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一轮明月升上树梢，青子抱着青草在院子里的马厩里正喂马，见海兆龙拎着自己捉的鹰从屋里走出来。

　　“师父，您……您这是干嘛？”

　　“把它放了。”

　　“别介呀，我费了大半晌才抓住它，您怎么说放就放啊？我知道我这只鹰和那只　‘小花翅’比，差老鼻子了，它给那只‘小花翅’提鞋……不，没鞋，给海东青挠爪子，这都不配。那只‘小花翅’，多少人活一辈子连它的鹰毛都没机会看见，怎么和它比呀？”

　　“青子，这只鹰训好了也就是一般的猎鹰。要捕获好猎鹰，鹰把式也得钻老林子，跟踪追逐十天半月的时间。你用一只兔子，半晌就抓住了它。而真正可以驯化的猎鹰，不会因为饥饿放弃应有的警觉，让你一次就抓住它。我们是猎鹰的民族，鹰是我们的图腾，我们不能暴殄天物。说罢，一松手，鹰飞上了天空。”

　　青子看腾空飞走的鹰，；恋恋不舍道：“真可惜了的。”

　　“这有什么可惜的，明天，我们就上山，去找一只好鹰。”

　　一连十几天，海兆龙父子都穿行在山林间。这天上午，他们来到了陡峭险峻的北山。

　　突然，一只雄鹰从崖顶腾空而起。飞起的雄鹰在空中盘旋。不久，发出一声长啸，向山崖东边振翅飞去。洁白的羽毛在旭日的光辉的照耀下，闪着金色的光芒，二人不禁看着惊呆了。海兆龙：“真正的海东青，一只真正的海东青。我们快上去，在它回来前，掏了他的巢。”

　　海兆龙和青子艰难地攀爬悬崖峭壁，二人即将攀上了崖顶，青子向海东青方才落脚的地方摸去。意想不到是，里面没有鹰雏，只是个空巢。

　　青子向下面喊道：“义父，里面没有鹰雏，是个空巢。”

　　“空巢？”

　　“是，空巢。”

　　“那就下来吧，小心点！”

　　青子随口应声：“好的。”

　　就在青子要下来时，他发现山崖的另一侧的空地上，燃有青烟。青子于是喊道：“义父，山那边有烟火。”

　　海兆龙：“不是荒火吧？要是荒火，咱俩还得赶快下山。不然，我们将被火烧死在这里。”

　　青子定睛细看，燃烟处像是有人在拨弄着烟火。于是他又说道：“不像是，燃烟处像是有人在拨弄。”

　　海兆龙：“这一带，向来没有人居住，可能有人要在这里烧荒，种植。我们不去管他，你小心一点，下来吧。”

　　青子小心下了崖顶，二人向山下走去。

　　“义父，我们白费半天劲了。为寻找一只海东青，足有十多天了，落了个这么个结果。我真有心不甘。”

　　“可我们带的食物也已吃完，我们得回去了。”

　　“看样子我们是一无所获了。”

　　他俩走着、走着，半山腰处突然传来一阵扑棱棱的响声。”

　　青子突然高兴了：“义父，是不是我门布下的网有了收获？”

　　“快去看看。”

　　父子俩急忙向拉网的地方赶去。

　　只见一只褐色花翅落入了网中，尽管不是期望的那只，二人还是很兴奋。

　　海兆龙边从网上择下褐色花翅，边说：“这就叫失之东隅，收之桑榆，我们没白来。”

　　青子边收网边说：“这回我们有鹰驯了。”

　　四

　　马厩旁鹰架，被捉的小花翅桀骜不驯，它努力挣扎着鸣叫。

　　青子依照老规矩祭拜鹰神，答谢神的恩赐。

　　他面对太阳唱赞：“天生一对金翅膀，怀抱两个银爪子，天暮背着日头走，早上驭着日头归，送来光明驱黑暗，锦毛玉羽浴金晖。”

