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封信：钓鱼没学会，下水摘鱼钩

焦书记：

    您好！今天咱俩唠个轻松的话题，你喜欢的话题。

    在您那次霹雳闪电般般批评之后，我的心里并没有生您的气，如果换了我，也会发顿脾气的。但，那是为工作，绝不会伤害我们个人之间的感情。您说是吧？

    可是，您却因此见外了。那年国庆节假日，您回延寿看牙医，又没给组织部打个招呼，悄悄“进了村”。一头扎到朋友家，蹲在水库边上悠哉悠哉地钓起鱼来。

    恰好，我第二天也到人民医院请那位金大夫治牙。因为是熟人，金大夫给我口腔检查一下，就开批了：“怎么才来看牙？”

    “工作忙啊，没工夫。”我答了一句。

    “你们这些当官的，每天都有功夫吃饭，有功夫剔牙，就是没工夫治牙。昨天焦书记回来治牙了，十多颗牙得治。你的牙比他强一些，也得赶紧治治了。”

    人家牙医是好心，才这样说我。听说您回延寿了，我赶紧打听您的下落。好不容易打探到您此时在老朋友水产局长王玉的水库钓鱼呢。

    我立即把司机找来，开车赶到水库。老远就看到您站在那里往上拽鱼呢。我怕您分神把鱼溜跑了，没敢吱声，小心翼翼地向您靠拢。等您忙乎完了，我也到走到跟前了。您看我去了，很高兴，问我：“你咋来了？”

    我笑着说：“有耳目告密。上次您把我收拾老实了，这回听说您来了，我能不前来接驾吗？”

    您笑了说：“周铭德你小子记仇啦？”

    我说：“要是记仇，我还不来了呢。”

    您听了哈哈大笑。接着问我：“会钓鱼吗？”

    我说：“就钓过一次，不想再钓了。”

    “为啥？”您一边看着鱼漂，一边问我。

    “太累了，没意思。您感兴趣，我就讲给您听。”

    您眼睛盯着鱼漂，说：“你讲吧，我听。”

    “那是1973年夏天的事情，当时我们两口子在安山公社适中大队学校教初中班。一个周末，房东李生君老师邀我一起去钓鱼。我说不会，还没有家伙什。他说：“鱼竿、鱼食我都有。到那一看，你就会了。”

    既然这样，我只好答应跟他去了。

    晚上，孙老师给烙的糖饼，还用军用水壶灌满了开水晾着。第二天天还没亮，住在东屋的李老师起炕了。我连忙起来，洗把脸，吃一口饭，就摸着黑跟他出发了。大概走了十多里地，李老师说到了。天刚蒙蒙亮，我们就坐在泡子边上就开始钓了。结果，坐了大半天，眼睛都看花了，就钓上两条小鱼。一条跑了，一条臭了。傍晚走到家，腿就像灌了铅似的。我心里想，今后可不遭这个洋罪了。

    听我讲到这儿，您说一句你还没入门。要是入了门，你就尝到钓鱼的滋味了。

    这时，您钓上一条小鲤鱼。把鱼放进网兜里，您将鱼竿递给我：“周铭德，今天你再试试。”

    “好试试就试试”。我接过鱼竿，一边说着，一边用力甩着。没想到，一下子将鱼钩刮到身后的灌木上了。

    您见状，哈哈大笑，说道“周铭德，你是真不会钓啊。”

    这时，您甩的弦有鱼咬钩了。这功夫，您的精神头可就上来来了。

    “看我的。”说完这三个字，您就开始露一手了。

    可是，不知咋搞的，鱼弦就是拽不上来。

    水产局王玉局长这时来到跟前了。他说：“焦书记，鱼弦让水草缠住了。”

    “我下水去摘。”我边说边脱外衣。

    您瞅我一眼，问道：“能行吗？”

    “咋不行，您忘了，在厦门海边，就我下里游泳了？”

    我穿着短裤用蛙泳姿势划到鱼弦处，猫下腰来用手将鱼钩提起来，从水草上将缠绕的鱼弦解下来。整个过程不到五分。您还挺满意。

    那天的午饭是在水库吃的。我们到屋内吃了农家菜，当然少不了清水煮鱼。您非要在垂钓现场吃野餐。我只好把大米粥和小咸菜给您端去。您接过粥碗刚要吃，一看咬钩了。连忙放下饭碗忙活起来。

    吃完午餐，我走到您跟前，说：“这回，焦书记总得给组织部点面子吧，

晚饭我们安排。”

    “不用组织部安排，到时候你到县招待所就行了。”“这回您咋上招待所了。”我问您。

    您说：“跑风了，让县委书记刘同富给逮着了，不去不行了。县里几位老同志也通知了。我不去赴宴。这些老同志该有想法了。”

    那天下午，我就在您身边，看您钓鱼。

    下午4点半钟左右，您收杆了。将宝贝渔具一样一样规规矩矩地整理好，然后装进包里。您把装鱼的网兜从水里拎出来让我拎着，从网兜里将鲤鱼一条接一条抓在手里，用两手捧着一条接一条地放回水里。您对我说：“我焦双武喜欢钓鱼，就是享受垂钓的乐趣，从来没有把钓的鱼带走过。”

    这件事情给我的印象很深。当时，有些喜爱钓鱼的领导同志和您可不一样。他们不花钱钓回的鱼，家里吃不了，还往饭店卖。价钱给低了，还不乐意。我就听迎宾楼的经理这样抱怨过。

    晚上，我陪您在招待所门口恭候前来赴宴的老同志。这些离退休的老同志，都是我的老领导。一见面，他们都埋怨您，说回延寿也不吭一声，不够意思。这时，好几位中层领导干部闻讯赶来。好像他们事先商量好似，每个人都用报纸卷着两条香烟要送给您。其中一位说：“焦书记回延寿，我们请吃饭排不上号。就送您两条红塔山，表示个心意吧。”

    您掏出一盒“心宝”牌香烟，对他们说：“你们心意，我领了，红塔山你们拿回去，我现在抽的是这个。”

    那天晚宴，您和几位老伙计喝得很高兴。你们唠啥嗑，我一点印象也没有了，大概我也没很少喝。不过，那天，您往水库里放鱼和婉拒下属赠送香烟的场面却深深地镌刻在我的脑海里了。

                                                                                          您的老部下：周铭德

                                                                                             2011年12月1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