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初秋,亨利在罗马游荡着,脸色极度痛苦,像他所扮演的皮埃尔满腔怒火地望着莫斯科时一模一样。他混迹于富豪名人之中。一个朋友说,镇子里的女人都“死劲地盯着他看。”他和安蒂塔·艾柯伯格胡混了一段时间,那女人是《拉道尔斯·维塔》中的弗丽妮的性与颓废的影子,不过她不适合他。
初秋,《战争与和平》的拍摄已近尾声。亨利的同片导演奥德尔·少普本带他去参加一个晚宴聚会。在那儿,他抓住了女主人二十四岁的妹妹阿芙德拉·弗朗涅奇的注意力。在餐桌上,她不断地请他递这递那——盐、胡椒、面包和色拉,引逗他看她。他后来看了看她,看到了那女人长着一双又黑又大的眼睛,金发,是一位威尼斯睡美人。她问到他最近刚完成的角色。“那对彼得·尤斯蒂诺夫正合适,”方达汪高兴地说,“我根本就不行。”
柯芙德拉来自一个非同一般的家庭。她父亲巴隆·罗蒙多·弗朗涅奇长得像他的朋友和同代人、尼采式的英雄,作家嘎伯利尔·达南吉欧。这位六英尺六英寸高的冒险家按记忆中他所征服的地方给自己的孩子取名字:最大的女孩叫莘芭,斯瓦希里语中是“狮子”的意思;她的妹妹叫劳伦,名出沼泽地,那是大像临死时去的地方;那努奇,弗朗涅奇的独生子,生于巴隆征服了北极之后。阿芙德拉名出自埃塞俄比亚的一座活火山。他征服了那座活火山后不久,乘飞机从开罗去亚的斯亚贝巴,因飞机爆炸身亡。
阿芙德拉在特拉维索的帕拉迪安别墅中长大。有一条盘山大道直通别墅;道两旁立着阿特·纽沃裸女塑像,那些像让那努奇和他的朋友俄纳斯特·海明威用猎像枪打得遍体鳞伤。阿芙德拉宣称崇拜《越过河流》以及《走向森林》中的年轻男爵夫人罗娜塔。她告诉记者,海明威深深地爱上了她,并且在他的古巴庄园中拜访了他。海明威把这些话当作她的“小女孩子的奇谈怪论”,并且说:“迁就那些话并无不可。”
阿芙德拉,名符其实。她的脾气正像火山一样。她还有点神秘莫测,作风坚定,像一个社会上的野心家。亨利从来没有见过那么像她的人。她已与一个公爵的儿子订了婚,而这正是她在这晚宴桌子上调情时根本应该绝口不提的。
几周后,亨利和阿芙德拉在罗马的几个夜总会里见面。阿芙德拉优美地轻步走向他,盛气凌人,与那些夏季里拥向他的那些妇女们相比,显得格外不同。不过也像与他已交往颇深的那些女人一样,她巧妙地控制着她的求爱。最后,几周以后他们已经彼此熟得足可以由她带着亨利去见她的母亲了。那男爵夫人见到亨利·方达非常高兴,二十多年以前她为丈夫送过葬以来第一次从自己的居室走了出来,还穿着那身黑衣服。
一九五五年秋,亨利一回到美国就开始拍摄《被诬陷的人》,还搞了《十二个愤怒的人》,那是第一部、也是唯一的由他任制片的电影。可是他的心仍然在意大利。他几乎每天都要给阿芙德拉打电话。他们决定,她要上纽约来过圣诞节。她告诉未婚夫,那个公爵独生子,说她需要离开他一段时间,以便弄清他们的恋爱是不是个错误。
她到达美国时,立即与欧洲移民审计署取得了联系。白天亨利在拍摄现场时,她游玩;每晚她用来纽约后发现的她的追随者的故事来逗弄他。新年过后,她返回了意大利,告诉未婚夫说,订婚结束了。
除了一段简短的伦敦之行外,他们的恋爱继续通过电话进行,直到来年夏天。亨利在科德角搞了房子,专横地把家安顿了下来。这是个伤感的时刻。他与玛格丽特·萨拉文以及其他大学生演员剧团的演员二十五年前开创的那个剧院的经理缠住了他,让他演几场《男性动物》,同时让简演一个配角。他们俩在前一年就同台演出过,他妹妹哈内特劝说亨利和他的欧马哈同乡达拉迪·麦克盖尔参加了欧马哈社团剧院的义演《乡下姑娘》。哈内特请简演天真的小姑娘。当时,亨利被女儿吓了一跳,她以前只在维拉德演了几个小角色。可是亨利发觉,她演得非常自然。《乡下姑娘》中有一个场面需要她哭,开始她想请一个舞台工作人员在边上用球棍打她,只不过接着再由她自己把眼泪挤出来。演出后,她两眼干干地去找方达,高兴地说:“我演得怎么样?”他没有告诉她,她做到的一些事儿,许多专业人员花了一辈子的时间都没有做到。只是后来她才表现出她是如何在别人暗示下哭出来:“爹爹在台上时,我难过地看着他,想道,‘爹爹走了,我再也见不到他了,永远、永远见不到他了。’”
亨利看过简在《男性动物》中演出时,他又一次吃了一惊。他发现当简入戏后,观众们都不知不觉地屏住了呼吸,在座位上稍微坐直了些。他并没有告诉她,当他发觉如果她选择戏剧作为职业,她大半可以胜任时他的感觉如何,不过从她还是小姑娘时起,这次三周的演出是他能够回忆起来的他们在一起最愉快的日子。就好像表演是他只能欲言又止的肺腑之言的代用品。
【编者按】亨利的感情丰富异常,他又开始了与阿芙德拉的爱情游戏,在没有征得阿芙德拉同意的前提下,他自作主张地在科德角搞了房子,专横地给按上了家。随后又开始了他的拍戏生涯。简在亨利出演的《男性动物》中出演一个配角,而且演得很成功,这让亨利非常赏心悦目。推荐阅读,编辑:暗香盈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