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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国通过关系找到了广州市康复医院妇产科和心理科专家。桃花把这个消息告诉菜花,菜花心里燃起了一丝丝希望。菜花想得很简单,南方的医疗条件优越。自己拖了近一年的病说不定这些专家随便看看就能治愈。想想近一年来,自己体质虚弱,加之产后后遗症,向东已经长时间地过着有女人而没有女人生活的日子了。每当单独与向东相处时,看到向东那渴望的眼神,那潮红的脸庞,听到那急促喘气的鼻息声,菜花心里就会自责不已。菜花没有办法。菜花想了许多许多。向东是个正值青春旺盛的青年人,那勃勃生机是青年人本能的欲望。菜花曾天真地想,自己离开向东,自己主动地去向东组织上要求离开向东。这样,向东可以名正言顺地重找一个女伴。但这句话才说出口,就被向东挡了回去。向东只说了一句话。向东说自己不是这种人。但菜花心里明白,向东这是在报恩。但菜花更明白,向东他是一个人。是人总会有七情六欲,这是自然规律,是自然不过的事情。菜花心里想得很多,越想得多就越想不清。菜花想不出什么办法,只能在这种自责和内疚中煎熬自己疲惫的心理。有时夜里起来小解,上床后,望着身边酣睡的向东,脑子里又飞速地旋转起来。她想起婚前向东与自己的第一次,脑海里浮现出向东那兴奋不已的脸庞和渴望不已的眼神。现在,自己病了,不能尽到一个做妻子的责任,菜花的眼眶慢慢地湿润了。
菜花听说卫国帮自己找到了广州大医院的医疗专家,心里燃起了无限的希望。菜花往好处想:要是把自己产后这些后遗症全治好了,那该多好呀!自己能做到一个尽心尽责的妻子,向东该是多高兴呀。
菜花的心中扬起了幸福的风帆。
第二天上午,卫国开车,桃花陪同,三人来到广州康复医院。由于事前熟人介绍,就医很顺利。妇产科、心理科专家经过反复问诊和检查,得出一个不太好的诊断:菜花患上中度抑郁症。南方医生的治疗理念比较开放,跟内地不同。内地一般不直接地把病情的严重性告诉病人。南方医生观念很新,告诉病人真实的病情,这样病人会配合治疗。
菜花带着很大的期望来请专家诊治,想不到自己不仅产后后遗症,留下许多不适,而且脑子也坏了。听了医生的诊断,菜花不明白抑郁症是什么病,但菜花听得懂医生的意思,这是脑子坏了,脑子有问题。联想起这些日子,夜里经常睡不着,身体特别虚弱,干什么事儿都提不起精神。原来以为自己生了个女孩,心里不愉快,想不到这想来想去的把脑子想坏了。
菜花来广州时坐在车子上的那股兴奋的神态消失了。
卫国开着车,出了广州城,沿着广深大道一路往南开。菜花坐在桃花身边,目光盯着车前方,一声不吭。
桃花心里紧张起来。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到南方来给菜花治治病,看看景,逛逛街,就是要让姐姐散散心。这下好了,菜花听医生一说,心里更紧张了。其实,两个医生都说了,中度抑郁症,只要注意休息,认真调理,外界少刺激,这病是能治愈的。南方的医生思想开放,对病人的病情都不隐瞒。他们的医疗理念是病人知道自己的病情才能知道怎么去调理。可惜,菜花只听到医生专家说病情,没有听完医生后面关于如何调理康复的话。医生说得很清楚,中度抑郁症是能治好的,关键是病人的配合。想到这里,桃花用手拽了拽姐姐的胳膊,轻声说:“姐,抑郁症是个常见病。”
菜花不吭声。菜花知道这是妹妹怕自己想不开,说的不是真话。
桃花心事重重地继续说:“医生说了,抑郁症是能治愈的。”见姐姐仍然没有搭话,桃花语气高了些:“姐姐,听卫国说,这两个专家都是美国留过洋的,见多识广。他们有办法治好你的病,你要往好处想。”
卫国边开车边插话:“姐,这两个专家各有专长。妇产科的专家专门开了方子,主要治疗你的产后后遗症,特别是尿道炎,你吃了她开的药,一段时间后一定会好起来,而且不会复发。那个心理科的专家听说在美国给美国总统尼克松看过病。美国总统的夫人也患过抑郁症,让他给治好了。耐心地在深圳住些日子,要多看看景点,逛逛商业街,散散心,心情舒畅了,这个病自然而然就好了。”
