沂蒙山区反扫荡（三）

吃过午饭后，石木林、吴如燕带领各连的连长、副连长、指导员到白龙山和黑龙山上去看了看地形。回到学员村的办公室里后，石木林说：“下午大家都去看了地形，我这里画了一张图。”石木林用手指着桌子上的一张图说道。“东边白龙山的山边上有一个突出的山峰，人称龙爪崮。这里地势高，山顶上有一块几十平方米的平地，据险防守比较容易，我决定派三连去防守。三连在这个山顶上放五六个战士，一挺轻机枪，一支半自动步枪和几支三八式步枪，居高临下就可以从东边卡住山的内则通道。这样，高连长再在龙爪崮北侧的山梁上放上一个排的兵力，开战后可以随时支援山顶上防守的战士，三连再在龙爪崮南面的山梁上再放一挺轻机枪，支援小山顶上的战士，用火力打击山梁两侧的日军。另外兵工厂造的滚雷三连带六颗过去，如果东面山谷的山路上有日军绕道袭击我们，或攻击我们的侧后方，三连就要用滚雷去炸敌人，要一颗一颗用，要把握好战机，不能一次用完。”“是。”高山岭回答道。

“再说一连。把一连放在黑龙山上，这个山顶大家也都去看了，山顶上原来有一个黑龙庙，现在只剩下矮墙了。黑龙庙朝南的一侧坡大、坡缓、容易进攻，但同时坡道也长。从山顶到山下的长度约有五百余米，到咱们住的地这里有一千五百余米，防守的难度大，所以这个任务就交给一连。开战前山顶少放兵力，放一挺轻机枪、一支狙击步枪，再加上几支步枪守在黑龙庙的矮墙里就可以。这样二连的苏龙剑放到这里后，二连再指定一个排长代替苏龙剑当排长。三连的机炮排都放在一连阵地的后边，会后机炮排要立即上山构筑重机枪和迫击炮阵地，随时应战。重机枪要放在靠近山谷的内侧，以阻击向大山谷内进攻的日军。迫击炮上山后待命，同时在山梁的西侧放一挺轻机枪，再把兵工厂造的六颗滚雷放在西侧，以防备日军从西侧的山路上绕道袭击我们。我们只有六挺轻机枪，必须要用好。四连负责救护和后勤支援，要分别在两个山梁下设立包扎所，以抢救伤员。再说二连。咱们防守的这个山谷进口窄，里面大。进口虽然窄，也宽达二百余米，要想封锁住，也是一个很大的难题。因此，我们一定要把守好山谷的进口。二连的任务就是负责山谷内侧的守卫。二连要在靠近东西两个山体的下边修建阻击阵地，拨给二连两挺机枪，负责在东西两座山下各建一个工事，对山口进行防守。山口一旦守不住，鬼子就会大量进入，会对山里的医院、兵工厂形成很大的威胁。最后讲一点，就是埋设炸药包的事。我让兵工厂制做二十个炸药包，用以进行防守。我们就是要用炸药包来增强我们的作战力量。”石木林说到这里问高山岭道：“高连长，兵工厂的炸药包送来了吗？”“送来了，和滚雷放在了一起。”“开完会后，三连带四个，一连带六个，在你们防守的山坡上布下。二连带十个大的炸药包，埋设在靠近山体的地方，借助山体形成一个反射面，再加上石头来打击进攻中的日军。炸药包埋在哪里，由连长副连长去选地方，不得有误。”“是。”连长们回答道。石木林又对胡进说：“散会后就把存放的弹药全部发出去，给重机枪、轻机枪多发子弹。同时为了万一，今晚二连、三连、四连全部上山，住到原三营的营区内，万一有事可以随时上阵地。教导员还有事吗？”“各连把粮食领回去。”“好，散会。”石木林道。

二连、三连、四连行动迅速，他们在办完各种事情后，很快便集合起来上了山。

在当天的下午，一连连长沈君言按石木林的要求，派出战士在白龙山和黑龙山的阵地上安上了电话，以备作战时使用。

吃过晚饭后，石木林问吴如燕道：“今天是几号？”“十一月二号了。”“我记得你说过，这次秋冬季反扫荡，由一一五师首长与中共山东分局组成了山东军政委员会，统一领导这次的反扫荡。”“对，是刘司令讲的。说是由罗荣桓、黎玉、陈光、肖华、陈士榘、罗舜初、江华等七人为委员，罗政委任书记。同时决定由朱瑞同志主持山东的党组织工作，罗荣桓同志主持军事工作，黎玉同志主持抗日政府的工作，陈光同志主持财经委员会的工作。军政委员会决定以沂蒙山区为中心进行反扫荡。鲁中军区现在就是在贯彻山东军政委员会的决定，以点支撑，开展广泛的游击战。上级要求沂蒙山区各部队要树立独立自主的作战精神，在各自区域内作战。这样，沂蒙山区内的我八路军分散，迫使进攻的日本鬼子也分散，加上地形对我有利，就可以长期打下去。同时还要掌握敌情，积极主动，保护群众，要掩护根据地内的群众撤退。”“那你看咱们现在的工作做得如何？”“我认为目前我们采取的各项措施，符合军区首长的要求，竖守几天应没大的问题。”“如果我们坚守几天完成任务后，现在的兵力损失也较大，向北撤退会怎样？”“我认为结果不会好。如果鬼子不退跟在后边追，我们会一路挨打。”“我也这样看。失去了这个有利的防守地形，让鬼子追在后边，别说重伤员就是四连的女战士都会很难。”“那你认为我们应该在此坚守下去？”吴如燕问道。“对。我们有兵工厂提供支援，有弹药补给，可以多坚守几天，除非鬼子从北面压上来。但据我所知，北面山多路少沟深，地形复杂，鬼子短时间内难以从北面围上来。再一个北面山里缺少食物，缺少水源，大部队在北面行动困难。”“那我们就在这里坚守下去？”“对，除非很困难时我们再撤退。”石木林道。

