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传队（十三）

宣传队的学习、训练、宣传工作一直在顺利地进行着。到这一年的5月初，这天上班后石木林接到军区政治部周主任打来的电话，周主任要求他和黄颖萍到政治部的办公室去一趟。当石木林与黄颖萍来到政治部后，发现司令员、政委和政治部主任都在等他们俩人。等石木林、黄颖萍坐下后，田政委说：“有这么一件事，益都中心县县大队的黄大队长与副大队长姜林钱带了一个中队到益都县城西边执行任务时，被日伪军包围，激战一天后冲出了包围圈，但也损失极大，黄北雁只带了五十余人冲了出来，姜林钱等几十名战士牺牲，黄北雁也负了重伤。黄北雁因伤重已送到军区医院里了。”石木林、黄颖萍听后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周主任说：“益临中心县县大队所处的位置很重要，黄北雁重伤一时半时回不去，军区领导想听听你们俩人的意见。”黄颖萍看着石木林等他说话。石木林想想后说：“益临中心县县大队处在两个县城鬼子的压力下，没有一个能打仗的大队长，可能不好办，最好选一个有丰富军事斗争经验的大队长。”“我们也是这样看，你们能提供一个这样的干部吗？”田政委问道。“我认为穆三叶就行。穆三叶作战经验丰富，年龄较大人也稳重，是一个能应对复杂局面的营职干部。”石木林道。“穆三叶，原独三营营长，那年跟你一起在泰安城里策反。”田政委说道。“对，他一直在当营长，现在在莒县那一带，部队归莒县抗日县政府领导。”“那他走了后那个营有合适的人当营长吗？”“他那里孙教导员原来是副营长，后来改职当了教导员，可以先临时都担着。如果穆三叶同意调出来，可以听听他的意见，从莒县独立营里提起谁来当营长。”“这个行，王司令员、周主任你们看呢？”“可以。先把他找来听听他的意见，这事就由石木林派人去，警卫营、警卫排都可以抽人去接他。”王司令员说道。“是。”石木林答道。

在往回走的路上黄颖萍说：“你怎么想起调穆营长？”“他年龄大了，有四十一二岁了，不适合再在主力营里干。再说独立营现在归县政府管，军区说调走就调走。穆大哥如果去了县大队，可以长期在那里，就是调人也不能都调走。益临中心县县大队的装备也不差，只要应对得当不怕鬼子来。还有他媳妇都可以调过去。”“你想得还真细，我发现你要是当了部队的领导一定能带部队多打胜仗。”石木林听后只是笑笑，他又说：“我们到供给部去领点钱，买点东西去看黄大队长。”“好，我去办。”黄颖萍道。

当天下午，石木林便与黄颖萍、方春燕等人带着买来的鸡蛋去了军区医院。当他们一行人进了黄北雁住的病房时，首先看见了周江杏。

周江杏一看见石木林眼泪马上掉了下来。方春燕急忙上前握住了她的手，轻声道：“你跟黄大队长来了，怎么也不去宣传队？我们听说黄大队长负伤住到了医院里，马上就赶来了。”

石木林首先看了一下黄北雁，发现他已睡着了便与黄颖萍、方春燕和周江杏走出了病房。石木林说：“小周你来了也不去找我，有什么困难我们给你解决，春燕和黄姐也都不是外人。”周江杏边哭边点头。黄颖萍说：“石科长一听说黄大队长的事就专门去批钱为他买东西，这些鸡蛋都是为他买的，你拿着放好。”“这样吧，周江杏你在黄大队长住院期间先在医院里兼职当副指导员吧，郭春天在这当指导员你应该见过。”“能行？”周江杏问道。“能行。我去找石院长告诉他你兼职的事，以后有什么困难你就到组织科去找我，鸡蛋吃完了我们再去给你买。医院伤员的情况一会我都看看，凡是重伤员今后都要增加营养。”石木林道。

第二天胡阳刚带着石木林写的信，带领全排战士到莒县那边去找穆三叶。几天后穆三叶来到了军区驻地，他在听了石木林的意见后认为有道理。等穆三叶见过军区政治部主任后，石木林开始为他下达正式的命令。

黄北雁的伤情好的很快，一个月后他便能下地行走了，周江杏的心情也随之好了起来。

在黄北雁出院后，石木林把他和周江杏安排在学员村的一处空房子里住了下来。这天周江杏来找石木林，她说：“石科长，老黄想工作，你看怎么办？”“工作的事好办，你告诉黄大队长让他安心养身体，有工作给他干。平时你陪他在外面走走转转，身体养好了再说工作。”