　　然后。他拿起切好的兔肉，在小花翅前晃来晃去。然而，鹰架上小花翅，连睬也不睬。青子索性拿起肉片送到它嘴边，它竟然闭紧了嘴巴。

　　海兆龙走了过来：“怎么样，‘小花翅’还没有吃食吧？驯鹰初始都是这样。”

　　“我每天都给他捕捉兔子和野鸡，给它吃新鲜的肉，我就不信它不吃。”

　　青子又将一只刚宰杀过的野鸡，放到案板上片肉。他将鸡肉片好后，拿起片好的肉片，在小花翅前晃来晃去。然而，鹰架上小花翅，仍旧是连睬也不睬。

　　几天后，海兆龙又一次来到青子跟前：“那只小花翅，昨日进食了没有？”

　　青子：“那只小花翅，跟我算是嫑上劲了，昨天都第五天了。连口水都没进。我又新捉了一只野鸡，也不知它吃不吃。”

　　海兆龙：“他要是五六天不进食，可就有点危险了。”

　　“谁说不是。”

　　“我与你去看看。”

　　青子端着片好的肉在前，海兆龙在后，俩人一起向鹰架前走去。

　　鹰架子上的绝食的小花翅已无精打采、并开始发蔫。

　　青子拿起切好的兔肉，送到小花翅嘴边，它依旧紧闭着嘴巴。

　　“你看，这小花翅还真犟。”

　　“我看看。”

　　说着。海兆龙上前拿起一片鸡肉，在小花翅嘴边，来回划着。无精打采的小花翅索性连眼睛也闭上了。

　　“我父亲说过，鹰一般三四天不吃东西没关系，如果五六天再不吃东西，就麻烦了，明天就是第六天了。如果到了明天，雏鹰还不见好转，就要给他放回山林了。”

　　“你父亲说的对。也许把它放回山林还有一线活的希望，鹰必定是自然界的生灵……”

　　海兆龙说着丢开肉片，左手板着小花翅的头，右手用两指扒开它的眼皮，仔细观看：“不好，小花翅不仅无精打采，连眼皮也无神了。

　　“那马上放了它？”

　　“这小花翅是受到惊吓，可能又受了些凉，在加上他不吃不喝，已经很危险了。

　　即使现放了它，它也不见得活得了。”

　　“那怎么办？”

　　“你去把屋里的炕烧的暖和些，把它挪进屋里，或许它还能缓过来。”

　　“我马上去烧。”

　　小屋内，忙的一脸是汗的青子，仔细地盯着奄奄一息的小花翅，连眼也不敢眨。

　　突然，鹰的尾巴动了动，原本已经奄奄一息的小花翅像是有了一丝活力，眼睛慢慢睁开了。海兆龙走过了：“是缓过来一些了，看它吃不吃东西，过一会它要是能吃东西就没事了。”说着将青子片的肉拿来一片。

　　青子接过肉片，送到小花翅嘴边。它张开嘴慢慢吃下了肉片。

　　青子兴奋地：“它开始吃食了！”　

　　海兆龙长出了口气：“终于挺过了这关，能不能把它驯养成一只真正的海东青，下面的步骤可按你父亲教的做了。开始叫食喊‘喔。喔了’，驯养它就是让它对人逐渐产生信任。”

　　接下他又说道：“我听一个老萨满说过‘在萨满教里，祭鹰神占有很大的一块，为什么这么说呢？就是鹰能飞到九天之外，它能和天上的神接触上，其它的鸟类和地上的动物，根本都是不可能的，所以说，人们把自己的祈求、愿望、祭祝之类的东西，通过萨满传给鹰，鹰飞到九天之外向神转告……’青子你要记住了，想要驯养一只真正的海东青，一定是要耐住性子，鹰只与人亲近而不捕猎，也算不上是一只真正的‘海东青’。你的家庭是个祖祖辈辈驯鹰世家，一定要用你的能力去证明，你不愧是驯鹰世家的后代。”

　　青子：“我父亲也这样说过。”

　　又过了两天，青子端着一盘片好的新鲜兔肉来到鹰架前。在食物的诱惑下，“小花翅”慢慢的开始接受青子的驯化，它飞到青子的肩上，开始啄食青子盘中的兔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