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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队长和陪同而来的另一名哈城民警，在广州警方的协助下，开始了对黄统泰进行审讯，通过程队长的多次协调努力，陈默和新木两人在签订了保密协议后，也终于被破例允许一起参加，但侦讯工作仍须是以警方为主。

　　审讯在一间不到二十平方米，仅开着一扇小小窗户的房间里进行。黄统泰被捕时穿着的西装不见了，上半身只有一件浅蓝色的衬衫，灰白的头发一丝不乱，神情从容淡定，看上去不像是受审讯的嫌疑人，而是出现在公司招聘现场的HR。

　　审讯的开始异常顺利，令所有人意外的是，黄统泰居然对杀死钟志国和赵桦，以及袭击林爱妮的事实供认不讳，承认的过程简直顺利得有些不可思议。

　　根据黄统泰的交代，设计拍摄“裸照”的其实是他自己，而和赵桦的交易也的确真有其事，只不过交易的人是他自己而非钟志国，自始至终钟志国和赵桦都只是他手里的棋子而已。

　　“也就是说，真正和赵桦做交易的人是你，而你拍摄了钟志国的照片，也只是为了伪造他是受赵桦的要挟而被她控制的假象？”程队长问道。

　　“对，就是这么简单，为了防备以后被发现，我必须先选好一个替死鬼。”

　　“而因为钟志国女儿工作的关系和他本人孤僻的性格，所以他成为最好的人选？”

　　“没错。”

　　“可是你为什么会主动去找事务所调查钟志国和赵桦呢？按常理说应该百般掩饰才对呀！你倒好，反而主动揭发出来了。”程队长露出困惑的神色。

　　“没有不漏风的墙，这事迟早会被发现的。与其发现后被别人怀疑，不如主动先提出来，至少可以撇清关系。所以，我才先向公司提出可能有人偷窃资料的猜测。”黄统泰倒是很想得开，很多被欲望控制的人并没有他这样的觉悟。

　　“你有把握公司不会报警吗？如果警方介入，假象应该会被识破吧？”

　　“当然了，不会报警的原因，我也有和你们说过的，这方面我没有撒谎。”

　　“你找到我们事务所，就是因为我们是新开张的，你会觉得没有经验比较好配合你的计划是吧？”

　　得到允许后，新木在一边问道。

　　“呵呵……不好意思，一开始我的确是这样想的，不过现在证明了这是我犯的最大的错误。”黄统泰用有些抱歉的眼神看着新木和陈默，继续说道：“因为钟志国和赵桦的交易毕竟是我设计出来的假象，我必须找人来证明这件事的真实性，所以就挑选了新开张的事务所了，有了你们的证明，我也就更不会令人起疑了。”

　　“这倒也是，我也有怀疑过你，但很快这些疑虑也打消了。”新木苦笑着说。

　　“你们那个时候，一方面发现钟志国的可疑，一方面又苦于找不到直接证据，应该很懊恼吧？”

　　黄统泰语调轻松地说道，仿佛和几个老朋友正在聊着家长里短。

　　“钟志国能避开我们的调查，应该也是受到你的指示吧？”

　　“当然，因为我的目的不只是要他被怀疑，而是要他们两人消失。只有这样才能永绝后患。”

　　黄统泰即使说出他杀人的最终目的，也是神色如常，没有半点情绪的波动，听他说话的语气，就像杀死的只是小猫小狗似的。

　　“我不可以让他那么快被你们找到把柄，因为黄龙山才是真正的舞台。他太早被找到证据的话，我不就没戏唱了？”

　　“你一早就设计好了这两个月来的所有行动，而且做好了在雪山上杀死他们两人的准备？”程队长埋头在纸上划着，提高了的语气透出他感到不可思议心情。

　　“也不是全部都能计划好的，比如找到新木的事务所，就是偶然巧合的。不过真正着手准备处理他们的，是因为前段时间我母亲去世了，既然我不必再筹钱为她治病了，他们是否还要继续存在也就无关紧要了。”