石木林与吴如燕统一了思想。

就在这一天，侵华日军山东战区司令官桥一茨中将，亲自指挥日军第十七师团、第二十一师团、第三十二师团，独立混成第五、第六、第七、第十旅团的主力和日军第一军一部，以及山东各地的伪军计五万余人马，携带坦克大炮等重兵器，向沂蒙山区发动了多路多梯队的大规模进攻，试图一举消灭沂蒙山区的八路军和游击队，彻底摧毁沂蒙山区的抗日根据地。

十一月三日晚，训练了一天的战士们进入了梦乡。在学员村外，除了放哨的战士外，再没有其他的声响。

次日清晨四点多钟石木林就起了床，他是那种心里有事就睡不踏实的人。自从军区机关转移后，警备营再也没有消息来源。而在这大山里，警备营因为没有无线电通讯设备，即不知军区机关转移后的情况，也不知日军对沂蒙山区进攻的情况，他们好像进入了一个空旷的世界。

石木林起床后不久，突然从村子西边传来了一声“叭勾”的枪声，这是三八枪对空射击时特有的声响。

“胡阳刚，快起床，拿上武器。”石木林大声喊道。等胡阳刚穿上衣服带着武器出了门，石木林又说：“快去喊教导员和小任，鬼子来了。”

吴如燕很快起来了。石木林与她一同朝西头一连的驻地跑去。当他们来到一连驻地外面时，只见有两个黑影迎面跑来。“谁？”石木林喊道。“一连哨兵。”等他们跑近后石木林问道：“有多少鬼子？”“不清楚，我们有一个哨兵被打倒，我们就开了枪。”“马上喊一连集合，让连长过来。”“是！”两个哨兵立刻走了。

石木林这边刚说完，胡阳刚与任江蓉也赶了上来。“小任，你也去一连叫人，让沈连长马上过来。”说话间，村西头有鬼子在朝村内开枪射击。鬼子的火力并不猛烈，石木林认为这只是鬼子的尖兵。

石木林抽出一颗手榴弹来，拉火之后一甩手扔了出去，随着一声爆炸声响，村头的枪声停了下来。一连连长沈君言、副连长范先里带着一队战士快步跑了过来。

“石营长。”沈君言喊道。“架上机枪，朝村外打一排子弹。”随着石木林的命令发出，一连的机枪步枪一起开火，村内枪声响成一片。

“停止射击。”石木林命令道。当一连的枪声停下后，村外的枪声却响成一片。

“石营长。”

石木林看了一下是一连指导员潘杨万。他说：“潘指导，你马上带人去村东头看看有没有鬼子。”“是！”潘杨万立即带了一个排的战士走了。等潘杨万走了之后，石木林发现村子西头的枪声并不密集，便说：“沈连长，你带人在这里顶着，我去村东头看看。”

当石木林等人来到村子东头时，发现这边没有鬼子，他问三排长董贺道：“你打过仗吗？”“打过。”“好，你带两个班的战士，加上机枪，从村南沟里转过去侧击鬼子，用手榴弹打，打完当面之敌就回来。”“是！”黄贺答应着又喊了声：“八班、九班跟我走。”

时间不长村西头就传来了猛烈的机枪声和手榴弹的爆炸声，一连长沈君言带了一个排的战士主动出击，冲出村外。学员村外的枪声越来越密集，随后又越来越稀，十几分钟后枪声停了下来。

沈君言、董贺带着战士们回来了，董贺肩上还多了一挺歪把子机枪。

“石营长，我们回来了。”沈君言说道。“让战士们带好背包，马上上山，天亮后鬼子会大批赶到。”石木林边说边往回走。胡阳刚与任江蓉也赶回房屋内，收拾好行装后跟随石木林、吴如燕往山上走。

还没等石木林、吴如燕等人走到原三营的营区，二连长胡进带着二连的战士正在往山下赶。当胡进看见石木林、吴如燕后马上问道：“有鬼子？”“对，已经让一连打退了。马上回去，带上装备上山，鬼子大队很快会赶到。”石木林答道。

当石木林等人来到原三营的驻地时，只见另外两个连的战士已经整装待发。

“高山岭。”“到！”“马上带三连上白龙山，带上炸药和粮食。”“是！”

一连的战士跟了上来。“沈连长，带领一连立即上黑龙山。”“是！”“机炮排排长马柱桩。”“到！”“带领机炮排跟着一连上西山。”“是！”“二连长，带上人员和装备立即进山谷，到指定地点设阵地。”“是！”“四连长。”“到！”“带四连进山设立包扎所。”“是！”

各连迅速出发了，山下传来了密集的枪声。石木林说：“走，咱们也上黑龙山。小胡，望远镜。”“在这。”胡阳刚立即把手上提着的望远镜交给了石木林。

一连上山后，在黑龙庙残存的矮墙下设好了防守的阵地。当沈君言等人看到石木林、吴如燕后马上迎了过来。

“电话架好了？”“架好了。”沈君言道。“好。马排长，立即架起重机机枪和迫击炮，做好射击准备。”“是！”

吴如燕上山后，立即组织炊事班的战士在山头的北面架起了大锅，开始做早饭。

“小任，你去四连一下，看看那里的情况。”“是！”任江蓉立即走了。

“小胡，你去东面山上看一下，有问题立即报告。”“是！”胡阳刚也走了。山下的枪声越来越响，此时天已大亮。

石木林来到了黑龙庙的矮墙后，他举起望远镜来朝山下看去，只见有百余名老百姓，牵着牛，赶着羊正朝大山谷跑来。

“马排长，把炮口对准山口方向，测算一下距离。”石木林命令道。“是！”马柱桩立即命令炮班将炮口调到山口方向，并开始测算距离。马柱桩朝山口方向看了一会后说道：“营长，在进山的老乡后边好像有鬼子。”“对，是有鬼子在后边。”

