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不期而遇(2)

转眼间两个月的假期飞快地过去了。这一天,温馨对华阳不无伤感地说:“华阳,假期就要结束了,过两天我必须返回学校去上班了,我真是不想走啊!可是没有办法啊!”
华阳安慰她说:“是啊,真是太快了,咱们都毕业十几年了才好不容易得以见面,好像大家都没聚够似的。可是,没有办法,你在彦山县有家庭,有工作,有孩子,还是得回去的,以后有机会再回来。你走的时候,我来送你。”华阳看见温馨的眼眶里盈满了泪水……
两天后,华阳又来到温馨的娘家,他是来为温馨送别的。华阳到她娘家时,见她已经把行装打点好了。见华阳来了,她的母亲说:“华阳真是个好人啊!不管有多么忙,还抽时间来送,谢谢你了,有你去送她就好了,我们家别人就不去送了,就麻烦你了。”华阳觉得,她们好像在故意只让华阳去送,要创造机会让华阳和温馨单独在一起多呆一会儿似的。
华阳背起温馨的行囊,她依依不舍地与家人作别,把女儿仍然留在了娘家,然后与华阳俩人走在去火车站的路上。本来华阳想为她雇辆车,可是她坚决不肯,她说:“时间还早呢,完全来得及的,咱们也不用坐车了,就这么走着去吧,咱们这么走走挺好的。自从毕业后,咱们就没在一起像样地走一走了,我这些年来,还常常回忆咱们在大学时在一起的种种情景,如果咱们能够回到从前那可有多好啊!”她的留恋并忧伤之情溢于言表。
从她娘家去火车站途经华阳家,当他们走到华阳家的门口时,温馨竟然停止了脚步。华阳转过身来看她,只见她停在华阳家的门口一动不动。华阳说:“你怎么不走了,快走吧,不然就赶不上火车了。”
温馨颤声嗫嚅着:“请等一等——我想到你家里去坐坐,行吗?啊——”
华阳急忙说:“那怎么行啊,你会赶不上车的。”
温馨忽而语气坚定起来,说:“赶不上就赶不上呗!赶不上我就不走了……”
华阳明白了她的意图,可是他不敢留她,也不能留下她。他清醒地意识到,如果遂了她的愿,那么,接下来就会有一系列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局面就将难以控制。他不想那样做,因为一方面他不想,也不能做个“第三者”,去破坏她的家庭,打破现状;另一方面他自己已经有了恋人,而且正在筹备结婚,自己对温馨现在只能是尽尽同学之谊,而不能“越雷池一步”,不能做那种既对不起自己的恋人,也对不起所有家人的事情。想至此,华阳转身大踏步地继续向前走去,并且大声呼唤她:“温馨,快走,这样做不行的,赶快走吧!不能耽误了上火车!”
温馨见华阳并不停步,而且径直向前走去,这才一脸满腔艾怨之情地跟着华阳继续向火车站的方向走去。她只好去赶华阳,当她赶上华阳后,气呼呼地说:“华阳,你怎么不让我留下来,我是心甘情愿的,又不要你负责。今天我就告诉你吧,其实我为什么回来,我又住了这么久不愿意回去?就是因为我已经和我丈夫在闹矛盾了,我真想离开他。”
华阳说:“如果是那样的话,我就更不能留你了,因为如果被别人知道了,明明不是我的原因造成你们家庭不和的,现在如果我一插进来,那不就成了是因为我的原因了吗?不行,你得赶快回去,你们的矛盾应该好好处理。不过,我还是要劝你,回去后要心平气和地与你丈夫好好谈,最好能重归于好,保持家庭的稳定。”
听华阳如此说法,温馨则一时无语,默默地跟着他走向火车站。他俩刚到火车站,想不到竟然意外地邂逅他们的大学同学——邹兰,邹兰与华阳同为中文系同学,只是比华阳低一个年级,她与温馨是中学时不同级的校友,她也是来送她的另外一位女同学的,而这位女同学正巧与温馨在同一所学校任教,也与温馨同样是假期回来探亲的,正巧她们可以同行了。
见华阳一个人来送温馨,邹兰的眼里流露出疑惑的目光,仿佛在怀疑他俩已经有了极其特殊的关系。
送走了温馨和她的同事,在返回的路上,华阳和邹兰同行。在路上,邹兰仿佛特意在向华阳透露着关于温馨的一些情况,她说:“华阳,你知道温馨这几年在彦山县的生活以及工作情况吗?”