在黄北雁出院一个月后，石木林为他打报告，建议军区任命他担任军区保卫科的科长，同时建议任命周江杏担任保卫科的干事。很快，黄北雁、周江杏的任职命令下达了。

夏天过去，秋天来了。这天石木林接到作战科长的电话，让他与黄颖萍到作战科去一趟。当石木林与黄颖萍来到作战科时，只见司令员和政委都在这里。等石木林与黄颖萍坐下后，田震说：“宣传队好像没到第七团的驻地去演出过。”“对。”石木林答道。“这样，你让宣传队的战士们准备一下，三五天内到第七团去慰问演出节目。”“是。”“带队的事情我跟王司令员研究过了，还是你带着我们才放心。”“是。”石木林回答道。王司令员说：“这次宣传队除了演出节目外，你还要带一个命令去，要求七团在附近的煤矿为军区兵工厂搞一批黄色炸药来，用来制造炮弹和手榴弹。兵工厂现在用黑色炸药生产的炮弹和手榴弹，效果差还易出哑弹，影响作战的效果。”“是。”石木林站起身来回答道。“你走之后组织科的工作就由黄颖萍来负责，军区有事就找你黄颖萍。”“是。”黄颖萍回答道。

回到科里，石木林把手上的工作移交给黄颖萍之后，便来到了学员村里，他让方春燕把宣传队的干部集合起来后说：“同志们，传达一下军区首长的命令。军区首长命令我们在三至五天内准备去第七团慰问演出，另外再给七团带一项命令去，我问一下战士们还缺什么吗？需要领什么？”女干部们互相看了一眼，许黄丽说：“石队长，需要发鞋，咱们去年领的鞋都不行了。”“好，这事我去办，还有别的事吗？”“需要领内衣裤、毛巾之类的物品。”“好。我问一下，大家平时的训练都练了吗？”“都练了，一直没有断。”高华莲说道。“那好，回去后让大家把枪都擦一下，子弹手榴弹都点一下，看还要补充吗？该唱的歌、需要演的节目都再排练一下。这一次是去我原来的老部队，希望大家拿出真本领来。”“是！”女干部们回答道。

当石木林与方春燕带了几个战士在去供给部的路上时，赵万香、杨贺桃俩人急急忙忙赶了过来。杨贺桃说：“石科长，我们也要跟宣传队去演出。”“你两人的消息还挺快，不在保卫科里了干了？”“在那没什么事，还不如到部队时去演出。”杨贺桃说道。“我看这样，你俩回去后负责带去年入伍的那些女战士。”方春燕道。

当他们一行人来到军区供给部后，供给部部长姜元鲁见石木林来了，主动打招呼道：“石科长，你还带了一帮警卫员。”“哈……”女干部们都笑了。“姜部长，宣传队马上要外出，需要领点东西。”“田政委来过电话了，保障你们的供应，要领什么就去找贾管理员，我已经交待过了。”“好。”

宣传队出发了。经过一天多时间的行军，在快到第七团团部所在地上青石村时，石木林命令全体人员原地休息，他自己选择了一个较高的地方，远远的朝上青石村方向望去。方春燕知道石木林是从这里调出来的，她快步跟上来解下身上的水壶后说：“喝点水吧，马上就到七团了。”“上青石村，这里 就是我的故乡啊，我们第一游击大队就是在这里成长起来的，出了许多干部，也牺牲了许许多多的干部战士。陈小月、范云就是他们的代表。”“等到了七团后，咱们去看望她们。”方春燕道。“是要去看看，几年没来了。”石木林的心情有点沉重。胡阳刚匆匆忙忙来到高坡上，他说：“石队长，到了上青石村我得看我姐姐去。”“去吧，你也有几年时间没回来了。等看见谭矿后让他来找我，我这里有他姐姐的信。”“是。”胡阳刚道。

石木林看了一下怀表已经到下午四点多钟，他让方春燕集合起队伍后说：“大家把军装整理一下，鞋子扎紧，绑腿扎好，枪支弹药都整齐，我们是代表军区首长来的，不能让乡亲们看笑话。”战士们迅速的把身上的武器弹弹都整了一遍。石木林又说：“马上就要进村了，我和胡排长在前面，宋鼎、秦余根跟在后边，方春燕和任江蓉走在警卫排的前边。进村后步伐要整齐，身体要挺直，明白吗？”“明白。”战士们一致回答道。

