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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岁月沉浮

作者: 修蝉 点击:195 发表:2024-08-30 09:36:00 闪星:3

  1991起,日子愈发红火,罗城村国道旁开始批准宅基地。众多养大车的人纷纷选择在国道旁批地建房,如此一来,大车出入便捷且不扰民。

  母亲与父亲商议后,也决定在国道旁批地盖房。若如此,建成家庭式加油站后便能扩大规模,无需再每日用秤卖东西,可增添两台加油机,再购来电子秤用于售卖机油、黄油等。

  父亲和母亲挑中了靠村西边缘的第一家位置。这样的话,倘若日后条件允许,向西延伸基地,会更加方便加油车辆的出入。

  宅基地批下来后,小院子立马被五叔五婶盯上了,他们虽被病魔缠身,已至油尽灯枯之际,但两个儿子尚未成家。为人父母者,必定会为儿女之事做长远打算,五叔五婶也不例外。

  五叔拖着病弱之躯,悄悄找到父亲商量,希望小院子将来腾出来后,能让给他给儿子办婚礼用。父亲望着孱弱的五叔,默默点了点头。然而,此事在当时绝非小事,必须与母亲商量。毕竟,当初那小院价值一两万,那是一份家产,还承载着全家十几年的温馨回忆,全家人对小院有着深厚的感情。这些事情我们都是后来才知道的。

  弟弟初中毕业后想参军入伍,成为一名新时代的解放军战士。只是父亲依旧不同意,弟弟如同当初的我一般,磨叨了半年也毫无结果。而顶替父亲接班也随着政策宣告无望,父亲也因要发展自家的生意而无心上班,便办了内退。于是,弟弟与父亲、母亲开始了筹建加油站的宏伟蓝图。那是父母与弟弟最为热火朝天的一段时光,每一天都充满了对美好生活的憧憬。

  曾经白嫩且略带青涩的弟弟,半年后就成长为皮肤黝黑、肌肉健硕的小伙子。那个跟在我身后总是告状“谁谁谁又欺负我了,姐姐去给我揍他”的弟弟,再也不需要我的保护了。那个总爱看我车筐里有没有带好吃的的弟弟长大了……真好。

  有时候,成长是一件快乐的事。但当我的保护欲还未消失时,弟弟却突然长大了,心中总会泛起一阵酸楚,说不清是一种什么滋味……

  彼时的我处于一种灵魂受困的状态,转成正式工的愿望愈发渺茫,连男朋友都不知道该怎么谈。谈正式工吧,人家嫌弃我是农村户口;谈农村小伙子吧,我又不甘心。这不上不下的境地着实尴尬。

  那年在地区排练节目时,给我们排练节目的李跃安老师极力邀请我调去文工团,说那里就缺一个演小品的女孩子,我的条件足够了,如果去了就会给我安排户口和工作。可我去文工团一看,乖乖,都是打扮得涂脂抹粉的女孩子,妖艳得很,在当初那是很惹眼的装扮。看着这些女孩子与男孩子不分彼此地打闹在一起,比较保守的我望而却步了。我怕自己在此堕落、迷失……李跃安老师叹息了好久,只好作罢。几年后,我在一部电视剧里发现了李跃安老师的身影。原来,我又错过了一个极好的机会,哈哈哈!人生如戏啊!

  母亲后来也不会极力去让父亲寻求关系给我转户口或工作的事了,因为家里的生意确实做的非常兴隆,人的思想是在生活条件变化的情况下逐渐变化的,原来母亲以为成了城里人是最大的目标,随着家里的经济状况的提升,母亲觉得钱是基础,没有钱谈理想都是泡沫。

  加油站开始营业时,汾酒厂也刚刚建好本厂为职工服务的加油站。一个在汾酒厂上班的负责管理加油站的科长,也是父亲的朋友,软磨硬泡了好久,想让父亲调过去把厂里的加油站经营起来。他们都知道父亲在机械油上是富有“调配大师”的称号的,无论多少号油在父亲的调配下都能接近国标油的标准,在北方多么寒冷的冬天都不会让发动机打不着火。在当初,这是父亲的绝招儿也是很多人学不到的机密。

  可是,母亲觉得汾酒厂毕竟是一个企业单位,不比石油公司是国营单位,将来退休了怕没有保障,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母亲这一次失策了,现在汾酒厂的退休工资是石油公司的两倍还多,这上哪儿说理去?哈哈哈!