山谷外的枪声越来越密集，石木林再次举起望远镜朝山口方向望去，确定有百余名鬼子士兵，不紧不慢地跟在老百姓的后边，并不急着追上前。

“宋渔东，距离多少？”“约两千米。”炮班长宋渔东回答道。“先打一发远弹，不要伤了老百姓。”“是！”宋渔东答道。

“石营长，杜连长那里都安排好了，医院也派人来了。”任江蓉回来报告道。“好，你去教导员那里，没事就不用上来了。”石木林道。

山谷外的老百姓开始进山了，鬼子士兵跟在后边，只开枪不上前。

“小鬼子很狡猾，看来他们害怕中了埋伏。”石木林道。石木林注视着山口处的情况，他等老乡们大部进了山口后命令道：“准备射击。”“准备射击。”“准备射击。”宋渔东把迫击炮弹拿在了手上。“打！”石木林命令道。“放！”马柱桩跟着喊道。只见第一颗迫击炮炮弹一瞬间飞出了炮膛，炮弹在天上划出了一条大弧线，几秒钟后，在山口外升起一股青烟直冲云霄。随后传来了炮弹的爆炸声。

“打在了鬼子队伍的后边，再提前一点。”石木林边看边说道。

瞄准手迅速对迫击炮进行了微调。“预备，放！”马柱桩命令道。

“咣。”第二发炮弹飞出了炮膛。这颗炮弹落下时，正好落在鬼子队伍的中间，瞬间有多名鬼子士兵被炸飞。“打得好，再打三发炮弹。”石木林命令道。

随着三发炮弹落地，所有试图进山的鬼子都趴在了地上。

“重机枪、迫击炮后撤，留两名战士在阵地上。”石木林命令道。

当众人撤下山顶后，只一分多钟便听到空中传来炮弹的嘶叫声。“卧倒。”石木林大声喊道。随着他的喊声，一排炮弹落下，山顶上硝烟弥漫。日军用山炮疯狂地朝山顶上轰炸了十几分钟后，逐渐地停了下来。“机枪手，上阵地。”石木林估计鬼子有可能爬上山来，立即带头朝山顶上跑去。沈君言、苏龙剑和一连的机枪手等十几个人跟着飞快地冲了上去。石木林冲到山顶上后，发现那两个留下来的战士全部牺牲了。石木林来到矮墙下朝山下看了一眼，发现日军士兵已经爬到距山顶不远处。沈君言等人上来后，也立即隐蔽在庙的矮墙后。

鬼子士兵越来越近了，石木林喊道：“机枪开火。”

随着机枪步枪的一片响声，冲在最前边的鬼子士兵纷纷中弹倒下，后边的鬼子立即卧倒在地上，开始还击。很快，鬼子士兵又向上顶上发起了冲锋，等鬼子冲到距黑龙庙还有三十几米远时，石木林喊道：“手榴弹。“他率先把一颗手榴弹扔了出去，很快在鬼子群中传来一片爆炸声。

进攻的日军士兵在遭到顽强的阻击后损失惨重，纷纷向山下退去。

“苏龙剑，你要重点打鬼子的指挥官和机枪手。”石木林提醒道。“是。”苏龙剑马上醒悟了过来。他借助狙击枪上的瞄准镜，很快找到了一个手握指挥刀的日军军官，随着一声枪响，那个鬼子军官一头栽倒在山坡上。

苏龙剑随后通过瞄准镜，在三百米处发现了一个鬼子机枪手，他轻扣板机，一声枪响之后鬼子的这名机枪手趴在地上，再也不动了。

在苏龙剑连续消灭掉两个目标后，石木林命令道：“立即后撤。”

等一连的战士撤到山的背面后，石木林问沈君言道：“你们的炸药包安放了没有？”“安了两个，但绳子都被炸断了。”“天黑后再接上绳子，要发挥炸药包的作用。这个仗就这样打，鬼子炮一停，马上就冲上去，把鬼子打下去之后，立即撤下来，每次上一个班的战士，你们三个连职干部轮流上阵地，山体两侧的情况都要注意，我到二连去看看。”

石木林前脚离开一连的隐蔽处，日军的山炮弹便在黑龙山的山顶炸开了，阵阵硝烟直冲云天。

二连的阵地，在连长胡进的指挥下，建的比较隐蔽。胡进让战士们在黑龙山下每隔五十米建了一个隐蔽的掩体，并在距掩体的三十米外分别埋设了炸药包。十个大炸药包，分别埋在黑龙山的山壁下方，并在其上堆上了大大小小的石块。石木林来到二连的指挥掩体内后，认真的听取了胡进的介绍，他完全赞同胡进采用的办法。

当石木林想去白龙山时，胡阳刚回来了，他说：“石营长，三连那边都搞好了。在我来前，鬼子对那边发动了猛烈的进攻，已经被打了回去，有一点伤亡，高连长说他们能顶住。”“好，你马上去兵工厂，让于厂长派人给阵地上送炮弹手榴弹。”“是。”胡阳刚立即走了。

