menu
加入书架

第四十三章 中班

作者: 安之 点击:113 发表:2025-12-17 14:42:30 闪星:3

  和莫名其妙的降到慢班一样,高二的冬天我又升到了中班——出乎包括我在内的所有人的意料。

  高二以后,学校为避免学生适应新的同学和老师,减少了升降班,只有期末总成绩达到上一个班的前三十名,才可以调整——替换上级班级的最后一名。这就意味着中班的下半区和慢班的上半区,学生成绩会交叉在一起,差不太多。而我这次恰恰就卡在中班第二十九名,比第三十名只多了一分。我的同桌承志分数虽然比我高,但因为他学过两年,还是借读,所以没有升班的资格。慢班的同学说你这是来我们班度假来了啊?一拥而上揍了我一顿最狠的,连木子都动了手,然后把我踹了出去。

  我反应过来,木子因为特长分过线,也进了中班,于是喊:“木子也升班了!”他们果然继续揍木子,说他是混在人民里的特务,我站在门口,甚为欣慰。

  新的班级里,有一小半是我之前的同学。老师也大多教过我,比如教数学的年级主任,她说你这种情况很典型,底子不错,不努力就掉到慢班,一努力还能上来,有什么经验分享吗?我像个傻子似的不知道说啥。

  我确实不知道,硬要分析,有很多似是而非的点。语文成绩提升呢,大概是小说看多了,算一条;慢班主任心血来潮把我弄到前排,使我没办法上课睡觉读闲书,大概算一条;承志、木子虽然对我学习没正面影响,但总使得我和其他野玩的同学区分开,没受到负面影响,也算一条;没来由的攒钱,从而不再看碟片保证了休息,勉强算一条;很少去菜馆,没受到乌烟瘴气的干扰,使劲算一条;不好意思和原来快班的人玩,减少没黑没白的踢球,硬要算也能算一条;慢班学生考试总要找我打小抄,我不得不临阵抱佛脚的学习几天,反正算一条……

  数来数去,也没什么靠谱的,尤其和我努力无关。以我看,充其量是运气好:我会的都考了,而已。

  升班唯一的好处,是妈心情变好很多,她始终认为是她的“隔离”起到了效果,连和爸吵架次数都少了些。妈说你再接再厉,我说必须的,您请好吧!之后顺其自然的给自己解除了心里上的“隔离”。

  菜馆搬到了街对面,比原来面积小了。爸开了一个月正餐,自己当厨师,效果不大,还休息不过来,索性只开早餐。店里没了服务员和厨师,只有爸妈两个人,小飞搭手帮忙。妈很早起床,用压面机擀皮,自己包馄饨。我偶尔帮她包,一手拿筷子一手拿馄饨皮儿,飞快地剜一块儿肉馅,往面皮上一卷一攥一捏,就是个元宝形的小馄饨,快得很。但妈心疼我干活,借口说我放得馅大,不让我动手,加上我自己也懒,逐渐帮忙就少了。到冬季天时短,得摸黑干活,面饼冻得邦邦硬,压面机压不动,包几个馄饨手就冻麻了。妈虽不吝辛苦,但总不能老这样遭罪,就改成下午提前包好,撒上面粉冻上,找到窍门之后倒也不太影响品质。

  生意说不上好坏,稳定能进账,空闲的时间却比在对面的时候多。爸只忙早上七点到十点,冲锋打仗一样对付过去,十一点左右吃个“早午饭”,喝点小酒,剩下都是闲暇。干点什么呢?打麻将吧!

