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你怀着黎明的信念，向前走去，太阳呵，它愿和勇士 携手同行！……”

　　-—《黎明风景》

　　一九四二年，晋察冀根据地的斗争进入了空前艰苦的阶段：

　　——敌人用蚕食的手段，吃掉了一半根据地，制造了许多无 人区；

　　—一春天没下雨，发生了罕见的大旱灾，许多地方的群众吃 树皮、树叶；

　　—一河南发生了蝗虫，饿死了三百万人；

　　-一疟疾、痢疾、回归热等多种疾病在许多地方蔓延流行；

　　一一八路军拖着染病的身体、饥饿的身子同气焰嚣张的日军 作战；

　　乌云压暗了天空。

　　大地发出了悲鸣。

　　在易县岭东村的一个农家小屋里，魏巍听到了党的号召：

　　“咬紧牙关，度过困难”，“战胜黎明前的黑暗”.　　 

　　此刻，面对眼前的稿纸，魏巍的脑海里涌现出这样的情景： 在易县与漆源的五虎岭的山岭上，有一个用席子搭成的哨所，一 个连队守卫在那里，这里是希望的所在，胜利的曙光正在这里升 腾、蔓延……

　　魏巍似乎听到连长对他说的话：

　　“你写吧，我们保护你！”

　　指导员也对他说：“给你一盏煤油灯，夜里也能写到天明。 早饭我叫你！”

　　这是魏巍读了《晋察冀日报》上，关于五虎岭上的一个哨 所，坚守岗位，保卫根据地的事迹后，脑子里产生的意象。

　　魏巍从心中发出感激。

　　他以诗人的眼睛观察现实s

　　“苦隆的季节呵，

　　七月里，山还不曾绿。

　　茅屋盖着悲叹，

　　晋察冀多石的山路上，

　　开始倒下饥饿的人了。”

　　“破犁耙躺在田园，

　　野菜也将枯死，

　　沙滩在干涸的河边叹息

　　太阳烧焦了树林。”

　　“人们，

　　眼里燃烧起红色的云翳, 泪也流不出，

　　太阳呵，

　　也在折磨我们苦难的民族。”

　　他又以战士的责任感，肩起诗笔、战刀，冲上对敌斗争的阵地。

　　于是，魏巍的全身心置于这个席棚哨所之中了，他也成了这 个连队中的一员了。就在这一个冷静的世界里，一个警觉战争的 小屋里，魏巍放开了他诗的骏马的缰绳，驰骋在星光下月辉里。

　　温热的夏风，呼呼地吹来，梳理他稍嫌阔大的额头。魏巍坐 在土炕上，陪着他的是两扇挂起的窗户，和一张农家吃饭的饭 桌。他并不寂寞，晋察冀的干部战士和他作伴，浩天长风和他娓 娓倾谈。就在这近乎荒漠的大野里，在黑云压城的氛围里，他眺 望到一种奇特的景色，它绚丽多彩、美丽无比，那是即将到来的 ——“黎明风景”。魏巍看到，它就在漆黑的边缘，遥远的地平 线上，正踏着隆隆的脚步，朝着苦战中的人们走来；在枪声、炮 声、人声混杂的声响中，他听到一种鸟一一篥鸡的叫声，每当天 将破晓时，树林里便发出一阵阵叽叽喳喳的，震人心魄的合鸣， 那样高亢而悠扬，那样婉丽而动听，魏巍将它比作“黎明鸟”， 正在沉睡的暗夜里呼唤黎明：

　　“有一种鸟，

　　我不知道她的名字；

　　当我听到她的鸣声，

　　大地就降落了黎明。

　　苦战的人们呵，

　　你来听听，

　　她此刻正放出快活的鸣声……"

　　在这个农家小院里，魏巍好似和战士们一同生活着，同他们一起警惕日军的突袭，一同采集野菜，分享战争的艰苦滋味。苦 难中，也有尝不尽的欢乐。以往的生活图景，化为诗的构思，浮 现在眼前：每当傍晚，日落西山时，连长、指导员这两位充满乐 观情绪的江西老俵，便来找魏巍，和他到山下看风景。

