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释：

　　远志：中药名。又名小草、葽绕、棘蒬等，多年生草本植物。根入药，有安神、化痰的功效。

　　许祥生很小的时候，就看到父母在家为人治病，很是受人尊敬，便萌生了一个愿望：长大了，要像爸爸妈妈一样为人治病……

　　小故事：

　　东晋时期，谢安高卧东山，隐居至四十余岁，不愿出仕。后来，皇帝一再催促，让他出山到朝廷做官。因东晋王朝依靠世家大族，若失去大族的支持，王朝的统治将岌岌可危，而谢氏是当时有名的大族。谢安这时才答应出山，担任大将军桓温的司马。

　　碰巧，谢安去拜见桓温时，有人送给桓温草药，其中有远志。桓温见物起意，问谢安：“这种药又被称为小草，为什么有两种称呼呢？”

　　谢安还未来得及回答，坐在一旁的另一位名士郝隆应声答道：“这有什么难的？在山中叫远志，出山就叫小草。”

　　后来，人们就用“远志”或“小草”，来比喻如小草般卑微又怀有远大志向的人……

　　启蒙

　　大西路，镇江老城区的一条主街。

　　整个 20 世纪，这里都是镇江的城市中心，商店、菜场、饭店，吃住行一应俱全，人来人往、川流不息，热闹非凡。就在热闹的山巷口路旁的大西路 448 号，有一家前店后宅的诊所，叫“许春华骨伤诊所”，门面不大，招牌也不太显眼，倒是生意兴隆，病人往来不绝。

　　许氏骨伤科到许春华已经第三代了。

　　许春华的祖父许旭朝，清代武举人，擅长轻功，当时人称“许阵风”，说的是他轻功了得，来去一阵风。他是当时有名的中医骨伤科维存派传人， 继承了维存派的骨伤诊疗技术，掌握跌打损伤秘药膏方。

　　许春华的父亲许少泉，在继承前人骨伤技术的同时，将整骨推拿不断创新，擅长骨关节病的治疗。据资料记载，民国年间国民党元老陈果夫的子女患有骨关节炎病，便是许少泉给治愈的。

　　许春华很小的时候，父亲就有意传技于他。还特意为他请了一位名师， 叫任耀庭。

　　任耀庭是位了不起的人物，国术与医术堪称一流。

　　尤其是他的黑虎连环拳，快速、敏捷，凶狠，往往一招制敌，在民间有“任闪手”之称。

　　有一年，日本武士来中国摆擂台，许多中国武者都败在这个日本武士手下。任先生为挽回中国人的尊严，决定迎接挑战。上了擂台，他用连环闪手，

　　两招就把日本武士打下了擂台，赢得台下一片喝彩。这倒有些像后来红遍大江南北的电影《霍元甲》里的场景。

　　许春华拜任耀庭先生为师，并成为他的关门弟子。任耀庭非常喜欢这个孩子，悉心将一身武术精华及整骨推拿绝技倾心相传。

　　许少泉教导儿子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为报答任先生的教子之恩，许家为任先生养老送终。任先生临终前，将珍藏的集国术与医术秘方为一体的《范家圈国术论》传给了许春华。

　　许春华有心， 在研读此书的同时， 用毛笔小楷誊录了一本。20 世纪60 年代“文革”时抄四旧，他家中的许多原籍被烧毁。当时他冒着极大的风险， 将这本手抄本秘密转移，此书才幸免失传，此为后话。

　　时间到了 1956 年 7 月 22 日，阴历六月十五，此时的江南已进入暑期雨季，闷热难当。这一天，在诊所坐诊的许春华显得坐立不安，一副六神无主的样子。内房里，他的夫人巫英秾正临产。他把身子贴着房门，耳朵横过来听， 竖过来听，只听到接生婆说 ：“羊水早就破了，怎么到现在还没有生出来？”

　　“唉，夫人要受罪了！”

　　许春华在外屋来回踱步的工夫，时钟已经走到午时。也不知道踱了多少回合，突然听见房里传来一声啼哭，不一会儿，接生婆林奶奶踮着小脚，从房里忙不迭地跑出来，高兴地喊道 ：“恭喜许大夫，恭喜许大夫，添了一个胖小子！”

