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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盛情大餐(1)

作者: 毕化霄 点击:158 发表:2025-06-19 13:50:51 闪星:2

  当天晚上,华阳在宾馆接到了美子的电话,她说:“阳,真是对不住,我今天白天一直在广交会上,社长和我与其他参会商家谈了好几项合同,我必须随从在他身边,必须随时为他做口头翻译和书面翻译工作,脱不开身呐!让你一个人冷冷清清地呆在宾馆里,真不好意思!”

  华阳说:“没关系,那是你的工作。”

  美子又说:“我已经请好假了,今晚我不参加会议安排的招待宴会,我已经在珠江边的一家饭店定好了单间,你现在哪儿也别去,就在宾馆等我,我租了广州宾馆的小车去接你,你等着,我已经告诉司机你住的宾馆了,他很熟悉各个宾馆的位置,我一会儿就到。”

  过了大约半个小时,华阳就听见有人敲自己的房门。他打开房门,见宾馆的服务员陪着美子站在门前,服务员说:“先生,这位女士是找您的吗?”

  华阳说:“没错,是找我的。美子,快请进。”

  美子走进房间,服务员随手将房间轻轻地关好,回服务台去了。

  见服务员已经将房门关上,美子情不自禁地扑到华阳的怀里,那种久别重逢的冲动,那种经久思念的苦楚,此时都一并迸发了出来……她紧紧地拥抱着华阳久久不肯放手……这可是华阳始料不及的,虽然华阳在出发前以及在列车上乃至一路上,自己也曾经盼望和幻想过俩人见面时会是怎样的激动,但是,真的事到临头,他还真就不敢轻易造次,因为华阳清楚,自己与她之间的关系已经今非昔比了,她只是自己的前妻,而自己已经再婚,俩人已经不是夫妻了,再不能像从前那样卿卿我我的,更不能有什么越格的举止了。特别是在这种孤男寡女独处一室之际,再说,郝华对自己那么信任,并且毫不犹豫地支持自己来广州与美子相会,自己绝对不能做出对不起郝华的事情。他用力地从美子的怀抱中挣脱出来,说:“现在咱俩独处一室,不同于在火车站,在火车站那是久别重逢一时激动,情绪失控,属于人之常情,而在这里绝对不行!当心被别人看见了,楼下不是还有司机在车上等着咱们吗?咱们还是抓紧下去,不然,一会儿他会上来的……”

  美子见华阳没有回应自己的激情,也不好勉强,就悻悻地说道:“好吧,咱们这就走,不过,我还没来得及看看你住的怎么样呢,现在让我看看。”说罢,她在房间四周打量了一下,说:“这房间小了点儿,怎么不找一家条件更好些的呢?可别委屈了自己,如果钱不宽余不要紧,我这儿有。”说罢,她告诉华阳:“刚才我已经在服务台为你预交了三天的宿费,我再给你留下点儿钱,我知道,你的工资也不很高,这点儿钱你先用着。”她掏出了一大沓钱给华阳。

  华阳立即将钱推了回去,并说:“这点儿钱我还是有的,你和女儿在日本生活也不容易,我这次来也带了点儿钱给你俩,我应该给你俩一些生活费,起码应该尽尽对孩子的养育责任,怎么能要你的钱呢!你预交的宿费我也得还你。我不能花你的钱。”说罢,华阳掏出几张“大团结”(就是当年面值最大的人民币)要给美子。

  美子一看,“扑嗤”一声笑了,说:“你可真逗!我也不是笑话谁,日本可是个高收入,高消费的国家,就中国现在的状况我也是知道的,低收入,低消费,这点儿钱在中国还能算是一笔大钱,因为在中国平均工资一个人每月也就是五六十元。可是,若在日本恐怕都不够吃十人一桌的餐费,你还是留着自己用吧!再说了,今天你能从大北方千里迢迢又风尘仆仆地赶到大南方的广州来与我相会,我真的从心往外十分感激。我知道,你虽然是借出差的理由和有一半的路费是可以按出差费处理的,可是,那一大半的费用,则必须由你自己来承担,你是为了我而破费这么大,我一定要给你一些补偿,否则,我也于心不忍,这些钱你一定要接受。”说罢,她又将钱要强塞进华阳的口袋。