华阳说:“我和她已经十几年未见面了,只是这次她回家探亲,我偶然邂逅了她,这些天也是只了解了部分情况,不太详细。怎么了?在她身边有什么特殊的事情发生吗?”
邹兰不无神秘地说:“咱们是老同学,过去咱们曾经处得不错,我就把我知道的一些情况告诉你吧!如果换了别人,我还不一定说呢!这可是非同小可的事啊!”华阳有点摸不着头脑,忙问:“你就别卖关子了,快说,到底是什么情况?”
邹兰见华阳急不可耐的样子,便几分得意地说:“这可是你逼我说的啊!可不是我愿意嚼舌根子,揭露人家的隐私哟!”
华阳有点儿不耐烦地说:“你到底说不说?如果不说,我可走了,你可别再跟我说了,咱们各走各的。”
邹兰立即笑嘻嘻地说:“行了,行了,看把你急的,还是改不了你那猴急的脾气,我说,我说,算我怕了你了,还不行吗?”
接着,邹兰就把她刚才从那个与温馨是同事的女同学那儿听到的有关温馨的事情告诉了华阳。原来是温馨这一年多,确实如她自己跟华阳说的那样,她一直在与她丈夫闹矛盾,他们正在激烈的冷战之中。起因是:一年前,有人偷偷地向温馨的丈夫透露了一个有关温馨的隐私——一个天大的秘密——据说,温馨从小就长得十分漂亮,人见人爱,她有一个大表哥对她垂涎已久。有一天,大表哥来到她家来串门儿,正巧当时家中只有她一个人,大表哥就开始哄着她玩,哄来哄去竟然把她哄上了床。当时她只有13岁,她的大表哥已经20多岁了。对于一个从未受到过性教育的女孩子来说,即使被人脱得精光,被人把浑身各处都已经摸个遍,也仅仅是觉得好奇或是害羞而已,根本就不懂得逃避以及自卫,就那么稀里糊涂地被她大表哥给诱奸了。等到她大表哥终于发泄完了,他们起身之后发现,她的下身出了很多的血,又由于他也是“第一次”,也不懂得采取防护措施,竟让她的血液混合着他的精液把床单洇湿了一大片。他们害怕了,知道已经闯下了大祸……
她的父母回来后发现了这一切,对于她大表哥的这一行径怒不可遏,就立即与大表哥家断绝了亲戚关系,断绝了任何来往。原本大表哥对她很好,他人又长得帅,她对他印象不错。但是,此事发生之后,她恨透了大表哥,再也不想见到他了。全家人既未报案也未声张,“牙掉了咽肚里”,自认吃个哑巴亏。这件事,给她精神上造成了巨大的伤害和影响,她经常心神不宁,忧心忡忡。
多年后,她长成了大姑娘,出挑得愈发美丽动人了。她上了中学以后,同班的另一个女生不知从哪里知道了她的这一隐私,又将此事当作新闻到处传播,结果在许多同学之中传得沸沸扬扬而且尽人皆知。
温馨与丈夫结婚时,她本以为事情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他们又远离了过去的许多同学和熟人,不会再有人提起了,再加上她也很怕如果向丈夫坦陈此事,会给丈夫带来痛苦和伤害,于是就没有告诉丈夫。可是一年前,她丈夫竟然知道了此事,据说,好像是她的小姑子从一个女友那里听说了此事,小姑子当然会一五一十地说给哥哥听了。她丈夫怒不可遏,不仅刨根问底而且怒斥她欺骗了他,于是,俩人之间的“家庭大战”终于爆发了,而且愈演愈烈。
说到最后,邹兰眨着狡黠的目光,一语双关地说:“老同学,还是咱俩知根知底地相处着好啊,对于了解得不深不透的人可要当心哟!千万可别引火烧身呐!”
