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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狼崽被掏 心如刀绞

作者: 张行健 点击:384 发表:2024-01-28 15:13:08 闪星:3

  二十三

  原来,在猛烈追赶母狼的时候,这头可笑而有趣的野猪还忙中偷闲地注意了它的身边,它突然发现草丛中一只卧地的山狍。这些年,在这荒山野岭里,山狍这东西实在稀少了,即使能偶尔撞见一半只,这东西跑得飞快,有着敏捷灵巧的身姿,野猪是很难追上的,所以,能吃到山狍的鲜美香肉,成了野猪的一种奢侈。

  受伤的野猪一碰到身边的山狍,立刻改变了追赶的主意,它脖颈处的伤口似乎也不觉得痛疼了,一口叼了山狍便乐颠颠地去了……,远处的东山母狼无奈地看到那个蠢笨可恶的家伙叼去了原本属于自己的猎获物,只能站在原地发呆,它看到那个蠢家伙肥肥大大的屁股因了乐颠颠走动还在一扭一扭地晃动,粗粗短短的小尾巴亢奋地甩了又甩,甩了又甩……

  一连几日,东山母狼几乎都能看到在它活动的这片区域里,远远近近地有可怕的野猪的出没,有单独的一只,也有三五只成群结伙的……,它们似乎在满山遍野地跑着,窜着,似乎又在寻找着什么。

  一种前所未有的巨大的恐惧紧抓了母狼的心,它有了某种不祥的预感:

  这里,它生活了多年的这里,它熟悉了多年的这里,正面临着巨大的险情,也可以说,一种巨大的危险就隐藏在它们身边,说不准什么时候,凶险会倏然降临!

  东山母狼一片困惑,消失多年的野猪们怎么会一夜之间又遍布了这里呢?它同时还发现,许多根本就不曾谋面的同类,许多陌生的野狼的面孔,也尽可能多地出现在它的视野里,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就野狼的思维,它是无论如何也推测不出,这些兽类们,是从大山更深处无可奈何地迁徙过来的,它们原本也不愿意这样做,这叫做流离失所,叫做离乡背井,在这片全然陌生,举目无亲的地方,要重新构建起自己温馨安全的小窝,又是谈何容易?

  东山母狼害怕野猪群发现它的窝窑,一旦发现,它的小狼崽将性命不保!

  诸事猬集。

  可怕的野猪们仍在踏着懒散的漂泊者的步子,在满山遍野游荡着,搜寻着,搜寻食物,搜寻适合它们居住的洞穴,搜寻着可以匹敌可以搏杀的对手。

  东山母狼的窝窑再隐蔽,也难以逃过野猪们四下搜寻的一对对可恶的小猪眼,那一对对蛮横愚蠢急切而冷酷的野猪小眼窝……

  离开这里,寻找新的安全的住所,成了东山母狼的当务之急。

  东山母狼把它的窝窑洞口再一次用柴草遮挡好,便踏上了寻找新的家园的路程。

  寻找谈何容易,要有合适的地形地势,要向阳不能过于阴暗潮湿;要较为隐蔽,不可以让其它动物们一目了然;要有现成的洞穴最好有两个出口,还要有……

  在反复惦量反复对比之后,东山母狼看中了一处向阳崖坡上的窑洞,那原本是人的墓洞啊,只是天长日久,岁月遥远了,洞中的棺木板子早已散架且朽污,一切遗迹全无。这里向阳,这里居高临下,据它几天的观察并未发现有其它兽类们在这一带居住,可惜墓洞仅有一个入口,也就是出口,但没有办法,权且只有这样了,先凑合着住下,待安定下来再寻找更合适的窝洞。

  东山母狼在四周衔了许多干草,把墓窑地下软乎乎铺了一层,又用嘴巴咬断了几大蓬荆刺主枝,用嘴拖着,拖到墓洞门口,作为一个遮挡和隐蔽。

  它快快跑回到原来的窝洞四周,留连地转悠了几圈儿后,才朝东天引脖儿高嗥:

  嗷——呜——

  嗷——呜——

  东山母狼在召唤它的两个伙伴,虽不在一起居住但十分熟识,上次,当它的东山公狼受伤,并且被杆子猛追的时候,它也是如此这般地召唤它们。

  在狼界,这已是一个约定俗成的规则了,几只或者几家关系融洽的野狼,一旦遇到什么危险或十分麻缠的困难,便可以仰天长啸召唤其它几只,它们听到这独特的叫啸,使会快快赶来,以作救援的。

