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传队（十六）

增援的鬼子火车头，顶着一辆平板车朝颜庄站开来。平板车上装了一个小队的日军士兵。当日军增援的列车行驶到伏击地点后，谭矿一声令下，埋在铁路上的炸药包爆炸了，只听得一巨大的爆炸声响起，一股黑烟直冲云天，奔驰的列车立即被炸得脱了轨。坐在平板车上的鬼子士兵瞬间被从平板车上摔了下来，非死即伤。还活着的日军士兵趴在车下开枪射击，一时间山上山下枪声四起。

“快，给谭矿他们增援。”石木林说完，抽出二十响的驳壳枪后带头朝南边跑去。

被炸后还活着的日军士兵也看见了朝他们跑来的这一群人，只是他们看到来人都身着日军的军服，误认为是自己人，因而还朝石木林等人挥挥手。石木林边跑边打开了驳壳枪上的机头。在距鬼子士兵还有几十米远的距离时，石木林命令战士们卧倒在地，并下命令开火。一时间，胡阳刚和他带来的战士们手持机枪和步枪，一齐朝躲藏在平板车西边的日军士兵打了过去。一阵猛烈的枪声过后，躲藏在车下的鬼子士兵还未弄清是怎么一回事，便都去见了天皇。战斗结束后，山上山下的八路军战士们会合在一起。

在打扫完战场后谭矿说：“石队长，咱们往回走？”“不行，咱们要坚持到天黑。同志们，我们今天在颜庄站炸毁鬼子的装甲列车后，缴获了两门步兵炮和两挺重机枪，还有许多弹药，这些武器都要往山里运。另外袁政委带一营打矿山，缴获到炸药后也要往山里运，所以必须要有人在这里打援兵，以掩护部队把战利品都运回到根据地去，因此我们现在不能走，必须坚持到天黑。”“我们听石队长的命令。”战士们回答道。“大家都回到山梁上去，控制住制高点，坚持到天黑后再往回走。”石木林道。“是！”战士们回答道。

秋风一阵阵从山梁上刮过，吹得山上的小树在不停地摇晃。天上高悬的太阳则在加速往下落，好像知道八路军战士们还要往回赶。此时的石木林不时地举起望远镜来朝铁路南面望去。突然，石木林发现镜头上出现了一队打着太阳旗的队伍。“鬼子来了。”石木林轻声说道。“我看看。”谭矿马上把望远镜拿了过去，他边看边说：“嘿，还真不少呢，还有个骑洋马的鬼子军官，看样子鬼子要下本钱了。石队长，咱们怎么打？”“你有什么好主意？”石木林一边看天一边说道。“我看咱们借鬼子的尸体下几颗弹，‘借尸还魂’，让小鬼子忙一忙天就黑了。”谭矿道。“下蛋？怎么下？”石木林好奇的问道。谭矿低声对石木林讲了几句话后，石木林不住地点头。“好主意。大家注意了，咱们马上下山，下山后所有的人都听谭副连长的指挥，去给鬼子下蛋。”“哈……”战士们听后不住地大笑。

等到了山下平板车旁，谭矿指挥战士们搬运那几十个死鬼子，在把这些死鬼子搬到铁路线西侧的土公路上后，几个战士从身上解下手榴弹来，或埋或压在死鬼子的身下。等一切都搞好了，谭矿说：“石队长，咱们可以走了。”“大家分成两队沿铁路线往回走。”石木林道。当他们这支八路军队伍往回走时，远处的日军也发现了他们，“砰砰”的开枪射击着。

“鬼子打得好不好？”石木林大声问道。“好。”战士们回答道。“我们打了胜仗，鬼子在给我们送行呢。”谭矿大声地说道。“哈……”队伍中传来一阵笑。

下午打了这一仗，谭矿带的这些战士非旦没有伤亡，还缴获了几十支步枪和机枪，所有的人都感到很高兴。

天越来越黑，月亮和星星纷纷挂在了天空上。当石木林率领的这支部队走到颜庄车站时，远远地听到身后传来多起爆炸声。

“咱们进山”。 石木林说道。

一夜过去，天亮时石木林等一行人来到了上青石村外。他们还没有进村，便看见村口已经有许多人在等他们。

“石队长回来啦。”“石队长他们回来啦。”随着喊声，众多的男女战士们从村里迎了出来。

“石队长，石木林。”方春燕跑在最前边，她一把握住石木林的手，眼睛都有些发红。“怎么啦？我们这不是都好好的。”石木林有些不解。严正也快步迎了上来，在他的身后是袁玉虎和李大柱。

“石木林呀，你们那些女兵看不见你，就像掉了魂一样。”严正道。石木林急忙上前与严正、袁下虎、李大柱及迎上前来的干部战士们握握手后说：“都很好，我们打了一个大胜仗，今明两天我们庆祝一下。”“好。明天吧，明天开大会庆祝一下。”严正道。

