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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情怀割不断

作者: 丁振阳 点击:785 发表:2019-10-21 08:36:22 闪星:9

  


        四个半月,在历史的长河中不算长,在人的一生中不算短。白遇阳足足蹲了四个半月的小黑屋,终于走出了小黑屋,于1968年初冬,被送到彰武县阿尔乡“五七”干校。

  那时,从阜新市到彰武县阿尔乡,每天只一次火车,代景春受学校派遣,冒着寒风,把白遇阳老师送到彰武县“五七”干校。在从阿尔乡火车站到“五七”干校的路上,代景春要以学生的身份为白遇阳老师扛行李,白遇阳说:“那可不行,若被人看见,对你影响可不好。”白遇阳老师就是这样一个人:宁可自己受苦,也不愿意拖累他人。

  所谓的“五七”干校,当时由两部分人组成,大部分是阜新市革委会成立后,没被分配工作的机关干部,被称为“五七”战士,再就是那些正在被审查或被认定的所谓“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当然,白遇阳属于“当权派”范畴,他还要接受劳动改造,直到在“灵魂深处爆发革命”,真正和“刘少奇的反革命修正主义路线”划清界限,站到毛主席的无产阶级革命路线上来。不过,“当权派”不再像以前那样黑夜白天的有人看押,而是和那些“五七”战士在一起集体吃住,集体劳动。

  在“五七”干校,白天,白遇阳积极参加劳动,晚上,在寒冷的小屋子里,一遍又一遍地写检查。后来,他的检查在群众中得到通过,获得了解放。他还在“五七”干校食堂当上了菜班班长,给那些尚未得到解放,继续劳动的人做菜。

  1969年隆冬,北风吼叫,大地洁白。遵照毛主席“干部下乡劳动”的指示,家属、户口、粮食关系三下乡,白遇阳到彰武县前福兴地乡大沙力土村插队落户。

  大沙力土村民风淳朴,人们勤劳善良,他们像对待亲人一样,迎接白遇阳一家在村子里落户。白遇阳是在农村长大的,参加革命也是在农村,就是在担任市教育局局长和市委宣传部副部长期间,也经常到农村搞调查研究,对农村的人和事一点儿也不陌生,他到农村就像鱼儿回到了无边的大海,他们一家人很快和大沙力土村的农民打成了一片,亲热的就像一家人一样。

  全村的人都知道,白遇阳是为阜新解放扛枪最早的人物之一,为阜新解放立下过汗马功劳;他是第一任阜新市蒙中校长,见过伟大领袖毛主席,因此对他相当尊重。可白遇阳心里明白,自己下乡插队落户是来“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的,一刻也不能忘记自己是个“小学生”。数九严冬,雪花飞舞,他背着粪筐给生产队拣粪;春暖花开,冰开水响,他和农民一道下地播种;夏日炎炎,酷热无比,他和社员在田里挥汗如雨;金风欢唱,五谷飘香,他和村里的庄稼人一起分享丰收的喜悦……

  在大沙力土村,白遇阳风天一身土,雨天一身泥,很快地成了农民的“贴心人”。谁家的孩子不上学了,白遇阳主动上门,劝说家长千万不能让孩子辍学,耽误了孩子的一辈子;邻居发生口角打架了,他主动去调解,反复解劝远亲不如近邻,和气生财;村里有一个困难户,两口子领着四个孩子,困难得孩子们连衣服都穿不上,白遇阳叫妻子白宇光经常找一些半新不旧的衣服,给他们送去。后来白遇阳回城了,还常常托人给这户人家 带衣服呢!

  白遇阳在农村实实在在地接受“再教育”,可心还时不时地往外飞。他的心思只有与他相濡以沫的妻子理解。白宇光知道,自从丈夫离开阜新市蒙中后,无论是当市教育局长,还是担任市委宣传部副部长,不管在哪里工作,他心里总牵挂着蒙中,就是到大沙力土村以后,他还是惦记着市蒙中。

  这是一个寒冬的傍晚,白遇阳坐在炕上低着头,一句话也不说,不知在想什么。妻子白宇光猜想,这可能又是在想阜新市蒙中那些人和事呢,便问:“老白,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王再寅、杨国安的事呢。”

  妻子白宇光纳闷地问:“你怎么忽然想起他们俩来了?”

