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凯旋难说再见
在各阵地坚守数日后,一军各部陆续接到后撤进行休整的命令。然而,这并不是换防的命令,所有的一军官兵心里都明白,虽然兄弟部队全面参与了他们一军最后的收官战,收获颇多。但是毕竟一场大战并不能代表他们已经具备全面接守的能力,打仗不是儿戏,诺大的防区要实现有序移交和接守绝非易事。根据总部的战区交接程序,现在开始一军做好全面移防准备,有计划、有步骤、分阶段地向东南军区六十七军进行移交。因此准确地说,现在离班师回朝还有一段日子,毕竟来接防的部队目前依然处于临战前的紧张备战与适应性训练中,一支部队突然开赴前线并不是马上就能够投入战斗的,需要有一个心理调整和对当地气象、人文地理、接管防区情况、敌对兵力部署、作战特点等等千头万绪的事情一一做好充足准备。
临走前,一军官兵们与南军区边防各部队一起陪同接防的东南军区六十七军部队在硝烟未散尽的战场上,逐个阵地、逐个战壕和坑道,乃至逐个猫耳洞、藏兵洞进行交接。
在交接中,许多一军官兵都忍不住哭了,毕竟这里的一草一木、山山水水都是他们和许许多多战友,用鲜血和生命换来的祖国每一寸血染的土地。很多一军官兵不忍离去,趴在战壕的沙包上放声大哭,那情景看得接防的兄弟部队官兵也都跟着哭了,就连常年坚守在这里的西南军区边防部队官兵也都留下了铁血男儿的泪水。这其中既有对一军官兵一年来同生共死的手足之情和依依不舍,更有战场上结下的过命的生死情,这种复杂的交织情绪难以言表。
终于,一军官兵陆续后撤到到安全区域,进行全面休整和心理调节。告别战场对于参战官兵来说,并不是活着的喜悦和立功受奖的荣耀,而是一种痛苦的开始。很多官兵一下阵地就有了明显的战争综合征,他们习惯了在坑道和战壕里抱着枪度过每一分每一秒,习惯了敌我双方你来我往的生死交战。而今突然撤到后方,一下子进入和平安全的环境和氛围中,他们反而一下子无法适应,很多官兵都失眠了,情绪波动起伏大。此刻,他们才真真切切感受到生命的可贵,每一个能够活着全身而退的人都感慨万千。
对于这些在生死战火硝烟中近一年的勇士们来说,完全没有胜利凯旋的感觉,一个个心情格外沉重。因为他们上阵地的时候,是一个整编建制的连队、一个营或者一个团,是一个师,是整个一军两万多官兵。而今他们接到了撤离的命令,将离开日夜坚守的阵地,他们只是幸运的活下来的人。可是,他们还有许多亲爱的战友和兄弟,却永远倒在了阵地上……他们回不来了,这种刻骨铭心的痛苦领悟,让他们一辈子都无法释怀。
一个月后的半夜开始,一军有计划、分批次连续在夜半时分撤离。为什么要选择在半夜走,是因为胡又权军长深感战区人民对于轮战一军官兵无法报答的情怀。一想到“曙光利剑行动”与敌军炮战中,在炮弹匮乏的时候,当地军民不顾一切抢运输送炮弹的那感人一幕,胡又全依然热泪盈盈。他再三恳请西南军区首长和当地各级党政领导和各界群众,一定不要搞夹道欢送和大规模的组织送行,他觉得实在没有心理准备,也根本无法接受这样的英雄待遇。胡军长的想法得到了南部军区军政首长和包括一军政委房忠堂、副军长章照祥和参谋长古建军等军班子成员的一致认可和鼎力支持,也得到包括一军王牌英雄肖鸣在内的全体将士的全力拥护和积极响应。
那些个月圆满天的夜半,四周静悄悄的,山依然如此美丽雄伟,水依然如此清秀动人。撤离的一军将士们满怀对南疆边陲无比的挚爱,对牺牲战友深情的追思和不舍,告别了三百多个生死一瞬间的战场。从山清水秀的江南到闷热潮湿的南疆边陲作战,一转眼已经整整一年了。现在,肖鸣和所有的一军战友们终于整建制班师回朝了。自此,南部军区一军圆满完成了赴西南边疆战区轮战的作战任务,胜利凯旋。
从1984年7月,南部军区第一军在军长胡又权、政委房忠堂的率领下,两万六千多人携带大量作战武器装备,包括各种作战车辆、火炮、电台等齐装满员开赴南疆战区轮战。整个作战期间,一军将士英勇作战、奋勇杀敌,取得显赫战功,其中包括“1.15大捷”“曙光利剑行动”和“8.15”大战三次堪称战役级的大规模作战。沉重打击了敌人的嚣张气焰,有力支援配合了边境兄弟国家抗击斗争,全面锻炼提高了部队在热带山岳丛林地作战能力,胜利圆满完成了轮战任务。
在一年的作战时间里,一军广大参战指战员不畏艰险,英勇顽强,经过浴血奋战,取得了重大胜利,全军壮烈牺牲的官兵近四百名。没有丢失一个阵地,没有一个人开小差,没有一个人畏缩不前,没有一个人当俘虏,没有一个人违犯军纪。牢牢守住了阵地,圆满完成了上级赋予的保家卫国战斗任务,打出了国威军威。涌现出一大批英雄模范和战斗英雄个人和集体。其中陆军一军一师步兵第一团被西南军区记集体一等功,获得“一等功臣团”荣誉锦旗;军委授予该团6连“英雄硬六连”荣誉称号,授予七连班长黄秉彰烈士“战斗英雄”荣誉称号;西南军区授予该团四连“攻坚克难英雄连”荣誉称号,授予九连九班长朱人伟烈士“战斗英雄”荣誉称号,授予一军枭鹰战队肖鸣、许斌武、曹宏为“威震敌胆黄金铁三角”荣誉称号。一军那句响彻整个八十年代,在中国大地产生过巨大影响的壮烈口号“亏了我一个,幸福十亿人”,正是肖鸣和他的战友们用青春热血和年轻的生命喊出的时代最强音!
在返回的兵站军列前,“黄金铁三角”主角肖鸣正在接受西南军区和南部军区军报随军记者的联合采访,身旁的许斌武和曹宏同样容光焕发,军容严整。在他们后面的是继往开来的第二代黄金铁三角章文宏、王启发、江平。
肖鸣深情地回望着身后掩映在星光下的那山那水说:“我知道在那些鲜花和荣耀面前,自己是多么微不足道,胜利和光荣永远属于英勇无畏的西南军区首长和战友们,属于我们铁血一军的全体将士们,属于所有走上战场的勇士们,属于那些为国捐躯的英烈们!”
【编者按】 部队换防。一军经过的作战,打了几个硬仗,打击了敌人的嚣张气焰,维护了国家的领土完整和国家尊严。战斗更是锻炼了队伍,涌现出一大批英雄团队和个人。当然,在这一年的作战中,我们的官兵战士以大无畏的革命英雄主义精神,排除了各种困难,勇往直前,也牺牲了近四百名官兵。他们的牺牲,换得了一次次战斗的胜利,让敌人看到了中国军人的无畏精神。在这里,我们向他们致敬。推荐阅读。编辑 宋同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