　　许春华旋风一般扑进房内，看着襁褓里的孩子，高兴地笑了 ：“我的儿子哎！”

　　此时，他们的诊所正是生意红火之时。

　　附近老百姓都很尊重许大夫。许大夫佛手慈心，尤其对贫穷的老百姓更是心怀慈悲，当地人都把他的诊所称为“平民诊所”。

　　给孩子取名时，许春华想，这个孩子仿佛给诊所带来了祥瑞之气，就叫祥生吧！祝愿诊所的生意更加兴旺。

　　许春华这么一说，巫英秾开心地赞同道 ：“就叫祥生，祥生好！”

　　几个月大的时候，小祥生已经在家待不住了，总想往前头的诊所跑。他不会说话，却有肢体动作，身子往外歪，头朝着门的方向，嘴里还会哼哼唧唧。一抱到诊所，就不哭也不闹了。几个月大的孩子，居然就成了人精。

　　再大些，他就能做动作了。手往诊所指，嘴里“嗯嗯”地叫着。

　　这时，他不是被妈妈抱着，就是被保姆抱着，来到诊所。在诊所，他这里爬爬，那里坐坐，小眼睛骨碌碌地转着，对这个世界充满了好奇，对诊所里的一切都很感兴趣。

　　来看病的人惊奇道 ：“咦，这个小孩真乖，从不吵闹。”“这个孩子长大了不得了。”说得许春华心里美滋滋的。

　　“要是祥生能接我的班就好了！”他在心里说。

　　1958 年，对于中国来说，是一个重要的年份。这一年，是中国的戊戌年， 也就是狗年。它的第一天从星期三开始，好像预示着步子跨大了。

　　也就是这一年，新中国进入“大跃进”时期，浮夸风愈刮愈烈。这一年，对许春华来说，变数太大了。

　　费心劳碌经营了几十年的诊所，将在他的手中偃旗息鼓。

　　而他本人，也将在这一年，成为社会主义新中国的中医专家，从此吃上“公家饭”。

　　这一年，镇江市成立中医院，把散落在社会上有名气的中医都组织起来了。许春华成了最早筹建中医院的骨干之一。

　　许春华知道，他能够成为公家人，完全是因为党中央大力扶持中医事业。在几千年的中医发展历程中，中医药一直为中国人的健康保驾护航，在人类几次大的瘟疫面前，也正是因为有了中医药，大多数中国人才幸免于难。但是，到了近代，随着西方传教士带来的西方医学在中国的发展，“废除中医”的声音开始出现，先后有四个大的事件一次次把“废除中医”推向风口浪尖。

　　近代中国主张废除中医的始作俑者当推清末国学大师俞樾，他先发表《废医论》，之后又发表《医药说》，提出“医可废，药不可尽废”的观点 ；1912 年北洋政府统治时期，没有把“中医药”列为教育学科，而是只提倡专门的西医学校，这就是近代史上著名的“教育系统漏列中医案”；1929 年 2 月， 国民政府卫生部召开会议，讨论了四项关于“废止中医”的提案，该提案遭到中医界的强烈反对 ；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初期，有人提出，中医是封建的东西，应随封建社会的消灭而消亡。

　　这时，可以说已经到了关乎中医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就在这关键时刻，一个伟人站出来说话了。

　　毛泽东说：“中国医药学是一个伟大的宝库，应当努力发掘，加以提高。”一句话，终止了“废除中医”的鼓噪。

　　最终卫生部的两位副部长被撤职，同时，“中西医结合”的说法开始兴起。

　　这期间， 许春华心里跟明镜似的 ：“几千年的中医，几千年治病救人，怎么能说废就废了呢？随他们闹腾去，我干我的。”

