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洛斯接过左轮手枪，装填子弹，每一声枪响都伴随着精准的命中——8环。史密斯不由得夸赞起他的枪法。就在这时，卡洛斯突然做出一个令人瞠目结舌的举动：他往枪里只塞了一颗子弹，快速旋转着子弹轮盘，随后将枪口对准自己的太阳穴，扣动了扳机！

　　一

　　案情再次回到原点，曹盾和完颜菲等产生严重分歧。完颜菲主张继续追踪伊莎贝拉这条线，弄个山穷水尽。曹盾却觉得走不通，曼努埃尔和福伊特则随声附和。完颜菲不肯让步，曹盾只好同意分兵两路，完颜菲和玛利亚一路，追踪伊莎贝拉和欧若拉，尤其是庄园里卡洛斯画作的下落。曹盾和曼努埃尔和福伊特一起，另寻破案思路。

　　就在这时，阿昆兴冲冲地来到艺术馆大门口，请求要见完颜菲。曹盾接到门卫通报，连忙将他迎进大厅，一边端茶倒水，一边好奇地问道：“完颜菲今天出勤去，你怎么突然来了？”

　　阿昆的笑容里藏着一丝得意：“我这次带团去印加古道徒步，特意在布城逗留两天。”

　　曹盾挑眉：“哦？那好，完颜菲晚上就回来，我们请你吃牛排。”

　　阿昆哈哈一笑：“这顿饭，你们还非请不可。”

　　“为什么？”

　　“因为我找到了关于斗牛士的重要材料！”

　　曹盾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什么材料？”

　　阿昆不紧不慢地从口袋里掏出几张合影，那是斗牛士在古董修复店的自拍照，他手里竟然拿着那把一模一样的左轮手枪，神气十足。还有几张是在威斯汀酒店的自拍，手枪依然在手，姿态显得更为夸张。

　　“我勒个天！斗牛士去过古董修复店，又去过威斯汀酒店，八成和里卡多有联系。而里卡多这期间也住在威斯汀酒店……”曹盾惊呼出声：　“阿昆，谢谢你！你可是立了大功！”

　　阿昆得意洋洋：“我就知道这些照片有大用！”

　　曹盾点点头：“也许，你提供了破案的关键。”

　　阿昆离开后，曹盾立刻召集曼努埃尔和福伊特进行讨论。

　　曹盾说：“这几张照片证明，斗牛士去古董修复店拿到手枪，忍不住自拍炫耀。接着又来到豪华的威斯汀酒店，再次拿着手枪进行炫耀。接下来呢？肯定是把手枪交给货主。里卡多好像也住在这家酒店，你们说，他们会不会有交集？”

　　福伊特也说：“是啊，不然没那么巧。斗牛士一定是把手枪交给了他。”

　　曼努埃尔也说：“是啊，这个头就接上了！”

　　曹盾说：“你们马上确认一下，里卡多两年前去马德里时，这期间是不是住在威斯汀酒店。如果他确实住在那里，立刻查询酒店有没有这期间的监控视频。如果发现里卡多和斗牛士有交集，这个案子就板上钉钉了！”

　　十多分钟后，曼努埃尔和福伊特却告诉曹盾一个失望的消息。里卡多确实在那期间住在威斯汀酒店，但酒店两年前的视频已经被清除，无法证明里卡多和斗牛士有过任何接触。唯一可能抓住里卡多尾巴的线索，就这样断了。

　　曹盾沉吟片刻说道：“看来，我得和里卡多直接交锋了！”

　　几分钟后，曹盾手里拿着斗牛士的几张照片，步伐沉稳地走进里卡多的办公室。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斑驳地洒在里卡多略显冷漠的脸上。当他目光触及那些照片时，竟未泛起一丝波澜，仿佛早就预料到这一切的到来。

　　“你在威斯汀酒店逗留期间，是否曾看见过这位斗牛士？”曹盾问道。

　　里卡多轻轻摇摇头：　“没有见过。我整天忙于展览的筹备与布局，轻易不出房门。即便用餐，也是由人送进房间。其他社交活动，我一律不曾参加。”

　　曹紧接着抛出下一个问题：“那么，这把左轮手枪上的独特装饰，与刺杀卡洛斯的凶器竟惊人地相似，你如何解释这一巧合？”

　　里卡多淡然一笑，仿佛早已准备好答案，“或许，这只是世间品味相似。正如有人偏爱夕阳红，有人却独钟月光白，岂能以常理度之？”

　　曹盾并未罢休，故意放缓语调不经意间提及：“那期间，西班牙巴塞罗那足球队的球星们也下榻于这家酒店，新闻发布会更是热闹非凡。你有没有在走廊上偶遇几位球星？”

　　里卡多的眼里闪过一丝回忆：“好像有点印象……”随口还列举了几个球星的名字。

　　“多谢你配合！”曹盾转身离去，留下里卡多独自沉浸在莫名的静谧中。

　　曹盾回到专案组，立刻召集曼努埃尔和福伊特一起进行交流分析。

　　“里卡多在撒谎！那期间威斯汀酒店根本没有足球俱乐部的新闻发布会！”