　　“魏干事，出来走走，看那树上有只美丽的鸟儿！”连长又 来“邀请” 了。

　　“啥鸟？是不是唧唧叫的？ ”

　　魏巍放下笔，走出席篷，出来看稀罕。

　　“你看，它飞了，还有一条长尾巴呢！”

　　“噢！那是野鸡吧！公的漂亮，尾巴象孔雀"

　　“走，咱们到山下看看，也许那里的苦麻菜长出来了。"指 导员催促着。

　　魏巍和他俩沿着小路向山下走去。

　　那是一条石头路，路边野花盛开着，长满了一丛丛的野茅 草，树枝刚冒出绿叶，在晚风中摇曳着，山野里散发着一股野花 草的香味。这条路，魏巍和连长、指导员不只一次地走过，他们 谈河南的蝗虫、山东的大旱，长征路上的艰难，晋察冀的“扫 荡”，更多的是“我们无时不把黎明想起”。

　　每当踏上这条石头路，魏巍洋溢在胸中的诗情便澎湃起来。 他已清晰地看到，就在这晋察冀的石头路上，将要铺上银色的黎 明的晨曦。而为了黎明的到来，为了等待这神秘的日子，多少生 命，带着美丽的梦幻，而舍身战死。

　　在朦胧的夜色里，在这条弯弯的山路上，魏巍听到了指导员 ——这个市民出身，为躲老板的债务而投奔根据地的“红小鬼” 的倾吐，魏巍把指导员那富有抒情味的身世——同时也是魏巍自 己的亲身感受立刻写成了诗：

　　“少年时,

　　我爱上邻家的一个女工.

　　夜夜，

　　我守着困倦的人儿， 用我的诗句呼唤黎明。

　　诗呵，我痛苦地鞭打它， 我那抒情的野马，

　　滴着泪，它也不愿前进.

　　汽笛又响了，

　　我知道把她累死，

　　痛苦也不会饶恕穷人！

　　我喊：

　　起来吧，起来吧，

　　汽笛响了，

　　你快醒一醒！，

　　困倦的人儿啊，

　　没有回应，

　　只有凄厉的汽笛叩着窗根。

　　我狠心推醒她；

　　'拢拢头发，

　　装起这块冷窝窝你就走吧！'

　　我送我的瘦女工，

　　走向街道，

　　只有老树在夜风里喧哗，

　　星星落了……，

　　一丝淡青的黎明，

　　落上了她的乱发，

　　说什么黎明呵，

　　这不过是又一天

　　地狱的生涯！”

　　透过这几节诗，魏巍恍惚看到了自己在裕丰纱厂当工人的外甥女 的形象：她散乱的头发，疲惫不堪的面容，每天十四个钟头的艰苦劳作，才换得两毛钱的工钱。在机器的隆隆声中，耗尽了少女的青春。指导员和他的瘦女工的身世，激起了连长的同情，他已按捺不住自己的心声了、

　　连长是个红军战士，他曾以他十八岁长成的身躯，丈量过那段令人嗟叹的路程，眼前的光景，自然使他想起往事。

　　“你听说过红军长征吧，过草地可艰苦呢！"连长的思绪又飞回那片潮湿、寒冷、饥饿的土地。

　　“连长，听说草地里到处是陷阱，人如果掉进去就没法活命，对吗？"

　　“我算是拣了一条命回来的，没想到还来到了晋察冀，战斗 在五虎岭哩！”

　　“那时你在干什么？ ”

　　“干共产主义呗！和现在一样呵！”

　　“在草地里，你们遇到那么大的困难，是怎么过来的？"

　　“一步一步走过来的呀！说起过草地，我真不知道怎么有那 么一股劲，硬是从泥潭里爬出来了。当时，我甚么也没想，就想 着一句话：'走出草地就是胜利！'尽管风雨、泥泞、寒冷的折 磨和饥饿的煎熬，但我还是一步一步走出来了！ ”因此，诗里有 一个连长过草地的经历：

