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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路石 点击:211 发表:2024-09-10 10:32:17 闪星:2

       姚向东发呆的目光盯着吴景燕那越走越远的背影,直到不见影儿才收回目光。

  姚向东一屁股坐到椅子上,定了定神。他重重地喘了口气,心里想着赶紧给卫国挂长途电话的事,拎起公文包,就要去陵阳县邮电局。

  他心里惦念着菜花,从昨天傍晚到现在,有点儿像做梦似的。这天大的事儿发生在自己身上,到现在还没个结果。菜花出走了,昨晚回来没有?要是没有回到桃花妹子家里,菜花会去哪里呢?到一个人们无法找到的地方。这是菜花的信中说的。什么叫无法找到的地方?

  这话的释义太多了。这是个多选题。姚向东此刻心里急,但这是在办公室,千万不能急在脸上。从昨天傍晚到现在,姚向东像做贼似的,一会儿骗丈母娘、小姨子,一会儿还要骗组织上。开会不能参加,还要编个时下最时髦的招商引资的假话。想到这里,姚向东心里似乎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在官场上混还真不能什么都实话实说。我上午要去给卫国挂长途,要急于知道妻子的下落。要是给研究室的周副主任请假时,来个实话实说,这不整个都炸锅了吗?这还了得?这解放思想的情况汇报会还开得下去吗?俗话说得好,到什么山走什么路。对于我姚向东来说,十万火急的事就是要知道妻子菜花的下落,自己最要做的事就是去陵阳县邮电局挂长途。

  姚向东走出办公室,跨着大步往机关大院门口走。他心里急,脸上额头上明显感受到有一层湿气。姚向东明白,自己的额头上渗汗了。心里急的。这个急,就跟当年参加高考一样,心里一直急着。但急归急,眼前模模糊糊的一片。姚向东心里想,菜花信中说,到一个人们找不到的地方,这不是一个多选题吗?去哪里了?深圳?广州?

  还是深圳附近的大山里?会不会去寺庵拜佛上瘾,就留在庵里了?当然,如果是选择,人只要活着,算是最好的结局了。但是万一她说的这个人们找不到的地方是……姚向东不敢想下去。这个多选题只有尽快与卫国通上电话才能知道个大体答案。

  大院里尽是熟悉的同事。姚向东心事重重地径直往大门口走,心不在焉地与同事们打招呼,很快出了机关大院的大门。

  陵阳大道拓宽工程启动一年多了。整个陵阳大道从北到南一片热火朝天的建设场面。陵阳大道两侧不少店铺、住宅已经拆除,保留的一些建筑和单位都用竹篱笆围起来,留出一条便道。管网铺设施工已经进入决战阶段。姚向东顺着机关大院通往工地上的便道往前走。街道两侧的重点建筑地基已经开挖,旁边竖起了高耸的塔吊。姚向东是陵阳大道拓宽指挥部的办公室副主任。他三天两头跑拓宽改造工地,特别是万通大厦,还有张升财的陵阳酒家,这是姚向东负责引进的两家企业。他走出机关大院不远,就看到了万通大厦建筑工地那高高的塔吊。他知道,万通大厦的左侧不远处是陵阳县邮电局。那里还没有拆除。新的邮电大楼建成后才能拆除。

  姚向东朝邮电局方向走过去。

  陵阳大道拓宽工地上尘土飞扬。挖掘机的轰鸣声震得耳朵嗡嗡响。便道上,乱糟糟的行人穿插在自行车、小板车、手扶拖拉机的缝隙里,人们的嚷嚷声和自行车的响铃声交织在一起。姚向东经常在工地上忙着协调施工中发生的各种矛盾,已经很习惯了。现在,姚向东的心里乱急了,他跨着大步,在混杂的车流和人流中急急地往陵阳邮电局赶过去。

  穿过马路,从万通集团工地围墙绕过去,是一片旧屋拆迁的废墟地,走过百来米的坑坑洼洼的瓦砾路,来到邮电局大门口。邮电局大院围墙还没有拆除,只是大门口围上了一排高高的竹篱笆。竹篱笆朝着南边开了个便门。便门的两边竹篱笆上各写了四个字:施工不便,多多原谅。看到这八个字,姚向东在篱笆门边停了一下,心里平静了些。这八个字还是姚向东当时与负责道路拓宽的施工方协调写的。施工给群众带来诸多不便,写条标语,也算给老百姓打个招呼。现在自己遇上了急事,急着到邮电局挂长途。你看这绕来绕去的。原来大门朝东,现在便门朝南。谁走在这拓宽改造的施工路上都会感到不方便。没有急事还算好。一旦心里有急事,又找不到进去的门,肯定要骂娘。陵阳城里搞这么大的工程,这是第一次。记得在一次拓宽工程指挥部例会上,姚向东提出拓宽改造陵阳路是为陵阳人民办好事,但好事要办好,要在工地上修些便民小道,多贴一些暖心的标语。当时,自己的意见被采纳,还得到了总指挥张立仁副县长的表扬。

  姚向东想到这里,心里闪过一丝丝的自豪感,但很快被菜花的离婚协议书和出走的消息蒙上了一层阴影。姚向东事业顺风顺水,心里当然愉快。但想到菜花这些年遇到的挫折和磨难,心里又难过不已。