  这其实也是一种互助与合作的意向吧。

  多少年来,森森狼界就维持与承袭着这种意向,并且,有唤必到,有求便助。

  听到召唤的另两只野狼,不知是在它们自己的窝洞或是在游猎中,它们吁吁喘息着,先后赶到了,它们聚到了一块,才知晓东山母狼欲搬迁的意思。

  这种搬迁太容易,太简便了,三只野狼,每狼衔一只狼崽,一直衔到它们新的窝洞……

  人们通常把野狼嘴衔东西称为“叼”,叼与衔并不相同,叼并不排除伤害之意,并无珍惜爱惜成分;衔则不同,衔无损伤之意,衔恰恰有珍爱的意思。狼叼猪崽它的利齿自然要切入猪崽身体,而狼衔小狼崽是分外小心谨慎,生怕伤害到小狼崽的一点点皮毛。

  三只大狼口衔三只小狼崽,翻山越岭来到北崖的墓窑。东山母狼就算暂时安顿了下来,看着活蹦欢跳的三个小狼崽,母狼的心总算平稳下来。其实,它并不满足把这样的墓窑作为它和崽子们的栖身之地,这并不符合它选择窝穴的条件,墓窑有很多先天缺憾,首先它太浅了,不符合窝洞的冬暖夏凉,又由于浅,它也不便于藏身,让心里产生某种不安全感;其二是它仅有一个出口,一般狼窝总是有前后门洞的,能应急,关键时刻能派上用场……,东山母狼只是暂时住着,在下一段出猎的日子里,寻找理想窝洞成了它的一个重要使命。

  野狼的适应性极强,在刚刚搬来的第一个夜晚里,母狼尽管疲惫交加,它还是不可以安然入睡。它躺在洞口,用身躯当一扇门,护卫着酣睡的小崽们,或者轻轻站立起来,踱到窑外去,注视着附近和四周,看看有没有值得警觉的事情……,在后来的两个夜晚,它可以放心去睡了,也不必卧在洞口,而是卧在绵软的干草上,卧在小崽子们的身边……

  哺育小狼崽的日子,也是野狼,特别是像它这样的母狼改变生活习性的日子。以往,它是昼伏夜出的,浓浓夜色给予它以游猎的胆量;如今,为了小狼崽的安全起见,它改为昼出夜寐,这样的改变一直要等到半年之后,等到小狼崽能捕捉到小动物的时候……

  东山母狼万万没能料到,就在搬到墓窑的第四个夜里,在那个雷雨交加,暴雨如注的可怕夜里,不速之客居然鬼使神差地闯进它的窝窑里,在一个响雷炸过之后,一条细高的身影倏忽间也随了雷声溜进来,火,那是一团同样令它惧怯的火把,熊熊燃着,它看清了火光映衬下的那张可怕的清瘦脸盘,那一刻里它简直吓呆了,没容它反应过来,细高汉子手里的枪响了,它慌乱中夺路而逃,它顾不及许多了。

  那不就是杀死它的东山公狼的那个瘦汉吗!怎么又会是他,这可真是狭路相逢冤家路窄,难道他非要把它追杀至死不可吗?

  不,不对!匆忙中,母狼看见了瘦汉肩上的柳条筐子,难道他要,难道他想要捕捉它的心爱的小狼崽么?

  是小狼崽受惊后的咕咕嗷嗷的啼唤声证实了它的猜测,东山母狼又一次冒险跑回到窑洞口,没想到又是一枪打来了,子弹在他的脑袋边嗖地划过,它不得不逃离开……

  看着那一团松枝的火光,看着渐走渐远的瘦汉身影,东山母狼心如刀绞,小狼崽咕咕的啼叫像一根根荆刺扎进它的心里……,它不敢冒然去进犯那个持枪者,它只能远远跟在他的身后,走了一程又一程。

  东山母狼的心,在淌着血,哦,不是淌血,随着小狼崽的被人掏走,它的心,也仿佛被那人掏了去,它真想扑上前去,同那个可恶的瘦汉搏个死活!可是,它的小崽儿们呢,小崽儿们会为它的莽撞而付出生命代价的。不能那样,不可以那样。面对那个愈走愈远的执拗身躯,面对这一个铁打的严酷现实,东山母狼忽然一下子变得冷静下来, 沉着起来,就像此时刚苏醒过来而颇显幽静的大山一样。一个计策,一个决断的从容,伴了黎明的淡淡雾幕罩在了它的脑袋上,它在雾幕里走着,那个计策却清晰了前面的山路……

  东山母狼朝山下碎步小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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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看到东山狼猎获的山狍,野猪不再追击,转而叼着意外得到的食物逃跑了。东山母狼愤恨异常,却无计可施。居住环境越来越差,许多从未见过面的野兽常常出现在眼前。多次寻找后,东山母狼择得一处新居,它唤来合作狼伴,衔着三只小狼搬到较为安全的新家。新家并非固若金汤,一个雷雨交加的夜晚,一个瘦长的身影闯到了窝边,母狼亲眼看到那三个心爱的宝贝,被抓到筐子里。它的儿女们正在远离自己。东山母狼为什么不冲上去搏杀?小说写尽了母狼为保证狼崽安全所做的一切,将母狼的母性展示地淋漓尽致。推荐阅读。编辑:青梅煮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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