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里章 第十章 寒风

表里章 第十章 寒风
桑书远醒过来,已经是第二天清晨。
他足足地睡了一觉,感觉神清气爽,拉开被子他跳下病床来,发现武清风靠在门口的一把椅子上,闭着眼睛,口鼻微微传出鼾声。
桑书远这才想起来他在医院里,武清风的椅子紧抵着门,这个样子,是怕他从病房溜走。
桑书远不禁暗自偷笑,他不管不顾,在病房里活动身体,顺便打了一遍之前安处教过他的那套拳。
武清风被他吵醒,眯着眼说:“三哥你醒了?”
桑书远:“我还想出去走走呢,你怎么堵着门,怕我跑了?”
武清风反手在病房门上敲敲,他站起来拉开椅子,刘伟亭推门进来,桑书远笑道:“哟,还两人盯着我,半夜里倒班来着吧。”
刘伟亭在楼道长椅上猫了半夜,正肚子里有气:“别净跟我们耍嘴皮子,我问你几个问题,第一昨天离开雷宏达家里,你去商业街见什么人去了?第二你去龙爪区那个小区的那个塔楼,又是干什么去了?第三,你去东郊陵园做什么去了?”
桑书远故作惊讶:“呀,你们俩还跟踪我?”
刘伟亭:“三哥别装了,商业街那儿,你就知道了,还耍了个花招甩了我们对吧。”
桑书远见说到了正题,开始打太极:“我要说去会朋友去,你们肯定也不信,我直说吧,是去查案,去商业街是去观察地形,去龙爪区是去查证雷宏达一个疑点,去陵园是雷宏达的大伯雷天光的骨灰,葬在那里,还有雷宏达的师傅罗瞎子也在那儿,我去那儿找找灵感。”他的瞎话张嘴就来。
刘伟亭:“三哥啊,到现在你还不跟我们露实底儿,太不够意思了吧!”
桑书远求饶:“好吧好吧,我承认三个地方都是去见人了,这总成了吧,你们满意了吧?”
刘伟亭将信将疑:“说吧,见的什么人?”
桑书远:“我不能说。”
武清风:“三哥,为什么?”
桑书远反问:“我也来问你们一个问题,你们当初要当警察,是为了什么?”
武清风挠挠头:“我的理由简单,当初就是想警察是正道,也威风,再说我学了功夫,也有地方能用。功夫不能用来随便打人,抓坏人就可以使出来。”
桑书远笑:“你是说坏人就可以随便打?”
桑书远扭头问刘伟亭:“你呢,六子?”
桑书远的问题难住了刘伟亭,他想起来进公安队伍时的誓词,那个大家都背熟了的誓词:我志愿成为一名中华人民共和国人民警察。我保证忠于中国共产党,忠于祖国,忠于人民,忠于法律;服从命令,听从指挥;严守纪律,保守秘密;秉公执法,清正廉洁;恪尽职守,不怕牺牲;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我愿献身于崇高的人民公安事业,为实现自己的誓言而努力奋斗!
刘伟亭小声地背着誓词,三个人都背熟的,就齐声背了一遍。
桑书远道:“这个应该是之后,六子,我是问你之前是怎么想的?”
刘伟亭道:“我也说不出来太具体的,还是因为警察代表着正义吧,对,是为了不让坏人坏事横行,大概是这样。”
桑书远道:“不错。而我想当警察,是因为我小时候被人欺负,搁现在都叫校园霸凌,我父亲知道了,去找那几个欺负我的大孩子说理,结果被他们纠集了一大帮混子,闯到我家去,打折我父亲的两条胳膊,后来警察来了,把他们都抓了。那时候我就在想,好人被坏人欺负的时候,该依靠谁,没有警察来惩恶扬善,来匡扶正义,这个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子?所以从那时候起,我才立正要当警察,要当正义的使者。”
武清风鼓掌:“三哥说得好!”
桑书远激动起来:“可是,我觉得法律也有很多我们无法准确界定的边界,我之前就说过,法律是个逐渐健全完备的事物,无论多少条款,都不能囊括和对应全部的人性,因为人性太复杂了。善恶只在一瞬间。在我们无法准确判断的时候,我们还能依靠什么呢?靠我们的良知,靠公平公正的原则,用善去消除恶,去求得真善美的结果,我想这才是咱们的真正使命。”
桑书远真诚地说:“请你们相信我,我想做的事情,也不一定能用常理去解释,但是我会用维护人间的正义和公平的标准去做。我觉得这个正义和公平,才是最初制定法律时遵循的最高真义。”他转身走到窗前,拉开窗户,口中说道:“谣言止于智者,仇恨终于善念;有时候,去做什么不难;更难的,是不去做什么。”
刘伟亭和武清风若有所思。
桑书远大口地呼吸着窗外吹进来的寒风,感到透体清凉。
【编者按】《表里章 第十章 寒风》以桑书远在医院的对话为核心,展现其与刘伟亭、武清风的思想交锋。面对追踪质问,桑书远以“查案”为由巧妙应对,转而探讨从警初心,借自身经历阐释警察作为“正义使者 的使命。他提出“法律边界有限,需以良知与公平补位”的观点,强调“用善消恶”的执法理念,更以“谣言止于智者,仇恨终于善念”点明坚守正义的深层逻辑。文中寒风意象既指窗外现实气候,亦象征执法环境的复杂冷峻,而桑书远的思考则如清风,揭示出法治进程中人性光辉与理性思辨的双重价值。编辑:李亚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