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菜花是山沟里长大的女孩子,没见过大世面。但自从天坑上掉下个帅小伙姚向东后,短短的十几年,她经历过太多的大风大浪。那天,世界上的事情就是那么巧。当姚向东从百米高的天坑上方的树干上掉进天坑底部厚厚的茅草丛里时,菜花和父亲在坑底打猎正好碰上了。姚向东被救出天坑底,又奇迹般地活了下来。这个姚向东真的应了一句几千年来的俗话,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从此,姚向东走上了康庄大道。考上了大学,当上了官。当然,这个姚向东没有忘记自己的救命恩人钱菜花。两人经历了曲曲折折,风风雨雨,有情人终成眷属。但眼前这个状况,钱菜花心里凉了,彻底地凉了。自己给姚向东生了个女孩,现在国家实行计划生育政策,姚家这辈子要断香火了。
钱菜花心里很是内疚。最让菜花想不到的是自己生孩子生出了一大堆毛病。什么毛病自己都能承担,唯独自己对向东来说不能尽一个妻子的义务,自己承担不了,心理压力太大了。钱菜花每当想到这件事,心里就像浇了瓢凉水。相爱,是要给对方幸福和愉悦的,自己不能尽到义务,菜花越想越多,脑子里经常像一团乱麻似的,怎么理也理不清。菜花虽然脑子有时不太清楚,有些抑郁,但有一点她是清楚的,如果不能给对方愉悦和幸福,自己应该怎么做。这个事儿菜花想得特别多。也许患有抑郁症的人会一条道想下去,会自以为是,会不顾一切。菜花似乎想到了一条道。
菜花常常唉声叹气,但她心里知道,这一切不是自己能主宰的。
也许,这个世界上真有老天爷,人活在这个世上,一切的一切都是老天爷安排着,自己不知道罢了。姚向东从百米高的天坑上面掉下来,还能活着,这不是老天爷的安排是什么?每当夜深人静时,菜花脑子里会想好多好多的事,这些事儿似乎背后都有老天爷这个有力的推手。父亲从山沟里的泥饭碗,竟然捧上了国家的铁饭碗,父亲这一辈子怎么也不会想到。谁知道这个铁饭碗捧了几年,连人带碗没有了。
想到这事儿,菜花就会暗暗地流泪。菜花没有办法解释,只能信老天爷,只能信佛。朱爱国的事儿,就是那般鬼使神差地丢了命。经历的事儿多了,这些年菜花在心灵深处似乎不管什么事儿都有个解释,人有命运,这个命运由老天爷安排。
菜花信佛,在菜花的心里,家乡千溪湖畔的霞光寺给菜花留下的印象最深了。那是与向东热恋的日子。自己感到与向东门不当户不对,老是犹豫不定,不想与向东好下去。虽然,自己曾经和父亲钱正南把姚向东从坑底部救上来,救了姚向东一条命。但处个姊妹还可以,非要与向东走到一个屋檐下,似乎有点儿说不过去。自己高中毕业,没有国家正式工作,向东可是大学毕业生,是县城里的官儿,两人不相称。再说,救人一命,那也是天意,不一定要向东以身相许。
但姚向东知恩图报,似乎还有些迂腐。姚向东执意地追自己,似乎有一种非自己不娶的意思。都是青春年华的人,菜花拗不过姚向东的一片真情,爱的心扉对向东缓缓地敞开了。菜花想得很简单,也许这也是天意,是老天爷安排的。但当时菜花想得很认真,自己将来要是不能给向东带来愉悦和幸福,主动离开就是了。老天爷会安排的,菜花那次和小妹杏花去松江镇的千溪湖畔的霞光寺烧香,许了许多愿,竟然都一一灵验了。向东转正了,去掉“主持”;分了大房子,自己的工作从山沟里的小学民办教师调到了陵阳县机关幼儿园当教师。一切都顺风顺水。现在,不知老天爷怎么安排的,菜花不敢想下去。
