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大粮川,我不是在研究肉牛培育
大粮川——这个山谷里的牧场,夜里恬静、温馨,场区,座座楼房灯光闪烁,水泥路上华灯照耀下的花坛五彩缤纷,场文化中心霓虹灯在变幻着,有几秒钟固定在彩色大标语上是:欢迎中外科学家文艺晚会。
忽然,大喇叭响起女性的柔和声音:晚会就要开始,请大家尽快入场——
人们陆续走进文化中心,小记者拉着中村的手在会场服务人员的指引下找到自己的座位——几乎近舞台的位置,中村左右看看大厅里除了同来的科学家,就是牧场的观众,都是一派欢欣的笑脸,看得出生活的美好,心身的愉悦。
舞台的铃声响了,小记者拉了一把中村教授:先生,快开演了。
中村望着台上,大幕徐徐拉开,报幕员出现在舞台上,他向大家敬礼,第一个节目:中国古琴演奏——日本民歌《樱花树下是我家》,他又用英语报了一遍。然后说:演奏者,高级畜牧师中国当代黑白花肉牛培育专家乔子森女士。
中村振奋,他身体前倾,注视着台上。
乔子森出场,她怀抱古琴,向大家深深鞠躬,报幕员又用英语说了一遍。
乔子森抬起头,微笑,小记者手舞足蹈:教授先生,我妈妈!
教授几乎要站起来,但他坐下了。
台上,乔子森坐下,置琴,然后平心静气,她的手拂在琴上,大厅里一下静的似无声息,一曲有强烈的日本风味的古琴曲从台上飘起,在大厅里回荡,中村玉吉教授简直是呆坐在那里,不知是日本民歌震撼了他,还是琴声打动了他,小记者发现,这位老教授已经是泪流满面。
中村的回忆:
中村和吉子牵着森子的小手,推门走进屋里,屋里布置的很好,窗明几亮,沙发桌椅设备齐全,中村和吉子站那不动,森子茫然四顾,看看呆然如木的父母:这是咱们的家吗?
中村搂过森子:家?
森子又转向吉子:妈妈,这里离家远吗?
吉子搂过森子,没有回答孩子的话,看了看中村:先生,既然来了,条件又很好,就不要想别的了。
中村望了吉子一眼,没说话。
吉子:先生,有个场所,又可以把理论变成实践,也很好。
中村:我担心这个开拓团有军事性质。
吉子:羽杉正仁当团长,它也许会关照您的。
中村仍无回答,搂过女儿的头,望着吉子,弹个家乡的曲子吧。
吉子在沙发上坐下来,把中国古琴置在面前的桌上,平心静气抚琴,中村随琴声轻轻地哼起《樱花树下是我家》:
夕阳西下了
街道上走着谁家卖花的小姑
娘
乌鸦归巢了
高楼灯光明亮
啊,星儿伴着小姑娘
芙蓉花开了
灿烂又芬芳------
……
富士山下。
樱花盛开,中村一家忧郁的伫立在樱花丛中,远处传来大海的涛声,一艘大客轮鸣着沉闷的汽笛停在码头上,一队刚入伍的日本新兵看得出年龄参差不齐,被硬赶上大轮船,大喇叭响起《樱花树下是我家》的曲子,在歌曲和汽笛声中,大轮船挣断纸带,驶进大海。
岸上老人、妻子、孩子哭声一片。
突然,大批警察跑过来,野蛮的驱赶着岸上的人群,原来又有一艘大船靠岸。
救护车嘶叫着停在码头上,船上下来的是各式各样伤兵,没有人关照,他们还看到:裹着黑纱的骨灰盒装上了救护车……
中村一家在樱花树下,闭上眼睛,唯有那《樱花树下是我家》在回荡。
……
一阵掌声在大厅里响起,乔子森敬礼。
报幕员:第二支曲子:中国古琴曲:《高山流水》。
中村坐下,全神贯注的沉浸在优美的古曲之中。
台上的铃响了,大厅里灯亮了。
人们开始散场,小记者拉着中村的手,随着观众走出俱乐部大厅。
二人走在牧场的街道上。
小记者看看中村:教授先生,您怎么不说话?
中村:我在想,你妈妈的古琴弹得真好。
小记者:是我外公教的。
中村:外公是谁呀?
小记者:乔光宇。
中村一下站在那不动。
小记者:先生,先生……
中村:那么,你爸爸呢?
小记者:咦?你不是东北畜牧大学校长请来的访问学者吗?校长就是我爸爸。
中村不再问了,他拉起小记者的手:明天我提出要在场内走一走,不和专家们一起行动,已得到省里外事部门同意,你还跟我一起活动吗?
小记者:当然,我是哈尔滨-《世界儿童手拉手》报记者,专门采访您的,不过,方才您说的外事?啥意思?
中村:噢!我是个日本学者来中国访问,这就是外事活动,要遵守国际上有关访问规定的。
小记者:那好吧,我明天全程陪同——录像可以吧?
白天,小记者全副武装,跟在中村后边,走向牧场的田野,前边又出现那片鲜花艳丽的杏树林,小记者有些累了,额头上渗出晶莹的汗珠,中村拉着小记者来到杏树林下,中村站下瞭望着杏花,小记者忘了累,又踮起脚尖,折了一束杏花尽情的嗅着。
天空中传来了飞机的马达声,小记者抬起头,他看见一架农用飞机从头顶上飞过:飞机!