　　当时的镇江市中医院设在大西路的同德里，许祥生小时候上的幼儿园就在中医院附近，从幼儿园放学，他不回家，而是直接到医院，看父亲给别人看病。

　　在许祥生幼小的心中，父亲就是一位神人，是位了不起的医生！是位医术高明的医生！是位人人都尊敬的医生！

　　他经常看到病人愁眉苦脸地来，经过父亲治疗，走的时候，脸上就有了笑容。

　　更为神奇的是，那些膀子掉下来、也就是脱了臼的人，哼哼唧唧、满脸愁容地来求医。父亲先是看看，再用手一拉一送，只听得“咔嗒”一声，膀子就接好了。就那么几秒钟的时间，好了！这让许祥生感到神奇不已！

　　“我长大以后，要是能这样，那该多么神气！”他稚嫩的眼神在说话。

　　他开始想象自己长大后的样子，眼前仿佛有个年轻人，正穿着白大褂， 一本正经地给病人号脉，然后，写下处方，病人愁容顿减，千恩万谢地走了……

　　他眼前幻化的情景，只是一闪而过。

　　知子莫如父。父亲好生厉害，居然从他的眼神中看出端倪来。“我家祥生生来就是干这行的料！”许春华笃定地对巫英秾说。

　　巫英秾不解 ：“你从哪里看出来的？”

　　“我啊，从他的眼神里看出来的！”

　　“祥生的眼睛会说话啊？”

　　“会的，别看他有时候也有些调皮，但他在看我治病时安静得很，我看出他对看病有兴趣。”

　　“那你就好好带着他，让他走这条路。”

　　“那当然，夫人你就放心吧。”

　　许春华知道，兴趣是最好的老师。要想让孩子学医，得先让他感兴趣。

　　怎么才能让他感兴趣？那就得让他感到其中的神奇。从此后，许春华总在有意无意地教他，示范给他看。

　　许祥生 6 岁时，许春华就开始培养他。许春华记得父亲的叮嘱和任老爷子的话 ：“行医不练功，到老一场空。”中医骨伤科，正骨推拿手法靠的是基本功，没有深厚的功力，是无法保证疗效的。

　　许春华每天都要和徒弟一起练功。练什么？练的是他们许家的祖辈们自创的“许氏八段锦”。

　　在他的家里，雪片刀、五拈子、梅花枪，刀枪剑戟，四合院靠北的墙上， 架着的、挂着的，都是练武的器械。

　　许祥生记得最清楚的是院子里的那些沙筒。那是一种用很粗的毛竹做成的沙筒，里面灌满沙子，很重。沙筒有两米多长，两头用铜丝箍住，练功的时候把沙筒向上抛出去，然后用手腕或膀子接住，练习臂力。

　　这就是沙筒功夫。沙筒最重的时候，有三十多公斤。当然，这要慢慢练。开始时练习空筒，之后慢慢朝里面灌黄沙，再后来灌铁砂。这种沙筒八个一套， 越练越大。

　　还要练手上功夫，也就是练手指的功力。

　　指力怎么练？还是传统的方法，到石匠那订制五拈子。

　　什么是五拈子？就是用石头制成，有一面上有五个凹槽，五个指头伸进去，一用力就能提起来。他们家订制了一套十个，从小到大，从轻到重。等手指上有了功力，就能徒手抓最重的那块五拈子了。

　　这些强身健体的东西，自然吸引了许祥生。

　　许春华和徒弟们在天井里，每天都练得虎虎生威，器械舞得哗哗作响。这让年幼的小祥生好生羡慕。

　　哪个男孩不喜欢威武呢？哪个男孩不喜欢身上有些个本事呢？许祥生也不例外，两三岁时就跟在父亲后面比划起来。父亲打拳，他也打拳，父亲舞棒， 他也舞棒。虽然没有力道，但小祥生模仿得有模有样，逗得大人们笑得肚子疼。

　　“这小子，看来是个练武的坯子。”许春华开始把儿子往练功的路子上引。

　　于是，一幕有意思的场景出现了。冬天，每天早上 5 点，夏天，每天早上 4 点半，许春华的家里便会热闹起来。许春华和徒弟们都准时起床，小祥生也会被父亲从睡梦中叫醒。

　　起床后，简单地洗漱，喝几口水，就开始在院子里练习起来。每天雷打不动，有时候，小祥生想偷个懒，赖在床上不肯起来，许春华把他的被子一掀， 大手伸进他的腋下，一阵咯吱，弄得他全身痒痒的，睡意全消，一个鲤鱼打挺， “嗖”地一下就起来了。