石木林回来后了解到，李大柱带领的以二营为主组成的加强营虽然也打了胜仗，但损失也很大。从莱芜赶来增援的鬼子坐了十辆大汽车，兵力在二百人以上，装备了轻重机枪和十余具掷弹筒。二营在战前只埋下了六个炸药包，日军在前面的几辆汽车被炸后，后边的鬼子士兵跳下汽车，用轻重机枪和掷弹筒与二营激战一个多小时，在严正率领援兵赶到后，才将这支鬼子援兵大部分给消灭掉。这一仗，二营伤亡的战士干部多达几十人，子弹消耗也很大。总的来说，第七团还是打了一个大胜仗，尤其是他们第一次缴获到日军的九二式步兵炮和九二式重机枪，外加十余具掷弹筒和十余挺歪把子轻机枪等武器。战斗结束后，七团从矿上运回来三十多箱黄色炸药，这最重要的一项任务算是完成了。不仅如此，七团还从矿上缴获了大量各类物资，并从矿上招来百十名矿工，再加上十余名铁路员工，可以组成一个连队了。

第七团在将牺牲的干部战士们安葬好之后，在第三天上午，在上青石村的外面召开了一个庆功大会。

在会上，李大柱首先发言，他把这次作战的几个关键节点都讲了一下，总结了这次战斗中取得的成绩，也讲了不足。李大柱的讲话，得到七团干部战士们的认同，受到大家的欢迎。

随后，袁玉虎开始讲话，他说：“刚才李副团长把作战方面的情况都讲了，我讲一点其他方面的事。我们今后不论有什么困难，都要坚决地执行上级交给我们的作战任务，同时要积极主动的消灭日伪军。第二，要坚决地执行中央制定的对日作战方针，坚持持久战。坚持持久战是我们八路军和全国人民打败日本侵略者的一条胜利之路。我们坚持持久战，就是要打得日本鬼子魄不符体，灵魂出窍。”“哈……”台下传来一阵大笑声。袁玉虎最后说：“历史将证明，帝国主义侵略者必定要灭亡。”

台下掌声雷动，一片欢呼声。

等掌声停下，严正说：“下面请军区宣传队的战友们，为大家唱支歌好不好？”“好！”战士们齐声叫好道。

方春燕闻言立即站起身来喊道：“宣传队一排二排，起立，齐步走。”

军区宣传队在七团庆功大会上先后演唱了《义勇军进行曲》、《八路军军歌》、《八路军进行曲》和《黄河大合唱》等歌曲，受到七团干部战士们的热烈欢迎。

在歌曲节目演唱完之后，方春燕与任江蓉在台上又表演上一段才写出来的打鼓词。任江蓉敲着小鼓，方春燕开始朗诵她写的打鼓词。

“今天呀，说一段，打鼓词。小鬼子，真不赖，那小火车，跑得快。它呜呜叫，比马快，又是拉，又是拽。”方春燕绘声绘色地表演引得大家一阵笑。她继续说：“那铁盒子，长长方方上有盖，大的像只铁棺材！”“哈……”战士们大笑了起来。“机枪响，炸药炸，炸得鬼子飞出来，炸得鬼子飞天外！伏击战，阵地战，我们打得烈火燃。七团二营好儿郎，坚守阵地不退让。八路军，敢打敢拼下山岗，刺刀见红向前闯。八路军，真英雄，机枪步枪加炸弹，鬼子吃不了，兜着回家见爹娘，兜着回家见天皇！”“哈……”战士们又是一阵大笑。“小鬼子，真不坏，不请自动上门来。送吃的，送穿的，还有大炮送上来。鬼子‘好’，鬼子坏，送枪送炮不欠债。”“哈……”战士们又是一阵大笑。“谁英雄？谁好汉？抗日英雄军中来，沂蒙英雄下山来。”

台下传来一片热烈的掌声。袁玉虎轻声道。“方春燕不简单，这打鼓词写的很好。”石木林闻言笑了笑。袁玉虎又说：“宣传队的高华莲有没有对象？”“好像是没有，不过得问问她才知道。袁政委喜欢她？”石木林的问话让袁玉虎有点不好意思。石木林又说：“高华莲可是宣传队里的重要干部，文武双全，军中花木兰。”袁玉虎闻言强忍着没有笑出来，他说：“这个我信。宣传队到七团后，从打靶到打仗，让我深有感受。军中出好男儿，军中也出巾帼英雄。”

方春燕与任江蓉从台上走了下来。突然高华莲站起身来说：“我们请袁政委唱支歌好不好？”“好……”干部战士们一齐拍起了巴掌。袁玉虎站起身来道。“我唱什么歌？”会场上传来一片的笑声。“请袁政委唱《你是灯塔》吧，大家说好不好？”高华莲又说道。“好……”会场上再次传来叫好声。“好，就唱这支歌。”袁玉虎随后开始唱道：“你是灯塔，照耀着黎明前的海洋；你是舵手，掌握着航行的方向。伟大的中国共产党，你就是核心，你就是方向，我们永远跟着你走，人类一定解放。”

