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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香宋词》之七十六 荷花——误入藕花深处

作者: 林下蕉客 点击:1990 发表:2021-11-04 05:50:16 闪星:4

荷花是人人爱见的花,特别是宋代周敦颐《爱莲说》高度总结概括出荷花的品格,荷就到了它的顶峰。

“出于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净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这就是荷,无可替代。

历代文人墨客咏莲的不计其数,从《诗经·陈风·泽陂》:“彼泽之陂,有蒲与荷。有美一人,伤如之何?寤寐无为,涕泗滂沱。”到三国曹植《芙蓉赋》:“其始荣也,皎若夜光寻扶桑;其杨晖也,晃若九阳出旸谷。芙蓉蹇产,菡萏星属。丝条垂珠,丹荣吐绿。焜焜韦华,烂若龙烛。观者终朝,情犹未足”。再到唐李商隐《宿骆氏亭寄怀崔雍崔兖》:“竹坞无尘水槛清,相思迢递隔重城。秋阴不散霜飞晚,留得枯荷听雨声。”他们的荷无不美的不可方物,甚至是枯荷。

我个人更喜欢的是宋·杨万里《晓出净慈寺送林子方》:

毕竟西湖六月中,风光不与四时同。

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

还有他的《小池》:

泉眼无声惜细流,树阴照水爱晴柔。

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

宋词中当然也不乏荷花,我不得不在成群结队的宋荷花中选几只荷,以我的水平只能乱点鸳鸯谱,点到哪里算哪里。欧阳修砸中的概率相当高,他写到莲的词在二十首以上,就在这二十首中继续乱点,就乱点到他的《南乡子》:

翠密红繁。水国凉生未是寒。雨打荷花珠不定,轻翻。冷泼鸳鸯锦翅斑。 
  尽日凭阑。弄蕊拈花仔细看。偷得袅蹄新铸样,无端。藏在红房艳粉间。

红荷花开的繁盛,绿荷叶长的稠密,水塘里生凉意那不是寒冷。雨打在荷花上雨珠定不住,翻身就落到荷下的鸳鸯锦翅上。

整日凭栏赏荷,摘一朵仔细端详,发现莲蓬就是马蹄金的模样,怎么竟是藏在那红房艳粉之间呢。

欧阳修并没有关注荷花的高尚品格,就是欣赏天然美物,还要端详清楚内部结构,别有意味。

再砸就砸到苏东坡了,他太显眼,此处砸中的是他的《荷华媚·荷花》:

霞苞电荷碧。天然地、别是风流标格。重重青盖下,千娇照水,好红红白白。 
  每怅望、明月清风夜,甚低迷不语,娇邪无力。终须放、船儿去,清香深处住,看伊颜色。

荷花开得正好,好似霞光万道,那是天然的风流风范。重重叠叠的荷叶下,千娇百媚的荷花临水相照,好一个红红白白相辉映。

与明月清风夜怅望,荷花似乎低迷不语,娇弱无力,这不是荷花的本色,要看清楚荷花,还需乘船划到瓢着清香的荷花深处,那样才能看清它的颜色,它的灵魂。

再砸就砸到晏殊的《拂霓裳》:

乐秋天。晚荷花缀露珠圆。风日好,数行新雁贴寒烟。银簧调脆管,琼柱拨清弦。捧觥船。一声声、齐唱太平年。 
  人生百岁,离别易,会逢难。无事日,剩呼宾友启芳筵。星霜催绿鬓,风露损朱颜。惜清欢。又何妨、沈醉玉尊前。

这是在酒宴上写的,秋天,荷花还在开,但是“晚开”了,上面有露珠,有露珠的荷花就更有情致了。夜明风清,歌台舞榭,开怀畅饮,此时太平年。

就是这样的美好时日,我才尤其感到人生百年,离别容易,相逢难,所以,岁月催人老,得开怀时且开怀,就像如今这样,沉醉玉尊前。

伴着有露珠的荷花举杯畅饮,感叹人生,那是文人墨客的雅兴,是诗和远方,不是每个人都可以有这样的“清欢”的。

下一首不用砸,是我选的,李清照的《如梦令》

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兴尽晚回舟,误入藕花深处。争渡,争渡,惊起一滩鸥鹭。

看情景显然是李清照年轻时的作品,有人说也许就是她的处女作,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这首词很美,而且没有伤感。

常常记起溪亭泉水日暮时分,有一次在船中喝的大醉,尽兴而归,恍恍惚惚间误入荷花深处,赶忙掉头回转,无意间惊起一片鸥鹭。

想想这画面多么美,这就是远方的诗。自看过“误入藕花深处”就向往有一日,我也“误入”一回,并不急于“争渡”,而是“清香深处住,看伊颜色”。然后还要“惊起一滩鸥鹭”,那才有诗意,这样的愿望足足等了数十年,还在等,等一地鸡毛飞去,好迎来鸥鹭振翅高飞。

这样的期待“误入”不是我一个人,《红楼梦》里的惜春就是在“藕香榭”住着,她就是“误入”,我的朋友微信名就是“藕花深处”,她就是刻意“误入”,这当然是荷花的魅力作祟,如此甚好,有这样的作祟最好,特别是与今日的滚滚红尘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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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古往今来,咏荷者众,赞荷者海。文人品之,墨客绘之。赏其形,亭亭玉立;品其香,沁人心脾;颂其性,出污泥而不染。李商隐“留得枯荷听雨声”,杨万里“映日荷花别样红”,唐宋诗中佳句连连。更有宋词咏荷名句叠出:欧阳修“雨打荷花珠不定”,苏东坡“霞苞电荷碧”,晏殊“晚荷花缀露珠圆”,李清照“误入藕花深处”,脍炙人口千载难消。作者数典觅佳,“砸”也好,“选”也罢,信手拈来。足见学者阅历丰富,知识渊博。推荐阅读。编辑:邵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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