  特别是结婚前后那不到一年的时间,菜花还算顺心,心情愉快起来。

  自己以为菜花走上好运了。自己甚至认为菜花信佛,菜花天天给她的父亲叩头,给老天爷祈祷,也许还真的显灵。谁知,不到一年,菜花生孩子难产,母女总算平安了,但又落下个产后综合征,现在还精神不爽,患上了抑郁症。菜花的心里要承受多大的压力呀!菜花是个善良厚道的山里妹子,她把自己从龙山天坑底下救上来,是自己天大的恩人。但菜花从不居恩自享,她甚至没有这回事儿似的。她总是为别人着想。说得直白一点,总是为我向东着想。生个女孩怎么啦!她钱菜花觉得对不起我们姚家。她往绝处想。现在国家实行计划生育政策,一个家庭只能要一胎。我姚向东是国家的干部,不能违反计划生育政策。她钱菜花不离开我姚向东,我姚家就绝后了。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她不想让我姚向东做不孝之子。当然,产后疑难综合征,菜花吃苦了。她吃苦吃得下,但她仍然想着我姚向东。菜花剖宫产留下后遗症后,夫妻生活不能正常。这也是钱菜花心里的一个症结。她感到不能给她的爱人幸福、快乐,就应该选择离开。现在菜花做出这样的选择,需要多大的毅力呀!霞霞才虚两岁,霞霞是她的骨肉呀!姚向东不知道妻子菜花怎么想的。姚向东感到不可思议。只有一个理由,妻子钱菜花患了中度抑郁症,这是广州医院留过洋的专家诊断的。

  但愿一切都过去了,也许菜花昨晚回到桃花家了。想到这里,姚向东跨进竹篱笆门,踏上不高的台阶,走进邮电局营业厅。

  这里姚向东熟悉。与钱菜花恋爱期间,常到这里给菜花的松林大队部挂长途电话。记忆最深的是那次钱菜花带着现摘的葡萄来县城看他。结果扑了个空。扑了个空也就算了,她无意中看到了徐凤霞写给姚向东的信。要知道那时钱菜花在人民公园的石榴树下刚刚松口,两人的关系,刚刚定下来。想不到这半路上杀出个程咬金,徐凤霞的信给钱菜花的打击太大了。摆在谁的身上都会像大山上滚下来的一块石631头,非砸趴下不可。想不到钱菜花这个山里走出来的妹子,度量那么大。她留下了象征着两人爱情紧密的宿舍钥匙,留下了一张暖心的若无其事的字条,一个人回到鱼头村。姚向东想起菜花走后的第二天也是这个时候,心里也这么火急火燎地来邮电局打长途电话……姚向东触景生情,脑子里一烘一烘的。

  姚向东走到营业厅受理长途电话窗口,扫了一眼营业厅北墙边一溜隔开的接电话的隔间,急切地对着窗口:“同志,我挂个长途电话。”“挂哪里?”

  “深圳。”

  “好!”营业员从窗口递出来一张表格。

  姚向东接过表格,仔细一看,心里急了,这才想起来,自己没有卫国的电话呀!再说卫国家里一直没有装电话。卫国也没有买大哥大。要是卫国有大哥大,肯定早就把号码给自己了。姚向东灵机一动,想到了徐江风。徐江风老总有大哥大。姚向东赶紧打开公文包。

  才把公文包打开,又合了起来。姚向东不想惊动徐江风。徐江风知道了,徐凤霞还能不知道?徐凤霞知道了,那整个机关大院还不都知道了。姚向东急中生智,把电话打到卫国单位去。但转念一想,也不妥,这个时候,桃花和卫国都急疯了,还能在单位?姚向东决定回办公室,哪儿也不去,今天一天就守在办公室。这么火急的事儿,只要有一点菜花的下落,卫国肯定第一时间把电话打到办公室来。

  姚向东把表格退给营业员,歉意地说:“不挂长途了。”说完,头也不回地往机关大院方向走。

  到了办公室,姚向东放下公文包,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扑掸着衣裳上的尘土,一屁股坐到椅子上。

  姚向东把文件夹打开来,又伸出右手把电话机往面前挪了挪。他目光落在文件上,心思全在菜花身上。

  姚向东的耳朵几乎快要竖起来。他急切地盼望着办公室电话机那熟悉的铃声急促地响起来。

  昨晚下了一场春雨,上午天放晴了。温暖的风带着花儿的清香味儿从窗隙门缝里渗进办公室。姚向东似乎一点嗅觉也没有。他现在全神贯注,听觉特别灵敏。窗外,花圃里不太高的桃树、杏树已经吐蕾,有的枝头上已经绽放出鲜艳的花儿。灵巧的山雀在枝头上蹦蹦跳跳的,发出天籁般的鸣叫。姚向东听得清清楚楚,他盼着这山雀的鸣叫声能变成急促的电话铃声。

  姚向东目光盯着文件,文件上的行行铅字在他眼前模模糊糊地晃动。他根本没有心思看文件,他只是做个样子,目光不时瞅瞅一旁的黑漆漆的电话机。

  墙上的壁钟有节奏地敲了十下。已经十点整了,电话铃仍然没有响。

  姚向东心急如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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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为了尽快了解妻子到底回没回桃花家,向东谎称要接港商长途,推掉会议,并特意请假来到邮电所。就在他填写要打的电话号码时,他愣住了,这个电话竟然不知该打给谁。卫国没有大哥大,凤霞表哥有大哥大,但打给他就等于打给了凤霞,要是这事让其他人知道了,那后果简直可怕。向东该怎么办?推荐阅读。编辑:青梅煮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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