  “他们被打成右派实在是冤屈。”白遇阳说:“戴上了右派帽子,一来运动就挨整,这回‘文革’被整的更蝎虎。”

  “你都被打倒了还惦念别人呢。”

  “对王再寅、杨国安两位老师我心里有愧疚啊。”

  “也不是你给他们戴的右派帽子,你愧疚啥?”

  “当时我是校长,有责任呀。”

  妻子白宇光劝解说:“都过去这些年了,现在蒙中都黄了,你还黑夜白天地惦记着这事那事啥用?还是把心放宽敞了好。”

  “蒙中现在黄了不假,”白遇阳有些激动地说:“再大的风也有停的时候,等这场风过去了,阜新市蒙中还得恢复。”

  白宇光半信半疑地问:“能吗?”

  白遇阳肯定地说:“板上钉钉。”

  “你怎么这样肯定?”

  “阜新市蒙中是在党的民族政策光辉照耀下成立的。”白遇阳眨了眨双眼,深信不疑地说:“不管谁怎样吵吵巴喊,党的民族政策是安定团结的定海神针,早晚得落实。”

  白宇光看着丈夫无比自信的模样,微笑着说:“你说的话我信。”

  听了白宇光的话,看着鬓角染白的妻子,白遇阳的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不知是个啥滋味儿。春花秋月,盛夏严冬,这些年风风雨雨,妻子是多么的不容易呀!

  白宇光是个贤妻良母型的好女人,一辈子夫唱妇随,没有和白遇阳红过一次脸。当年,白遇阳刚一参加革命时,披星戴月,走南闯北,几个月都不回一次家。国民党反动派恨白遇阳,到处抓他的家属和孩子,吓得白宇光领着孩子整天东躲西藏,时时心惊肉跳,没有过上一天安稳日子。解放后,一家人再也不用到处躲藏了,可白遇阳又几次调动工作,一门地搬家。从阜新县搬到彰武县,又从彰武县搬到锦州,从锦州又搬到阜新市。这回从阜新市又搬到了彰武县农村。可这个坚强的女人,从没有抱怨过丈夫一句,更没有掉过一次脸子,摔搭过一次碗筷,从来没有扯过白遇阳的后腿。白遇阳任蒙中校长,一个人挣钱,家里孩子多,日子过得也是紧紧巴巴的。住的房子是蒙中建校时造的简易住宅,墙体是24公分厚的砖墙,顶棚和墙体都透风,冬天冷的要命。有人到白遇阳家里去劝白遇阳,让他改变一下住房条件。白遇阳只是摇头,就是不点头。

  妻子白宇光问:“老白,我们为什么不换一所好一点的房子呢?”

  白遇阳解释说:“宇光,现在我们学校的老师有的还没有房子住,有的租房子住,有的从很远的地方跑伙来上班,我们家不管咋说还有个住处。我是校长,应该多想想别人才对。”

  通情达理的妻子说:“老白,听你的,房子冷点总比没有强。”

  1956年至1957年,白遇阳在北京中央教育行政学院学习。市蒙中工会领导看白宇光在家领着几个孩子,生活十分困难,就给他们家50元的困难补助。白遇阳知道后,对白宇光说:“宇光,学校有的老师比咱家还困难,困难补助我们家不能享受,还是退回去吧!”

  白宇光为难地说:“退回去我没意见,可那钱花没了,没钱退咋办呢?”

  白遇阳说:“那就开工资时退,行不?”