  美子再次强调:“这几天你为了来相会,一定吃了不少苦头,你能够不怕千难万险,跋山涉水来这里只为见到我,足见这颗心是沉甸甸的,这是怎样的一颗火热热的心呐!这是一种多么赤诚的情啊。让我十分感动,我给你一点补偿也是应该的,请你一定收下。”

  华阳用双手挡住,坚决不接受,说:“既然你这么说,你看这么办好不?你已经垫付的房费,我认了,这也算是接受了你的心意了。但是,其他的钱,我是坚决不能收的。我作为一个大男人,又是红雨的父亲,怎能不但未尽到养育之责,反而再搜刮你们呢?那是绝对不行的。我也请你尊重我,好不好?”

  美子见华阳有些激动,并且说的也是肺腑之言,她只好将钱收回,说:“那么好吧!既然你这么说,我也不再勉强了,我尊重你。好了,咱们不说这些了。走吧,咱们去吃饭,我得好好地犒劳你,这些天来,你肯定是吃不好还睡不好,又鞍马劳顿,身体的亏空一定很大,今天咱们吃顿大餐,好好地补补!”

  美子见华阳穿着她以前寄来的那件墨绿色的夹克上衣,就把一件从日本精挑细选购得并带来的又一件墨绿色夾克上衣从包里拿出来,让他换上,华阳见了,知道她仍然想着他很喜欢这种颜色的上衣,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特别喜欢这种颜色的服装,可能是那些墨绿色的服装确实总能将他衬托得更加年轻,精神和俊朗吧,当初,他们还在一起时,她也很认可这种颜色的服装,觉得这种颜色的服装与华阳很搭,就曾经多次为他选购这种颜色的上衣,华阳很感动,觉得难得她至今仍然记得,华阳不免心中漾起了一阵欣喜,于是,立即换上了这件新夾克。她帮他又整理了一下后,饱含着欣赏的目光和十分满意的表情注视了一会儿后,由衷地说道:“不论什么衣服,穿在你身上都格外好看!尤其是这种颜色的。”说罢,俩人走出宾馆,坐进小轿车,向着珠江边风驰电掣而去……不到十分钟,他们已经坐进了美子预定的单间。美子付了车费后打发司机走人。

  过了不大一会儿,饭菜就陆陆续续地摆上了餐桌——六道菜、两道煲汤、两碗面,大多是海鲜和鱼肉还有几样广州市的著名特色小吃,以及水果拼盘和红酒。

  华阳看着这满桌子的佳肴,不禁惊诧地问道:“这饭菜怎么上得这么快?你点这么多东西得花多少钱呐?咱们就两个人吃,怎么吃得了这么多,这也太浪费了!”

  美子说:“刚才我在去接你之前先来这里精心点了这些饭菜,并要他们抓紧时间准备的。我刚才不是说了嘛,要请你吃顿大餐,要给你好好补补吗?我原来曾想请你去吃西餐,可是咱们吃惯了中式饭菜,吃西餐肯定不可口,不如吃中餐,再说了,这里的西餐也不一定地道,因为毕竟不是正宗的西餐厨师和西餐做法,于是,我就改定了这里的中餐。你一定要放开量大吃,这些东西在哈尔滨恐怕很难吃到的,也算是给你解解馋吧!现在,国内的许多东西还是凭票购买的吧?特别是肉类以及粮食和副食等等。看来广州市的供应还算是比较丰富的,有些东西不用票也可以,只是价格比用票买略贵点儿。”

  华阳说:“这样看来,这桌餐恐怕价格不菲吧?”