　　“那时我

　　露营在草地的河边，

　　等候黎明。

　　夜就这么黑，

　　暴雨又来了，

　　大风怒号

　　支着小雨布，

　　红色幽士们，

　　怎能度过整宵！

　　起身吧，

　　我背起半小袋青株麦，

　　这可不能丢掉；

　　说起那河并不宽，

　　比不上易水、唐河，

　　更比不上大沙河；

　　急也急不过淖沱河，

　　你知道

　　滤沱河的水流，

　　有着黄河的性格。

　　但数不清的同志呵，

　　跨过千重山万重水，

　　却跨不过这条激流5

　　黑沉沉的波浪呵，

　　我看见

　　露出水面的手，

　　还握着他们的枪呀！

　　跟我一起渡河的小鬼，

　　他紧紧拉住马尾，

　　到中流，水流又推开他的肩膀, 也被卷到雾气森森的远方?…。

　　 你知道，

　　我们怎么过不去那条河？

　　那是我们饥饿呀，

　　吃不到盐，

　　身上发软；

　　 同志，

　　我不象你，

　　我是这样走向黎明的。"

　　在这个由红军改编而成的八路军部队里，有许多使人喜欢的 人物，他们给了魏巍欢乐，甚至给了诗的灵感。流源汉、牛二虎， 就是其中一个。

　　牛二虎是个放羊娃,为了有口饭吃，他十五岁就给有钱人家放 百十只羊，风寒气冷，他都不怕，一心只顾羊群。单纯的劳动磨练 了他单纯的性格。当八路军打到他的家乡深源时，他看到队伍里 有许多小兵，互称“同志”，互相敬礼，一样的穿戴，一样的威 武，他羡慕极了：干脆扔掉羊鞭，立志当“公家”的人。在连队 里，只要说为公家办事，他二话不说.要山也能扛来。一次，老 兵跟他故意开玩笑，说：“二虎，你怎么搞的？枪上的来复线怎 么丢了？ ”牛二虎果然当真，急得他团团转，红红的眼睛要掉出 泪来。

　　那老兵说：“莫急，莫急，你看，来复线不是刻在枪膛里 吗？ ”

　　牛二虎知道自己上当了，破涕为笑：“好你个老小子，敢跟 我开玩笑。”说着，给了那老兵一拳。

　　魏巍非常喜爱这个放羊娃出身的战士，从他身上，魏巍看到 了我们民族的自强精神和质朴可爱的品质。

　　在诗中，魏巍塑造的这个人物，直朴、可爱/其性格跃然纸 上。

　　在那近乎惨淡的岁月里，一个民族抗争着，结成这个民族整 体的人民抗争着，足以体现这个民族精英的子弟兵抗争着。魏巍 将思想的触角，深深地扎进生活的土层里，探求那一片美丽、 圣洁的心灵世界。向他扑来的，是何等激动人心的场景啊！

　　连队的夜呵，实在不安宁.一这里是一片梦的海，时时泛起波 澜。魏巍在他诗的世界里畅游着，好似和连长巡察在月下的席棚 里，偷听到很多梦吃。.

　　忽然，谁在喊：“我记住了，，??…我们的祖国，是个半封建 半殖民地的国家……”这是一个枕着野菜睡觉的小战士的梦话， 白天的政治学习，还萦绕在他的梦里。他那一副稚气的脸上淌着 汗珠，野菜的芳香回荡在他的鼻息里，完全沉浸在一个美好的世 界里了。他是打着赤脚从滤沱河畔走来的吧，也许忍着春荒的饥 饿，怀着父亲被杀的仇恨来到八路军队伍的。你听，刚刚背过政 治课本，又投入临战训练之中，梦里，他又喊起来：“前进直 刺，呀呀……这样准……准能刺死敌人！”

　　谁能猜想到，这么小小的年纪，在他水晶般晶莹、春花般烂漫 的心里，有什么火星在飞腾？

　　在另一组生活画面里，魏巍观察到展开在战士心灵里的“斗 争”。

　　那是二班长的梦吃，令人心灵振颤。

　　“我不该因为一个，一个??…女人的饥饿，向困难低头。我 不该挂念……耽误……工作，连长呵，处分我吧；我相信党的 话，……黎明不远了，革命战士不该低头……”

　　这是一位襟怀坦白的战士心里的声音。

　　这是自觉发生在一位战士心里的伟大斗争。

　　在朦胧的诗情里，夜退去了，黎明升上山巅，魏巍和他诗中 的人物——连长走出帐外，发现对面的厨房里，燃亮的一盏灯突 然熄灭了.