“姐,卫国深圳熟悉,又有车子,多住些日子。”桃花趁热打铁,“总统夫人都得过抑郁症,你家向东才是个主任,姐姐,能治好的。”
菜花虽然点点头,但心里乱得一锅粥似的。菜花来广州的车子上,心里想得很乐观。这些南方的专家一定会手到病除,想不到自己得了个脑子不好的病。脑子是什么地方,脑子是人的身体的指挥部呀。指挥部坏了,自己还算是个女人吗?难怪,向东这些日子看自己的目光总是那么怪怪的。那他肯定知道,自己得了这脑子坏了的病。
菜花像掉进河里似的,拼命地挣扎着。她想到了向东,想到了自己的女儿霞霞。今后的路怎么走呀。自己曾经与父亲把向东从天坑里救出来,捡了向东一条命。向东是个知恩图报的人,他记着自己的恩。徐凤霞给他写了那么直白的求爱信。徐凤霞姑娘是个什么人?大学毕业生,父亲是泸阳市里的大干部,凤霞自己也是陵阳县办公室的科长,长得又那么地漂亮,特别招人喜爱。可是,向东婉言谢绝了凤霞姑娘的热心。当然,凤霞姑娘也是个知情达理的好姑娘。当她知道姚向东与自己的神奇经历后,毅然找了个借口调离了陵阳。凤霞父亲是个大干部,她还借助父亲的关系,帮向东办了不少事。当然对于凤霞父亲来说这些事儿帮谁都是办,但她父亲有那个权呀。这些事儿其实都是向东拒绝凤霞求爱后最担心的事。“主持”去掉了,向东名副其实地当上了县政府办公室的主任,家里的房子也调了个两室一厅有厨房有卫生间的大房子,自己的工作从山沟里调到了陵阳城里。最让人难忘的是难产那阵子,凤霞从泸阳大市里亲自陪医生到陵阳,既保住了大人,又留住了孩子。凤霞是个好姑娘,她爱向东,她处处想着向东,想着向东一家子。自己呢?凤霞就是一面镜子。自己也应该像凤霞姑娘一样,为向东着想。怎么办呀?自己得了脑子不好的抑郁症。医生专家说能治得好,还治得好美国总统尼克松夫人的抑郁症。谁信呀?
他医生专家自己说说而已,说不定就是安慰自己。难怪,此刻桃花不停地说些让自己宽心的话。菜花脑子一团乱麻,她越想越糊涂。但有一个念头,始终萦绕在菜花的脑海里:怎么才能对得起向东,怎么才能不拖累向东。
菜花的脑海里不时闪过一个念头。回到桃花家中,菜花一点也提不起精神。
桃花和卫国有些紧张。本来是借着激将法把菜花带到深圳来散散心的,想不到才玩了两天,费尽心机找关系,找了两个专家给菜花治病,菜花让这两个专家治疗后,心情更不好了。桃花私下埋怨卫国,卫国感到委屈。桃花埋怨卫国考虑问题不周到。应该事先跟两个医疗专家通个气,让这两个医生不要当面告诉菜花病情,但卫国感到很委屈。这两个专家留洋过美国,理念跟内地完全不一样。他们可是有一说一,有二说二,不喜欢给人看病弄虚作假,更不喜欢为病人隐瞒真实病情。卫国为姐看病的事可是费了大劲了。这两个留过洋的专家号不是那么好挂的,卫国私下里没少花钱。
桃花卫国也想通了。反正医生专家已经说得明明白白,菜花也知道病情。隐瞒下去也不是个办法。有病就得治,说明白了也好。菜花一时心理负担重些,但随着日子的推移,随着产后后遗症的逐渐好576转,心理的抑郁也会慢慢好起来。桃花和卫国都往好处想。桃花想得更单纯。她让卫国这些日子把工作上的事放一放,两人陪陪菜花,把深圳、珠海,还有广州等地的景点多看看。桃花知道菜花信佛,喜欢烧香,于是她让卫国把这一带的庙宇还有庵观都找一找,陪菜花去拜拜。当然,医生开的药也要督促菜花吃。
卫国和桃花往好处想,但他俩怎么也想不到菜花此刻心里是个什么滋味。
菜花想什么,他俩不知道。
他俩也想不到。
【编者按】抱着极大的希望,菜花跟随妹妹来到深圳求医,原本以为大城市大医院的大大夫,会手到病除,自己会很快痊愈的,没想到确证为“重度抑郁症”,菜花情绪一落千丈,刚来深圳时的兴奋也荡然无存,整天提不起一点精神。想到自己不能给予向东妻子的义务,菜花曾想离开向东,让他再找一个喜欢的女人。这个一心只为别人着想的女子,把生活中所有的不快都拦在自己身上,直至自己成为精神的受难者。推荐阅读。编辑:青梅煮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