卫国和桃花这么热心。特别是自己的妹子桃花,说是让自己到深圳来帮她张罗五一节举办婚礼的事。现在全明白了,卫国和桃花是带自己到广州深圳来看病的。医生说到点子上了,自己应该是患上了抑郁症。这是一种脑子里想得特别多的病。自己确实是这样,脑子里自主不自主地总是想得特别的多,有时想得似乎不着边际。虽然医生说这种病能治好,但什么时候能治好呀。霞霞那么小,向东每到与自己相处的时光那眼神充满了无限的渴望。菜花是过来之人,她明白,向东那颗心在熊熊燃烧。菜花不敢想下去,越想越多,就会更加理不出头绪来。菜花担心自己想多了,会加重抑郁症的病情。
菜花想到了老天爷。既然到深圳来了,应该把深圳寺庙的菩萨拜一拜。想到这些,菜花的心似乎又敞亮了一些。在深圳两眼一抹黑,卫国、桃花不能老是陪着自己。菜花想了解一下深圳的寺庙,独自一人去逛逛。
早上起床后,菜花把自己的想法跟妹子桃花说了。桃花一听,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说:“菜花姐,深圳是大地方,车水马龙的,你初来乍到,逛寺庙很难找呀!”桃花着急的是菜花患的是抑郁症,这病挺麻烦的。菜花姐一个人出去找寺庙烧香,万一走错了地方怎么办。
桃花不放心。
菜花轻松地笑笑:“桃花妹子,你不是经常一个人出去办事吗?”
“姐!我来深圳五六年了!”桃花说着,目光盯着菜花的脸用商量的口气说,“姐,这样,你看行吧?”
“怎样?”菜花期盼地望着桃花的脸。
“卫国有汽车,方便。”桃花说着,见卫国走过来,忙拉住卫国的胳膊说,“卫国,跟你商量件事?”
卫国看到桃花姐妹俩正在说事,停住步子,对桃花说:“说呀!商量什么?都是一家人!”
桃花松开卫国的胳膊说:“卫国,姐想看看深圳的寺庙。她怕影响我们的工作,想一个人去逛逛。我不放心!”
“我也不放心。”卫国朝菜花笑笑说,“姐,你知道深圳有多少寺庙吗?”
桃花接过话说:“姐,卫国经常接待客人,少不了陪客人去寺庙逛逛。深圳的寺庙卫国都熟悉。”
没等桃花说完,也没等菜花回答,卫国目光朝窗外望望说:“深圳有名的寺庙就有十座。桃花,你看这样行吧,这些日子还在找香港的名医给菜花诊断治疗,菜花在深圳还得住些日子。我俩来个见缝插针,一有空,我开车,桃花你陪同,去寺庙烧香。”
桃花点点头。
菜花有些不过意,歉意地笑笑说:“给你们添麻烦了!”菜花心里有自己的想法,她要熟悉深圳的寺庙,她有一个大胆的想法。但深圳这个地方人生地不熟的,她的想法没有办法实现。这个想法时常会在菜花的脑海里冒出来。
吃早饭时,三人围坐在餐桌旁,一边喝牛奶,一边吃面包。桃花端起盛牛奶的玻璃杯,朝菜花敬酒似的晃了晃说:“姐,牛奶喝得习惯吗?”
“还是家里的稀饭好吃。”菜花也端起盛牛奶的玻璃杯朝桃花面前一举,笑笑说,“深圳这地方是不一样,吃早饭喝牛奶像喝酒似的。”
看到菜花对牛奶有兴致,卫国和桃花都饮了一大口牛奶,高兴地笑了。桃花从盘子里拿起一片面包,递到菜花手里说:“当初来的时候,没有这个条件,在工地上自己烧稀饭蒸馒头。现在条件好了,还是牛奶面包方便。”
早晨的阳光透过玻璃窗,把屋子里照得亮堂堂的。菜花想着自己的心事,边吃早饭边好奇地打听寺庙的地方。菜花接过桃花递过来的一片面包,轻轻地咬了一口,边咀嚼边对卫国说:“你刚才说,深圳有十大寺庙?”
“对呀!”卫国喝了一口牛奶,放下玻璃杯说。
“哪十大寺庙呀?”