  地区没有演出计划时,我就在杏花加油站老老实实地上班。

  某天,招待所的温宝爱跑来说:“春燕,春燕,我要去城里学会计啦!你要不要一起去?不管将来咋样,有了会计证就会有单位聘请,而且干到老也不会失业。”

  我说:“好啊!学费多少?”

  宝爱说:“六百。”

  “好,我回去问我妈要钱去。”

  “好,我等你的消息,到时候我们就是同学了呢!”

  我心想,学一门技术不是坏事,将来还能有一技傍身,这是好事儿啊!

  星期六,我兴冲冲地回了家,就跟母亲商量此事。母亲用略带嘲讽又怀疑的目光打量了我半天,说:“你?学会计?就你?上数学课就睡觉,考试成绩单藏在‘天窗’里,分数最高的是体育、美术、地理。你还学会计?可拉倒吧!花钱还白瞎时间。”母亲的一番数落,让我如梦初醒。对呀!看见阿拉伯数字就头晕的我,确实是一时冲动了。可是被母亲这样数落后,心里那叫一个难过啊!我确实是没啥长处,就连努力都找不到方向。

  被自己母亲否定,那可真是一件让人沮丧的事儿。还好,我从来没有自甘堕落过,无论处于啥状态,都对生活充满希望。说白了,我就是个没心没肺的主儿。

  走出社会这几年好像一无是处,看着每天车来车往的加油站,看着没有希望的青春。心中不禁涌起一股迷茫与惆怅,未来的路究竟在何方?每日在加油站忙碌,机械地重复着迎来送往的动作,仿佛自己也变成了这忙碌世界中一个麻木的零件。

  那些曾经的梦想,在现实的磨砺下渐渐变得模糊。我渴望挣脱这平淡无奇的生活,去追寻属于自己的那片星辰大海,可又不知该从何处着手。青春在这日复一日的平淡中悄然流逝,我害怕终有一天,回首往事,只剩下无尽的遗憾和叹息。

  然而,心底总有一个微弱的声音在提醒着我,不能就这样沉沦下去。也许,现在的困境只是暂时的,只要我鼓起勇气,勇敢地迈出改变的第一步,未来依旧充满无限可能。我开始重新审视自己的生活,寻找那些被忽略的闪光点,尝试着去学习新的技能,拓展自己的视野。我相信,即使青春看似没有希望,但只要心中有光,就一定能找到属于自己的方向,绽放出属于自己的精彩。

  好么,希望是丰满的,现实那可真是骨感得很呐!机会没等来,却等来了一段逆缘……

  在地区石油公司排练第二个小品的时候,李跃安老师选中了地区石油公司采购部的一个男孩子跟我演夫妻。大概意思呢,就是以赌博为主题的一个小故事。这故事那叫一个精彩,搞笑得很,包袱多,笑点十足。在每天排练节目时,这个男孩子热情那叫一个高昂,对我们汾阳这几个女孩子照顾得那叫一个妥帖,就像邻家大哥哥似的,无微不至。大冬天的,经常给我们送温暖,简直就是我们的“暖宝宝”。

  起初,我们都觉得他就是我们女孩子们的好哥们儿。那年冬天我的生日也是在排练节目期间过的。我们在地区一个偏远的加油站排练节目,每天吃住都在那儿。地区球队的男孩子们也都在那里训练。嘿,每天一群年轻人在一起,那可真是青春期最好的一段回忆。

  记得生日那晚,球队男孩子们打开会议室里的音响,放着轻音乐。大家买来了很多即食食品,啥健力宝、面包、阿里山瓜子等等。他呢,买来了一瓶当初价格不菲的白兰地。孝义一个男孩子给我买了一支钢笔,艳琴买了一个生日蛋糕。这可是我有生以来第一个有生日蛋糕的生日。那时我才知道,很多男孩子对我都很照顾,只是不敢追求。只有他,那个胖乎乎的,和我演小品的男孩子向我表白了心意。

