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三十五 衣鸿飞的堕落
周末的傍晚。魏子明一个人驱车出来转转。他已经很久没有出来走走了,他只想静静,可是到处都是人,无处清净。他来到还未开发的一处海边,抬眼望去,一块块养参圈“划海为牢”。再寻一处,海边疗养院和饭店正在昼夜不停地排放污水和垃圾,原本金黄色的沙滩已变成黑色腐殖的淤泥。再寻,是炼油厂和PX化工厂的势力范围,它们必须建在海边,才方便冷却、排放、运输……好不容易寻到一个海边浴场,却到处是游人扔下的包装袋、饮料罐、废纸……魏子明孑然地走在逼仄的一溜干沙滩上,灰蓝色的大海发出慵懒的潮汐声,长长的海风呜咽着呼来唤去,犹如他烦躁的心绪。他想理出个头绪,却是越想越乱,似乎总也摆脱不了忧愁的状态。以前生活困顿、爱情失意时心烦,现在有钱了、有家了,还烦,心中总是茫茫然,像个忧郁的诗人?想到这,他自嘲地撇了一下嘴,别糟蹋诗人了。他觉得自己很难再静来了,只有跟邱达在一起时,湍急的内心才能舒缓、平静一些。想想,和季思怡分手后,这些年,除了邱达,再无旁人,那些生意场上热络诚挚的伙伴,竟像是临街橱窗里的商品,纵然彼此需要,也隔着厚厚的玻璃,回味起来,首先是打量一番。他索性给邱达打了电话,想坐一下,邱达似乎正在等他这个电话,不问什么事儿,不用他去接,自己打车就过来了。“海龙号”游船餐厅,他们临窗而坐,随意点了一些酒菜,也不相劝,顾自喝了一会儿闷酒。
魏子明不知从哪儿说起,索性想到哪说到哪。提起了秦洛丹吸粉被抓一事。邱达不由得皱紧了眉头。当说到衣鸿飞也搅在其中时,邱达把酒杯往桌上一蹾,怒不可遏地说;“这个混账东西,真是不可救药了,前些日子,他老婆哭哭啼啼地给我打了好多电话,说他把家里的电视、洗衣机都折腾卖了,抽了疯似的,让我管管他,原来是沾上了毒瘾,真成五毒俱全了!他打我的名号在外招摇,背后捅我的刀子,我都能忍,都惯着他,可他堕落到这个地步,我真想不到啊,哀莫大于心死,你——你把他喊来——”魏子明也不由得气性大起,操起电话,就给衣鸿飞打了电话,电话一通,只听那头衣鸿飞恬不知耻地大着嗓门“老弟呀,什么好事呀,给哥打电话——”魏子明怕他不来,强压着怒火,尽量平和语气:“——过来喝酒,海龙号——”“好好!老弟,都有谁?有女的吗?兄弟,哥最近亏得慌啊,你可长点心呀——”“——来了你就知道了——”魏子明恨得有些不耐烦。“好、好,马上到!真是好兄弟,知道哥为啥闹心——”邱达痛心地望着窗外,茫茫的海面,像极了人世间,多少人都说无路可选,其实就是高不成低不就,如果能哈下腰,路就在脚下,一个人一辈子专心做一件事都做不好吗?衣鸿飞整日无所事事,一副貌似愤青的样子,怨谁呢,还是怨自己吧。他忿忿地说道:“子明,他来了,你想说啥就说啥,跟这样的人,再没有‘仁义’二字。孔子言,非吾徒也,小子鸣鼓攻之可也。”
不一会,衣鸿飞匆匆赶来,一看就他俩,登时像中了寒热病,蜷缩起双肩,木讷讷地:“大……大哥也在呀?”“少叫我大哥——”邱达阴沉着脸,“我在不行吗?”“兄弟,这是整啥呢——”衣鸿飞又转向魏子明。“你还是人吗?”魏子明虎着脸。“我……我……我……”衣鸿飞嗫嗫嚅嚅地。腆着脸走上前,弯腰就要坐下。“啪——”邱达一拍桌子,“你给我站起来——”衣鸿飞一激灵直起了身子。“你说说,你都干了什么,你怎么对我都可以,你竟然鼓动小秦一起去摇头,你竟然把家都给败光了,你——”邱达指着他,浑身气得真哆嗦。“这——这事儿,我也一言难尽。大哥,你也别太较真儿。来来来,我给大哥满上一杯,理解万岁嘛。”衣鸿飞一点脸也不要了。“你走,你给我走,再别让我看到你——”邱达指着门外。“邱达,你醉啦!你这是干什么?”衣鸿飞脸色惨白,厚嘴唇发紫,赖着不动。“你走不走?”邱达离开座位。魏子明从来没有看到邱达发过这样大的火,上来要劝。邱达挣开他,直楞楞地将衣鸿飞向外推去。衣鸿飞倒退着,上气不接下气,哀叫道:“大哥……我的大哥……你把我弄伤了,你可得养我一辈子,我可赖上你啦!……我要伤了……”邱达把衣鸿飞一直推到船舷旁,衣鸿飞还在挣扎着,半个身子都在船舷外,吓得迭声尖叫。众人忙上去解,拉架。衣鸿飞好不容易挣脱开,边逃边喊:“邱达,你个混蛋……你……给我听着……我告诉你……你等着……再来一场文革……看我怎么跟你……阶级斗争……”
(未完待续)
【编者按】衣鸿飞沾上毒瘾败光家底,又是拉秦洛丹堕落的罪魁祸首,邱达得知后怒不可遏,让魏子明把他约来教训。当看到衣鸿飞不知道悔改样子更是火上浇油。哀莫大于心死,经过此事,邱达对衣鸿飞彻底死心。推荐阅读。编辑:初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