　　无论练什么功，都得从基本功练起。许春华教许祥生练的第一套功夫， 就从蹲马步开始。

　　蹲马步，看起来简单，练好可不容易。

　　许春华能一蹲两个小时纹丝不动，可祥生毕竟小，架子才拉开，要不了三分钟，就腰酸腿疼，浑身不自在。许春华也不说他，自己继续蹲马步。许祥生看着父亲威严的眼神，也不得不继续蹲下去。

　　就这样连续蹲了个把月，许祥生一次也能蹲个半小时了。

　　“这样老是练马步也不是个事儿，父亲怎么老是不教我打拳呢？” 马步蹲得枯燥无味，他有些无精打采。

　　父亲看出他的心思  ，便晓之以理 ：“蹲马步对练功的人来说，是练习腰以下一直连到脚下的功夫。想练好功夫，脚要落地生根。根基立不稳，再高深的武功也学不会。马步蹲不好，自己的身子就不稳，就会飘，手上打出去的力道，达不到理想的境界，功夫自然难学到家。”

　　父亲的话，他有些似懂非懂 ；但他知道，父亲常年这么练，自然有他的道理。小祥生的心就静了下来。

　　当然，许春华知道如何调动他的积极性，有时，也穿插着教他一些打拳和器械，这样一来，小祥生就来了兴趣，跟着父亲有板有眼地学。

　　等到许祥生稍大些后，就开始练臂力、指力，打拳、打沙袋。

　　开始时他觉得好玩，稍大一些就有些不解：“当医生，要练这些干什么？”许春华告诉他 ：“这是我们许氏传统练功功法，身上没有功夫，就当不了中医骨伤科的医生。特别是练沙筒，高高抛向空中，再用手腕或膀臂接住。久而久之，就能防职业病， 防止手腕得腱鞘炎。”

　　许祥生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后来，父亲在教他练习沙筒时说 ：“练习这种功夫，我们一辈子不会得腱鞘炎，这是古人总结的经验， 把腱鞘砸扁了，就不会有职业病。”

　　回想起父亲当初的话，许祥生越发觉得有道理。看看现在许多医生，自己往往都患有职业病，还怎么能给人治病呢？许氏推拿的功夫， 全在于手上的力量，做一个医生， 假如连自己的身体都不强健，怎么可能运用手上的力去为病人治病？ 要是手上的力不够，不能运气推拿， 许氏推拿的疗效就要大打折扣，这样就会坏了许氏功夫的名声。

　　这时，他越发觉得父亲当初培养他练功，是多么有先见之明 ；也就越发理解了父亲当初狠心让自己早晚练功的良苦用心。

　　现在许祥生已经六十岁出头了， 依然每天坚持蹲马步，做俯卧撑 60 个，扔沙筒一组 30 个，轻松得跟玩儿似的，这就是童子功。几十年从不间断，每天一个半小时。

　　这些年，祖传的“许氏八段锦”被他改良后，除了硬功夫，还包含了气功。他全部录了像，制成了碟片，免费提供给有兴趣的病人学习。

　　说到这里，许祥生在办公室的地上，当场来了一场俯卧撑表演。他做的俯卧撑不是用手掌，而是用手指。几十个下来，脸不红、气不喘，功夫真的是了得。

　　练功，对他来说只是一个方面。

　　读书和各学科的继续学习与深造，成为许祥生一生的必修课。

　　“文墨不通，难做医工。”父亲告诫他，伤科医生既要练就一身功夫，还要精通医籍。

　　到了晚上，父亲就让他看医书，那时，许祥生毕竟识字不多，看不懂。父亲就有意识地讲一些关于医学的故事给他听，比如扁鹊望诊齐桓公的故事， 张仲景诊治伤寒病的故事，华佗给人治病的故事，李时珍尝百草的故事，等等。

