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分   解放战争时期

                                        （1945——1950年）

                                         十七、著名的鲁西南战役

      1947年2月，敌人从豫北抽调王牌新五军和三个整编师，到山东参加重点进攻，留守豫北地区的只有二十六军和绥靖区部队10万人，刘邓根据中央指示和豫北实际情况，决定集中一、二、三、六、七五个纵队和军区武装10万人，于3月23日发起豫北攻势，在这次战役中，七旅十九团打了漂亮仗，敌王仲廉的快速总队遭我军歼灭。

       执行这个任务的十九团三营任务完成得很好，尤其是十连打得最好，当时的连长是赵金来，指导员是李良河，受到营长李长林的表扬。这次战斗，敌人全部是机械化部队，离开公路铁路就不能机动。我们乘敌不备进行穿插迂回，把敌人截成几段，分段围歼，前后战斗只打了五天，把敌人全部打垮。尤其在大湖巷战斗中，战士们打得英勇壮烈。战斗结束后，我们三纵清查俘虏时，查出了少将司令李守正，副司令蒋铁雄、袁峙山，敌人全部被歼，无一漏网。

       3月29日，我们三纵和一纵准备袭击黄河铁桥。我们在原阳地区受领任务后立即出发，那天突然狂风大作，天昏地暗，飞沙走石，我们利用夜间行军，整整走了一夜，部队只前进了三里。次日早晨，我们互相看了一下，个个都变成了泥人，身上、脸上、胡须、眉毛、耳朵、颈项以及全身都变成黄色，如果站在那里不动，活像一尊泥菩萨。

       第二天上午（3月30日），上级来了命令，任务有变，一纵队攻打汲县，七旅十九团攻打老岸镇。这股敌人是王仲廉的主力，战斗力很强，他们占据了有利地形，四面环水，进出只有一条小路。我们部队攻入老岸镇之后与外界割断，后续部队上不去，与上级电话联系中断。营部通讯班副班长梁振棋来回穿越封锁线送信联系，他的帽子及身上棉衣被打了十几个洞，棉花掉在外面，但没有受伤，每次送信回来都和我有说有笑。我心里很佩服他的勇敢和乐观精神。这次战斗，我们打了一天一夜，部队稍有伤亡，后上级指示撤出战斗。

       紧接着，4月份，我们三纵对安阳实施强攻，战斗打响后，在外围打了近一个礼拜，拿下了电厂，占了西关北关，接着就组织攻城。部队爬梯攻了两次都未成功，后改变方式，从地下挖坑道而进。四五月份，气候已经变热，战士在坑道作业，干渴难忍，就用裹腿水壶到井台打水，敌人用火力封锁井口，每次打水都牺牲一些同志。经过10多天土工作业，终于把通道挖通，有一条通道正挖在厕所，敌人无形中听到挖土的声音，就用消防水管插入洞口往下冲，结果把我们的通道冲毁。强攻、挖地道都未成功，我们这支部队虽受到一些损失，但是整个战役还是取得了胜利，解放了许多城镇，有濮阳、封丘、延涑、原阳、原武、淇县、五陵、鹤壁、滑县、浚县、汤阴等。豫北攻势历时两个多月，全歼敌第二快速纵队和四十七师一个团，一零六旅一个团，一九九旅一个团，另两个营，第三十九、七十六、一二二旅各一部和非正规部队九个团，共歼40965人，俘虏著名伪军头子孙殿英，除新卿、安阳外，豫北地区全部解放，有力配合了山东、陕北粉碎敌人重点进攻的作战。

       1947年下半年,晋、冀、鲁、豫野战军第三纵队召开了群英大会，纵队领导授予我“乙级模范工作者”称号，并发给银制奖章一枚，表彰我在解放战争初期担任三营医生和营支部书记期间，在日以继夜行军作战身体劳累工作繁忙的情况下，每天下连队巡诊、察看伤员，战场上争分夺秒抢救受伤人员，关心团结营部工作人员，与管理员郭长海配合默契，营的后勤工作搞得出色，且在生活艰苦、伤亡很大的情况下，营部没有人员逃走。

       1947年6月30日，刘邓率领一、二、三、六四个纵队12万人，在东阿至濮阳横宽三百里的地段，突破国民党的中央防线，揭开了战略反攻的序幕。蒋介石一贯鼓吹的可抵挡40万大军的黄河天险顷刻崩溃，国民党为了堵住鲁西南这一缺口，迫使我军背水作战，急忙从豫北、豫皖、苏嘉祥等地抽调三十二、六十六、五十八、七十、六十三等五个师，组成东西两集团，向我们反扑。为争取主动，乘敌尚未完成集结之前，先歼灭郓城，定陶之敌，后集中兵力歼灭援兵。7月8日，我们攻克郓城，歼灭五十师两个旅，十月收复曹县，夺占定陶又歼灭敌人一五三旅。此时，敌七十师一个半旅已进至六营寨，三十二师到达独山集，六十六师进至羊山集[16]，五十八师和六十六师，一九九旅位于金乡，形成了一条长蛇阵，有利于我们分割歼敌。7月10日，刘邓抓紧战机扩大战果。14日，全歼六营集之敌两个整编师一部和三个半旅。19日，蒋介石即从陕西山东抽兵援助鲁西南[16]战场。7月下旬，我们乘敌人援兵未到，对羊山集的整编六十六师发起攻击。

