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解放的女性对持异议的男人是能够处之坦然的，哈米德先生。她意识到她在开辟新天地，有遇到敌对行为的思想准备。”

“这有多费神儿啊！”

“半点儿也不比向半瓶子醋男人顶礼膜拜费神儿。”

黑眼睛眯了起来。“你反对男人，罗杰斯小姐？”

“我反对一切顽固不讲理的人。”

“我争取做到既不顽固，也不讲理。”

“你意思是改变了看法？”

“绝对不是。但是，我接受约翰·李斯特先生的意见，你是接替他的最佳人选。”

他偷偷地瞟了她一眼，可是还是让她感觉到了。她的怒气冒了上来，但是又极力不想给他下那个傲慢的结论。如果她这样做，那就会自找麻烦。

“由一位漂亮的女人负责工程是大有益处的，”他说。

“是吗？”她的声调冰冷，如果觉察到了，也并没有表示出来。

“当然如此，我会看到所有的承包商为了和你签合同而相互竞争。”

史蒂芬妮内心在翻腾。这人的傲慢暗示着，她只有借助女人的手段才能把这工作干完。只要她敢于听其自然，并且假定，即使她一清二楚也罢，修好的大楼将是她的公司智慧与能力的例证，闪闪发光。但是，外交手腕的旗帜在她面前挥舞，她喝下了最后一口酒，压下了火气。

“你在吹捧我，哈米德先生。”

“你应该习惯于赞扬。”

她耸了耸肩，站了起来。“咱们能不能停止男女之争，以委托人与建筑师的身份接着谈呢？”

“随便。”

她礼仪地向他伸出了手。他抓着她，有碎骨之力；她竭尽全力地忍着，没有把手缩回来。他的眼光告诉她，他是故意这样做的，仿佛在提醒她，尽管他们可以像男人对男人那样来谈话，而在体力上，他是可以随着自己的意志叫她屈服的。

他在桌上扔了些钱，与她一同走向门厅。“罗杰斯小姐，你这里的房间舒适吗？我认得这儿的经理，可以——”

“很好，谢谢，”她果断地说。“但是，不管怎么说，我还是要搬走的。饭店实在不随便；我更愿意住公寓。”

“你心中有目标了吗？”

“没有。我准备明天找找看。”

“选的地点要当心。有些地方不适合妇女单独居住。”

“我习惯了自己照料自己。”

“在你们的国家也许可以。但是，你现在是在中东，并且应该牢记这一点。”

“我会的，哈米德先生。谢谢。”

当然，她无意听他的！他认为我该住在城郊新建的某个糟糕的现代化公寓里，那里的土耳其气氛和克拉芬的一样多。她想的是老城中的某个地方，能看到伊斯坦布尔的模样，闻到它的气息。她还是要感谢他对她的安康的关心，尤其是在他拼命地想把她打下地狱之后！

“这么说，我们成为朋友了？”他问，打断了她的思路。

“是的，哈米德先生，”她回答，望着他逍遥而去，不情愿地承认，与他打交道会很有趣，但交之过深又会很危险。

为了心情安宁，也为了李斯特—杨公司的繁荣昌盛，她应该尽量回避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