“出发！”石木林命令道。

进村了，村里的老乡们很快注意到这支步伐整齐的八路军队伍，纷纷站在门前在观看。

“那不是石队长吗？他回来啦。”

“那不是胡阳刚吗？长高了，还背着两支枪。”

“大娘好。”“大爷好。”石木林与胡阳刚不住地跟上青石村的村民们打招呼。

消息很快传到了七团团部，袁玉虎、严正、李大柱等人立即迎出了大门。

“袁政委、严副政委、李副团长。”石木林见到老首长后马上上前与他们握手，宣传队随之也都停了下来。

“大家好。”袁玉虎朝宣传队队员们问好。“首长好。”“列队。”石木林喊道。宣传队的战士们立即在七团团部的大门前列队整齐。“立正、向右看齐、向前看。敬礼。”石木林大声喊道。宣传队的战士们齐刷刷地敬了个军礼。袁玉虎、严正、李大柱急忙向宣传队员们还礼。袁玉虎随后说：“我代表第七团的干部战士们欢迎军区宣传队的到来，同志们辛苦啦，到了这里就到了家，战士们一直在巴望着你们的到来。这严副政委、李副团长跟石科长都是大熟人，是在一条战壕里打仗打出来的战友，你们来了有什么要求只管讲。”

宣传队的战士们立即报以热烈的掌声。

随后李大柱说：“同志们，第七团的干部战士欢迎你们。虽然我不了解你们，但我对石科长非常了解。你们军容整齐、装备齐全，一看 就是一支能打仗的队伍。我了解石木林，他是一个好干部，是一个能打仗的干部，他带出的队伍也是一支好队伍。”战士们又是一阵掌声。严正说：“大家都到院子里休息，这个院子交给你们住，七团团部所有的人都搬出去。”宣传队员们再次报以热烈的掌声表示欢迎。

在进了七团团部的院子后，石木林把宣传队的干部都叫到七团团部的办公室内，把干部们一一向袁玉虎、严正、李大柱介绍了一遍。在介绍到胡阳刚时，石木林说：“小胡就不用介绍了，他是从这里派出去的。”严正、李大柱闻言后一阵笑。袁玉虎说：“石科长，调到这里来吧，这里可是缺团长啊。”“那可不行。有李副团长，我哪能到这里当团长。”“怎么不行，青出于蓝胜于蓝，哪有什么不行的。”李大柱说道。他也非常希望石木林能调回来工作，主管军事，自己当副手就很好。

“都坐下，大家喝水。”严正让警卫员为宣传队的干部们都倒上了热水，随后他便出了门。胡阳刚喝了一碗水后便坐不住了，也马上出了门。方春燕到门外看了一下，见宣传队员们都在院子里休息。石木林也来到院子里，只见团部警卫排的战士们正在往外搬行礼。突然从大门外闯进来两个人，石木林一看便喊道：“铁铲大哥。”“是我。”马铁铲立即与石木林握了握手。另外一个喊道：“石队长。”“木匠大哥。”石木林又与走上前来的孙大钟握了握手，他说：“还好吧？”“还好还好，都还活着，好几年没看见石老弟了。”孙大钟道。石木林说：“你们现在都是七团的营长了。”“是呀，军区再办学习班时我也要去学习学习，马铁铲到军区学习了一次，回来就对我吹牛。”孙大钟道。“那不是吹牛，是传经，石头老弟还给我们当教官呢。”“哈……”几个人一阵大笑。“马铁铲学习回来后总觉着他比我强，等有机会我也去学习。”孙大钟道。“告诉你，我那是去西天取经，回来就不简单了。”马铁铲很高兴地说道。“走，见见我们宣传队的女干部。”

当石木林、马铁铲、孙大钟三人进了团部后，方春燕等女干部们马上都站了起来。石木林说：“我介绍一下，这位叫马铁铲，营长，当年参加游击队前我们还打过一仗呢。”“哈……”女干部们都笑了。“这一位叫孙大钟，木匠，我们最初练刺杀用的木枪都是他做的，现在也是七团的营长。当年第一游击大队有两个铁匠一个木匠，就是我们三个人。”在介绍完两个营长后，石木林又说：“今天晚上大家都休息，从明天开始为七团各营和驻地老乡们演出节目。”“是。”女干部们回答道。

