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
那年夏天是弗朗西兹去世五周年。回想此事,简,尤其是彼得认为那是“又一次分裂了的夏天。”不过他们到达罗马时,他们被城市的能量所鼓舞。罗马是富豪与温柔之乡的中心。此地还是罗瑟里尼、德西卡、弗里尼以及其他人的工作的成果——成了电影界的临时首都。
亨利读了《战争与和平》,并且做好托尔斯泰笔下的那个熊一般的人物皮埃尔——迟钝却聪明,性格外向,因为他是个私生子;性格又内向,因为他与别人有来往。不过意大利人要求把皮埃尔演成一个传统的罗曼蒂克式的英雄。在拍摄场地,亨利为了加强他的人物特性开始戴了一副金丝眼镜,而德劳伦堤斯却要他摘掉。两个人争论不休,结果是方达在有些场景戴着眼镜,有些场景又不戴。
有一次他告诉导演金·维道尔:“你是知道的,对吧?我真的快变成畜生了。”他的怨恨来自那些他拿不准的事情上;而这种愤怒又蔓延到他与苏珊的关系上,使得二人好长时间不说一句话。他的那位嫁给了方达的奥马哈老乡、导演达拉迪·麦克盖尔的朋友约翰·斯沃普说:“所有的婚姻的结局都一样——被沉默所困扰。过一段时间,他对那女人什么也说不出。根本就没有交流……。他(可以)把人直接从他的生活中赶走,并且一点也显不出来那对他有什么影响。”
作为简,她对父亲的一举一动观察得再仔细不过了,还没等他动手,她便已经知道要出事儿了。现在正是观望等待的时候。她后来解释说,这次罗马假日正是她喝凉水也长肉的时候,用望远镜观看住在隔壁别墅里的吉娜·罗罗波里吉达。
不过对于十五岁的彼得来说,正处在开始懂事的时候。他想提提妈妈的列已经有几年了,可是总没人理他,就好像那是件罪过的不齿之事。夏初,他在一家意大利理发馆拿起了一本美国画报。里边有一篇写方达家的文章,提到他妈妈是自杀的。他去找爸爸,让他解释。可是亨利除了承认那是真的之外,只是不屑一顾地拒谈此事。彼得驾起家晨的一辆汽车,一下子开到了乡下。他把车停在一个小村子的旅馆里,闭门不出,用头撞墙。
这之后的整个夏天,他都是一个人,逛遍了罗马的大街小巷,成升地喝着廉价的意大利酒。有一次,他醉醺醺地站在圣彼得大教堂前,一位年轻的美国空军武官和他的夫人把他接走了。他们把他接到家里。彼得后来讲,那女人给了他性的启蒙,丈夫则在旁边看着。
十几岁的孩子对伪善是极端敏感的,彼得逐渐发现了父亲的缺点,越发感到不安。他说:“从外表上看,亨利一直是那个扮演过艾贝·林肯和罗伯兹先生以及汤姆·杰德的完美的人,他集众人之美于一身,(可是他)实际上对我来讲只是个空洞的人。”
苏珊正经历着对事物真意的顿悟状态。她丈夫的这些品质在建立关系的一开始就被她浪漫地说成是美国的哥特人1——不变的沉默与克制力量——现在发觉那是得不到治愈的肉体创伤的一部分。感情僵化时,没什么乐趣可谈。她所企求的何止是良师益友,不希望丈夫是个脾气乖戾的中年人。她最不高兴的是有人把她当作他孩子中的一分子,甚至拒绝为她自己买辆汽车。正像她的母亲达拉迪·哈默斯坦所说,“她的命运是不幸的。”亨利从来没有直接地伤害过她,不过她后来说,她一直很怕他。
夏末,苏珊准备离开亨利。有一天早晨,在饭桌上她把这一决定告诉了彼得。他们正说着话,亨利刚巧穿过房间,一副装作不屑一顾的脸色。他根本没有停下来对苏珊的说法说些什么,尽管孩子此时已失声痛哭起来。彼得来到简的房间,告诉她这一令人不安的消息。“我已经知道好几天了,”她不耐烦地说。“他们太不一样了,太格格不入了。”后来彼得告诉朋友说,他的世界在罗马又破裂了之时,简所感兴趣的只有性,这是她最近刚刚发现的。她煞费苦心地详细描述那声音,那味道,那感觉。
让亨利留下来完成要拍完了的电影,苏珊带孩子们回了家。她先领彼得去见家庭医生,那医生说,他应该去见精神病大夫。她领他在康涅狄格州的威斯敏斯特学校注了册,又帮助简在威沙尔注了册。她把艾咪留在自己身边。亨利来电话求她回去。苏珊拒绝了。她已经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去取悦于亨利,去做一个满意的妻子。可是她发觉自己失败了,充满了悲哀与迷惑,现在已经到了义无反顾的关头。她在纽约街上碰到了姐姐哈丽特,告诉她亨利使她日子不好过。告诉她,他既吝啬又顽固,并且如果真的离了婚,她也会变得一样顽固。
【编者按】转眼之间,彼得已经十五岁了,逐渐有了自己的人生观,他从其它渠道听到了弗朗西兹自杀的消息,方达除了向孩子承认事情是真的意外并没有过多的解释,这让彼得大为苦恼,而简对父亲也产生了抵触情绪,妻子苏珊对亨利更是从内心排斥,他们都认为亨利是个具有两面性的人物,他们对亨利失望至极,终于在某一天苏珊带着孩子们彻底离开了亨利。推荐阅读,编辑:暗香盈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