  刚开始凑桌打麻将的是妈,爸喝完酒就在小屋睡觉。遇到妈去车间加班,爸才跟着凑手。时间长了,牌搭子越来越多,凑得够两桌,爸妈就一人一桌,都玩。在我解除“隔离”以后,去得便多了,尤其周末,有时整天腻在菜馆无所事事。我不喜欢玩牌,就在牌桌上观察人。

  小飞是之前“兄弟伙”里仅存的成员,他的牌风和为人一样,狡猾谨慎,机警贪婪。小牌能和就和,如果不能和,宁可“拆听”也不点炮。遇到大牌绝对蹲得住,能翻倍就翻倍。人足够时他一般不上,在旁边“巴眼”,谁赢了就让人请吃饭请烟。人不够他才上,盯着和爸一桌。他大概赢多输少,如果他输了爸赢了,爸经常不要或者少要他的钱。别人拿此挤兑他,他也不当回事,笑呵呵地仍往桌上坐。

  小白走后,挤兑小飞的变成了小君。他也是干瘦,中等个头,大偏分头型,最有辨识度的是嘴角一颗痣,痣上一根毛。小君是街边小商店老板娘的儿子,无业,靠他妈养活。据说当年也意气风发,后来因为人陷害“进去”了,在里面挨了打,又冷又潮地落下了病,身体不好,好像还影响了男性能力。出来后媳妇离了婚,有个孩子也跟了媳妇——这都是小飞跟我说的,对错他负责。小飞还说小君的媳妇特漂亮,反正我没见过,更没见过他孩子。但却相信小君还是有些见识的,因为他虽然总是“出口成脏”,但出手不抠搜,穿得利落干净,打牌输赢不挂脸上,至少比小飞大气。但他脾气不太好,看谁都不顺眼似的。除了爸以外,跟谁都骂骂咧咧,像个小痞子。小君爱和大牌,甚至只和大牌,所以对小飞这种小牌搅合一桌的行为极其不满。但无论他是否满意,小飞依旧我行我素,照样赢他的钱。

  老裴,纤维厂的大龄临时工,一直都没离开厂子。他不像杨子他们那样得过且过,总是找点营生做,各个车间的零活都干,甚至没活儿的时候倒腾过厂区的废铁破烂儿之类,每次见他都是风尘仆仆。他老家在周边农村,还有些地,农忙时隔三差五回去,再回来总会带点这样那样的特产。有一次他神秘兮兮地扛回来一个编织袋,里面装着收拾干净的田鸡腿,他说自己田里抓的,卖了大部分,剩下的给我们打牙祭。我问他能烤着吃不,他说能,但少爷你小声点,这玩意也算保护动物,你吃到肚里好好保护。

  老裴三十多岁,长得像五十多,将近一米九的个头,大黑长脸,跟涂着鞋油似的,黑到透光。他已经离异,有个十一岁的闺女跟了孩子她妈,小姑娘也来过我们店里,瘦溜,长腿,十一岁就长到和我差不多高。老裴看着闺女虽然高兴,却也发愁。小飞说她闺女不爱学习,上小学都能留级,外面瞎跑,想上班赚钱。“大概是随她妈!”小飞总是贱笑着如此说,透着猥琐的意味。老裴把菜馆当家,有活儿出去干,晚饭才回来,没活就在菜馆待整天,帮忙、打牌、跟爸喝酒、听爸上课。他玩牌谨慎,但容易上头,赢总是赢不多,但输到一定程度就破罐子破摔。输赢的次数相同,算总金额就是亏损的。妈愿意老裴来店里,一是因为他稳重老成,不咋咋呼呼地闹事。其次是爸喝酒“上课”时他是很好的听客,不管多晚都陪着,还管锁门关窗,免得爸再去拉别人。

  老杨,按辈分我叫“舅姥爷”,但其实只有五十出头。在我家隔壁开早点,卖豆腐脑、豆浆、炸饼、油条,和我家经营项目刚好岔开,所以不仅相安无事,甚至相处得不错。每次妈和爸吵架,舅姥爷两口就来劝。不吵架时,妈也老往隔壁跑,看肥皂剧。这会儿《还珠格格》正热播,妈和舅姥俩人坐炕上没心没肺地笑。妈看电视喜欢问,“小燕子为啥跑了?”、“紫薇啥时候瞎的?”……舅姥刚好喜欢讲,“你看尔康没看见金锁”、“原来五阿哥不认识小燕子”……俩人说相声似的,一问一答,答非所问,其乐融融。