　　黄统泰出人意料地配合，甚至可以说是知无不言。审讯的一开始他就交代过他的动机，偷窃资料卖给赵桦，是因为母亲身患重病，必须支付大额的医疗费用。警方在银行的协助下，也的确查到了他的账户这几个月来分别汇入了两笔10万和一笔15万的账款。黄统泰说，在母亲去世后，他也就不再需要担心高额医药费了，这才开始着手“处理”掉赵桦和钟志国两人，伪造成钟志国和赵桦买卖成新集团的商业机密，把自己撇得一干二净，以绝后患。

　　几个人就这样有问有答地说着，完全没有半点想像中的审讯该有的剑拔弩张的样子。

　　而坐在后面的陈默自始至终还没有开口，脸上一直没有表情，谁也看不出他心里在想着什么。

　　2

　　案情发展开始进入黄龙雪山这个最重要的舞台。

　　“雪山上，钟志国和赵桦两人的行动也都是你在指挥的吗？”程队长继续问道。

　　“嗯，包括那天早上，小默你和林小姐去跟踪时，他们对话的那场戏，还有钟志国下午出去外面等等。”黄统泰看着陈默回答道。

　　“钟志国受你控制还可以解释，可赵桦为什么会乖乖听你的话呢？”

　　新木问道，他一直不太清楚赵桦在这件案子里发挥了什么作用。

　　“其实很简单，我跟她说我们已经被公司怀疑了，而你们就是公司为了调查我们而委托的。所以我让她配合演出一场戏，我也告诉她钟志国有把柄在我手里，让她假装在和钟志国交易，把调查目标转到钟志国身上。因为她也知道公司不会张扬这件事，同时又可以先排除我和她的嫌疑，所以就答应了。”

　　原来那天早上的跟踪，也都是由黄统泰一手炮制的，难怪那天会那么容易被赵桦发现。陈默心想，自己还在为当时的急智而庆幸，不曾想自己和林爱妮两人在不知不觉中也成了黄统泰的棋子。

　　“因为有了她的配合，钟志国便以为照片在她手上。我告诉赵桦你们要跟踪他，让她扮演一下交换照片的戏码。不过我没想到你居然会用那一招来蒙混过关，也不知道你是随机应变还是早就想好了要那么做的？”

　　黄统泰看着陈默说道，陈默知道他指的是亲吻林爱妮的事，没想到这个时候他居然还有心情开玩笑！

　　“本来想让你们暴露行踪，为他们下午的谨慎行动找到充分的理由，没想到却被你这一招掩饰了过去，不过那个跟踪也只是为了加深他们两人的嫌疑而已，其实对下午的计划也没有多大的影响。”黄统泰继续说道。

　　三人听着黄统泰娓娓说来，再次为他的缜密和狡猾惊讶得目瞪口呆。

　　到目前为止，黄统泰可以说算得上是程队长警察生涯里碰到的最为配合的犯罪嫌疑人了，对于案子的经过和内情，他甚至已经做到了“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地步了。

　　“那天下午的详细情况是怎么回事？”

　　“我原本想找个理由和赵桦一起下山的，我也还必须和她完成最后一次交易，没想到她刚好手机没电，所以我们就以买电池为借口一起下山。下山后，为了要使你们对钟志国更起疑心，我和她商量了一个计划。

　　“就是由她再次上山，特意在那个车站售票员面前露脸，我骗她会把钟志国叫出别墅。如果你们有从售票员那里调查的话，这也可以作为一个假象。然后她再以步行的方式下山，她大学时期是学校的长跑健将，下山对她来说算不上什么体力活。而我在时间差不多之后会再和她会合，把近期这个项目的资料全都给她。当然，这次我真正的目的是为了杀死她。再接着，我利用平时控制钟志国的方法用了变声器打电话给他，让他从落地窗出来，到山上的小木屋等我。因为他以为我会把照片还给他，所以就悄悄地摸到了山上，而我则等到他离开后，才回到别墅。”

　　“而你在回到别墅后，大概是４点的时候吧，打了电话又让他返回别墅是吗？我记得你那时说要回房里换件衣服，其实就是为了避开我们去打电话。”

　　一直没提问的陈默，终于开口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