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十五、被动的情感
魏子明满脸的心思,和秦洛丹一起喝了一肚子酒。车子驶进一个繁华的小区,在一栋楼前戛然而止。魏子明猜想这应是秦洛丹的家了。果然听见她轻声地说:“到了,到家了,孩子在学校寄宿,今晚就——就我们俩……”魏子明的心骤然跳起来,他预感到什么,止不住有些紧张。两人在车内静默了一会,空气像凝固一样。随后,秦洛丹拉起他的手,嘴唇贴向他的耳边,哈着热气,柔声地说:“走吧,上去吧。”魏子明的大脑一片空白,木偶一样,不点头也不应声,懵懵懂懂地下了车,傻子一样倚在车旁。秦洛丹赶紧下车绕过来,搂着他的腰,同时把他的手圈过来,让他也搂着自己的腰,两人相搀相扶着就上了楼。进得门来,秦洛丹打开厅灯,魏子明扶着墙,一下子被刺得睁不开眼,等他稍微回过神来,看到室内异常的整洁,竹制的地板泛着黄晕晕的光,一尘不染,褐色的高低柜上摆着电视和花瓶,冰箱、空调、沙发等日用家常样样齐全,虽然是大众化的装修,但一看就知主人是个持家的好手。秦洛丹忙着给他脱鞋,换上拖鞋,然后扶着他向卧室走去,走进卧室,秦洛丹没有开灯,但是借着窗外微弱的光线,魏子明同样感到卧室的整洁,窗帘、床罩、床头柜,台灯等都是整齐有致。秦洛丹把他放倒在床上,拉上窗帘,去拿脸盆,漱口水,服侍他漱了口,吐在盆里,倒了,又冲了一条热毛巾,给他擦了脸,接着又冲热一条擦脚巾,给他擦了脚,而后给他冲了一杯糖水,让他喝下。一系列过程,魏子明闭着眼,虽然还是晕晕乎乎的,胃里火辣辣的难受,但从未让人这么细致地照顾过,他有些诚惶诚恐地推托着,却下意识地配合着,心里十分受用。忙完这些,秦洛丹看他一直闭着眼,不管他是不是在听,嗔着:“叫你别喝这么多酒,你偏不听,都吐空了,一定饿了吧,我去给你做碗汤面,垫垫底,真是的。”魏子明光顾喝酒,没吃多少东西,经那么一吐,此时倒真觉得有些饿了,但他还是闭着眼不好意思地摇摇头。秦洛丹说做就做,起身就去厨房了。魏子明仰着身子,一阵眩晕又转上来,这时,他听得厨房的响声,嗅着床罩上清新的洗衣液味道,感觉这一切都不像是真的,一阵惬意涌上心头,他和着衣不知不觉地睡去了。
魏子明一觉醒来,已过三更了,一睁眼,黑乎乎的,他的大脑一片空白,不知身在何处,他努力地回想着,身边有什么在摩挲着,他吓了一跳,朦朦胧胧中,好像有一个人一直在注视着他。“醒了,好点了吗?”她听见秦洛丹轻声的说。说着秦洛丹拧亮了床边桔黄色的小台灯。他渐渐回想起昨晚的情形,不好意思地要起身。秦洛丹俯下身,按住他,说:“躺着吧。”他这才意识到他睡着后,秦洛丹一直在他身边注视着他,已经好几个小时了,他就像一个溺水昏迷的孩子,被一个守护神一直守候着,他好感动,透过桔黄色的灯光,他大胆地打量起秦洛丹来,只见秦洛丹还是注意保持着白日里的妆容,描着眉,画着眼线,左边的眼线做了有点过了头,在眼角扬起,眼角细密的皱纹有意被厚脂粉遮盖了,口红也重了些。她微张着嘴,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视着魏子明,注视着,胸脯起伏,呼吸渐渐急促起来,一双眼睛如同山林中的湖泊,掩在那里,幽暗、莫测、水汽迷漫。“几点了?”魏子明心虚地问。秦洛丹没有回答。魏子明却是大气不敢出,有些目瞪口呆,嘴唇发干,浑身躁热,全身跟着绷紧了。他不由抓着抠着被子,像个无助又害羞的孩子,扭扭怩怩的,有劲使不出来的样子。秦洛丹再也不等了,一下子把身子压下来,嘴也盖上他的嘴,同时拥紧了他。他已失去了全部的理智,闭上眼,什么也不见,没命地狂奔起来。