　　“啊？他为什么要撒谎？”　曼努埃尔问。

　　福伊特说：“做贼心虚，想掩盖真相。”

　　“说得对。那天我在圣马丁教堂里，看见史密斯和里卡多在一起，总觉得怪怪的。没想到史密斯也是骑士会成员。他和里卡多、阿库尼亚、库伦等人会不会形成一个利益链条？”曹盾说。

　　“你到底想说明什么？”　曼努埃尔问：“即使他在撒谎，也不能推断他谋杀了卡洛斯。”

　　福伊特说：“最重要的是，他们的动机！难道他们在秉承上帝的旨意，铲除社会渣滓？”

　　曹盾说：“不管怎么样，我心里越来越清晰了！”

　　曼努埃尔和福伊特却越来越糊涂：“简直是一团糨子，怎么就清晰了？”

　　晚上，城市的灯火如星辰般点缀着夜空，一家装潢雅致的牛排餐厅内，温暖的灯光洒在每一张铺着洁白桌布的餐桌上，营造出一种温馨而又不失格调的氛围。柔和的爵士乐轻轻飘扬在空气中。

　　曹盾、完颜菲和阿昆围坐在一张靠窗的桌子旁，窗外是繁华的街景，窗内则是三人欢聚一堂的温馨画面。桌上摆放着精致的餐具，中间是一盘刚上桌、还滋滋作响的牛排，散发着诱人的香气，搭配着色彩鲜艳的蔬菜沙拉和金黄酥脆的面包，令人垂涎欲滴。

　　“阿昆，尝尝这家餐厅的招牌牛排，特意为你选的。”曹盾热情推荐着。

　　阿昆拿起刀叉，小心翼翼地切下一小块牛排，送入口中，瞬间那肉质鲜嫩、汁水四溢的口感让他不禁赞叹：“哇，这味道太棒了！你们真有眼光。”

　　完颜菲笑着接话：“当然，我可做了好多功课。”

　　席间，阿昆无意间透露了一个线索：“我曾经接待过里卡多，他对足球一窍不通。我请他去看足球，他还是第一次进球场。他看了半天没看出门道。竟然问我，球场两边来回奔跑的几个人干啥的？瞧，他居然不知道那是边裁！哈哈，简直笑死我了！”

　　阿昆一席话，更加坚定曹盾的判断。里卡多匆忙间列举几个球星的名字，纯属糊弄曹盾。可他或者他们，艺术馆或者骑士会，到底为什么对卡洛斯痛下杀手？

　　“没有巨大的利益，他们不会轻举妄动。”完颜菲说。

　　“可卡洛斯的遗产全归于伊莎贝拉和桑切斯，艺术馆和骑士会捞不到任何好处。难道他们是一伙的？里卡多先为伊莎贝拉打配合，然后再做分赃？”曹盾说。

　　阿昆说：“在一块肥肉面前，没有不动心的苍蝇！”

　　二

　　夜色如水。街上霓虹闪烁，车水马龙。从餐厅出来，阿昆就此别过，回驻地去了。曹盾提出一起走走，完颜菲默默跟着他。

　　“你觉得里卡多在隐瞒什么？”曹盾问。

　　“无非是隐瞒和伊莎贝拉的关系。他们两个是最大受益者，很可能联手处理危机。里卡多处处都在保护伊莎贝拉……”

　　“处理危机是一回事，制造危机是另一回事。他们之间有千丝万缕的利益，但合谋害死卡洛斯，我实在想不通……会不会卡洛斯感到去日无多？”

　　完颜菲陷入沉思。胡安娜的自杀和安赫拉的火焚，让她感到生命的轻薄。

　　“卡洛斯会不会是自杀？”曹盾忽然冒出一个荒唐的念头：“万一他是自杀，好多地方就说得通了。比如那颗子弹是他自己放进去的，他想用这种奇特的方式结束生命，也算咎由自取。他活着的时候很疯狂，死的时候也要与众不同……”

　　“不可能，”　完颜菲说：“卡洛斯的事业如日中天，干嘛要自寻死路？就算不想继续作画，也可以找个海岛逍遥自在，悠闲快活……”

　　“我说的只是一种假设。”曹盾说。

　　“假设也需要证据支撑。你能说出几条理由吗？”完颜菲说。

　　曹盾想想说：“一，据我所知，卡洛斯曾经收到过三封恐吓信，都是女人写的。一封是安赫拉，一封是胡安娜，一封是克拉拉。起码他会感到威胁。二，卡洛斯身体状况不佳。医院病历证明，卡洛斯酗酒过度，胃部严重溃疡。卡洛斯纵欲过度，肾部出现衰竭迹象。卡洛斯失眠严重，大量吃安眠药，损害大脑。他的反应能力、创新能力、表现能力都严重消弱。三，他自残留下的伤痛，无情地摧残着他的意志。耳朵、手臂和肚子疼痛不断发作，让他苦不堪言。四，他过去一味作画，很少搞雕塑。最近一个时期却专注于做《愤怒的女人》。也许他自觉祸害女人过多，暗示早晚死在女人手里？五，他提议买真子弹，说明他起过杀心，拟或就是自杀之心。综上所述，卡洛斯有可能存在强烈的自杀倾向！”

