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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挨揍

作者: 安之 点击:133 发表:2025-10-15 16:49:38 闪星:3

  老姨总说我是个听话和淘气的矛盾体,我并不太懂矛盾体的意思。但我知道自己淘气最多到惹人嫌,还到不了闯祸的程度。一直到今年冬天的几件事,才发觉淘气有时会过头。

  第一件事,说起来赖木子。那阵子他迷上了钓鱼,总叫我陪他。说是钓鱼,其实就是用简单的工具,去公园里钓很小的小鲫鱼,只比拿罐头瓶“闷鱼”高级一些。

  木子家离我家很近,住在护城河那片的楼房,妈说住那片的有钱人多。我不知道木子家有没有钱,也没见过他父母,木子说连他都很少见,他自小是和爷爷一起长大的。

  在我妈看来,好小孩的品质就两点,一是成绩好,一是听话懂事。我的同学里,她最喜欢成绩好还听话的眼镜,能容忍成绩好但不太听话的冬青,甚至听话但成绩不太好的强子。唯独不喜欢的,就是贪玩成绩又差的木子,总让我离他远些,免得被带坏了。

  可我私下却最爱和时不时弄点花样的木子玩,就说钓鱼,我全然不懂,但他就很会鼓捣,很快就凑齐了工具。找来竹竿、鱼线、鱼钩、鱼漂、铅坠,自己用香油拌面粉制作了鱼饵。

  我们步行三十分钟,到市里唯一的公园,那儿有片不小的人工湖,天气合适的时候会有人在湖面划船。湖中有自然养成的野鱼,经常在水面上激起一圈一圈的鱼纹。大概是因为没什么垂钓的价值,没见过有人在这里钓鱼。

  钓鱼的工具只有一套,我只有看的份,木子拿出香油拌的鱼饵让我闻了闻,说鱼儿准爱吃。然后捏出一小撮,小心的包裹住鱼钩,手里竹竿轻轻一荡,落在水里激起一小圈波纹,鱼漂稳稳的浮在波纹中间。

  我问多久能钓到,木子严肃的把手指竖在嘴边让我噤声。我只能盯着鱼漂看,大气也不出。钓了十几分钟,木子几次拉出吊钩,鱼饵大都不见了。我问他鱼漂的起伏,是不是在咬钩。他挠头说不太确定,水面起伏,所以鱼漂浮沉也很正常,他爷爷说鱼漂突然下沉,才是咬勾了。我又问那为啥鱼饵都没了?他仍然不确定,说可能吃了,也可能是在水里化掉了。

  时间不停地过,太阳掉得很快,天气逐渐冷了起来,桶里一条鱼也没。又这样折腾了几轮,还是没有什么进展,我们的耐心有所消磨,不再介意说话会惊了鱼。在岸边讨论要不要换地方、鱼饵是不是要再大一点、鱼漂如何才算真咬钩之类。我性子急,逐渐不耐烦,木子倒是越挫越勇,拉着我不停地换地方,又在附近挖了蚯蚓,当作鱼饵,这样至少解决了每次看鱼竿鱼饵都不在的问题。

  “咬钩了!”我指着水面喊道,同时木子也抬起了竿,鱼钩上依然什么都没有,但刚才鱼漂明显下坠,还是给了我们信心。我们把自制的鱼饵都扔进湖里,小鱼激起的“鱼纹”明显多了起来。又下了几次竿,鱼咬钩更频繁,有一次甚至拉出水面,可惜一翻身又脱钩了。

  冬天黑得早,公园里逐渐没了人。就在我们觉得今天肯定会败兴而归的时候,居然一举钓上来一条!成年人手指的长度,泛着白青色。再之后又下了两竿,不再有咬钩的动静,我们于是收摊,拎着小桶里仅有的战利品,急急地往家赶。

  到家的时候天已经全黑,我前阵子把钥匙丢了,只能敲门。开门的是妈,瞪了我一眼,问去哪儿疯去了。我说钓鱼,妈说在哪儿?我说人民公园,妈说和谁?我说就我和木子。

  家里已开饭,爸喝了一口酒,插嘴道:“这么冷的天,还能钓着鱼?”

  还没等我回答,妈就把盛好饭的碗“咣”的一声,墩在桌上,道:“刚放假就出去疯,人民公园水那么深,就你俩小孩,掉水里没人看到淹死你!”

