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第二天一早，曹盾和完颜菲看到，保安公司的车队停在科尔多瓦现代艺术中心门前广场。车队用围挡拦着，里边有很多工人正在卸车。

　　曹盾和完颜飞走进飞现代艺术中心，瞬间被前卫而充满活力的气息所包围。与古老的大教堂相比，这里是一个全新的世界。他们首先被一堵由各种颜色和形状组成的抽象画作所吸引，画作上的线条和色块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难以言喻的视觉效果，让人不禁驻足凝视。继续前行，他们看见一件由金属和玻璃构成的雕塑作品，它形态奇特，线条流畅，仿佛是来自未来的艺术品。在阳光照耀下，雕塑表面反射出耀眼的光芒，更增添了它的神秘感。

　　曹盾和完颜菲被两件前卫的艺术品深深吸引，驻足流连。

　　一件是一件名为“光之迷宫”的装置艺术。它由数百个镜子和LED灯组成，构成错综复杂的迷宫结构。当观众步入其中，灯光和镜子的反射交织出无穷无尽的光影效果，仿佛置身于由光线构成的梦幻空间。

　　另一件艺术品是一幅名为“数字梦境”的交互式画作。它不是传统意义上的画布和颜料，而是由一块巨大的触摸屏和先进的投影技术构成。观众可以通过触摸屏幕来改变画作的内容，每一次触摸都会引发一系列色彩斑斓、形态各异的图像变化，仿佛进入一个活生生的梦境。

　　艺术中心里还展示着一些多媒体作品，包括投影艺术、交互装置。当曹盾和完颜菲靠近一件交互装置时，它突然发出柔和的光芒，并伴随着轻柔的音乐声。在充满创意和想象的空间里，曹盾和完颜菲充分感受到现代艺术的魅力。

　　曹盾和完颜菲走出艺术中心，看见广场上的围挡里，工人们还在卸车，忙碌不停。他们忽然觉得肚子饿了，想去找个吃饭的地方。

　　此刻，现代艺术中心的二楼，里卡多紧盯着曹盾和完颜菲的身影，眼里露出一丝疑惑不安。他明白，布城警方一直没放过对他的监视，曹盾和完颜菲的出现，绝不是偶然。但他心里有谱，再狡猾的猎手，一旦被猎物发现，就是形同虚设。他有个秘密计划，必须按部就班地实施，绝不能让警方抓到任何把柄。

　　自从曹盾和完颜菲出现在布城，里卡多就没放在眼里。他骨子里的傲慢，让他瞧不起东方人。但曹盾和完颜菲毕竟是国际刑警，他们的专业能力不可小觑。加上曹盾后来步步紧逼的审讯和完颜菲AI动机－行为数据大模型，有一阵弄得他心神不宁。后来曹盾和完颜菲却戛然而止，宣布卡洛斯死于自杀，简直是放他一马。他觉得真是上帝显灵，一切都掌握在他的手心。

　　“年轻人，你们还嫩了点！”里卡多内心露出一股难言的蔑视。

　　曹盾和完颜菲顺着街边溜达，发现一种科尔多瓦独特的美食——枸橼松饼据说翻译成西班牙语叫做“天使的头发”。枸橼松饼的外观精致诱人，金黄色的饼体上布满细腻的气孔，仿佛真是天使轻柔的发丝。

　　曹盾一看见枸橼松饼，就被它淡淡的奶香和蛋香所吸引。咬上一口，松饼的外皮略带酥脆，内里却柔软细腻。完颜菲则喜欢里边的干果和果仁，吃起来不仅有丰富的口感变化，还能感受到满满的幸福感。

　　“嗯，真不赖，不愧是阿拉伯风味甜点的经典！”曹盾夸赞说。

　　“我真想带一打回酒店！”完颜菲说。

　　曹盾当即打包一打枸橼松饼拎在手上。完颜菲感到十分快意：“我们现在去哪儿玩？”

　　“当然是著响当当的百花巷！”

　　曹盾领着完颜菲来到科尔多瓦的著名景点百花巷，仿佛瞬间穿越到梦幻般的花之国度。阳光透过稀疏的云层，斑驳地洒在蜿蜒的小径上，为这片绚烂的花海镀上一层柔和的金辉。空气中弥漫着各种花卉的香气，既有玫瑰的馥郁，也有茉莉的清新，还有百合的淡雅。每种香气都像是大自然精心调配的香氛，让人不由自主地深呼吸。