早上醒来 ,魏子明一睁眼,感到窗外的阳光顺着窗帘的一丝缝隙执拗地射进来,新的一天不可抗拒地来临了。他又闭上眼,身体被抽干了一样,似成了一具干尸,散了架,脑中隐隐浮现出深夜里巅狂的情景,说不清是空虚还是迷恋,就像做了一场春秋大梦,同时还伴着一种深深的自责和痛悔。岂不知,秦洛丹一大早趁着魏子明还没醒就起来了,那场放肆的厮磨已经破坏了她的妆容,她又重新化了妆,然后取了五万元钱,放在床头,她也累了,就和衣在他旁边睡下了,为了不破坏妆容,她侧躺着,用手肘拄着颈后,睡着了还一直保留着这个姿势。听得魏子明的动静,秦洛丹一下子醒了,随即,大大咧咧地笑了,说,醒了。魏子明不置可否。你收拾一下吧,我给你煮海参去。走进洗手间,秦洛丹已经为他准备好新的牙膏,牙刷和毛巾,他稀里哗啦地洗漱完毕。这当儿,秦洛丹喊他吃饭,当他坐到餐桌前时,只见冲好的海参、香喷喷的小米粥、辣拌海带丝、酱醋萝卜皮、盐煮花生仁等几样小咸菜已经摆在那里。魏子明的心里备感温暖,他抬头看了一眼秦洛丹,她也正关爱地看着他,魏子明的心里又是一热,说,你也吃呀。秦洛丹摇摇头,我早上不吃饭的,减肥,你吃吧,全吃了,我看着高兴。魏子明低下头,默默地吃起来,他不再说下去,他觉得说什么都代表不了他此刻的心情,但他心里明白,经过这许多,他对秦洛丹除了感激,实实在在的温暖,好像还有一些潜滋暗长的依恋,她给了自己一种家的感觉,她比自己强大多了。
秦洛丹收拾完毕,从卧室里把钱拿出来,用纸包好,递给他,说,给,我们还钱去。看着她果敢的样子,魏子明知道自己已没得选择,但他还是坚持着说,不用这么多,我自己还有七千元钱。秦洛丹扑哧一下子被逗乐了,哈哈着,指着他说,你真是个死心眼,咱俩现在都什么关系了,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你还见外,拉倒吧,你还是省省吧。魏子明是感觉自己木偶般什么都被她安排好了,只好认了。
一周后,两人驱车前往季世炎处,天气很好,和风习习 ,今天的阳光显得格外强烈。许久以来,魏子明心中的阴霾被驱散了些,想到马上就要把季世炎的钱还清了,再也不欠他了,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辞职了,心中百感交集。他怎么也想不到欠的钱是这么还上的,终归不是靠自己的本事,任谁都说不出口,还有着无形的压力,但事情总算进了一步,总比要欠季世炎的强,这一头算了结了,也算是给季思怡一个交待,要知道,他曾经以为漫漫无期、苦海无边,是那样的绝望过。这时想起季思怡,他明白无误地想到,她之于他,真的永远是水中月、镜中花了。心中不由得长叹一声。
到了。秦洛丹非要和魏子明一起上楼。魏子明本不想让她跟着上去,又一想,事情已到了这一步,还怕什么,就同意了。上楼时,秦洛丹看他绷着脸,扯了一下他衣角,低声说:“钱还了,工作辞了,没必要闹僵的,不管冲谁的面,他总算帮衬了你,起码得说一声谢呀,他毕竟是个有权的官,依我说,山不转水转,说不定,将来还会打交道呢。”
魏子明一声不吭,说心里话,从此以后,他再也不想看见季世炎了。秦洛丹不知他听没听进去,又叮嘱道:“你听话呵。”
进了季世炎办公室,碰巧他还在,许是昨晚又干了什么体力活,浑身酸麻了,他站在室中央,抻胳膊抻腿地伸着懒腰。看见魏子明秦洛丹一起进来,再看秦洛丹有几分气势和姿色,有些愣,但还是无顾忌地把懒腰伸完整了,态度稍缓些,朝向魏子明,眯着眼,问:“成双配对的,来干什么事?”