就在胡阳刚离开时，日军对山谷两侧的的主峰发动了更加猛烈的进攻，还不时有炮弹落入山谷内。石木林见山上的情况紧急，急忙沿着山坡爬到黑龙山的山梁上。他刚上去，一个战士报告道：“石营长，电话接通了，可以跟三连通话了。”“好，我试一下。”石木林走上前去拿起了电话，很快便与三连连长接通了。高山岭在电话上报告说：“鬼子向白龙山主峰和龙爪崮发射了不少炮弹，但我们伤亡不大，最好送些子弹、手榴弹来。”“好，我已经派人去了兵工厂，让兵工厂于厂长派人送弹药，要注意鬼子有没有毒气弹，还有注意山梁东侧有没有鬼子。”“是。”高山岭道。

石木林跟高连长通完话后，开始向黑龙顶爬去。四连的女战士，在连长杜秀娟的带领下，也来到了黑龙山的山梁上，查看有无伤员。

山顶上的枪声越来越密集，一连上山前缴获的那挺歪把子机枪，也被沈连长拿到山顶上用上了。当石木林来到阵地前时，只见小鬼子不顾一切往上冲。“手榴弹。”石木林喊过之后，抓起阵地上摆放的手榴弹，拉火之后投了出去。随着这颗手榴弹的爆炸声响起，又有十余颗手榴弹飞了出去，在一片爆炸的火光中，活着的鬼子开始向山下逃。

日军在一天之内，连续向东、西两座山峰发动了十余次进攻，损失惨重，到天黑时终于停了下来。

天黑后，石木林让各连统计了一下伤亡的情况，除二连还未开战外，一、三连各有二三十人的伤亡。最让石木林感到心痛的是，三连副连长曹君梁牺牲了，一连一排长卢邱金也战死了，还有多名班长牺牲在阵地上。

吃过晚饭后，一、三连的战士们在阵地前清点了一下被击毙的日军人数，并从日军尸体上收缴了许多三八式步枪、子弹和日式手榴弹，用以补充阵地上的弹药。

石木林在天黑前注意到有两部分日军分别住进了原三营的营房和学员村的房子，他还特意把机炮排长马柱桩和炮班长宋渔东叫到阵地上一同进行了观察。马柱桩很快便猜到了石木林的想法。他说： “石营长，你是想在夜间用迫击炮打它几炮，让鬼子睡不着觉。”“对。我们的战士大多缺乏夜战的经验，派出去打可能有问题。”“我看不如先让战士们去打一下，在战士们回来后我们再开炮打。”“可以。二连一天没打仗，就让他们派人去。你们先做准备，炮弹还有多少？”“还有五十多发。”宋渔东道。

石木林正要下山，胡阳刚来了，他说：“营长，于厂长派人送弹药来了，炮弹子弹手榴弹都有。”“好，我马上去。”

天黑后战士们吃过晚饭便开始休息。石木林来到二连的阵地上找到了胡进，他说：“胡连长，今晚你们连派人去袭击鬼子怎么样？”“行，我们一天没打仗，战士们正着急呢。”“现在是晚八点，十点派战士们出击，一个目标是原三营的营区，一个是学员村。鬼子打了一个白天，晚上也要睡觉，也会人困马乏，你派两个班，每个班打一个点，枪响之后半小时内撤回来。”“行，这事交给我了。”

石木林安排好这件事之后，便又上了山。只见战士们在激战了一个白天之后，都在山坡上依山而睡。胡阳刚见营长回来了，他说：“石营长，你也睡会吧。”“好，先躺一会。”

石木林躺下没多久，就听到山那边传来了激烈的枪声和手榴弹的爆炸声，他翻身坐了起来，迅速朝山顶上爬去。当石木林来到山顶时，只见炮班已经将八二迫击炮架好。

“石营长，何时打？”宋渔东问道。“一会再打，二连派了两个班的战士去袭击鬼子士兵，半个小时后咱们再打。先打学员村，后打三营的驻地，各打三发炮弹。”

半个小时后山下的枪声渐渐地停了下来，石木林说：“准备射击。”“准备射击。”炮手们目视着山下学员村起火的地方。“打！”“放！”马柱桩命令道。第一发炮弹出膛了，随着炮弹落地后产生的火光，其响声很快也传到了山顶上。

“怎么样？”石木林问道。“只能是大概吧。”宋渔东说道。“再打两发。”石木林说道。随着后两发炮弹的落地，学员村方向传来了一阵阵强烈的爆炸声，很快火光映红了半边天。

“石营长，可能打中鬼子的弹药了。”“打的好，再往三营方向打三发炮弹。”石木林道。宋渔东迅速调整好方位角，并按白天测好的距离，做好了射击的准备。

“打！”“放！”马柱桩跟着喊道。一连的战士都被山那边的枪炮声惊起，纷纷爬到山顶上观看。胡阳刚站在石木林的一侧，大叫道：“打得好，打得好，鬼子打了咱们一个白天了，让他们也知道咱们的厉害。”石木林突然感到有人在拉他的胳膊，回头一看是吴如燕。“你怎么上来了？”“我来看看，教导员不能连阵地都不上。”“伤员怎么样了？”“重伤员都送医院了，轻伤员都不走。”“好。”石木林点点头。

二连派出的两个班都安全的回来了，他们不仅毫发无损，还分别带回来一挺歪把子机枪和子弹。

第二天上午鬼子的攻势明显减弱，看来小鬼子没有炮火的支援心里也害怕。到了上午十点多钟，日军派来了飞机前来助战。日军以多批多架的形式，连续向东西两座山峰上扔下数十颗炸弹，黑龙山和白龙山的山头上爆炸声一片。日军的飞机还飞到兵工厂和被服厂上空扔下多颗炸弹，给兵工厂和被服厂的人员，造成很大的损失。被服厂厂长丁芳华在日军飞机的轰炸中不幸牺牲。

到了第三天，日军增加了兵力，同时还调来百余名骑兵。石木林在山上看见日军的骑兵后还有一点纳闷，不知日军派骑兵来何用。当他发现日军的骑兵集中在山口外时，他马上明白了日军的意图。

