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沪上拜师
初中毕业就参加工作的许祥生,念念不忘上大学的梦想。父亲许春华也一直对他说:“时代不同了,过去中医跟师学徒,不讲学历,当今社会一个初中生当医生,肯定是不行的。”他想上大学的愿望更强烈了,有时候做梦都能梦到自己真的走进了大学的校门。
只有初中的底子,想一步登天上大学,真的是在做大梦。许祥生决定先把高中的课本学好,为以后考大学打下基础。他向别人借来了高中的课本, 下班后,只要有时间,就去新华书店或图书馆查阅学习资料。经过不懈的努力, 他终于完成了所有高中的课程,顺利拿到毕业证书。
他太渴望读书了,从刚上学起,父亲就知道许祥生是块读书的好料子, 老师也很喜欢他,但那个年代实在没有机会。高中课程在没有老师辅导的情况下,他靠毅力自学完成,所下的功夫,自不必说。
后来的事实证明,许祥生自学高中课程是一个明智的选择。机会只留给那些有准备的人。
从句容农村回到家,他向父亲简要做了汇报。父亲还是不放心,又问:“常见病都能治了吗?手法操作的怎么样?”许祥生回答:“这些已经没有问题。”
父亲“嗯”了一声,算是肯定。
1979 年,父亲又跟许祥生说:“你需要出去看看了。” 一直以来,父亲对许祥生的培养有着自己的思路。
他说:“你到医院 6 年了,基本功已经可以了。下一步,你应该开阔眼界, 拜名师求学,你要博采众长,更好地提高自己!”
父亲帮许祥生联系了上海中医学院附属龙华医院的骨伤科,那里曾有两位全国知名的专家:石筱山、王子平。石派和王派的正骨技术在全国属一流。两位大师在“文革”期间先后离世,但他们的医术得以传承,王子平的女婿吴诚德、石筱山的女儿石凤珍和弟子施杞,均在这个科室。后来,吴诚德教授成了上海中医学院骨伤研究室主任,石凤珍成了龙华医院骨伤科的著名专家, 施杞教授成为首批上海市名中医、第二批全国名老中医学术经验继承班导师,并担任全国骨伤科专业委员会主任委员。对许祥生来说,这一群站在技术前沿的专家学者,不啻是天旱逢甘霖。他以仰视的目光注视他们,心想,有朝一日,自己也能像他们一样,成为中医界的中流砥柱,该有多好!
第一次去上海,是母亲陪着去的。夜里的火车,要七八个小时才到。父亲在家与上海联系的时候,对方告知宿舍非常紧张。许祥生是头一次出远门,母亲自然是不放心,非要亲自送他去。
好在上海龙华医院的陈主任是母亲家的世交,可以为他们提供点方便。尽管许祥生是成年人,但是儿行千里母担忧。母亲那时已退休,六十多岁的人,坚持陪着儿子一起去上海,直到全部安顿好了,她才回家。
1979 年 10 月至 1980 年 10 月这一年的时间里,许祥生得到了石氏和王氏的嫡系真传,白天跟着老师上临床,晚上系统学习中医骨伤书籍,理论与实践相验证,这样的体会太深刻。最大的收获还是学到了怎样进行临床科研。这要感谢一个人, 他就是钟锐球教授。
当时,钟锐球教授正在开展中医的临床研究,许祥生就跟在钟教授后面学习如何做医学科研课题。许祥生作为钟锐球教授的助手,开展了“消肿接骨酊加速骨折愈合”科研课题,这种用酒精制成的制剂,是骨伤外用药,效果很好。该课题的论文在《中国中西医结合杂志》上发表。
父母对许祥生的学习抓得特别紧,怕他住的地方太远,来回交通占用学习时间,便想办法让他住在紧靠医院的地方,并叮嘱他,吃住上可以简单些,万万不能浪费学习的时间。许祥生谨记在心,学习期间,医院和宿舍两点一线,身在繁华的大都市,他却哪里都不去。进修结束时,上海龙华医院骨伤科主任施杞教授在许祥生的进修鉴定上写道:“许祥生同志作风朴实,学风踏实,学习态度认真、严谨,刻苦钻研业务知识,通过进修学习,使得骨伤科的理论知识与业务水平有较快的提高。”
时间进入 1985 年,机会来了。那年南京中医学院大专班招生,许祥生报名参加了考试,因为有了高中的底子,一考就中。他每个月两次去接受面授。这样的学习机会,对他来说已经非常好了,况且学历是国家认可的正式学历,还能学到更多的中医知识。
到了 20 世纪 90 年代,通过多年的努力,许祥生又考取了学制三年的专升本。接到录取通知书的那一刻,许祥生抑制不住心中的激动,徐徐地吐了一口气,告诫自己:拿到上本科的进门证,不等于高枕无忧,这只是学习生涯的又一个起点。
许祥生一路走来,在父亲的引导和自己的刻苦努力下,不仅去上海拜名师学医,还圆了多年来的大学梦。现在他的最高学历是本科。更重要的是,他悟出这样的学习模式其实也是挺好的,专业理论结合临床实践,一听就懂,大专毕业后的几年时间他一直在临床,然后再去学本科,觉得游刃有余。边干边学, 经验更加老道,业务更精,等于自己给自己补了一堂课。
许祥生的成长过程,就是一个感性—理性—感性的不断飞跃的过程。
【编者按】自学高中、上海拜师、南京深造……这看上去不太像世家传承人的传统套路,更显出一种与时俱进的积极风范。这样的与时俱进还得益于父亲兼师父的开明。一般来说,师父带徒弟的传统行当里都有较强的门户壁垒。可是,正骨技术全国一流的石派和王派传人却无保留地将本门绝技教给了许祥生这个外地来的小伙子。而且,这个小伙子还是绝对同行——正骨许派的传人。这对许祥生而言是幸运的,也是中医的幸运。推荐阅读。编辑:大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