　　曹盾环顾四周，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红彤彤的玫瑰园。花瓣层层叠叠，红得鲜艳欲滴，仿佛能滴出血来，散发着令人陶醉的香气。完颜菲的目光被宁静的蓝紫色所吸引。那是风信子，小巧精致的花朵紧密地簇拥在一起，形成一片片蓝紫色的云雾。

　　在巷道的转角处，有一片如梦似幻的薰衣草田。花朵细小而密集，散发着淡淡的香气。它们随风轻轻摇曳，仿佛是一片紫色的波浪。还有一片纯洁无瑕的白色雏菊，像是散落在草丛中的星星，散发着淡淡的芬芳，给人清新脱俗的感觉。

　　曹盾不禁感叹道：“啧啧，美得让人窒息！”

　　完颜菲说：“感觉充满了醉意！”

　　回到酒店房间里，曹盾打电话向远在国内的王群山做了汇报，说这里一切正常。何塞布置警方严密监视保安公司的车队，估计里卡多尚未发现。王群山回复说：“不要掉以轻心，里卡多聪明得很！你只有一次机会翻盘！”

　　放下电话，曹盾心里沉甸甸的。上次匆忙给卡洛斯枪击案结案，是出于一种战术性考虑。曹盾坚持欲擒故纵，一定能让嫌疑人放松警惕，进而采取下一步行动。可目前一切都是未知。倘若嫌疑人按兵不动，他们岂不是白来一趟？

　　完颜菲看出曹盾的心事，削一个苹果递给他说：“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要相信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六

　　欧若拉带着桑切斯，在科尔多瓦大酒店门口等车。曹盾和完颜菲恰好走出来，偶然遭遇。曹盾上前寒暄，主动说我们俩来阿根廷度新婚蜜月，现在要去参观科尔多瓦王宫。欧若拉客气地回应，说话小心翼翼。曹盾知道多问不妥，就带着完颜菲匆匆离开。欧若拉看着他们的背影，心里有种不详的预感。

　　里卡多开车过来，欧若拉和桑切斯上了车。欧若拉迫不及待地说刚才见到曹盾和完颜菲，里卡多未动声色，淡淡地说了句“不足为怪”，驾车离开。

　　欧若拉从小就没主意，所有的事都听伊莎贝拉的。从着装、首饰、说话、行为到吃食，全凭姐姐安排。她倒落得轻松，不愁生意，不愁明天。有时她也害怕，比如关于卡洛斯的传闻，比如那些记者穷追不舍。姐姐让她住农庄，她很得意，因为在农庄里可以做主。种菜、养鸡、采蘑菇、甚至在池塘里摸鱼，快活得胜过童年。

　　给伊莎贝拉代孕这件事，她也没有恐惧，觉得天经地义。只是听完大夫的话，对怀孕这个过程产生了顾虑，孩子在子宫里会不会憋死？孩子踢一脚会不会很疼？孩子生不下来会不会母子一起死？直到里卡多一席话，才让她如梦方醒。原来有些事自己可以做主，原来伊莎贝拉一直在利用她，原来她还有机会取代伊莎贝拉！

　　欧若拉的人生出现惊天大逆转。她怀上桑切斯后，日子一天天顺风顺水。起初是伊莎贝拉对她态度转好，不断赠送各种财物。生下桑切斯后，姐姐的关怀更是无微不至。有一阵她产生了动摇，很想跟姐姐说出实情。里卡多给她灌输人生苦短、不如一搏的理念，渐渐鼓起她要做女强人的勇气。然而卡洛斯不死，她还是一无所有。她又不可能去谋杀卡洛斯。里卡多也从没跟她提过这件事。但她凭借女人的感觉，他一直在默默准备这件事。

　　直到开幕式上一声枪响，她才意识到桑切斯已经成为卡洛斯巨大财富的合法继承人，自己则成为这笔巨大财富的实际掌控人。金钱的刺激和对权势的渴望骤然膨胀，让她毫不留情地向姐姐发起决战，一举拿下伊莎贝拉的“布城女王”的桂冠。

　　当警方到农庄里调查这个案子，她才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不过，她近乎崇拜地信任里卡多，认为任何事他都可以摆平。事实也的确如此，当布城警方和中国警方对卡洛斯枪击案作出结论，认定卡洛斯是自杀身亡时，她如释重负，觉得里卡多是无往不胜的“战神”。

　　欧若拉没有接受过父爱，在里卡多身上却找到了父爱。她和里卡多就像亲密无间的父女。她愿意在强大的父亲的羽翼下，继续做个乖乖的小女孩，就像当初在姐姐的阴影里一样。现在她最大的愿望，就是把桑切斯培养成“第二个卡洛斯”。

