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现代艺术中心门前的巨幅视频上，不断播出卡洛斯遗作展开展的广告。门前小广场上，彩球升起，花篮簇拥。很多人自发地在地上点燃蜡烛，表达对卡洛斯的怀念和敬意。等待观看开幕仪式的市民人山人海，把临时舞台围个水泄不通。

　　欧若拉和里卡多分别代表基金会和艺术馆站在临时舞台上，为卡洛斯遗作展剪彩。来自布城和科尔多瓦艺术界的多位名人也为卡洛斯遗作展站台。里卡多非常高兴，穿着崭新的西装和皮鞋，扎了一条鲜红的领带。他首先号召大家为卡洛斯默哀三分钟，然后对卡洛斯的艺术做了很高的评价，然后感谢各界来宾和市民光临，表示此次展览一定能获得成功。

　　台下爆发出热烈的掌声。里卡多看见曹盾和完颜菲也在人群里，就热情地邀请他们上台。曹盾和完颜菲不好意思拒绝，就上台挥手向观众致意。里卡多介绍说：“他们是我们的中国朋友——曹警官和完颜警官！欢迎他们光临，请他们讲几句话！“

　　台下爆发一阵激烈掌声，曹盾只得上前硬着头皮讲起来：“各位来宾和朋友们，我们是来阿根廷度蜜月的，赶上卡洛斯遗作展，真是三生有幸，祝贺展览圆满成功！

　　“科尔多瓦卡洛斯遗作展现在开幕！”

　　随着里卡多一声令下，现代艺术中心的大门轰然大开。人们簇拥着鱼贯而入，井然有序。

　　里卡多领着曹盾和完颜菲走进大厅，亲自介绍这次展览的三十件作品。除了那件雕塑大妈《愤怒的女人》，其他都是卡洛斯逝世前的近作，从未面世。

　　曹盾和完颜菲头一次仔细地观看着卡洛斯的画作。扑面而来的色彩冲击和扭曲造型的视觉效果，让他们体会到卡洛斯卓尔不群、放荡不羁的个人风格。每一幅画作都在表达着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说。观众只能以审美经验去发现属于自己的卡洛斯……

　　“卡洛斯的独特之处，在于他每幅画都是独一无二的。从不重复自己的创作！”里卡多骄傲地介绍着。

　　曹盾和完颜菲看了两个多小时。里卡多主动邀请曹盾和完颜菲一起共进午餐，他们没有拒绝。

　　他们在餐厅里要到一个偏僻位子，三个人坐下来，感觉有点拘束。

　　曹盾赶紧打破沉默说：“里卡多先生，谢谢你的邀请。让我们第一次深入地理解卡洛斯。他确实是一位划时代的艺术家，怎么评价都不算过分……”

　　“谢谢你喜欢他，”里卡多说：“在阿根廷，真正喜欢他的人并不多。在整个南美和欧洲，喜欢他的人比阿根廷的人口还多……中国话怎么说？”

　　“墙里开花墙外香！”完颜菲说。

　　“对，别人看好比自己强！”里卡多补充着。

　　曹盾和完颜菲都笑了。

　　里卡多忽然看着他们问：“两位警官，出了卡洛斯枪击案，你们调查了一一番，还相信我吗？”

　　曹盾说：“这个……不重要，已经结案了。”

　　“是吗？我总觉得这事还没完。社会上有很多人戴着有色眼镜看待我。”里卡多说。

　　“那是偏见。中国人有句话，身正不怕影子斜！你不必在乎别人的评价！”完颜菲说。

　　里卡多点点说：“谢谢你们——祝你们新婚快乐！”

　　临走时，里卡多送给曹盾和完颜菲几件小礼品——现在艺术中心的纪念品。完颜菲看着很喜欢，曹盾说声谢谢就收下了。

　　回到酒店房间，完颜菲看着曹盾说：“本来我们是秘密行动，现在完全暴露了。接下来怎么办？”

　　曹盾说：“不要紧。我们明天就离开，做出真是蜜月旅行的样子。”

　　完颜菲问：“我们去哪儿？”

　　曹盾说：“潘帕斯草原！”

　　第二天一早，曹盾和完颜菲退房刚离开。前台小姐就给里卡多打电话，说中国客人走了。

　　里卡多在房间里接到电话，看着手机里的监控，发现曹盾和完颜菲确实开车去了潘帕斯草原。他诡谲一笑放下电话，叫上欧若拉和桑切斯去吃早餐。

　　曹盾和完颜菲驱车来到潘帕斯草原的那一刻，眼前豁然开朗。无垠的草原如同巨大的绿色地毯，延伸至天际，与蓝天白云相接，让人心旷神怡。阳光下牛羊成群，悠闲地漫步在草原上，时而低头啃食鲜嫩的青草，时而抬头望向远方，发出悠长的叫声。

　　不远处，一个印第安人的部落映入眼帘。部落里的房屋用木头和茅草搭建而成，简朴而实用。这些房屋通常由草木和泥土建造，结构相对简单，易于搭建和拆迁，适合居住在平原地区的印第安人。

　　一群印第安人身着色彩鲜艳的服饰，头戴羽毛装饰的帽子，脸上涂抹着代花纹堵在路上。曹盾和完颜菲只得下车。印第安人热情地欢迎他们的到来，一边跳舞一边把他们引进部落里。

　　曹盾和完颜菲见识到印第安人独特的部落风俗。他们围绕着篝火跳起欢快的舞蹈，歌声悠扬，节奏明快。部落里的孩子们也加入舞蹈的行列，天真无邪的笑容和活泼的身影，为欢迎仪式增添了更多的欢乐。