“沈连长，把重机枪架好，鬼子派骑兵来了。”石木林随后又对马柱桩说：“立即在山顶上架炮，轰击山口处的鬼子骑兵。”

日军的骑兵来势凶猛，当炮兵班刚架好迫击炮，鬼子的骑兵已经开始冲锋了。日军的骑兵虽然冲的快，但这山口处是一个上坡道，战马的速度一时提不起来。

“准备开炮。”石木林喊道，他心里清楚，一旦日军的骑兵冲进山谷，再想消灭他们就不容易了。宋渔东手持炮弹开炮了。“轰，轰，轰……”那炮弹一颗接一颗飞出了炮膛，很快在日军骑兵队的前后左右炸响。鬼子的骑兵，不顾一切向山谷内冲锋，在炮弹的爆炸声中约有五六十匹战马冲进了山谷。那马蹄声敲击着山谷大地，冲击着每一个战士的心。就在鬼子骑兵踏进山谷的这一刻，东西两座山上的轻重机枪同时打响，子弹飞快地射向了敌人。

鬼子骑兵冲击的速度也非常快，转眼间已有几十名骑兵冲过了火力网。在山下的二连长胡进，早已把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当鬼子骑兵靠近埋下的炸药包的地点时，第一个炸药包爆炸了，滚滚黑烟冲天而起，飞起的石头在半空中乱舞。后面的日军骑兵拼死冲锋，第二个炸药包再次炸响，又有十余名鬼子骑兵被炸下马。当第三个炸药包炸响后，残余的鬼子骑兵调头朝山口外飞奔而去。

这一天日军损失惨重，仅炸死炸伤的骑兵就在山口处躺了一大片。同时警备营也受到很大的损失，炮兵班在山头上连续开炮，遭到鬼子的炮火轰击，多名战士壮烈牺牲。到了晚上，日军停止进攻后，石木林统计了一下部队伤亡的情况，发现三连还有四十余人，一连也伤亡过半。石木林很快便调整了兵力，将二连的一排调入一连。

战斗到第四天时，日军发了疯似往山上冲锋，同时抽调兵力从东西两座大山的东西两侧绕道进攻。日军从侧面进攻的部队，很快被一、三连的战士们发现，他们看准时机，向东西两侧的山谷内放出了滚雷。随着滚雷震天动地的巨响，绕道进攻的鬼子士兵被炸死一片。

而在黑龙山的山顶上，面对鬼子的疯狂进攻，石木林带领一连的战士们，面对面与鬼子拼杀。指导员潘杨万、副连长范先里及众多的战士都手持步枪，与鬼子展开了肉搏战。

连续几天的冲锋与反冲锋，许多干部战士都壮烈牺牲了，阵地上到处是散落的弹壳和打坏的枪支。活着的八路军战士们，满脸黑灰，一身灰土。

激战至第六天时，黑龙山和白龙山的阵地前，布满了日军士兵的尸体，在阳光的照射下已开始散发出臭气。

几天激战下来，警备营的兵力也损失严重。一连除去炮班和重机枪班，只剩下十余人。三连的情况也差不多，连长高山岭负伤后未下阵地，排长只剩下姜林钱。一连的干部，副连长范先里重伤住进了医院，只有指导员潘杨万还在阵地上，排长只剩下王程龙。二连的指导员张祖芳在战斗中也牺牲了。

天黑后，石木林与吴如燕商量了一下，把二连的四排，由连长胡进带到了白龙山上，将二排调到了黑龙山上，同时把三排拆开，分设在黑龙山下的防守阵地上。另外又让杜秀娟派出一个排的女战士，隐蔽在黑龙山阵地的后方，随时准备参加战斗。石木林算了一下，男战士还有一百多人，其中一些人还带着伤。

 “还能坚持吗？”吴如燕感觉现在的形势很严峻，她问道。“必须坚持下去，鬼子损失比我们大，也在咬牙。”石木林说道。

到了第七天的上午，鬼子孤注一掷了，他们用大量的炮弹猛烈轰击东、西两座大山，大有炸平两座山山顶的势态。白龙山和黑龙山上浓烟滚滚，硝烟弥漫。当日军的炮火一停，石木林立即带了一个班的战士冲上了黑龙顶。当他们来到黑龙庙时，只见众多的鬼子正越过尸体，缓慢地朝山顶上爬。

“打！”石木林手持二十响的驳壳枪，带头开了火。山顶上步枪机枪和手榴弹的爆炸声不绝于耳。炮班长宋渔东见石营长又冲上了山顶，马上率领炮班的战士也冲了上去。

“咣咣……”那迫击炮炮弹爆炸的烟尘，在山坡上鬼子群中不断地升起，四射的弹片，把进攻中的鬼子士兵炸倒在地上。这场激战一直持续到天黑，阵地上躺满了日军的尸体和八路军战士的遗体。天黑时日军射出最后一排炮弹在石木林等人不远处爆炸，石木林感到像是被人推了一把，一头倒下。胡阳刚见状马上冲上前来大喊道：“营长，石营长！”

枪声停了，炮声也停了，阵地上安静了下来。当石木林慢慢醒来时，发现身边围了许多人。

“石木林，石木林。”这是吴如燕在喊。

“兄弟，石兄弟，你不能死呀！”这是杜秀娟在喊。

“营长……营长……”石木林也分不清是谁在喊。

“怎么啦？怎么啦？”石木林感到有一些头晕，不清楚众人围着他是为了什么？

“好，石营长醒过来了，他主要是让炮弹震的，多休息休息就会好。他头上的伤一个星期就能长好。”一旁的石院长在说道。石木林想坐起来，石院长又说：“躺着躺着，不要起来，喝点水吃点饭。”“鬼子呢？”“都被打退了，营长。”胡阳刚见石木林能说话了，他也放心了。“好，注意警戒。”石木林喝了一碗水后，又睡了过去。