说话间,他们已经走到了华阳的家门前,华阳与邹兰道别,想不到邹兰却说:“怎么,已经到了你的家门口,竟然不让老同学进去坐坐?这有点儿太不够意思了吧?!多年不见了,正好今天有空,我到你家里坐坐,聊聊天不行吗?”
华阳只好说:“那好吧,如果你不笑话我,就请你到家里坐坐吧!”
邹兰说:“笑话什么,不就是个单身汉的家吗?我看看究竟惨烈到什么程度了。如果可以,我来帮你拾掇拾掇。”说罢,她便径直朝着楼里走去。
进入华阳家,邹兰先是各个房间巡视了一遍,说:“还不错,还不错,挺整洁的,并不像‘跑腿子窝棚’,看来你的生活能力不低嘛!”说罢,她就和华阳坐到长沙发上,眼里流泄出灼热的光波,说:“怎么样,一个人生活不寂寞吗?需要我来帮你释放释放,解决解决吗?我会让你满意的,行吗?不用不好意思,来吧。我不让你负责任,你情我愿,就像喝一杯水一样。”
华阳有生以来,除了自己的前妻金瑛以外,从来没从别的女人嘴里听过如此露骨的表白,这简直就是在诱惑,他的心里不免紧张起来,因为自从他与金瑛结婚以后,他就一直专心致志地与她相守,心无旁骛,从未心猿意马过;对于自己的未婚妻——郝华也是相敬如宾,从来没“越雷池一步”。
华阳见邹兰边说边向自己靠了过来,不觉惊慌失措……正当此时,忽然听到有人敲门,他顿时感到来了救星,于是迅疾站起身去开门。房门开处,他见是自己的母亲,就大声说道:“妈妈,怎么是您?今天怎么过来了,快进屋。”
母亲走进房间,一眼便看见邹兰坐在那里,而且表情十分不自然。母亲便明白了几分。
华阳为母亲介绍了邹兰后,母亲就说:“阳阳,我是从班上来的,我找你有点儿急事要跟你商量商量。”母亲之所以如此说,是有意对邹兰下了“逐客令”。
邹兰一听此言,就立即知趣地站起来说:“大娘,我是来找华阳邀请他去参加我们报社将在三八妇女节搞一个庆祝活动的事,我们已经商议完了,我也没有别的事了,你们娘儿俩商量吧,我就此告辞了。”
为了礼貌,华阳把邹兰送到大门外,可是无巧不巧,当他们走到大门外时,却意外地迎头遇见了邹兰丈夫的同事——一个同样也在报社工作的女记者。后来,据说那个女记者不知出于什么目的,竟然将此事悄悄地告诉了邹兰的丈夫,邹兰的丈夫对她产生了怀疑,他俩为此发生了矛盾冲突,她家的“家庭大战”肯定是在所难免,至于细情如何则不得而知。此是后话,按下不提。
送走了邹兰,华阳回到屋里,母亲追问邹兰的来意,华阳如实相告。母亲说:“你现在是什么状况自己应该十分清楚,不用我说。咱们应该吸取教训,对于这样的人,你应该远离,要把握好自己,千万不要乱来。况且,她是有夫之妇,我看她就是个不安分的女人。”
华阳说:“您说的是,我心里完全明白,她是有不轨企图,可是我并不胡涂,她刚才是在纠缠我,我正想如何应对呢,想不到您为我解了围,真是谢谢您了。您放心,今后我会远离她的。”
其实,母亲并没有其他事情来找他,就是因为这几天未见到他,有点儿想念了,而且她老人家也想来看看,他装修房间准备的怎么样了。
华阳与母亲聊了一会儿,母亲又赶回单位上班去了。