在袁玉虎唱这首歌时，会场上的干部战士们也跟着他在一起唱。等唱完这支歌后，会场上再次传来一片的掌声。

《你是灯塔》这首歌曲，是1940年6月由抗大一分校（山东）的宣传干事沙洪和王久鸣共同创作完成的。沙洪是词作者，王久鸣是曲作者。这首歌曲创作出来后，受到山东根据地八路军和老百姓的热烈欢迎。

在袁玉虎唱完这首歌之后，严正正想说散会时，突然听到有个女战士说：“石队长，你还欠我们的账呢。”“欠账？”石木林一时想不起来欠了什么账，他注意地看了一下，是虢姑贞在说话。虢姑贞又说：“那次你让我讲了一个‘唇亡齿寒’的故事，你说你也讲一个‘围魏救赵’的故事给我们听，你到现在都没讲。”“对……对……是有这么个事。”女兵们纷纷说道。石木林站起身来说：“好，那我就给大家讲讲‘围魏救赵’的故事，还上这个债。‘围魏救赵’的故事发生在春秋战国时期，魏国国君派大将庞涓带兵去攻打赵国。赵国国都被围，便派使臣向齐国求援。齐国国君命田忌为主将，孙膑为军师发兵救赵。田忌打算赶到邯郸去救援，但孙膑不同意，他说：‘我们不如把军队开到魏国国都大梁去攻打大梁，魏军知道我们攻打大梁，一定会从赵国撤军，比赶到邯郸去救赵便利得多。’田忌采纳了孙膑的计策，带兵直奔大梁，魏军得悉果然撤兵回国，邯郸解围。之后田忌、孙膑带领齐军在桂陵魏军后撤之路设下埋伏，当魏军走到桂陵时齐军奋勇杀出，魏军遭到这场突袭后几乎全军覆没，这就是历史上称之为‘围魏救赵’的典故。‘围魏救赵’也是一种作战方式。从我们现在作战上讲，可以利用这种方式把敌人从坚固的堡垒中引诱出来，予以消灭掉。围住一点打增援，今后也应成为我们的一种作战方式或手段，以达到消灭敌人的目的。”

石木林讲的这段典故，受到宣传队和七团干部战士们的热烈欢迎。当石木林坐下后，严正说：“石科长讲得好。三年不见，当刮目相看，了不起。”

方春燕随后站起身来说：“我再给大家朗诵一首前段时间写的《战李庄》的诗，请同志们听听。去年我们宣传队在费县北为独立营演出节目后，突然遭到伪军一个团的袭击，当时费北独立营在是走是留的事情上与石队长发生了一场很大的争执，最后在石队长的坚持下统一了思想，打败了吴化文派出的这支伪军部队，为此我写此文来纪念这次战斗的情况。

战李庄

一声枪响惊满天，日伪包围李庄前。

背靠浚河断后路，是撤是守争不断。

营长齐山太莽撞，拔枪相见不容言。

两强相争白热化，据理力争化火焰。

宣传队与独立营，携手抗击日伪顽。

激烈拼杀刀枪见，刺刀见红震敌胆。

抗击日伪保百姓，保家保乡日落山。

独立营成英雄汉，女将冲锋在向前。

独立八团好儿郎，全力奔袭烈火燃。

好似秋风扫落叶，打得日伪四逃散。

坚守待援得胜利，擂得金鼓凯歌还。

  最后再加一句话，党的原则不能变。”

会场上静了一会后，迅速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七团的干部战士们都上过战场，知道什么叫“包围”，什么叫“断后路”，什么叫“刺刀见红”。他们为宣传队，为女兵们经历了一场大战后能擂得金鼓凯歌还而高兴。

等掌声停下来之后，石木林站起身来说：“同志们，我们欢迎严副政委也唱支歌好不好？”“好！”会场上传来一片叫好声。严正站起身来说：“我会唱的歌大家都会唱，我就说几句话吧。军区宣传队到七团来后，给我们七团带来了福气和财气。从宣传队与一营比武的情况来看，女战士们就是一支能打能战的队伍。这一次宣传队炸毁日军的装甲列车，缴获到日军的九二式步兵炮也开了先例，我真希望宣传队能留下来。”“哈……”女战士们笑成一片。“你们带来了笑声，也带来了我们战胜日寇的希望。”

女战士们以热烈的掌声回答严正的讲话。

七团打了这一仗，不只是缴获到大量的炸药和武器装备，还从鬼子占领的矿山上缴获了大批的银元、金条、银器等财宝，另外还有一些粮食等物资。几天后一切准备就绪，宣传队要出发了。这一次他们不仅要为军区运回大批的炸药，七团的领导还让他们为军区运回银元、金条等物资。袁玉虎代表七团党委写了一份报告，汇报了第七团打矿山的战斗情况，并将这份报告交给石木林，让他上报军区党委。

宣传队出发了，七团的干部战士们在上青石村的村南夹道欢送军区宣传队的全体成员们，“再来”、“再来”的喊声不绝于耳。袁玉虎、严正、李大柱等人与石木林握手道别，宣传队每个战士的脸上都挂满了笑容。

经过长途的行军，宣传队队员们克服重重困难，终于回到了军区机关的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