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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的记性还真好，那个细节也记住了。没错，我是故意让他出去一段时间，我只是模棱两可地骗他说临时有其他事，他当然不知道取消见面的真正原因，不过也不太相信我说的话。所以，等他回到别墅后发现赵桦下山了，才会显得那么惊讶，因为他一直就以为照片是在她的手里。”

　　“你拿着他的照片，就只是用来在有需要的时候控制他去接触赵桦？如果他怀疑照片在她手里，但赵桦又没有对他的照片进行实质性的利用，他难道不会起疑吗？”

　　如果黄统泰用变声器操控钟志国和赵桦接触，那钟志国势必会认为对方就是赵桦，或者是躲在她背后的同伙。假如对方一直没有利用照片要挟他做什么或向他勒索东西，那钟志国也指不定就会那么老实听话了，也没准会出现什么岔子。

　　“那是当然，所以我之前就用照片向他勒索了几次财物，总共也就几万块吧，分别让他放在公园的角落、路口的垃圾桶之类的地方。”

　　“除了这些，还有没有用到其它用途？”程队长说。

　　“当然有了，不用就太浪费了，那封遗书就是这么来的。我陆续几次让他抄写一些文章或诗句，和现金装在一起，目的就是要利用他的一部分笔迹。之后，我再用剪贴拼凑，把零散的字凑在一起，根据文理是否通顺，酌情加以润色，就像修改作文一样，复印完了就成了你们看到的那样了。”

　　可是，如果这样的话，就铁定有一些字体必须靠黄统泰自己写上，难道他没有考虑到这样会造成部分字迹对不上？绝笔信就不是100％的完全是钟志国的笔迹了吗？陈默听完黄统泰的讲述，怎么也无法理解心思缜密的他怎么会在这个地方出现疏忽。

　　当他看到一旁仍在快速地在纸上记录着的程队长，他马上就明白过来，再次为黄统泰的胆大心细而感觉惊讶。

　　通篇三百多字的绝笔信，如果其中有部分是黄统泰代写的，也根本不用担心警方会发现里面有一些字迹不同，因为他们不可能通篇逐个字地去甄别，退一步讲，即使发现了有部分字体不太一致，也不影响遗书在整个案件中的可信度。

　　黄统泰果然是设计的天才，在这个案子里，所有人和事都按照他所设计的路线进行着，而他就像站在高处操纵着木偶似的，运筹帷幄。

　　“遗书你也是故意复印两份的，因为如果只有一份的话，别人就会觉得复印是多此一举，如果是两份的话，‘复印’这个行为就显得顺理成章了？”

　　至此，一直困扰陈默的问题也终于想通了，他这才知道黄统泰为什么会设计给钟志国的儿女和太太各一份信件这个行为的原因了。

　　黄统泰叹了口气，露出一副心服口服的表情：“栽在你手里，真是一点也不冤枉，做两份绝笔信的确是这个原因。”

　　他轻描淡写地说着每一步计划，也许他在公司里和部门的员工讨论工作的时候就是现在这样的氛围。

　　2

　　陈默深吸了一口气，像是为了平复一下内心的情绪，“晚上呢，你是怎么行动的？”

　　“大致情况你应该都了解了吧？包括我晚饭后去赵桦尸体旁边，还有贴白纸到玻璃上，以及最后叫钟志国出来再把他杀死。”

　　说到这里，黄统泰的脸色突然暗沉了下来，这还是他接受审讯后，表情有了第一次微妙的变化。

　　这细微的变化当然没有逃过一直注意着他的陈默，他想起了黄统泰说漏了一个地方，“你好像说漏了一点，还有爱妮被袭击的事。”

　　黄统泰叹了口气，说道：“我想请求你一件事，请你替我跟林小姐说，那件事，我真的很对不起她。”

　　说完，他像是在控制着懊恼的情绪般低下了头，陈默也注意到他的肩膀似乎有些轻微地颤动。

　　“我替你转述可以，不过，不管是谁做出这样的事情，都是不可原谅的！”

　　“我知道，我不奢望得到她的原谅，犯下这样的错，就算是死上一百次，也不能洗清我的罪责！”

　　看到他的情绪和反应突然转变这么大，陈默三人不由有些面面相觑，不知道到底是哪个地方触碰到了黄统泰敏感的神经，虽说他侵犯了林爱妮，倒也还不至于像他说的那样死上一百次吧？相对于死在他手里的赵桦和钟志国，难道他不是更应该对这两个人感到愧疚吗？