自从华阳送走温馨之后,她就有如石沉大海一般杳无音讯。华阳不知道她回去后,家庭危机解除了没有?华阳曾经去过她的娘家几次,问及她的父母,她的父母也只是含含糊糊地说,她已经好久没回来了。华阳见她的父母似乎并不想就此话题深谈下去,心想,可能人家有难言之隐,自己不便继续追问,也便就此打住。后来,华阳觉得也不便常去她的娘家,只是在逢年过节时,礼貌性的去拜访一下,渐渐地也就很少去她娘家了。
又过了数年,有一次,华阳的一位同事准备为自己的儿子买一台“星海牌”的钢琴,据说,这种琴当时比较紧缺,那位同事知道华阳在音乐界以及商界都有熟人,就来求他。华阳素来乐于助人,他想到温馨的小妹妹温梦正在音乐团体工作,与器乐界商家有联系,便应承下来。华阳想找温梦,就到她娘家打听如何能找到温梦。
在温馨的娘家,华阳又问及温馨的近况,她的母亲此时已经70多岁,有点儿耳背眼花了,话也听不大清,而且说话也不大清晰了,只说温馨很少回来了。她父亲已经因病去世了。
当华阳找到温梦时,她对华阳倒是一如既往地热情周到,对华阳托付的事情也鼎力相助,亲自为他办理,也亲手为他挑选了一台十分理想的钢琴,并且在价格上还给予了一些优惠,这令华阳和同事十分感激。
当选购钢琴的事情办理妥当,并打发华阳的同事走后,只剩下华阳和温梦时,华阳又问及温馨的事,温梦还算念及旧情,还认华阳这个“大哥哥”,虽然说了一点有关温馨的情况,但也是十分简略地说,她大姐还在彦山县工作,已经调到县里,工作还算较好,只是身体已经大不如前了,又说,她大姐很少回市里来。似乎温梦也有点儿“顾左右而言他”的意味,有时还闪烁其词,答非所问。华阳想知道的是温馨与其丈夫的矛盾解决了没有,她现在的生活状况如何?可是,得到的竟然都是含糊其辞的应答,温梦虽然念旧,略微说了那么一点儿,但也是不深不透,半吞半吐,让华阳如堕云里雾中,似懂非懂……
华阳再一次感觉到,她们家的人都在回避着什么,但是,那究竟是什么呢?华阳也想不明白。也许是在华阳为她送行之后,她的状况发生了意想不到的改变,她不想让别人知道,特别是不想让华阳知道?也许她已经叮嘱过家人们,不让他们和华阳说有关她的一些情况,根源就是华阳对她的要求不予理会,对她未予接纳,因而,她对华阳产生了怨气,并由怨气进而产生了怨恨?人们不是常说,女人的爱和恨是一半对一半的,有点儿像对等的两极,“爱有多深,恨就有多深。”和“因爱不得而终生恨”吧?世上此类的事情也屡见不鲜。但是,不管怎么说,最终的结果是,自从他们火车站送别之后,华阳就再也没有得到她的确切消息,犹如泥牛入海一般,相互之间断绝了一切往来和音讯。
【编者按】第六十五章(2)节往事如湘江暗流,在重逢的阳光下翻涌。每个人都带着伤痕与执念行走,而克制的坚守,恰是人性中最清醒的微光。十几年光阴未改同窗旧影,却在离别与重逢间织就密网。温馨的泪水浸着往事的疤,邹兰的直白撞破成人世界的暧昧,华阳的坚守在欲望与伦理间划出界线。一场送别牵出两代人的隐秘,那些未说尽的话、未解开的结,都沉在时光里,成了彼此生命中模糊却醒目的印记。温馨的家庭裂痕最终走向何方?她对华阳的怨怼是否会化作更复杂的牵绊?邹兰的家庭风波又将如何牵扯出更多过往?温梦欲言又止的背后,是否藏着关乎温馨命运的终极答案?倾情推荐阅读赏析!热烈欢迎文友积极跟评!编辑:攀登顶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