　　几个印第安妇女递上传统美食焦糖牛奶甜酱，曹盾和完颜菲品尝着，味口大开。几个男人献上当地美酒，曹盾因为要开车，婉言谢绝。完颜菲推却不得，一连喝了好几碗。那可是大大大大的大碗！

　　曹盾和完颜菲继续开车前行，路过加油站停下来。一个打扮成小鼹鼠的义工走上前，热情帮助加油。曹盾要去厕所，让完颜菲看车。完颜菲举着相机照着远处的雪山，醉意上头，看着景物有点模糊。忽然一张大鼹鼠的脸出现在镜头前。完颜菲放下相机，看见一个扮成大鼹鼠的义工手里捧着兜子，摸出一块巧克力递给她。完颜菲说声谢谢，随手放进包里。这时曹盾回来，问他去不去卫生间，完颜菲摇摇头。油箱加满，曹盾驱车再次出发。完颜菲却已经醉眼朦胧，歪倒在座位上。

　　八

　　曹盾驱车行进在潘帕斯草原上，随着地势的起伏，眼前渐渐展开一幅壮丽的画卷——拉普拉塔河如一条银色的绸带，蜿蜒流淌在广袤的草原上，闪烁着迷人的光芒。

　　河水清澈见底，河面波光粼粼，两岸的草原郁郁葱葱，绿意盎然，与河水的银光交相辉映。微风拂面，带来河水的清凉和草原的芬芳。河面上偶尔有几只水鸟掠过，留下一串串欢快的鸣叫声。

　　完颜菲这时已经醒来，醉意全消。她看见外边的美景忍不住大喊：“停下来，停下来，我要拍照！”

　　曹盾只得停车，跟着完颜菲下车。他们朝着河边跑去，惊奇几只水鸟，咕咕叫着贴着水面飞去。

　　完颜菲在河边不断拍照，恰好有个牧民赶着马群前来沐浴。几百匹马趟着河水，铁蹄溅起银色的浪花，看上去激动人心。曹盾也用手机拍照着，留下这美好的瞬间。

　　就在此时，一声剧烈地爆炸，差点把他们掀进河里。扭头一看，他们的车辆被炸得面目全非，只剩骨架子在熊熊燃烧。

　　“我勒个天！”曹盾喊起来。

　　完颜菲下意识地摸摸自己的包，发现还在身上。她惊魂未定地看着曹盾：“这，这怎么回事？有人想谋害我们？”

　　曹盾点点头：“没错。有人下手了！我们侥幸躲过一劫！”

　　完颜菲说：“谁想害死我们？里卡多，只有里卡多知道我们来潘帕斯草原！”

　　曹盾说：“现在谈论凶手为时过早。我们必须联系警方，立刻封锁这里！”

　　曹盾很快给何塞打电话，何塞在电话里感到吃惊。他告诉曹盾：“你们待在原地别动。我马上派科尔多瓦警方赶过去……”

　　“再加上两辆救护车！”曹盾喊着。

　　完颜菲觉得奇怪：“我们又没受伤，干嘛叫救护车？”

　　曹盾一笑：“凶手不知道我们没受伤。要让凶手知道，我们已经死了。他们得逞了！”

　　完颜菲问：“到底谁是凶手啊？”

　　曹盾说：“他的样子越来越清晰了！

　　科尔多瓦警方很快到达，除了两辆警车，还有两辆救护车。为首的警官叫哈维尔。哈维尔和曹盾简单交换意见，就让他和完颜菲上了救护车。

　　两辆救护车鸣笛而行，路过加油站，曹盾忙喊停下。他和完颜菲到处寻找两个扮鼹鼠的义工，却发觉早就不见了。加油站工人说，他们是义工，来去无踪影。曹盾和完颜菲只得再次上救护车，决定假戏真做，一直开到医院。

　　警方用救护车送曹盾和完颜菲来到科尔多瓦国立医院。曹盾说：“封锁一切消息，就说我们生命垂危，住在重症监护室里，任何人不得接近……”

　　哈维尔照办，安排警察封锁了外科一层楼，派出很多人手予以监护。随即，埃尔送曹盾和完颜菲走出后门，哈维尔已经给他们备好一辆越野车。

　　“谢谢你，一定要把消息散发出去！”

　　曹盾说完和完颜菲上了越野车，急速向城外驶去。

　　完颜菲问：“我们去哪儿？”

　　曹盾说：“印加帝国的祭祀台。”

　　完颜菲问：“去干什么？”

　　曹盾拿出跟踪显示器说：“我给佩德罗的车上安装了跟踪器，你猜他去哪儿？”

　　“祭祀台？”完颜菲说。

　　曹盾说：“对，他们去干什么，必须弄个明白！”

　　曹盾和完颜菲开着越野车来到郊外，按照导航的指引，找到一处荒废的印加帝国的祭祀台。

　　印加帝国的石头祭祀台工艺宏伟精湛，通常由巨大的浅色花岗岩块精心砌成。祭祀台的形状各异，有的呈方形，有的呈圆形，还有的根据地形和需要设计成不规则形状。它们往往坐落在高处，俯瞰着周围的群山和河谷。这些石块往往重达数吨，有的祭台石块重量超过千吨，难以想象在几百年前，印加人如何将这些庞然大物运上山顶，精准地拼接在一起。

　　可惜的是，祭祀台已经废弃几百年。当年磅礴宏达的景象不复存在，到处都是残破的石头和断裂的石块。

　　曹盾很快发现地上有七八辆车的车轮印迹，从轮胎花纹来看，跟佩德罗车队的轮胎一模一样。曹盾据此判断，佩德罗的车队从这里运走了什么东西。可他们拿走了什么？白银还是宝物？

　　“我有跟踪器，显示佩德罗的车队正在返回布城。”曹盾说。

　　“那我们也赶紧回布城！”完颜菲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