  我不敢顶嘴,低头扒饭。爸也不吱声,继续闷酒,今儿他不像平时,酒后话多。妈看我俩都不说话,换了个话题,对我说:“你大姐结婚,我和你大舅、二姨、老姨我们几个明儿回老家,你等过两天返校完,让你爸带你去。”

  第二天,妈一早出门去火车站,走的时候忘记给我留钥匙,爸上班把他的钥匙留给了我。上午取完寒假作业,中午爸回家给我做了饭,下午他上班前脚刚走,木子就敲门找我去钓鱼。我几乎没做犹豫,就把妈嘱咐扔到一边——反正她走了也不知道!况且木子匀了我一套鱼钩、鱼线、鱼漂,我找个竹竿就能自己钓。

  我于是锁了门,和他钓了一下午。这次收获稍微好些,特别是我自己弄上来两条!

  等我跑回家时,看见门口爸的身影才想起,家里唯一一把钥匙还在我这里,爸进不去屋,只能在门外等着。我们开门进屋,爸皱着眉头不高兴,但所幸也没骂我。

  平时我和爸俩人单独在家很少,没有妈在旁边絮叨,我俩都有点不适应。爸做饭是大厨水平,家里来客人或者过年过节亲戚们聚餐请客,都是他上手做饭,所以妈不在家,伙食也不至于下降。这天他做的炸酱面,简约不简单,我吃了两大碗,撑得直打嗝。爸喝完酒,闷声对我说明天不要去钓鱼了,老实在家写作业。我点头答应,乖巧的给他把蒜扒了,看他用煮面的小铝锅,把剩下的炸酱面消灭掉。

  第二天下午,木子又来喊我钓鱼,我这次很坚决,让他足足劝说了五分钟,才不情不愿地跟着去了……

  也不知道是运气还是技术差,一下午我俩都没什么收获。越急就越不上鱼,越不上鱼越着急。我几次喊木子回家,他都不愿意走,我寻思等钓上来一条就走,可这一条总也钓不上来。天逐渐黑了,我心里忐忑不安,最终实在忍不住,自己收拾东西要走,木子才无奈地陪我往家返。

  一路小跑到家,门口没看到爸的身影,我心存侥幸,还好他还没回来,直到开门才发现,门锁已经被砸坏,斜挂在木框上晃荡。屋里开着灯,我硬着头皮走进去,爸坐在床上正抽烟,饭桌上几大塑料袋蔬菜和肉。

  我讷讷地张不开嘴,爸扔了烟头,问我干嘛去了。我说钓鱼去了。他说我昨天怎么说的?我哽咽着不敢接茬。他继续问是不是和你说在家写作业别出去,特别是不能钓鱼?我眼泪掉下,只敢点头。他说现在几点了?我摇头说不知道。他说七点半了已经,我今天特地早下班,四点多到家,外面等了你仨小时,怎么喊也没人应!你妈一共就走这两天,明天就去老家了,你半天都待不住?我回自己家还得把们踹开,你长本事了你,大人话都不听了?他越说越气,起身把我拽到院心,推到水池边,让我把裤子脱下去。

  我哭着不肯脱,他踱到院心墙角,一脚踹坏了放在那儿的旧竹凳,抽出格尺宽的一条竹板,指着我喊了一句,脱!我从来没见过他这么凶,更遑论动手。我吓坏了,也忘了求饶,颤颤巍巍地把裤子褪到脚边,爸手里的竹板就开始噼里啪啦地落在屁股、大腿、小腿上。

  钻心地疼,我站在那儿,不敢躲也不敢挡。爸打了多久我不记得了,印象里蛮久,但也可能实际只有几分钟。

  敲门声救了我,冬青妈听到这屋动静,在门外替我求情。爸停了手,没给冬青妈开门,站在院心说了几句,让我回屋。

  那天后面的事我都没印象了,只记得是趴着睡得觉——屁股不能碰床。

  妈经常揍我,她大多只是扇一把、踢一脚地吓唬。真气急了才没轻没重,什么扫帚、拖鞋、擀面杖都用过。

  爸打我还是头一次,而且打得这般狠,让我记得清。

  我之前就怕爸,虽然他从来没动过手,总是笑呵呵的。揍过之后更怕了,屁股是真疼!

  虽然挨了揍,但是祸还没闯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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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竹板落下的疼痛,比记忆中的任何旋律都更深刻地刻进成长的年轮。这一章将我们拉回那个用香油拌鱼饵的下午,在护城河的波光与竹竿的颤动间,窥见童年最真实的悖论——明知会闯祸却依然伸向鱼钩的手,明知会挨揍却依然奔向湖边的脚。父亲沉默的酒杯与踹开的门,母亲未及带走的钥匙与归家的行囊,共同编织成一张比鱼线更坚韧的成长之网。当冬青妈的敲门声响起,我们突然明白:有些疼痛并非惩罚,而是让漂泊之人永远记得来路的烙印。推荐阅读。编辑:冬青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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