　　当他俩走近时9里面发出一阵“吃吃"的笑声。连长划着“ 根火柴，亮光里隐现出一对人影，原来是两个老炊事员，坐在草 堆上，手捧着识字课本在读：“解放……自由……解放……自 由” <,两个人象菜油灯一样嘻嘻地笑着，连长假装发脾气：“你 们这是捣的什么鬼？净浪费油……"

　　魏巍心里感叹着.悠扬的韵律编织成诗：

　　“兵营的夜呵，

　　平静也不平静；

　　战士的梦呵，

　　痛苦的甜蜜的，

　　都在进行。

　　哒语的小河，

　　流转来，

　　又流转去；

　　站在门外，

　　你听吧，

　　高首的低音的象在论争。"

　　“同志呵，勇敢地向前走吧，

　　我们攻击黑夜，

　　也向自己开拓美丽的世界：

　　勇敢地改造世界，

　　也勇敢地改造自己，

　　才能叩开历史最壮丽的大门。

　　我们的心不是荒芜的田亩”

　　它激荡着痛苦的海水，

　　它生长着仇恨的树呀；.

　　而地狱底层的砖石，

　　也压着

　　我们智慧善良的心C

　　我们敢于掀去它呀，

　　同志，这也是

　　世界上最珍贵的勇敢3

　　需要这样的勇敢，

　　对待它，残酷和无情，

　　也象对付敌人！

　　不要怕，

　　我们掀去它时，

　　痛苦象撕裂着魂灵；

　　革命给每个陲士

　　准备好的伟大的人格，

　　都要在痛苦里来完成！”

　　在这个普通的农家小屋里，魏巍不仅仅是坐在炕上写作，他 的心和战士的心跳荡在一起，和战争的脉搏跳荡主一起，这里发 生的一切，深深地牵动他的心弦。

　　夜色朦胧。太行山怀抱的五虎岭，洒一片淡淡的月辉，起伏 的山梁镶嵌在灰蒙蒙的天幕上，白日凶猛的“五虎”，此时静静 地安睡了。山石铺就的小路，象一条银色的链子，从山顶抛到山 下，穿林过岗，隐隐约约地划出一条“沟”来。夜风跑进风窝， 停止了对山草树木的摇摆；歌唱了一天的鸟儿也进入了美丽的梦 乡。警戒线上，一片宁静，只有哨兵听得见在这万籁俱寂的世界 里，哪里有一声响动，哪里有一闪火光。

　　就从那条山石铺就的山路上，嚓嚓地走来一位衣衫褴褛的中 年妇女，瘦弱的背上背着一个破包袱，手上牵着一个干柴般的小 孩。

　　“大嫂，你从哪里来？到哪里去呀？ ”哨兵问话了。

　　“同志，我哪儿也不去，专程到这儿来的。同志，你们可要 为我报仇啊！”

　　中年妇女支持不住瘦弱的身子，一屁股坐在哨位的草地上。

　　魏巍听到了那妇女向哨兵哭诉的声音：她也是生在晋察冀， 为了混口饭吃，她和八岁的孩子逃荒到这里。谁知，半路上让日 本鬼子抓走了，还有很多年轻妇女，统统被关进一个大房子里。 白天给他们干活，晚上被拉上炮楼，供那些野兽豺狼们玩乐。她 不能容忍人格的践踏，感情的玷污，半夜里逃出那人间地狱。她 投奔谁呢？丈夫？被鬼子抓去当劳工了，家里没有一粒谷子；娘 家？父亲被敌人杀害了，母亲逼疯了……她只有找八路军了，那 是世上顶好的人啊！

　　“同志啊，快给我报仇吧，我永远忘不了你们，我死也死在

　　晋察冀，死在咱们的边区……”

　　这女人的哭诉，令人肝肠寸断。朦胧的夜色渐退了，五虎岭 露出刀鞘般的脊背。围拢来的战士一个个眼里喷着火，钢枪在手 里发出咔咔的声响。复仇的力在上升，它将化作一颗颗手榴弹， 呼啸着飞向敌群。