  舅姥爷两口老来得女,异常宠爱,只比我大两岁,但我得叫姨。我因为不愿被占便宜,就不怎么搭理她。小飞说:“你看玲子是不是不像他们两口子?俩大高个儿生这么矮的闺女。性格也不像,两口子的都内向,玲子飞扬跳脱的,见谁都能聊几句?那是因为玲子是抱养的,人家亲爸妈还找来过,玲子还行,不认亲妈,就认后妈。”这都是小飞跟我说的,对错他负责。

  舅姥爷一点牌瘾都没有,除非实在没人凑手才来,输赢都不大,小飞评价老头就是“牌架子”。打牌瘾大的是小姑,小姑和我家没任何亲戚,我也从来没听过谁叫她真名,我反正就叫小姑就对了。她三十出头,没结婚没对象,有没有婚史不清楚,连“包打听”的小飞也搞不灵清。小姑长得蛮好,高高个子,身材也不错,每天打扮得很适当,不浓不淡,庄重但不死板。性格超级好,不笑不说话,一笑俩酒窝,除了用言语噎小飞,和谁也不红脸。她是真正的赢多输少,打牌算计,账目清晰,谁的便宜也不占,就规规矩矩地打。她每天打扮得漂漂亮亮地准时来,打到傍晚收局回家,很少留下来吃饭,小飞每次输给她都说:“你这是上班赚钱来了啊?啥时候请吃饭啊?”她也不惯着,笑着顶回去,连盒烟都不给小飞买。

  还有些人,面目都很模糊了,阿雯、阿雯老公、四姨夫、表姐、表姐夫等等。有的一两周才来一次,有的来一阵就消失了,走马灯似的。庆大爷有时候也来,仍然是无论何时都酒气熏天,进门就晃悠悠地站不住,嘴里喊:“儿子呢?”。他打牌就是醒酒,乱玩乱打,输光了人也醒了,然后晚饭和爸继续喝,喝多了摔着跟头回家。他来得不多,妈也不敢让他来,怕大娘埋怨。另外两个爸的铁哥们,田叔和希望叔,开饭店以后我就见过一次,还是爸喝多了和妈吵架,他们来劝架。之后就不来了,爸妈也不念叨,我心下很惋惜。

  还有印象深刻些的是表姐夫,他穿皮衣、骑摩托车、秃头、大胡子。他嫌爸他们玩得小,总撺掇玩大的。在几次喊爸出去赌博未果后,便不再上门了。小飞说那小子不是正路,听说外面总攒赌局坑人。爸喝完酒迷离地问:“哪个?哦,就那个长得像列宁的啊……”

  无论大赌小赌,只要是赌博,就讲究赌技、赌品、赌性、赌运。赌技呢,顾名思义就是技巧。针对打麻将就是算概率,算“张儿”,算上下家出牌,算牌桌上人的风格。短期看都有输赢,长期看,赌技好的就赢钱,这是个数学问题。小姑就是这一类,讲究的是像计算机一样严谨,减少情绪和感情化的波动。妈也还行,就是不如小姑客观。

  赌品就是牌德,最简单的就是赢钱不嘚瑟,输钱不叽歪。爸能做到输钱无所谓,但赢钱就大手大脚,输掉也不可惜,这其实也不算赌品好,妈就因为这个老和他吵架。小飞是输钱叽歪,挂脸,好像谁欠他似的,要么就张罗着换位置、换凳子、换桌布,反正总想换换手气。众人骂他作妖,说他赌品差。

  赌性就是看愿不愿意以小博大、等小概率,是不是“头铁”。在麻将牌上就是做大牌,比如小君,他简直非大牌不和。但这种策略也分场合,更分和谁玩,赌性和赌技配合不上,就变成赌鬼了。