天亮了，在东西两座山上放哨的战士，没有发现日军进攻的迹象，到了上午太阳升到了头顶上，也没看见日军有什么动静。有个战士喊道：“鬼子退了，小鬼子肯定撤走了。”

“鬼子退啦，鬼子逃跑啦。”从东、西两座大山上传来一片欢呼声。

沂蒙山区反扫荡（四）

日军第十二军对沂蒙山区的大扫荡持续了一个多月的时间，损失惨重。在这一年12月7日，日本海军袭击美国珍珠港，太平洋战争爆发了。日军第十二军的扫荡队伍，迫于各种压力，其主力部队撤离了沂蒙山区，但留下了六千多兵力，驻扎在沂蒙山区内固守大小县城，给沂蒙山区的八路军造成很大的威胁。

在日军主力撤离后，鲁中军区机关及独一营、独三营等部队又回到了白龙山、黑龙山驻地。军区机关回来后，石木林发现部队机关损失很大，司令员刘海涛没回来。

在机关回来后，田震政委派人把吴如燕找了去。时间不长，吴如燕回到了学员村的办公室内，石木林发现她满脸都是泪。石木林想问又不好问，只好看着对面的吴如燕。吴如燕止住泪水后说道：“刘司令员在反扫荡中，带队向大青山方向转移途中，遭到日军的合围，许多重要的干部在那里牺牲了，部队损失很大。”石木林听后马上明白了，刘海涛司令员也在这些牺牲的干部之列。“田政委说：牺牲的干部战士后来都得到掩埋，还做了标记，说是等战后再做进一步的安葬。”“唉……”石木林长叹一声不知说何是好。

很快，石木林、吴如燕向政委田震交了一份警备营阵亡人员的报告。他们在报告上这样写道：在反扫荡的战斗中，警备营牺牲的连职干部有：一连长沈君言，二连指导员张祖芳，三连指导员孟章飞，副连长曹君梁。牺牲的排长有：卢邱金、田黄涛、高叶韦、于怀策。重伤住院的干部：副连长范先里，排长董贺。男战士牺牲了二百二十一人，女战士五人。重伤员三十七人。战斗结束后还在职的连职干部有：连长胡进、高山岭、杜秀娟，指导员潘杨万、方春燕，副连长范先里、丁东训、许黄丽。

田震在看了他们俩人的报告后，很长一段时间没说话。最后田政委问道：“石木林，听说你也负伤了？”“让炮弹打了一点小伤，已好了。”“牺牲的干部战士呢？”“都安葬在山谷里了。”“我们要记住他们，没有他们的牺牲，就没有反扫荡的胜利。这次反扫荡的胜利，他们有很大的功劳，将来要给他们树碑立传。警备营那里，让被服厂和兵工厂的工人都返回工作岗位，其他人不论是干部还是战士，都先学习。这一次反扫荡军区各部队、军区机关受到很大的损失，到处缺干部，后面怎么办再研究。”“是。”石木林、吴如燕回答道。

时间不长，山东纵队派了山纵副指挥王建安到鲁中军区担任司令员。王建安曾在红四方面军担任过军级领导职务，他在1939年5月跟随徐向前、朱瑞来到山东，担任八路军山东纵队副指挥。

在反扫荡前，鲁中军区接收了一支从莒南县起义的国民党保安营。该营官兵因不满国民党军队不打鬼子，专与八路军作对而起义。

这天吃过晚饭后，吴如燕从组织科来到了学员村里，她对石木林说：“军区准备派你去当兼职教导员。”“当教导员？上哪当？”“反扫荡前有一支起义部队，在反扫荡中他们的教导员牺牲了，军区准备先让你兼职。”“我能行？”“军区是那么个意思。现在缺中层干部，军区的意见是让你先兼职，后面还要调整。”“那上级下命令就行，我执行命令。”“首长要听听你对改造起义部队的意见。”“那到要想想。”“军区首长还准备让你去保卫科代职，原保卫科科长牺牲了，需要有人去负责。”“好。现在教导队没多少学员，可以去。”“抗大班的学员这次都分了，袁科长把方春燕放到了保卫科当连职干事，胡阳刚也到保卫科当干事，任江蓉留在队里当教员，胡进调到警卫连当连长，苏龙剑当副连长，其她女学员都进了军区机关，大嫂担任被服厂的厂长。”“好。”石木林道。