　　魏巍从每个战士那复仇的眼神里，看到了晋察冀的黎明，正 从山崖下冉冉升腾……

　　一场与敌人殊死的搏斗，在晋察冀广袤的土地上，在黎明前 的黑暗岁月里展开了。它是那样壮烈，又是那样神勇，至使魏巍 在农舍里坐不住了，他要走出去，拿起枪，和战士们一同跳进阵 地，以自己的血和汗迎接晋察冀的黎明。

　　“席篷帐空了，

　　人带走了深广的梦；

　　乌黑的枪枝，

　　在早晨的白雾里，

　　i支跟一支迅疾地飞行。

　　呵，走呵，走呵，

　　朝着那充满盅斗的黎明的路多

　　呵，走呵，走呵，

　　你不了解革命，不了解战争，

　　你就听听陇士此刻的步伐声?…

　　一切绝世超人的英雄行为，在魏巍身边发生了，在他多情的笔端流溢着：他熟悉的洪源牛二虎，足智多谋的侦察员老韩，为 解放而战的二班长、三班长，在同敌人的战斗中，都表现出无比 的神勇。战士一个个进攻的神态，拼刺的呐喊，布满夜空的炮 火，组成一幅幅战神雕塑像，屹立在他的脑海里；汇集成一股股 冲击波，闪现在他的眼前。当他进一步理解到这场战争的意义 时，进一步说，当他眺望到民族解放的黎明曙光时，他沸腾了， 激动了，他全身心地投入了一项伟大而艰巨的工程——那就是 《黎明风景》这一鸿篇巨制的写作。

　　蚊虫嗡鸣的农家房舍里，他的诗笔引来一声声黎明鸟的鸣唱： 笔端，倾泻了朝霞的绚丽；

　　笔端，洒下了星月的银辉；

　　笔端，放奔了激情的骏马；

　　笔端，升腾着美丽的缪斯……

　　战争，人；复仇,血恨；冲杀,反戈；占领，争夺；胜利，呐 喊……都变成魏巍笔下铿锵的音符，闪动的意念，飘幻的意象群。

　　诗人激动了，他觉得，对诗艺的把握，在这部长诗里，太自 如了，几乎达到了 “自由飞翔”的程度。他超俗了，艺术领引他 到了另一个王国里了。

　　当霞光在五虎岭那奇伟的山巅溅落时，黎明鸟果然歌唱了。 魏巍放下写完的诗稿，推开两扇沉重的房门，胸中的激动依然涌 动。在彤红的太阳光里，情不自禁地朗读起来：

　　“在天将黎明的时分，

　　我想，

　　你听过这种鸟的欢唱，

　　她年年月月，

　　迎送着我们，

　　到处的山岩都是家乡。

　　她不象白鹤，

　　飞到天外，

　　还恋念着一池静水，

　　也不象紫燕，

　　为了小小的窝巢

　　一生奔忙。

　　她不象黄莺，

　　只在春暖花开时，

　　才歪着脖儿谈长论短，

　　也不象八月的雁群，

　　还没有细听霜风起， 就一路悲啼着斜向南方。

　　她呀，更不象巧嘴鹦鹉, 穿着花衣，

　　只在富丽的庭院卖唱； 也不象娇贵的凤凰, 在海外仙山里， 误尽了青春的时光。

　　她呀，

　　她只爱那走向黎明的队伍，

　　她是一只黎明的鸟；

　　哪怕走到天边，

　　她也要跟着我们，

　　把黑夜叫亮。”

　　魏巍曾对他的朋友深情地说：“这是我的，生命之子'，如果 我熬不过黑暗，看不到咱晋察冀黎明，就是我留给大家的最后一 首诗了。”

　　不久，《黎明风景》这部长达两千行的叙事长诗在《诗建设》 上发表了。当时活跃在延安、晋察冀文坛上的作家孙犁、邵子 南，都相继写了评论，高度赞扬了这部长诗的思想意义和艺术 价值。日后，获得了晋察冀边区鲁迅文艺奖金。这些，作为战争 年代，又发生在一位青年诗人身上，是令人瞩目的。

　　在晋察冀的烽火大道上，魏巍和大家一样，度过了艰难黑暗 的岁月，迎来了抗战的新阶段，又背起背包，走向了新的山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