       羊山集是千户人家的大镇。镇外水壕环绕，镇背有山，如羊卧跪，故名羊山。山上还有日军残留的水泥碉堡和石头工事，火力可居高临下，控制镇子。被围在羊山集的六十六师是蒋介石的嫡系部队，装备精良训练有素，师长宋瑞珂是蒋介石器重的黄埔系少壮派。因此，宋被围后，蒋介石亲自飞到开封召集会议，调兵遣将，救援六十六师，并命令宋坚守待援。宋连夜在镇内加修工事，据守顽抗。加之连日大雨，地面积水，交通沟内水深齐腰，严重影响我军行动。羊山集数攻不下，最初是二纵围攻，伤亡很大，没有攻下。

       这次战斗空前激烈，纵队司令陈锡联亲自到前沿观察敌情。蒋介石从各方面抽调援兵，严令金乡之敌北援。刘邓首长见敌上钩，就把援军放过万福河，命打援部队集中力量歼灭先头这个旅。果真一九九旅被全歼，吓得王敬久部队逃回金乡。

       为了赶在敌主力援兵未到之前解决战斗，我军决心集中绝对优势兵力、火力全歼敌人，把四个纵队的火枪全投入作战，打一场硬仗、恶仗。总攻前，我军昼夜作业，交通沟挖到了敌人鼻子底下。宋瑞河见我军步步逼近无法阻止，毛焦火辣，如坐针毡，连连向蒋介石告急呼救。蒋介石无法，只好电告宋求助上帝。

       我军在7月27日18时30分向羊山集发起总攻。我们团担任主攻羊山集制高点的艰巨任务。当时我在三营，是团的第一梯队。我看见强大的炮火，把山上打成一片火海，炮弹声震耳欲聋，烟雾弥漫，土石碎片腾空而起。我们营乘烟雾猛冲，很快攻占了山顶。山顶上的工事碉堡已被炸毁。我们部队搜索前进，顺着交通沟占了两间房子，镇上的敌人还在拼命射击，轻重武器响做一团，敌人不投降一个劲地往镇上退。这时，制高点被我们全部控制，各种轻重火器都一齐向镇里倾泻，我和营长等人都到了山上两间房子里。

       这时天已大黑，我们的脚步还未站稳，营长南风岚带着通讯员顺着房前工事往左观察敌情，刚向前走了几步，被敌人枪弹射中了上腹，当即牺牲。我查了他的瞳孔、呼吸、脉搏，全无反应。他本来在冲锋前就左膀负伤，绷带掉着左臂。可是他坚持不下战场，继续指挥部队，因而又中一弹身亡，年仅28岁，是军政双全的好干部。他原是团组织干事，下营后由副营长升营长。这时，团长李长林也到了营指挥所，命令部队搜索进攻。

       7月27日夜晚，我们和敌人整整打了一下午。我营突击队九连、十连伤亡很大，著名战斗英雄史玉伦牺牲。由于兄弟部队八旅、九旅、十六旅也奋勇进攻，终于把敌人完全压逼到低凹处。战斗一直打到28日上午，全歼六十六师，俘虏师长宋瑞珂等7000余人，缴巨型野炮12门，战利品不计其数，历时28天的鲁西南战役至此结束。这次战役，总共歼敌9个半旅、4个师、3个整编师，共,56000余人。蒋介石懊丧之余，对增援不力的四兵团司令王仲廉撤职查办，从六营集逃出的三十二师师长以临阵脱逃罪被关进监狱。

       注释：

      [16] 鲁西南战役，也称羊山战役，1947年6月30日发起，历经28天激战。鲁西南战役的胜利，粉碎蒋介石的黄河战略，突破黄河天堑，使得解放战争由战略防守转为战略进攻，为刘邓大军千里跃进大别山扫清了障碍，战绩辉煌，受到了中共中央的通令嘉奖。

       著名的羊山战役发生在山东巨野县羊山大集镇。电影《浴血羊山》就是依次为背景拍摄的。当年刘邓大军打羊山指挥部的老房东，非常激动地回忆：“整整63年了。打了18天，下了18天大雨呀！枪炮震天，横尸遍野，血流成河，悲壮凄惨的情景，记忆犹新仿佛就在眼前。大伏天，老天好像被大炮轰成窟窿，大雨一直倾泻不停，四通八达的战壕里积满了泥水。战士们吃睡都在泥水里，伤口泡得发白、溃烂，直流浓血，壕沟旁遍布敌人的尸体，夏季天热被雨水淋泡，尸体腐烂散发出令人窒息的恶臭。”我部陈锡联领导三纵与国民党的“王牌军”66师作战，国军武器装备精良战斗力很强。战役于7月28日结束，全歼敌66师23000余人，我军付出了牺牲8500名官兵的沉重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