第二天石木林果然接到了去政治部的通知，当他来到政治部的门外后，喊了一声：“报告。”“进来。”石木林进门后，发现王建安司令员、田震政委和组织科长都在屋内。

“石木林，来坐下。”田政委说道。他等石木林坐下后又说：“知道叫你来干什么吗？”“知道。听说是一支起义部队的事。”“对。莒南县一支国民党保安部队起义后，一直在参加反扫荡，该部在反扫荡期间仗打的还不错，但由于该部在战前没有很好地进行整顿和改造，导致在反扫荡期间多次违反八路军的纪律，造成一些不好的影响。为此在反扫荡结束后，军区决定把这支部队调来进行整顿和改造，使其真正成为一支人民的军队。当然，起义部队的改造不是一天两天可以完成的，抓纪律抓整顿都需要时间。你过去参加过独三营的起义工作，我们想听听你的意见。”“当年三营的干部主要是我们派进去的，跟这个营不太一样。我认为抓起义部队的改造，要先抓干部的改造，干部好了，队伍就搞好了。再一个需要了解他们的情况，还需要向起义部队派干部。”“我和司令员也是这样看。该营反扫荡结束后还有两个连多一些，但连长指导员各有三人，教导员在反扫荡期间牺牲了。营长朱兴智，行伍出身，性情耿直，做事爽快，痛恨鬼子。但有一点，就是不愿看到自己手下的人受委屈，他对自己手下的士兵违反纪律的事，睁只眼闭只眼，在该部中还存在打骂士兵的事。军区党委经过综合考虑，认为派你去比较合适。”“军区下了命令我就去。”“好。这个营目前还称为保安营，保安营缺的那个连队以后还要补起来，使其能为抗战继续发挥力量。军区准备再从各游击队、游击大队调干部到教导队参加学习，保安营的营长、连长也都要参加学习，使他们从思想上提高一步，真正成为一名八路军的干部。另外还有驻地的问题，学员村应该有地方住。”“学员村里还有一些女同志住在那里，我看不如把独三营的一个连调到学员村，让保安营和独三营住在一起，让起义部队的官兵就近向老部队学习，这样他们才会有更深的感受。”“这个意见好。”王建安说道。他又说：“你过去一直干军事，让你转行干政工有什么困难吗？”“试试看吧，我到军区这段时间学了不少毛主席的文章，对政工方面的工作多少了解一些。”“好，不行还可以向吴如燕请教，她可以帮助你。”王司令员说完还笑了一笑。田政委又说：“军区还要下个命令，让你去代理保卫科科长的职务，让高山岭去代理副科长的职务。吴如燕那里也还要兼着教导队的工作。现在人手紧，许多工作都需要有人去兼职干。在成立新的干训班后，你还要去讲课。你有作战经验，比其他人讲课更有说服力。教导队原来的两个教员，一个牺牲了，一个调政治部工作。”“是。”“我们这一次反扫荡，吃亏就吃在机关大，人员多，非战斗人员多，行动起来非常不方便。下一步还要研究压缩人员的问题，干部要多兼职，多工作。保卫科那里你不在时，就由高山岭、方春燕负责。教导队的学员过几天全部分配出去，在新学员来之前，你就多抓一下保安营的工作，力争在短时间内使保安营的情况，发生一个大的变化。”“是。”“一会你去组织科拿命令，保安营来了后你就去任职，他们的营长、连长、指导员的名字，一会让袁科长写给你，你到时候对对号。”“是。”石木林答应道。

离开政治部后，石木林跟着袁玉虎去了组织科。在组织科里，石木林拿到了多个命令，随后袁玉虎向石木林介绍了一下保卫科的主要工作和职责范围，以便石木林在日后的工作中知道如何去做保卫工作。

石木林离开组织科后，便来到了保卫科办公室的门外。在他进门前，便听到屋内传来几个人的说话声。首先是方春燕在讲话，她说：“小胡，你跟石科长很久了，说说他有什么爱好？”“什么爱好？石科长爱看书，还爱耍大刀，还爱什么不知道。”“我最近看吴教导员拆了她的旧毛衣，洗了洗毛线像是要打毛衣？”“不清楚。教导员的事我哪知道。任姐，你调到保卫科来吧，你一个人当教员，能行吗？”“上哪去那是上级说了算，不是我说了算。当教员就很好，有人给敬礼。”“哈……”几个人一阵笑。石木林听完这段对话后，一步进了保卫科。“石科长。”方春燕首先站起身来在喊道。“好，很热闹，小任也在这里，都坐下。”

石木林坐下后说：“保卫科共四人，我和高山岭在科里代职，如果我和高山岭都不在这里时，主要的工作由方春燕来负责。”方春燕听后有一点惊讶。石木林又说：“保卫科的工作主要是负责内部保卫，主要任务是防范国民党的特务和日本鬼子的特务，特别是鬼子的特务。防止日伪特务和国民党的特务从我们内部窃取情报，从事破坏活动。军区机关的外部保卫工作由独立营负责，内部的警卫工作由警卫连负责。我和高山岭不在科里时，如发现特别的情况可以直接向政治部主任报告，也可以给警卫连打电话，直接找胡进。”“是。”方春燕回答道。

石木林把保卫科的事安排好之后，便去了学员村。学员村在反扫荡中受到一些损坏，在鬼子撤走后又很快修复了起来。石木林回来后找到严管理员，让他给独三营的一个连队准备房子。随后石木林又去了独三营，把军区首长的意见转告给了穆三叶。

石木林回到学员村之后，拿出吴如燕交给他的毛泽东主席的文章后开始学习。石木林知道自己如果不抓紧学习，等首长让他去讲课会有一点小问题。

吃过晚饭，吴如燕来到了学员村里，她在教导队办公室西边的一个房间里烧了一些热水后开始洗澡。吴如燕一边洗澡一边在想自己的事。自从她和司令员刘海涛结婚后，俩人的情感一直不温不火。刘海涛工作繁忙，经常去各独立团检查工作，自己就总是和抗大班的女学员们住在一起。没想到这一场反扫荡，刘海涛一去不返，她对自己今后如何过有一点迷茫。想着想着，她的脑子突然转到了石木林这里。石木林也是一个好干部，能打仗、爱学习，军区首长也重视，还不时给他压担子。何况石木林也是一个结过婚的人，妻子也在战场上牺牲了。如果他愿意，自己可以和他在一起共渡难关。吴如燕想到这里止不住叹了一口气，她知道日本鬼子的疯狂和战场上的险恶。