  最后是赌运,最飘渺,但总的来说,大家都差不多,谁都有运气好时和坏时,所以运气来了就使劲赢,运气好时少输当胜,看的是长期盈利。

  我自小就会打麻将,一度还有瘾。在爸厂子过年时,我和山哥还有爸妈打了一个寒假。但自从菜馆天天打麻将开始,我就变得讨厌这活动。排除技巧不说,我观察自己,赌品、赌性都不行,输钱就砸牌生气,赢钱就谨小慎微,看别人输钱还心软,打牌各种情绪化。输了一手大牌,晚上睡觉都还琢磨,实在不是赌博的料。至于赌运,更是差,没外财的命,往往一天烂牌,坐得腰酸背痛,丝毫得不到乐趣。于是我就抵触打牌,不仅不帮他们凑手,甚至连妈上厕所让我帮忙摸一把,我都不帮,惹下不来台的妈踢我两脚。我反正也不疼,只是更讨厌赌博了。

  我还讨厌抽烟。闷到小屋里打牌,从上午玩到傍晚,照例得抽烟。除了小姑不抽,其他人都是大烟枪。妈自我记事起就抽烟,我问她什么时候开始抽的?她说是因为生你抑郁了,借抽烟消愁,我还有一阵挺愧疚。后来老姨说你妈没生你前,在农村干活就抽烟,老人给的,可以借机偷懒,我才收了愧疚的心。她不打麻将一天就几根,打麻将一盒拦不住。

  一屋子人一根接一根,外面看总跟失火了似的。每过俩小时,开小卖铺的小君妈,就会拿着几盒烟过马路,指不定是谁抽完了让送的。她总会劝小君少抽点,多喝水,小君总是挥挥手说:“该干嘛干嘛去。”

  打一天牌,傍晚收局吃饭。妈最烦晚饭这个部分,她和爸的争吵也大多发生在这时。爸大概是在“红卧室”时期压抑得久了,喝完酒本就话多,现在变本加厉。我们都管他喝完酒之后侃大山叫“上课”,抓着谁跟谁聊,别人也没插嘴的机会。愿意听他“上课”的人越来越少,杨子、小白他们几个离开后,几个牌搭子陪了他一阵。后来小姑发现阵线太长,主动退出,只偶尔遇到重要日子,才留下来聚餐,“上课”前赶紧借故离开。小君酒量极差,酒胆极好,端杯子就干,干完就上头,上头就要骂街惹事。对面小卖铺他妈在他醉酒时拦不住,酒醒了就禁止他再喝,时间长了爸也不敢叫他,只让他回家陪老太太。舅姥爷一向不参与,到点就回家吃饭补觉,他年纪大辈分高,爸也不强留,况且也不好意思给他“上课”。剩下的常客就只有小飞和老裴了,他俩耐得住,每天都在,每晚都留到收尾,每次都听到“下课”。

  爸上课就那点内容,从当天的牌局聊到人生境遇,聊到做人道理,聊到世间百态。往往昨天说过的今天再说一遍,刚才说过的回头再重复一遍,重复完了觉得对方没记住,就再强调一遍。妈的话形容:“车轱辘话,反复说!”

  通常刚上课时还有一桌子人,上着上着就只有小飞、老裴两个铁杆。这俩人耐心好,还会接话,不让他冷场。其实我总觉得冷场了也没所谓,他仍是能继续说下去的。小飞和老裴的存在,救了我们,对我们的好处,大于对爸的。看爸这个喝酒的样子,我于是讨厌喝酒。

  爸妈因为酒,吵了半辈子,年轻的时候因为去外面喝酒吵,家里的酒柜子砸了好几回。年纪大些因为在家里喝酒吵,一天一小吵,三天一大吵,爸不喝酒不说话,喝完酒把一天的话倒出来说一遍,喝多了车轱辘话,甚至说好多遍。妈明知道他这样,听了照样会有气;明知道管不了,每天忍不住还要管。爸说妈更年期,妈说爸神经病。

