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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新伴

作者: 安之 点击:116 发表:2025-10-24 09:47:56 闪星:3

  搬家没多久,我就新交了许多伙伴,也多了许多新游戏可玩。

  人多的时候,我们喜欢藏猫猫、闯关和砸沙包。我妈经常埋汰我们几个——都“十八了”,还玩这么幼稚的游戏。但她不懂,我们玩的可比小屁孩们高级。比如藏猫猫,我们会在整个楼群里开展,每玩一局便换两个楼栋,经常一找就是一个多小时。自行车后面、废柜子里、煤堆中间……后来虽然可藏的地方越来越少,但因为可以互相“救”,所以仍然能玩好半天。最可笑的是到天黑时,谁家的妈妈在窗台上喊一嗓子,被喊的人只能委屈的回应,在单元楼道、车棚里被抓。

  闯关,是在地上画一个像羽毛球场地那样的格子,守关的人站在长条形的框子里,闯关人要在不被他碰到的情况下闯过去。每一关有一个人守,当两个或者更多闯关人配合的话,会让守关人顾此失彼。

  砸沙包,同样是考验敏捷度和配合度的游戏。进攻方两人,离一定的距离相对站立。防守人数不限,站在他俩中间的空地。进攻方砸,砸中谁就下去。如果防守人接到,就可以救上来一个人。配合起来时,进攻方不能指望立刻砸中,要高抛给对面的队员,让他接到后突然袭击。又或者为了不让对方接到,选择砸防守者的脚而不是躯干。防守一方,则要时刻关注距离,跑来跑去的同时,还要躲避沙包。蹲着,跳着,歪着,扭着,除了躲,还要时刻准备接沙包救人。我就喜欢做守方,特别是飞扑或者单手接住沙包的时刻,都会觉得自己特别酷帅。当然,为了耍帅,没接牢,因此被淘汰,也特别傻屌。

  人少的时候,我们就弹玻璃球或自制水枪。楼下的土地上,挖了大小很多坑,专门配套玩各种规则的玻璃球。有“占洞”的、打“圈”的、“三击”的,几乎每星期就能发明或者发现一个新玩法。弹球手法也繁多,“高射炮”、“滚地溜”,还有被认为最不入流的“挤个豆”,纯新手才那样蠢钝的发力。谁用“挤个豆”,我们就嚷嚷着“不带玩”,完全不顾对方的面子,除非你学会了、练好了。

  水枪不是真水枪——我们玩的游戏大多没啥正经投资——用的是医院打针用的胶皮细管,把管的一头打个结缠紧,另外一头插上一根圆珠笔头,用橡皮膏缠紧,缠成一个拇指宽的圆盘,最后再把圆珠笔头上的钢头拆下来,就成了。把圆盘怼上水龙头,水压将水流顶进橡皮管,橡皮管会撑起成香肠粗细,一直到把整条橡皮管撑满为止,长长的皮管像一条肉色的半透明的蛇。我们把它盘到脖子上,与人互相喷,或者喷一切我们想喷的东西。大人们讨厌我们玩这东西,会弄得到处是水,尤其胶皮管容易被水撑爆,搞得满处狼藉。但我们当然是不让玩什么,才更要玩什么,最多回家挨打喽。

  不下楼的时候,我们就玩游戏机或者大富翁。游戏机几乎每家都有,就是游戏卡太贵。像我家,只有《小蜜蜂》《冒险岛》《坦克大战》《超级玛丽》这种玩烂的老游戏卡,只有我爸妈还愿意玩。他俩经常大半夜还在互相比“小蜜蜂”,看谁打得关多、分儿多,比小孩还上瘾。至于新游戏,他们是不肯买的,怕我玩起来上瘾,哪怕当作考试的奖励也不行,所以我只能蹭别人家的新游戏玩。无论谁家有新卡,我们几个小伙伴就集中到他家,互相轮着玩。当然,主人是占据话语权和主动权的,这是规矩。

  “大富翁”是纸牌游戏,只有一个孩子家有,特点是耗时长,大半天都分不出胜负。后来他家还令人羡慕的买了一台电脑,特别是电脑里还有电子版的“大富翁”,我们那阵子都哄着他,令他像个明星。等热度下去了,才又恢复常规的友谊。

  我这会儿最好的朋友,是小菜,他比我小一岁,矮一头,住在我家楼对面。我俩几乎天天混在一起,尤其是寒暑假。每天早上睁眼第一件事,就是去对面敲对方的家门,晚起的被“堵被窝”。到晚饭的时间,无论是谁家家长在窗口喊一嗓子,另外一家就不用再喊,因为我回家了,小菜必然也就回家了,反之亦然。有时我在小菜家里玩得忘了时间,妈就在窗口冲这面喊,小菜父母则在这边窗户回话,留我在他家吃。我经常在他家蹭晚饭,小菜则很少,他假装有礼貌和家教好,其实只是因为他比我还“菜”而已。