魏子明走上前,面无表情地说:“我来还剩下的钱,你点点。”说完,把手中包着的五万元钱递给他。
季世炎不接,也不让座。他继续无顾忌地抻胳膊抻腿,他们就站着说话。季世炎没想到魏子明这么快又把钱还上了,这小子真是个较真的主儿,之于他,却是根本不稀罕想这事的。他无所谓地把头一偏,朝向秦洛丹,坏笑着说:“他这钱有来路吧?”
秦洛丹知道他想表达什么意思,有些气恼,上前说:“你别管那么多,我们是不是把钱还清了吧。”
你们?季世炎觉察出来,转头问魏子明,“你和小怡黄了?你又交桃花运了?你小子艳福不浅啊,哈哈哈。”他往后拢着头,心情一时大好,大笑着。
魏子明不回答他,别过脸去,看他不接钱,赌气地走到办公桌前,把钱杵在桌上。
秦洛丹看季世炎确实有些过分,没好气地说:“你点不点,我们还有事要说。”
“点什么点,我差钱吗?有事你就说,你打我脸呢,噢——”他想起什么,走到桌前,三下两下撕开包钱的纸,看看一摞一摞整整五万元钱,就拣出一摞,扔在一边,朝魏子明一努嘴,“喏,多一万,小怡已经替你还了一万,我阎王爷不占小鬼便宜,你小子真行啊,我就纳闷了,你教教我,你哪点行呢,怎么就有女人替你还钱呢,还都是靓女呢,是不是,弟妹?”他厚着脸又朝向秦洛丹坏笑。
什么?季思怡替自己还了一万?魏子明怀疑自己没有听清楚,一脸狐疑,他太想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看这情景,秦洛丹抢前一步,很认真地说:“她是她,我们是我们,她那一万,爱找谁找谁,我们不用她还,还有,我替子明说,今天把钱给你还清了,他也不会在你这儿干了。”
听她这么说,季世炎反应过来,有点惊讶,按理说,自己这么调理他,这小子早该不干了,难道这小子坚持在这儿干,只是为了还钱,这倒有点意思了。他想不通这是什么劲头,真是好笑。其实他根本不在乎这些,是他自己自找苦吃,真是死驴不上套。他只在心里做了片刻的核计,便懒得再为这事费脑细胞了。
此时他关心的是魏子明和季思怡是不是真黄了。看这情景,他心里有了数。对魏子明说:“看来,你和小怡真是黄了,啧啧啧,真是的。”说着,他不无遗憾地晃着脑袋,似乎是替魏子明感到惋惜似的。转而,他又想逗一下魏子明,顺便看能不能套出点什么,“你在这不干了,小怡知道吗?你不会是拨屌无情吧?”
魏子明的脸窘得通红,不知如何作答。
秦洛丹极不愿扯这个话题,拉着魏子明,说:“话说完了,咱们走吧。”
魏子明只好木然地跟着往外走。
季世炎竟兴致未了,在他们身后追了一句:“”喂喂,着哪门子急呢,再唠十块钱的。”
下得楼来。魏子明还是气堵,他后悔领着秦洛丹上去,否则,他一定会问问明白季思怡那一万元钱是怎么回事,他凭直觉这后面一定有他不知道的事。同时,他也感到秦洛丹很不愿提及季思怡,这多少可以理解。以后,只好把季思怡压在心底,说话也得小心些。心中不免有些郁闷。
秦洛丹看出他的心事,故意装出一脸的高兴劲儿。说:“这下好啦,你不再欠他们了,轻车代力地,过去的,就翻篇吧。”
(未完待续)
【编者按】魏子明酒醉后受到秦洛丹的贴心照顾,他对秦洛丹除了感激,感受到实实在在的温暖,好像还有一些潜滋暗长的依恋。这被动的情感,能否乘虚而入,填补魏子明不安而惶恐的内心吗?期待下文。编辑:初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