  美子说:“也不能这么说。应该说分跟哪儿比,说实话,广州的物价在国内是比较高的,但是,就是这种看似高价的东西,跟日本比,也只能算是超低价位啦!我给你讲一个实事:我们刚来的那两天,每当大家到餐厅就餐,许多头一次来中国的人都不住声地惊呼:‘ 哇~这么好吃的东西却这么便宜啊!我可得多多吃些啊!’都觉得超值划算。”接着,她又催促华阳:“光顾着说话了,华阳,别光看不吃啊!你快放开了肚子大吃起来,好好品尝品尝。你可千万别舍不得吃啊!说实话,这种消费水平若用在日本的收入来衡量,简直就是‘九牛一毛’啦!”说完,她首先将已经斟满了红酒的杯子高高举起,说:“为了咱俩的久别相逢,为了咱俩美好的未来,为了今晚咱俩在美丽的广州珠江之畔的欢聚,干杯!”

  美子和华阳都一饮而进后,美子又催促说:“阳,快吃菜!我今天点的可都是广州的地方名菜,也就是粤菜,据说,这粤菜是广东的地方风味菜,是中国著名八大菜系之一,它以特有的菜式和韵味,独树一帜,在国内外都享有盛誉。我这也是最近几天在广州宾馆常吃粤菜,听服务员和厨师们介绍的,我这纯属现学现卖,照本宣科啊。他们还说,这粤菜是由广州菜、潮州菜、东江菜等组成,而以广州菜为代表。它有着悠久的历史传承,它有上千种菜品,做法真是琳琅满目,美不胜收啊!我点的菜肴中有几道,就是模仿来广交会第一天的招待宴会上的几道著名菜品点的,比如这碗虾肉云吞面,它虽是粤菜的家常做法,却是粤式养颜的绝佳之品呐!当时在宴会上,我吃到这些美味就立即想起了你,心想,若是你也能吃到有多好啊!于是,我就问了宴会厅的经理,在外面哪家饭店能有这些佳品,经理说,在珠江边的这家有位名厨能做其中的一些菜。宴会后的午间,我未休息就预定了这个单间,刚才来接你之前,先让出租车拉我来此订了这些菜肴。只可惜还有几道更好也更绝的菜品,这个饭店没有,因为他们做不出来,那是只有在国家级的宴会上,由国家级的厨师才能做得出来的,不够级别的饭店根本没有,也不可能做出那几道珍稀菜品来。今晚,你也算是享受到了准贵客的待遇呢!”

  华阳说:“这我可是在点儿受宠若惊的感觉了,再说了,这么高级的菜品肯定是价格不菲,我真不希望你花很多钱,这么破费。”

  美子说:“其实也不是特别贵,真是‘不比不知道,一比吓一跳’,你现在看这里的饭菜好像挺贵的,但是与日本比却是天壤之别了,根本就不在一个层面上!就这一桌子饭菜,若在日本起码要比这高出十来倍的价钱。这些天,除了集体用餐之外,我们第一次在广州自费吃饭时,同来的一些日本人都惊呼不已,都说,‘真是想不到,中国的饭菜这么便宜,而且美味可口,真是应该好好地品尝,享受一下,真正体验体验什么叫做‘物美价廉’啦!’就连我这个在中国生活了二三十年的所谓的中国通都没有想到啊!你千万好好地品尝品尝,我就是要让你这几天在广州好好地吃喝玩乐一番。我知道,你是个工作狂,又简朴得很,克勤克俭惯了。这回在广州,你就破例一回,过几天有如天堂般的生活,你不必担心花钱,不必为我节省,这点钱对于我现在的经济状况,根本不算什么。哎呀,咱们别光顾着说话了,赶快抓紧吃啊,我想,你恐怕早已饿了,快吃,快吃!”

  说罢,美子站起来,拿了一只碗,先从汤盆中盛了一碗汤,双手捧到华阳面前,说:“你品尝品尝这汤,饭前喝汤对身体好,人们不是常说‘饭前喝汤润肚肠,养胃利肠’嘛,我看你现在比较瘦,是不是胃肠不太好啊?”

  华阳:“你们学过医做过医生的真是‘三句话不离本行’啊,连点菜都像是在给病人开药方似的,讲究润、养、调、补,十分严谨,很有针对性,什么‘滋阴润肺’了,什么‘养胃利肠’了等等。还别说,你今天点的这些汤菜等还真是挺对我的胃口,也挺对我的病症的。正像你所说,我的胃肠现在的确不太好,有慢性肠炎和浅表性胃炎。脾好像也不太好。”

  美子一听,现出惊讶状,急忙问道:“怎么?你果真是胃肠有毛病了?怎么脾也不太好呢?怎么得的呢?”