　　里卡多现在要带着欧若拉和桑切斯，前去拜见科尔多瓦大学校董会主席阿瓦尔。里卡多早就安排好这件事，他答应给大学捐助一张卡洛斯的画作，换取将来桑切斯进入大学攻读艺术专业的资格。阿瓦尔当然很高兴，因为得到卡洛斯的真迹是莫大的荣誉，欣然邀请欧若拉和桑切斯前来访问。

　　科尔多瓦国立大学创建于1613年，是阿根廷第一所大学，也是美洲大陆最古老的学校之一，其历史可以追溯到17世纪之初。该大学在阿根廷的文化、科学、政治和社会领域都具有非常重要的影响力，被誉为阿根廷的“学者城”。仅1860年至1912年间，就有4位国立大学的毕业生担任阿根廷共和国总统。

　　里卡多带着欧若拉和桑切斯踏进科尔多瓦大学的校门，眼前展现出一片蓬勃生机的校园景象。阳光透过稀疏的云层，洒在古色古香的建筑上，给教学楼镀上一层温暖的金辉。校园内的道路两旁，高大的树木挺立，枝叶繁茂。微风拂过，树叶轻轻摇曳，发出沙沙的响声。

　　沿着石板路前行，他们经过一片翠绿的草坪。学生们或独自一人，或三两成群，穿梭在校园里。有的手捧书本，边走边读；有的坐在树荫下的长椅上，热烈地讨论着课题，还有的则是悠闲地漫步，享受着课间难得的轻松时光。

　　在一间装饰典雅、宽敞明亮的办公室里，阿瓦尔先生微笑着等待里卡多、欧若拉和桑切斯的到来。

　　“欢迎各位，”阿瓦尔站起身，热情地伸出手，“特别是你，桑切斯先生，我一眼就看出你和父亲长得一模一样，具有大家风范！”

　　桑切斯礼貌地笑笑，显得有些腼腆：“谢谢您的夸奖，阿瓦尔先生，我一直很敬仰您和这所大学。”

　　“欧若拉女士，”阿瓦尔目光转向欧若拉，“我听说您愿意捐献卡洛斯先生的遗作给科尔多瓦，真是太慷慨了。我们深感荣幸。”

　　欧若拉微笑着，“卡洛斯对科尔多瓦大学仰慕已久，可惜他太忙，没能亲自来访。现在捐献一张他的遗作，也算是完成他的一桩心愿。”

　　阿瓦尔连连点头，目光中透露出敬佩，“卡洛斯先生是一位杰出的艺术家，他的作品无疑将为我们大学的收藏增添光彩。”

　　里卡多接过话茬，“桑切斯也非常喜欢艺术创作，他希望今后能有机会进科尔多瓦深造。”

　　“那太好了！”阿瓦尔脸上洋溢着热情的笑容，“如果桑切斯愿意，我们期待着他的到来。”

　　几个人谈得非常愉快，气氛轻松而热烈。接着阿瓦尔领着他们走进校园，参观了博物馆和图书馆，里边的藏书和展品让里卡多等惊叹不已。

　　“今天就像一趟愉快的旅行，谢谢您，阿瓦尔先生！”里卡多和阿瓦尔握手告别，驾车离开。

　　此刻，曹盾和完颜菲正站在科尔多瓦王宫大门前。王宫坐落在广袤的绿地上。宫殿的外墙由巨大的石块砌成，历经风雨却仍显坚固。高耸的塔楼刺破云霄，尖顶闪耀着金光。宫殿前方的广场上，喷泉潺潺，水珠在阳光下折射出绚丽的彩虹。周围的花坛里，各色鲜花争奇斗艳，散发着阵阵芳香。远处的旗杆上，科尔多瓦的旗帜迎风飘扬。

　　进入王宫内部，曹盾和完颜菲被眼前的景色所惊艳。穆迪迦式的宫殿建筑精致而华丽，装饰着精美的壁画、雕塑和马赛克镶嵌画。他们特别留意到一组罗马时代的马赛克镶嵌画，展示出古罗马时期的精湛工艺。当他们来到阿拉伯时代的皇家浴室时，被其精美的设计和独特的功能所吸引。浴室内部装饰着华丽的瓷砖和马赛克图案，展现出别样的异域风情。

　　登上王宫的观景台，曹盾和完颜菲俯瞰着整个科尔多瓦市的美景。远处的罗马桥和大清真寺等尽收眼底。完颜菲忽然说起见到欧若拉和桑切斯的感觉。

　　“我总觉得里卡多和欧若拉的关系有点暧昧……”完颜菲说。

　　曹盾说：“一个女人和一个男人在一起，共同拥有几十亿的财富，谁还在乎他们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