  小菜爸热衷赶海,夏天的初一、十五,都会带上我俩,天没亮就出发,拿着编织篮子去海边捡海货。我专挑“海蛎子”和“花蛤”,每次弄一小篮子,够我爸一顿酒菜。

  除了这些,小菜和我最爱干的事是“引丹青”和“钓青蛙”,都是在护城河边祸害益虫的事。“丹青”是蜻蜓的一种,通体蓝绿色,比常见的红蜻蜓个头大,夏天的池塘或者河边常见。它们不像红蜻蜓那样成群,反而领域观念很强,如果两只雄性“丹青”遇到一起,就会掐架。我们利用它的这种习性,先抓住一只做“引子”,用一米长的细绳拴住,绳子另外一头系在短竹竿或者树枝上,舞动起来让它和自由飞行的“丹青”相遇,被吸引的那只就会扑上来撕咬,我们趁撕咬时抓获。

  说来简单,操作却需要很精细的技巧。首先用来做“引子”的丹青不好抓,得用网罩子在河边蹲守,罩飞行中或者停落的“丹青”,往往一天也弄不到一只。其次,引的时候,两只“丹青”距离远了对方不上钩;距离近了,咬得太快,来不及拉起就散了。所以速度是关键,得让两者保持一个合适的距离,在把引子拉到身边的时候,刚好让它们咬上,再趁没松口之前,快速地扑上去抓住才行。

  “丹青”的口器很有力,被咬到就是个小血口。抓到以后,得把它的头颈,巧妙地夹在两个手指之间,这样才能不虞被咬到手的同时,也不容易跑。

  一到夏天,我们就趴在护城河的白色石桥墩上,探身去“引”。运气好的时候,能把两只手夹满。运气不好时,顶着太阳沿河走很远很远,也找不到一只,找到也是“惊”了的,怎么引也不咬。

  妈极其反对我引“丹青”,列举了几大罪状:趴在桥头太危险,一不小心可能会栽下河去,还弄一身桥墩上的白灰;“丹青”没用,又不能养,没两天就死了,但因为我怕没了引子又不肯放生,只能用湿毛巾盖着放在屋子里,放久了便会臭;更不要提顶着太阳出去疯,一天天的不着家。

  在挨过几次巴掌之后,我们换汤不换药地改成了“钓青蛙”。

  还是在护城河边,还是短竹竿和细线,这回我们把线放长,线头绑上蚂蚱,在河底的湿地上探。如果附近有青蛙,就会一跳一跳地靠上来,把蚂蚱吃掉,这边竹竿一甩,通常就能拉上来。这也需要一定技巧,和“引丹青”难度差不多。比较过分的孩子,会加上鱼钩。我和小菜觉得用鱼钩残忍,都是纯钓,钓完还会放生。只有一次,抓了只大的没舍得扔,放在家里洗手池,本来想给爸看一眼——爸说他小时候也玩这些,还和我引过“丹青”,比我技巧还好——结果妈先回家,我忘了提醒,那只大青蛙跳到水龙头上趴着,她进厨房接水吓了一跳。我挨了顿拖鞋,从此钓青蛙也不能玩了。

  所有这些游戏,我都不是玩得最好的,但也都还不错。跟学习成绩一样,总是中等偏上。区别是,玩和学习,一个心心念念,一个避恐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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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本章笔锋一转,从承德的历史烟云与父子羁绊,倏然坠入一片充满泥土与阳光气息的童年桃源。当“棒槌山”的皇家叙事远去,一个由沙包、玻璃球、自制水枪和“丹青”蜻蜓构成的微观宇宙在眼前蓬勃展开。作者以人类学田野调查般的细腻笔触,复刻了上世纪特定年代、特定地域的童年游戏谱系,那些充满野趣与创造力的规则,是比任何历史典籍都更鲜活的时代注脚。在“藏猫猫”的楼群与“钓青蛙”的河边,我们看到的不仅是一代人的集体记忆,更是一个敏感少年在“中等偏上”的游戏中,小心翼翼丈量着与世界的距离——友谊在“堵被窝”的清晨和共享的晚饭里滋长,而母亲的斥责与拖鞋,则是成长必须付出的甜蜜代价。这一切,远比任何历史遗迹都更接近生命的本真。推荐阅读。编辑:冬青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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