吴如燕洗完澡后来到了教导队的办公室内，只见石木林点着油灯正在学习。“石队长，灯光暗，别看书了。”“好。洗完澡了。”“洗完了，你也去洗个澡吧，烧的水还有一大盆，炉子的火也好。”“好。”石木林放下书后便出了门。等石木林洗完澡回来后，发现吴如燕没走，正在办公室里织毛线。“吴姐，在织什么？”“我把我的一件旧毛衣拆了，想给你织一件毛背芯。”“能行？”“有什么不行？这是我个人的东西，不是公家的。”吴如燕一时没听明白石木林问话的含意，便如此说。她随后又说：“石队长，你妻子牺牲后，有没有再结婚的想法？”“有吧。但是军区里有规定，不准随便结婚，特别是男女双方都在部队里。”“是有一个规定，叫二五八团。二十五岁，八年军龄，团职干部。”“按这个规定，我一条都不够。”“那你有意中人吗？”“这个……没有。”石木林不知如何回答好。直到现在为止，他确实还没有意中人。

吴如燕听后松了一口气，她又说：“如果有人愿意嫁给你，你会怎样？”“不知道。首先军区有规定，再者就是军区同意了，也要男女双方都同意才行。”“唉……”吴如燕叹了一口气，她说：“我知道你和你媳妇是青梅竹马，陈小月牺牲后你很痛苦，我现在也有同感。刘司令牺牲后，我希望能找一个可以共同生活，战斗下去的战友。”吴如燕说着忍不住抹了一把泪水，她心里痛。“吴姐。”石木林马上明白了吴如燕的想法，他上前握住了她的手。吴如燕说：“日本鬼子是疯狂的，我希望我们俩人能永远在一起。”

几天后，保安营住进了独三营的营区，独三营按上级的要求，把第三连派到学员村里住了下来。三连连长韩牛，也是从第一游击大队调出来的。

石木林在保安营住进独三营营区后的第二天上午便来到了独三营。他进了独三营的营部后，看见几个过去没见过面的干部，正与穆三叶、孙益成围坐在桌子旁边在说话。穆三叶见石木林进了门，忙说：“看看，说曹操曹操到。我来介绍一下，这位便是石木林，石教导员。”一个中年干部马上站起身来与石木林握手后说道：“我是朱兴智。”“你好，朱营长。听司令员和田政委讲过你，欢迎欢迎。”石木林又分别与另外几个干部握了握手后说：“大家在这里正好，我还想请穆营长陪我一块去看看大家呢。”穆三叶说：“中午我请客，你们在这里说话，我和孙教导员去看看战士们的训练。”

等穆三叶和孙益成走后，石木林说：“大家介绍一下自己，我来当教导员也是大姑娘上轿第一回，我原来一直干军事工作，军区首长派我来，只好从命。今后有什么事情，还请大家多指教。”随后，每个干部都做了一个自我介绍。朱兴智最后说：“石教导员的事，我们刚才听了一些，我们起义就是为了打鬼子。共产党的军队都是好样的，原营里的教导员就是为了救我牺牲的。今后我朱兴智活着是八路军的人，死了是八路军的鬼，烧成灰都是八路军的灰。我们这些弟兄，跟定八路军了。”石木林闻言带头鼓起掌来。朱兴智又说：“我们听穆营长讲，你带了一批没打过仗的战士跟鬼子打了七天七夜，兄弟们非常佩服你，你就是好汉，我就是喜欢这样的硬汉，今后弟兄们不会拿你当外人。”“好，我们都是扛枪打仗的人，说话不拐弯。打仗由军事干部负责，营里的政治干部主要负责部队的政治教育。部队的教育，第一条就是纪律教育，没有铁的纪律，军队是打不了胜仗的。而八路军就是最讲纪律的。”众人听后频频点头。石木林又说：“你们几个指导员，今后的重点是要抓好部队的纪律教育，部队出了纪律问题，首先要拿指导员问话。指导员要加强自我学习，了解上级的各项政策和精神，对连队的战士做好教育工作。我今天带了十份军区油印的毛泽东主席的文章，包括《论持久站》在内，连队的干部要首先学好。反扫荡结束了，军区准备再开干部培训班，军区要求咱们营的营长、连长们和独三营的营长、连长，还有从各游击队抽调上来的干部都要参加学习班。学一学大有好处。我原来是第一游击大队的中队长，参加学习后懂得的事情多了，政治上也进步了，知道我们为什么打仗，如何打仗，将来会是一个什么情况。另外，军区准备为保安营配齐部队，补齐营里的编制。”朱兴智等人听后拍起了手，表示欢迎。石木林继续说：“军事干部去参加培训，部队的训练工作就由政治指导员去抓，听说有个连队反扫荡剩下的战士不多了，还有多少人？”“还有二十几个吧。”朱兴智道。“那这样，把这个连队的人编入其他的连队，指导员是谁？”“是我，二连指导员钟政怀。”“我看这样，你也去学习班吧，我去跟组织科汇报一下。”“行。”钟政怀答应道。“再强调一下，指导员要抓纪律，这个纪律就是‘三大纪律，八项注意。’这是八路军最基本的纪律。第二要抓团结。官爱兵，兵爱官，干部之间要团结，上下一条心才能打胜仗，打硬仗。”“对，我赞成石教导员的这个说法。”朱兴智表态道。“第三要抓部队的文化教育。干部文化低，战士没文化，都要从头学。学认字，学写信，学写文章，这些都是指导员的工作。最后讲一点，部队需要什么都可以提出来，从弹药到被装都可以提，都由上级发放。保安营的战士是好战士，干部是好干部，但仍需要学习。学习之后才能知道抗日战争分为几个阶段，如何打胜仗。要教育战士爱护老百姓，保护老百姓，老百姓是我们胜利的基础，我们打鬼子，就是为了老百姓。”众人听后鼓起掌来。朱兴智说：“听人一席话，胜读十年书，讲的好。”“最近一段时间我会住在保安营里，部队要发展要壮大，就要从最基本的事抓起。”

当天下午，保安营便开始了政治教育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