  华阳说:“正像你刚才所说,我有时确实是工作狂,有时为了工作就耽误了吃饭和休息,生活不太规律,这是一个方面,另一方面是医生说,我有些思虑过度,其实我心里也明白,主要是这几年,我几乎是日思夜想你们母女俩,常常是牵肠挂肚的,尤其是逢年过节之际,我常常会心神不宁,日夜难眠。不是都说‘思伤脾’么,我就是脾胃不和造成的这些毛病。还有就是,我最近正在为你们母女写文学作品,你知道,文学创作是很劳心费神的,也是很影响饮食起居的。你说,这几股不正常又不利于健康的生活方式加于一身,我还能不病,还能不瘦吗?”

  美子惊呼道:“哎呀,真是太辛苦你了,太让你伤神了。但是,说实在的,咱俩真是又想到一块了,前一阵子,有一段时间你给我母女俩来信少了一点儿,我还以为你已经把我们都忘了呢。”

  华阳说:“怎么会呢,你俩在哈尔滨的所有事情,一桩桩一件件我都铭记于心坎儿上,一辈子都忘不了!”

  美子说:“我和女儿说:‘可能这个阶段你爸爸正在为咱们写作品呢,写诗作文呢!过一段时间肯定会有惊喜的,咱们等着吧!’看来,果然被我说中啦!”

  华阳说:“我确实正在写一些诗文作品,好让咱们都能活在彼此的岁月中,铭刻在记忆力和心念中!”

  美子说:“是啊,我想也是这样,你那么爱写作,肯定会写的,真的没有想到,还真的让我给说中了!咱俩这是否又是‘心灵感应’呢?因为我太了解你了,你是性情中人,又十分善感,有了感觉你就会用文字把它们写出来,表达出来,有感即发,激情一上来,你就会立即述著于文字,写诗著文。你若能为我们写些诗文或是小说什么的,肯定会很好看,很耐读,很感人的!我们就翘首以待了,期盼你的佳作早日成功出炉!好!现在你更得好好地补一补啦!中医不是常说‘食补胜于药补’‘养生优于治疗’嘛,你赶快抓紧吃啊,也算是我给你的一点儿补偿了,广州的菜品最讲究色、香、味,其色形诱人,香气袭人,滋味可人。你要多吃多喝,好吗?”

  华阳说:“好!你也多吃多喝。我发现,你也比以前瘦了不少,为什么呢?”

  美子长叹一声说:“唉……你看出来了?其实,我这也是劳累过度造成的。可能你想像不到,在日本,一个女人家带着刚刚几岁的孩子过日子,也是非常不容易的,那种艰辛,那种既劳力又劳心的滋味,我是充分地感受到了。日本是个极其讲效率的国家,生活节奏特别快,尤其是由女人顶门户过日子,各种难题,各种困难都令人难以想象,特别是对于在中国生活习惯了的人来说,就更显其难,有时甚而叫人难以忍受啊……所以,我现在真是十分想念咱们在中国的那些生活。真是后悔莫及啊……”此时,俩人都若有所思地沉默起来,室内一片冷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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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第七十章(1)节一桌菜肴煮透了岁月的五味,重逢的欢喜里藏着各自的风霜。珠江边的宴席,盛满了跨越国界的惦念。美子精心点选的粤菜,既是对重逢的犒赏,也是对过往的回望 ——她记得华阳爱吃的滋味,记得他胃肠的老毛病,却在提及日本生活的艰辛时,泄露出几分难掩的悔意。推拒的钞票、克制的拥抱,在“前妻”与“现任”的身份边界上,划出了成年人的体面与挣扎。美子口中“后悔莫及”的背后,藏着怎样的日本生活细节?那两个一路尾随的男人,是否会在宴席后再次出现?华阳为母女俩创作的诗文,又会勾起怎样的往事涟漪?倾情推荐阅读赏析!热烈欢迎文友积极跟评!编辑:攀登顶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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