“弘法寺、弘源寺、龙兴寺、大华兴寺、万佛禅寺、凤岩古庙、东山寺、重华寺、关帝庙、观澜古寺。”卫国一口气报出了寺庙的名字。菜花盯着卫国的脸,聚精会神地听着。卫国说完了十大寺庙的名字,便迫不及待地问:“卫国,这些寺庙都离城里远吗?”
“远!寺庙都是风景秀丽的地方。”卫国又端起玻璃杯喝了一口牛奶。
“远就好!远就好!”菜花莫名其妙地自言自语。说完,把面包片塞进嘴里嚼得津津有味。
卫国、桃花听菜花说寺庙远就好,不知菜花说的什么意思。卫国以为菜花嫌寺庙距离远,去逛寺庙不方便,赶紧说:“姐,远不怕,我有汽车。”
菜花只顾吃早饭,再也没有吭声。
卫国、桃花理解菜花。菜花的身体不太好,又患有抑郁症,意思的表达是不太正常的。卫国想让菜花对深圳的寺庙感兴趣,边吃边介绍起观澜古寺。卫国兴致勃勃地说:“深圳的寺庙都很大,就说这观澜古寺,西临观澜河,东临观澜古墟。一有时间,我们先去观澜古寺,那里有一棵二百年以上的古榕树,枝叶繁茂,苍劲挺拔,郁郁葱葱。那粗大的树枝就像一只巨手伸向宽阔的观澜河,伸向天空,庇佑着世世代代的观澜人民。你去烧香,当然也会庇佑着我们的好姐姐。”
桃花笑了。菜花轻轻地点头。
卫国见菜花、桃花爱听,又说起了凤岩古庙:“凤岩古庙可是个风景如画的地方,那里真是神仙住的地方。”
“神仙住的地方?”菜花打断卫国的话插了一句。
“对呀!凤岩古庙三面环山,一面临海,古庙建在飞云岭南侧,后背云顶鳌峰,前拥珠江龙穴,祥气氲氲。芳林郁郁,龙蟠虎踞,确实是一块龙凤宝地,前可聆听‘松径风琴’之韵律,后可览‘云顶参天’之奇观。”卫国说着,还有声有色描绘凤岩古庙的香火,“那里烧香求拜的人特别多,整天香烟缭绕,鞭炮声此起彼伏。”
桃花在一旁示意菜花喝牛奶,朝卫国瞥了一眼:“别说了,让姐身临其境。找时间开车带姐去烧香。”
“一定一定。”卫国“咕咚”一声喝光了玻璃杯的牛奶,朝菜花、桃花笑笑。
菜花也喝光了玻璃杯里的牛奶。放下杯子,对桃花、卫国说:“工作要紧。卫国你方便帮我找张深圳交通图。我看了,这里的公交车、的士都很方便。我自己也可以去烧香的。”
桃花着急地站起来,捏住菜花的胳膊说:“深圳又大又乱,你不能一人去。找张深圳交通图看看可以。”
“看看!桃花来深圳五六年,把姐当乡下人了。”菜花朝卫国、桃花摆摆手说,“放心,我不会丢掉的。”
听菜花这么一说,桃花和卫国两人目光一示意。卫国心领神会地说:“姐,一人玩没意思,一家人去烧香,一家人都发财。”
菜花苦涩地笑笑。
菜花心里清楚,桃花和卫国不知道自己心里的小算盘。菜花脑子里常常会闪过一个念头,这个小算盘不能去打,会伤害许多人。但菜花的脑子有时不听自己使唤,总是会往小算盘上去打。在菜花来说,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对得起向东。
菜花是个病人。她患上了抑郁症,她身不由己地胡思乱想,她钻进了牛角尖。
【编者按】尽管菜花已经是机关幼儿园老师,已经是向东这个县委办公室主任的太太,但她依然是山里妹子,依然是没见过大世面的乡下女子,看问题依然保持着旧有的观念,因此,自从生了女儿后,整天唉声叹气,觉得对不起向东,没有给姚家生个传宗接代的儿子。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无法自拔。即使桃花和卫国带她到深圳,也依然固执己见。她打听深圳的寺庙,并暗自萌生了一个念头。菜花想做什么?推荐阅读。编辑:青梅煮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