正说着，门外又闯进一个青年军人，他一见到石木林马上敬礼，并说道。“石队长。”“是谭矿，还好吗？”“很好，石队长好。”他们两人的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谭矿，我这里有你姐姐的一封信，拿着回去看。”石木林说完拿出一封信来交给了谭矿。

吃过晚饭后女干部们都走了，石木林说：“袁政委，我来时还带了军区首长的一项命令，司令员和政委要求第七团为军区兵工厂搞一批黄色炸药，用来生产迫击炮弹和手榴弹。”他说完便把命令交给了袁玉虎。袁玉虎看过之后把命令交给了严正。严正和李大柱分别看了一下军区首长的命令，袁玉虎说：“去搞炸药难度可能大了一些。”严正说：“要搞炸药，就得去打煤矿，从矿上搞黄色炸药。”李大柱说：“炸药不是一两天可以搞到的。”“司令员和政委在交待任务时没有规定时间，我认为半个月到一个月为限还是可以的。”石木林道。“石科长讲得有道理，咱们明天就派侦察员到颜庄矿去侦察一下，了解了解矿上和周边地区日军的情况。”“好。”严正与李大柱同意道。

第二天上午宣传队为七团一营和上青石村的老乡们做了首场演出。袁玉虎、严正、李大柱坐在前排认真地观看军区宣传队演出的节目，每个节目都受到全体干部战士及老乡们的热烈欢迎。袁玉虎尤其对最后这个“抓奸细”的节目感兴趣，他悄悄地问石木林说：“是你和黄颖萍去益临中心县县大队抓的那个‘奸细’吧？”“对。这个节目的剧本写出来我就不同意，但田政委看过后表示同意，说这个案子是军区派你们去的，是代表军区去抓奸细，剧本要以政治部的名义去写，宣传队是政治部的下属单位。放掉鬼子的情报员，诱敌深入的决策都是对的，包括‘抓奸细’的剧名都是田政委定的。不过这个剧让我有一些为难。”“为难什么？你和黄颖萍是代表军区去的，抓出了奸细大功一件，引鬼子上钩这个功劳更大，宣传队把这件事编成节目演出来，可以鼓舞战士们的斗志，增强我们的士气，很好吗。”

七团一营的干部战士们不只是对宣传队的演出感兴趣，他们还对宣传队的装备感兴趣，都说军区宣传队的装备好，不比战斗部队的装备差。为此，袁玉虎专门请石木林去给一营讲话。石木林来到一营的队前，他说：“一营的同志们，这一次军区宣传队代表军区首长来给大家进行慰问演出，受到大家的热烈欢迎，我代表军区宣传队表示感谢。许多同志对宣传队的装备感兴趣，我给大家介绍一下，我们宣传队的枪支弹药，除一支狙击步枪和一支半自动步枪是营长穆三叶送的外，全队的枪，从三八式步枪到捷克式轻机枪都是宣传队打仗自己缴获来的。枪缴多了我们用不了，还送给民兵一部分枪支弹药。这几年军区宣传队每次外出都必打一仗，大仗小仗，硬仗恶仗都打过。”石木林讲到这里见一营的战士们只听不讲便又说：“如果大家不信的话，可以抽出人来跟宣传队的女战士比试一下。”马铁铲闻言后他的蛮劲又上来了。马铁铲说：“一营的同志们，敢不敢比一下？”“敢！”一营的战士们齐声回答道。“那好，宣传队抽一个班、一营也抽一个班，我出题目进行比赛。”石木林道。“好。”马铁铲答应道。“不过马营长你们比输了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严副政委我们输了怎么办？”“你们一营输了，你马营长一年不准回家。”严正笑道。“不回家就不回家，我应下来。”马铁铲一脸严肃地回答道。“马嫂呢？”“我在这。”“马营长比输了就一年不准回家。”石木林认真地说道。“石兄弟，你说了我同意。”“哈……”战士们一阵大笑。马铁铲说：“石老弟，你输了怎么办？”“我输了？宣传队的同志们，咱们能输吗？”“不能。”女兵们齐声回答道。“对。我们输了，我来当营长。”

袁玉虎、严正、李大柱见石木林与马铁铲在打嘴仗，笑得合不上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