　　这些故事，许祥生都听得津津有味。

　　那时候，晚上没电视看，也没有什么娱乐活动，闲下来，他不是看书听故事，就是舞枪弄棒。

　　最初的启蒙，让许祥生对中医有了浓厚的兴趣 ；每天的练功，又使得他身强体健。

　　别的不说，就说他的手劲儿，一般的孩子已经不能和他相提并论了。手上有了功夫，又让大人不放心了。

　　父母经常对他说的一句话就是 ：“在外不管遇到什么事，都不能动手。要做到打不还手，骂不还口。有人打你，你躲开就是了。”

　　父亲的话说得更具体 ：“打你一拳，你让开 ；吐你吐沫，你抹掉走路！”父母的叮嘱起了作用。

　　小时候，许祥生从没有和人红过脸、动过手。

　　但许祥生毕竟是个血气方刚的少年，有时候，实在忍不住了，也就是到了“是可忍孰不可忍”的时候，他还是动了手。当然，那是后话。

　　到了初中时，父亲的一次诊治，让许祥生看得心惊肉跳。父亲在他心目中的形象本来就高大，这一次更是令他起敬。

　　这次父亲诊治的病人是个叫王祥坚的男孩，年龄比许祥生大些。王祥坚的父亲在镇江市的一家大医院工作，与许春华同在卫生系统。许春华是名中医，业内人都比较熟悉他。

　　那一天，许祥生放学后照例到父亲的科室里做作业。王祥坚的父母领着他来到中医院，只听他母亲说道 ：“许大夫，快救救我们家祥坚吧！你看这个孩子，已经残疾了！”

　　许祥生看到有小伙伴来了，顾不上写作业，凑上前来打量，只见王祥坚的一只膀子僵着，伸不直，也放不下。

　　原来，三个月前，在打篮球时，他把右边的膀子摔断了。当时就在他父亲所在的医院打了石膏，谁知拆掉石膏后，他的膀子放不下来了，肘关节强直了，不能屈，也不能伸。

　　这可怎么办？各大医院都看过了，都说没有办法！王祥坚的母亲不死心， 这怎么行？祥坚还小呢！

　　他们带着一线希望，来找许春华。

　　许春华左看看、右摸摸，摇摇头说 ：“现在难治了。”

　　祥坚的母亲急了 ：“求求您了，许大夫，您还是想想办法吧，祥坚才这点年纪，成了残疾，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啊！”

　　“唉，只能死马当成活马医了。”许春华叹口气说，“来得晚了些，孩子要吃苦了！”

　　“吃苦也只能让他吃苦！总比变成残疾好，否则，他要恨我一辈子呢！” 许春华转过身，问祥坚 ：“你勇敢吗？”

　　“ 勇 敢 ！” “你怕疼吗？” “不怕！”

　　“不能打麻药哦，小乖乖，你要挺住，我一看你就像个小男子汉！”许春华说话间，已经将右脚踏在一张长条凳上，并抓住祥坚那只受伤的右胳膊， 往自己弯着的膝盖上一磕，只听得“咔嗒”一声，祥坚粘连的肘关节被拉开了！

　　只听见祥坚一声大喊 ：“哎呦，我的妈呀！”牙齿“格格格”响，豆大的汗珠从他的额头上滚落下来，他妈妈吓得快要晕过去了。想想祥坚从小到大，含在嘴里怕化了，顶在头上怕摔了，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活罪？为了他不至于成为残疾，妈妈只好硬着头皮强装坚强。

　　许春华动作麻利地给他敷上许家独制的“镇痛骨伤膏”，再缠上绷带，说： “这回不要紧了，两天来换一次药。”就这样，几个月后，祥坚的膀子上没有了绷带，并能自如伸展了。

　　王祥坚长大后还如愿参了军，圆了从小就想当兵的梦。

　　在参军前，王祥坚偶尔见到许祥生，就会很热情地拍拍他的肩，敬佩地说： “你爸爸真了不起！他是神医！”

　　说得许祥生心里乐滋滋的，胸脯挺得高高的。

　　他心想，要是哪一天我有父亲这么大的本事，该有多好啊！

　　“我一定要当一个像爸爸一样的大医生。”已经十多岁的许祥生，感到美好的明天正在向他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