  有一阵,我发现我家的语言体系都和正常家庭不一样,爸妈说话没有陈述句,只有反问句。“你就不能把碗递过来?”、“你就不能少说两句?”、“你就不能主动找人家去?”、“你就不能别掺和?”……仿佛永远在挑衅似的。白天妈赢,因为爸不还嘴;晚上爸赢,因为他会把白天想说没说的话,重复很多遍。我不知道酒对爸来说,是药还是毒,他大概需要在迷离的世界里,才能找到安稳的自我。“你去跟酒过去吧!”妈一次次赌气地说。我于是讨厌吵架。

  我家菜馆就这样接待着人,各式各样的,来来去去。有的气味相投,被烟熏火燎地氛围粘住;有的格格不入,徘徊停留一阵便飞走。

  有对特殊的夫妇,没有被粘住,也没飞走,我印象很深。

  胖子是给我家送肉的,还兼送煤,一身力气,冬天也穿得很薄,不惧寒冷。人实诚,见谁都笑,干完活就走,顶多喝口热水,从来不多停留。爸留他打牌、喝酒,他总说下次,但从不参过。

  有天秋日,因为前天被居民投诉,抓了赌,我家比平时吃饭早。我家打麻将用扑克牌当筹码,桌上没赌资,警察只会没收麻将牌而已。已经被这样折腾过两次,算有了经验,过了这阵风头,再买副麻将牌继续。

  这天胖子骑三轮带着他媳妇和两岁的儿子来送货,爸和妈热情邀请他们留下,胖子两口子点头答应。

  爸照例喝酒,照例上课,胖子喝饮料,说得骑车。爸自己喝嗨就行,也不强求别人。妈嫌他们声音吵,拉胖子媳妇去里屋聊天。小飞问胖子,今天怎么带着媳妇来了,胖子说前天孩子发烧,这两天媳妇紧张,他怕出事,就走哪儿带着。众人问会出啥事,胖子抿口饮料说,早年他们还有个老大,是个闺女,长到六岁,白血病,孩子天天发烧,整晚哭,熬了大半年,还是走了,媳妇扛不住,得了精神病。后来要了老二,媳妇才渐好,但孩子有个头疼脑热,她就精神紧张。

  胖子的话,不痛苦,不寻常,清晰可见,像案板上的刀痕。他说完,干了杯中饮料告辞,喊上媳妇,媳妇抱着儿子,骑三轮回家。爸罕见的没再继续上课,饭局早早散了。

  我后来很少见胖子,但始终记着他,他认为这世上有比抽烟、喝酒、赌博、吵架重要得多的事。希望他媳妇康复,子女平安。


本网站作品著作权归作者本人所有,凡发表在网站的文章,未经作者本人授权,不得转载。

【编者按】“中班”表面是学业的意外回升,实则是主角踏入家庭菜馆这所“社会课堂”的起点。麻将桌是人间微缩江湖,主角冷眼观察牌桌上的赌技赌性、烟雾中的百态人生;父亲酒后的“上课”与母亲的争吵,交织成家庭情感的疲惫循环。当送肉的胖子携妻儿到来,平静讲述过往伤痛时,那些日常的喧嚣骤然显露出轻浮的底色——原来世上还有比输赢、烟酒、口舌更重要的事。升入中班或许只是偶然,但在这嘈杂的菜馆里,主角正以疏离的目光,读取着比课本更深刻的人间笔记。推荐阅读。编辑:冬青树

评论


A PHP Error was encountered

Severity: Notice

Message: Undefined variable: browser

Filename: core/CodeIgniter.php

Line Number: 604

Backtrace:

File: /data/wwwroot/m.yinheyuedu.com/index.php
Line: 315
Function: require_onc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