　　从被捕到现在，黄统泰一直表现得镇定自若，充分展示出他的沉着冷酷，直到这一刻，陈默才察觉到他身上隐藏着的另一面。

　　喝了口水后，程队长再次拿起了笔记本，准备继续未完的审讯。坐在对面的黄统泰重新调整了一下坐姿，用已经平缓下来了的语气继续向他们讲述。

　　“林小姐的出现的确是我预料不到的，因为这是个意外，而绝笔信又是上山前就准备好了的，里面当然也就没有提到这一段，可能这一点也引起了你们的注意。”

　　“看到绝笔信后我是有些困惑，不过对于袭击林小姐的怀疑当时还放在了那三个青年身上，所以并没有联想到钟志国。”程队长看了陈默和新木一眼，说道。

　　“上午那三个小子的出现，倒是帮了我的忙，至少你们可以暂时地怀疑到他们身上。”

　　“因为这样，你在玻璃上贴上白纸，以及爱妮的遇袭，正好可以让他们充当嫌疑人，是吗？”

　　“没错，我原本正在担心无缘无故在玻璃上贴着白纸，理由还不够充分，最多只能算是哪个捣蛋鬼游客的恶作剧。这下正好，他们上午那么一闹，晚上再有什么恐吓性的事件也就顺理成章了。”

　　3

　　“晚上你又返回了现场，就是为了把赵桦的手机放回去？”陈默问道。

　　林爱妮也就是在那个时候碰到他的，所以才会发生了这个意外的插曲。陈默并不急于问起为什么要花费心机在玻璃门上贴白纸，因为在雪山上的时候，他就已经明白了黄统泰这样做的真正目的了。

　　“这只是原因之一，还有一个就是为了把留在现场的围巾拿回来。”

　　原来黄统泰是用围巾勒死赵桦的，警方的尸检后得出的结论只是赵桦是被勒窒息而死的，但并没能分析出勒住她脖子的是围巾这种物品。

　　“你为什么会留下那么重要的证物呢，万一连同死者一起被人看到，你不就成嫌疑犯了？”陈默没想到还有这个原因，惊讶地问道。

　　“因为围巾被赵桦死死地抓住了，我根本就拿不出来，如果硬是掰开她的手，又生怕会留下什么痕迹，也怕被上山的人看到，所以只能先简单掩盖了她，先返回别墅。反正晚上我也还要再回去现场。”

　　“为了把手机放回去？”

　　陈默脑海里浮现出当时钟若兮收到赵桦短信时的场景，那个时候赵桦已经被黄统泰埋在雪地里了，而手机则被他带在身上，目的就是为了在他和其他人同处一室的时候，利用赵桦的手机发信息，制造不在场证明。恐怕他当时也带走了赵桦房间的钥匙，并且暗中把钟志国的照片藏到了她的行李里面，完美地把要挟钟志国的嫌疑转移到她的身上。

　　“袭击林小姐，当时也是急忙中做出的无奈之举。虽然我也不想这么做，不过钟志国还没有死，我必须把计划进行下去。我也不用担心你们不相信是那三个小子袭击她的，因为等到钟志国‘自杀’后，他也可以成为嫌疑人。匆忙之中，把手机和钱包塞进了赵桦的同一个衣袋里，这一点肯定会让你们困惑吧？”

　　“我们是有怀疑，不过也只是认为有人动过手机或钱包而已，不过陈默却想到了连手机电池里也有指纹的线索，也就是那样发现了你的指纹的。”

　　新木回答道，当时他随着程队长一起去警局的时候，就想到了这个不合理的地方，也开始怀疑是有人动过她的手机或钱包，只不过没有更深入地想到手机电池也被凶手触碰过。

　　“不，想到手机电池的事，是第二天早上开始对你产生怀疑之后，才反推过来思考你是怎么杀死赵桦的，进而开始对赵桦发短信这件事产生怀疑。你一开始就计划好，在杀死赵桦后要带走她的手机，这样就可以在我们面前悄悄按下早已编辑好的未发信息，群发到若兮和你的手机，以此作为杀死赵桦的不在场证明。

　　“可是因为她的手机刚好没电了，而你为了和赵桦演戏而下山，也一定会在山下的手机店里买好替换电池，也会为她的手机换上电池，因为你必须完成发信息的这个动作。”陈默舔了舔嘴唇，继续说道。

　　“换过手机电池的人都知道，由于结构原因，戴着手套十分不便，是无法完成更换电池这个动作的，所以你就一定会脱下手套，而这样就会在新电池里面留下指纹，而那个指纹是无论如何也没有办法擦掉的，因为那一枚会永远地留在电池的内侧。”

　　似乎一下子说了太多感到口渴，陈默一口气把眼前杯子里的水都喝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