  一小杯酒下肚,我慌了神,不知道是该答应还是不该答应。为啥呢?因为我不知道和他有没有未来啊,关键还不是一个地方的人。那天气氛那叫一个激烈,大家想起哄,但又觉得这是个非常严肃的事情。看着我窘迫的表情,艳琴出来打了个圆场,说:“来来来,老四今儿生日,我们先不谈这些。梁子,你以后单独去问老四去。”(我们汾阳四个女孩子后来结拜了,艳琴年龄最大是老大,晓婉是老二,静涛是老三,我最小是老四)

  后来,在梁子的不断追求下,就答应先处处看。那个年代,互相有好感,说说心里话,分开了再通几封不痛不痒的信,那就是谈恋爱了。还真如他的名字那般,差点结下梁子……

  通信半年后的某一天,他突然来了汾阳,给我买了很多水果。在我兴奋之际,感觉被幸福包围的时候,他递给我一份带谱的手抄稿:钟镇涛的《只要你过得比我好》。我莫名其妙地问:“梁子,啥意思啊?”他结结巴巴地说:“我……我……我父母不同意咱俩在一起,所以……我们……分手吧!我已经调离石油公司了。”

  我愣了一会儿道:“好,你决定分,那就分吧!你可以走了。”

  那天下午,满地落花,我在风中站了很久。想起我们一行人骑着自行车登顶离石凤山,穿越大街小巷,一起汗流浃背地排练节目。唉,这爱情就像一阵风,来得快去得也快。我就这么莫名其妙地被甩了,不过没关系,咱也不能因为这点事儿就一蹶不振不是?生活还得继续,说不定下一个更好的他正在不远处等着我呢。咱就当这是一场别样的经历,以后回忆起来,也能笑着说,嘿,当年我也有过这么一段呢。

  后来,我和一个朋友聊起此事。朋友直言:“燕子啊!你真懂什么是谈恋爱吗?你们连在一起相处都不曾有过,顶多算个萍水相逢的熟人罢了。”哈哈!在那个车马慢的年代,人们确实单纯,总以为答应了的事就该坚守规则。可如今细想,仅仅因为一句应承就当是恋爱,实在是幼稚得可笑。原来,我们不过是普通朋友,又何来遵守恋爱游戏规则一说?

  在生活的洪流中,我们常常对恋爱有着不切实际的幻想。那个年代,没有高速的网络,没有便捷的通讯,人与人之间的交流靠的是书信和漫长的等待。我们以为答应了一个人的追求,就等于拥有了一份坚不可摧的爱情。然而,现实却往往残酷。真正的恋爱,需要的是面对面的交流、心与心的碰撞,以及共同经历生活的酸甜苦辣。

  也不知咋回事,母亲就像个神探似的,居然发现了我的小心事。我琢磨着,八成是艳琴跟父亲咬耳朵,父亲又转头告诉了母亲。

  有一天,母亲一脸严肃地问我:“春儿呀,要是你喜欢那个男孩子,就大胆去找他,幸福可得自己去追。”我当时就惊呆了,眼睛瞪得像铜铃,忍不住说:“妈,你啥时候变得这么开放啦?我都快不认识你了!”母亲乐了,笑着说:“傻孩子,人生可不能留遗憾。你要是心里放不下,为啥不去瞧瞧到底是啥原因呢?是他爸妈不同意,还是他自己有想法?你总不能稀里糊涂不知道原因就放弃吧?”

  我脑袋摇得像拨浪鼓,坚决地说:“不去!不管啥原因我都不想知道,丢面子的事儿我可不干。”母亲看着我,露出一抹笑容,说:“好,不想他了。那是他没眼光,我闺女多优秀呀!”哎呀呀,母亲这是咋啦?竟然夸起我来了。这是真心的吗?母亲平时可极少夸我,难道是怕我受刺激?哈哈,有意思。

  那段让人摸不着头脑的恋爱,就这么莫名其妙地开始,又莫名其妙地结束了。谁能想到,二十年后我才晓得原因。原来是梁子的父母给他介绍了地区一个领导家的千金,梁子在父母的软磨硬泡下妥协了。听说他过得挺滋润,也罢,只要他过得比我好就行。

  1992 年的冬天,我和一个一直追求我的农村小伙结婚了。结婚前,我那叫一个果断,辞了工作,放下所有人生追求,不顾父母反对,一头扎进了婚姻里。这事儿就不多说了,毕竟不被父母祝福的婚姻,麻烦事可不少,其中的酸甜苦辣,以后有机会写自传的时候再细细道来。