  白宇光点点头说:“行,开资时退。”

  白遇阳回北京上学去了,等到开工资的时候,白宇光主动从工资中退回了那50元钱。

  白遇阳从心眼里庆幸,自己找了一个最好的妻子,最好的贤内助。跟妻子白宇光过大半辈子了,她总是任劳任怨,善解人意,严格教育子女,她才是这个美满幸福家庭的“守护神”。

  大沙力土村的冬天是寒冷的,那时候既没有电视,村里也没有什么娱乐活动,家家户户吃完晚饭没事,就都早早地睡觉了。

  白遇阳一家这天晚上也睡的特别早……

  ?

  ……晴空湛蓝湛蓝的,就像用水洗过一样,朵朵白云,在远天上悠悠荡荡。巍巍大青山起舞,滚滚绕阳河欢歌。

  一个振奋人心的好消息在阜新煤电之城传开:阜新市蒙中恢复啦!人们欣喜欲狂、奔走相告。好信的百灵鸟和花喜鹊结伴飞行,把这一喜讯传向四面八方。

  阜新市蒙中校园里沸腾了。彩旗招展,锣鼓喧天,在爆豆般的鞭炮声中,站着整齐队伍的学生高喊着口号:

  “热烈庆祝恢复阜新市蒙中!”

  “伟大的中国共产党万岁!”

  “伟大的领袖毛主席万岁!”

  ……

  在这喜庆的时刻,在这震耳欲聋的口号声中,白遇阳自己也赶来了。

  一队队新同学,争先恐后地拥到他的面前,给他献上了芬芳四溢的鲜花。白遇阳感到鲜花沁人肺腑、奇香无比。

  忽而,又看见他的好学生白音、特沫若、海国治、戴瑞山来了,还有代景春、包恩可、何永山等,他们健步走进了校园……

  自己纳闷地问:“你们早都毕业参加工作了,怎么又来了?”

  有的说:“恢复蒙中,我们是来祝贺的。”

  还有的说:“恢复蒙中,我们就知道白老师一定会来,我们是来看望您的。”

  旋即,他们来到校园主楼一个庆祝恢复蒙中的高大主席台前。这些当年的毕业生,簇拥着自己登上了主席台。他们高兴地说:“请老校长讲话!”接着便是掌声雷动。

  恢复阜新市蒙中是自己盼望已久的心愿,终于实现了,此时心情格外的激动,他好像只说了一句:“同学们,”就喜泪横流,抽泣起来……

  睡在身边的妻子白宇光一边扒拉着白遇阳,一边说:“睡睡觉哭什么?做梦了吧?”

  白遇阳从梦中醒来:“我梦见恢复蒙中了。”

  白宇光说:“梦是心中想,你从早到晚天天惦记着蒙中的事,还有梦不到的。”

  白遇阳说:“但愿美梦成真啊!”

  白宇光说:“一定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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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白遇阳的劫难人生真是一波三折。平反昭雪只是从小黑屋解脱出来,他还没来得及从被折磨中有一丝喘息的机会,旋即又被送到彰武县阿尔乡“五七”干校去劳动改造,紧接着他遵照毛主席“干部下乡劳动”的指示,三下乡到农村插队落户。幸好白遇阳是在农村长大的,还是在农村参加革命的,今又重新返回,轻车熟路,很快与农民打成一片,随遇而安,拼搏努力的性格阴错阳差的成了农民的“贴心人”。成功男人背后总有女人的厚爱理解支持。白遇阳的妻子就是典型的丈夫追随者和铁杆粉丝。她知道无论丈夫遇到多大磨难,无论走到哪里对市蒙中的情怀始终割舍不断。妻子白宇光缔造他这种情怀,他的妻子是一个贤妻良母型的一辈子夫唱妇随的好女人,不仅造就白校长的教育业绩,也造就了市蒙中发展的光辉历史,更是造就了苦难中的白校长一直念念不忘的蒙中。白校长无论遭受多少困难相信,但他坚信:乌云是遮不住太阳的,是的,遮不住的。蒙中一定能恢复。白遇阳心心念念的恢复蒙中的愿望能美梦成真吗?我们拭目以待。倾情推荐跟读!编辑:攀登顶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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