　　“有自杀倾向不等于就会自杀。我也经历过失恋，也有自杀倾向，但终有放不下的东西，缺乏离开尘世的勇气。”完颜菲说：“卡洛斯有自己的艺术，有那么多拥趸者，还有数不清的女人，难道活腻了？”

　　“很多艺术家都有自杀倾向，梵高等艺术家就死于自杀！何况卡洛斯曾经多次自残过！”曹盾说。

　　“那好，我可以暂时赞同你的假设。或许那颗真子弹就是卡洛斯为自己预备的。”完颜菲说。

　　“这件事很好证实，我们可以去找史密斯。”曹盾说。

　　完颜菲说：“伊莎贝拉说过，她主张买手枪，卡洛斯主张买真子弹。不过，现在她的话不能信。”

　　曹盾说：“我们分工，你去找欧若拉探明那批画作的下落，我去找史密斯，问清卡洛斯买真子弹的经过！”

　　第二天一早，完颜菲和玛利亚来到欧若拉的农庄，桑切斯正在院子里画兔子。地上有两只兔子吃着草，样子很乖。桑切斯画得很专心，她们走到身边孩子都没发现。

　　“你们找我吗？”欧若拉的声音忽然响起。

　　完颜菲一看，欧若拉端着一盘葡萄走来，葡萄上还带着水珠。

　　“哦，我们找你核实一件事……”完颜菲说。

　　“什么事？”欧若拉问。

　　“关于卡洛斯的一部分画作存在你这里的事……”玛利亚说。

　　欧若拉把葡萄盘子放在桑切斯身边，没有打断他的创作：“跟我来吧！”

　　完颜菲和玛利亚跟着欧若拉沿着一条长长的甬道，走进一个幽深的地下室。打开一道封闭的铁门，看到里边有一个巨大的保险库。库房大门是一个轮盘式的合金圆门，上边不仅有密码锁，还有好多钥匙孔。

　　欧若拉说：“卡洛斯的一些画作存在库里，可我一个人打不开。我手里掌握着钥匙，伊莎贝拉掌握着密码。只有我们两个人同意到场，才能开启……这是我们姐妹的约定。”

　　完颜菲和玛利亚都感觉遭到伊莎贝拉嘲弄，这里也许就藏着惊人的秘密。可她们却没办法撬开这个坚固的大门，只得和欧若拉寒暄几句，悻悻地离开。

　　曹盾再次走访古董枪店，询问史密斯：“卡洛斯有没有来买过左轮手枪的子弹？”史密斯想了想，说出当时的情景。

　　那天，店门上的铜铃突然响起，打破午后的宁静，卡洛斯不期而至，让正埋头于侦探小说中的史密斯略感意外。

　　“哎呀，稀客啊！卡洛斯，是什么风把你吹到这儿来了？”史密斯旋即热情洋溢地招呼着：“来来来，是想添置点什么宝贝？”

　　卡洛斯嘴角勾起神秘的笑，目光在店内巡睃一圈后说：“我需要为我的左轮手枪配上两盒子弹，有合适的吗？”

　　“当然有，0.38英寸，正配你的手枪。”史密斯说着，从柜台下抽出两盒泛着金属光泽的子弹，轻轻放在桌上。

　　“能让我试试枪吗？”卡洛斯说。

　　“当然，我们地下室就有靶场，请随我来。”

　　史密斯领着卡洛斯穿过一道错综复杂的走廊，来到光线昏暗却设备齐全的地下靶场。

　　卡洛斯接过左轮手枪，装填子弹，每一声枪响都伴随着精准的命中——8环。史密斯不由得夸赞起他的枪法。就在这时，卡洛斯突然做出一个令人瞠目结舌的举动：他往枪里只塞了一颗子弹，快速旋转着子弹轮盘，随后将枪口对准自己的太阳穴，扣动了扳机！

　　史密斯的心脏猛地一紧，几乎要跌倒在地，惊呼道：“我的上帝，你在开什么玩笑！”

　　卡洛斯却哈哈大笑：“刺激，非常刺激！怎么样，史密斯，你敢不敢跟我来一场更刺激的赌局？”

　　史密斯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连连摆手求饶道：“饶了我吧，我还有妻子儿女。这种玩笑我可不敢开。”

　　卡洛斯又是一阵爽朗的大笑，然后拿着另一盒子弹，潇洒地离开。

　　“情况就是这样……”史密斯说。

　　曹盾问：“真子弹和空包弹有什么区别？”

　　史密斯说：“外观看没啥区别，手里的份量不一样。”

　　“我想请你帮助鉴定一下卡洛斯装子弹的视频……”曹盾说。

　　“乐意效劳……”史密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