  五叔五婶欢欢喜喜地住进了我家那充满温馨回忆的小院子。可惜呀,再好的环境也留不住他们的命。堂弟婚后没多久,五叔五婶在一百天左右的时间里相继离世。从那以后,我再也没回过那座小院。

  我生下大儿子后,父母和弟弟的加油站那叫一个红火。加油的大车排起长龙,成了 307 国道罗城村段一道超壮观的风景线。父亲整天忙着采购油品,母亲则像个忙碌的小蜜蜂,招待各个部门的工作人员,税务局、工商局、消防大队……一个都不能少。他们来办事,完了就给他们的摩托车、小汽车加满油,再送点小礼品。大家都心照不宣,那时候就这风气,商户们也都习惯了。

  时间如白驹过隙,让人猝不及防。谁能想到,一向腼腆的弟弟竟然悄悄地谈起了女朋友。那女孩子是邻村范老师家最小的女儿,模样生得极为漂亮。那眉眼如画,肌肤如雪,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如瀑布般垂落在肩间,浑身散发着青春的活力与光彩。当她第一次被弟弟带回家时,我正抱着大儿子玩耍。彼时的我,全身疲惫不堪,仿佛被生活的重担压得喘不过气来。身上隐隐散发着一股馊味儿,那是被生活琐事和照顾孩子的辛劳所浸染的气息。

  母亲呢,一看到女孩子进门,脸上顿时笑开了花,忙不迭地去切水果、泡茶。她的动作里满是欢喜和期待,仿佛看到了未来家庭的幸福与美满。姥姥更是激动不已,紧紧拉着女孩子的手,问东问西,眼里满是慈爱和关切。那女孩子乖巧地回答着姥姥的问题,脸上洋溢着羞涩的笑容。

  父亲此时正在外面张罗加油的事情,忙得不可开交,根本顾不上回来搭腔。而我,看着这热闹的场景,心中却是百感交集。我胡乱地将披散的头发拢到耳后,手忙脚乱地把茶几收拾利索。然后,热情地张罗着女孩子和她一起来的姐妹,努力展现出自己的友好和热情。然而,在青春靓丽的未来弟媳妇面前,我突然感觉到一股心酸涌上心头。

  我不禁回想起自己曾经的模样,那时的我也是这般靓丽,这般青春逼人。我也曾拥有着无限的憧憬和梦想,对未来充满了美好的期待。可是,生活就像是一杯苦涩的酒,而我在还没有掌握好度数的时候,就一口给干了。如今的我,被生活磨砺得失去了往日的光彩,只剩下疲惫和沧桑。我羡慕着女孩子的青春活力,同时也为自己的现状感到无奈和悲哀。但我知道,生活还得继续,我只能在这琐碎的日子里,努力寻找着属于自己的那一抹光亮。

  我抱着孩子站在一个安静的角落,看着全家人忙的不亦乐乎,我心里也替父母与弟弟高兴。不管自己的日子过得咋样,只要娘家兴旺我便安心。

  人就是这样。在这个家里,父母的辛勤付出如同一盏明灯,照亮着我们前行的道路。他们用自己的双手创造着生活的美好,也让我懂得了责任与担当。而弟弟的成长与努力,也让我看到了家庭的希望与未来。我会一直默默关注着他们,为他们的每一个进步而欣喜,为他们的每一份成就而自豪。

  因为,在我薄弱时,那便是能让我临时靠岸的港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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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1991 年,罗城村国道旁的宅基地开启了一家人新的生活篇章。父母与弟弟热火朝天地筹建加油站,充满对美好生活的憧憬;姐姐在工作与感情的波折中迷茫徘徊,错过一个个机会,又经历了一段短暂而莫名的恋爱。生活的洪流不断向前,五叔五婶住进小院后离世,弟弟带回漂亮女友,一家人的生活有喜有悲,有苦有乐。在这个过程中,我们看到了时代的变迁,看到了人们在生活中的挣扎与奋斗,也看到了家庭的温暖与力量。它如同一幅生动的画卷,展现出普通人的生活百态,让我们在其中感受到生活的真实与无奈,同时也看到了希望与坚持的可贵。编辑:李亚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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