中村也望着:孩子,这是牧场的农用飞机在给人工种植的牧草施肥。
小记者把杏花递给中村:牧场都有飞机了,我还没坐过飞机呢。
中村把杏花拿在手里:想听飞机和牧场的故事吗?
小记者:想!
中村在杏树下坐下来:好!
中村望着飞机
中村的回忆:
白天。
中村在草原上走着,这正是百花盛开的季节,天空的云雀,地上蜂蝶,在中村的头上身边鸣叫嬉戏,天空传来飞机的声音,中村抬起头,一架军用直升机在盘旋降低,不远处,哲力一泓、羽杉正仁和一队日本兵跑来。
一个日本兵挥舞着膏药旗,直升机在中村的头顶停下,机舱门打开,投下一个个大木箱,落地之后,士兵们跑过去迅速打开——原来木箱里是荷兰黑白花奶牛。
那些奶牛看见牧草欢快地吃起来。
哲力一泓走到中村身边:先生,当你看到大粮川这片草原,你是多么的需要它!大东亚共荣事业是多么的需要它,我相信,当你的黑白花肉牛研究成功的时候,大日本帝国将给你至高无上的荣誉。
羽杉正仁:教授先生,我也为您来到满洲高兴,同时我也很荣幸,跟您学到了丰富的知识,并看到了您真是一位伟大的畜牧专家……
草原上盛开的百合、芍药、兰花,奶牛是中村的最爱,他不去听哲力、羽杉的唠叨,但那些声音还在继续——
哲力的声音:这里太美了,真是个神奇的世界,先生,我敢说,只有大日本帝国才能这样关心、体贴、了解她的科学家,并为她找到一个发挥天才智慧的场所——
中村走近奶牛,摸抚着,看它吃草。
哲力走近中村,也去摸一下奶牛,那牛晃着头走开:先生,你知道吗?大日本帝国为你用满洲黄金从荷兰买来的种牛,你培育的肉牛将大大的加快大东亚圣战的进程。
中村:哲力君,你们是让我搞科学研究,还是让我来当肉牛饲养员?
哲力一时语塞,想了想:先生,作为天皇的臣民,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大日本帝国的伟业。当大日本帝国神武士兵吃着您培育的牛肉罐头,在安南、缅甸、波罗州的丛林里追杀违抗大日本皇军意志的反抗者时,是不会忘记中村玉吉教授的。
中村把愤怒转向羽杉正仁:羽杉正仁,你曾向我保证这里是日本拓殖株式会社的乳农开拓团,不是关东军的肉牛试验场!
羽杉瞪了眼哲力:先生放心,这是您从事肉牛培育的开拓团,你是位黑白花肉牛培育的专家……
中村的宽敞的实验室,真的各种实验器具齐全,中村在明亮的窗前坐下来。
吉子也穿一身作业服进来。
中村上下打量一下:吉子?
吉子:先生,羽杉说,开拓团学校没开学,他让我帮您整理资料,让您更好的从事研究……
中村:也好,我真的缺少帮手。
中村高兴,他挽起吉子的手臂。
中村在草原上观察牧草,让吉子认真地做记录。
吉子在实验室整理标本,在一件一件的登记记录。
中村在草原上观察肉牛吃草。
中村实验室里,当她埋头整理资料室时,羽杉正仁出现在身边,吉子吓了一跳。
羽杉:不要害怕,教授的这些资料你不但要整理好,你还要保存好,不得丢失,你还要做一个温顺妻子,注意他的每天行动……
他放下一个箱子,这是资料箱,专门保管先生的资料的。
吉子:你,你们要干什么?他在搞科学研究……
羽杉:你说错了,不是你们,是我们——你签字的契约书继续有效的
羽杉出去了,吉子一下呆坐在椅子上。
外面传来雷声,吉子起身向外跑去。
草原上乌云滚动,闪电炸雷,大雨倾盆,远处枪声传来,开拓团守备队冒雨跑着,
吉子也在雨里跑,她浑身湿透,在草原上寻找中村。
雨住了,太阳丛云层里露出来,雨后的大草原的花叶上还挂着晶莹剔透的水珠,吉子终于看到了中村玉吉教授远远地站着,吉子跑过去,站到中村身边,脚下是一条小河,河水湍急,突然看见红色的血水里居然是开拓团守备队员的尸体!
吉子大惊,一下抱住中村,中村搂过妻子:我们回家吧。
开拓团守备队从河的上游抬过来的士兵尸体,还有打死的奶牛。
羽杉走过来 :先生,是游击队袭击了我们,您知道队长是谁吗?
中村仍然搂着吉子往回走。
羽杉大声说:是贺重光!
中村脚步停了一下,回下头。
中村和吉子走近开拓团大门,一辆卡车鸣着喇叭从他身边驶进院里。车在院里停下,中村看到从车上跳下来的是哲力一泓。
中村和吉子走过来,哲力一泓看了一眼吉子,向她走来,吉子躲在中村身后。
哲力:教授夫人,您好啊。大粮川不比东京逊色吧?
几个士兵上车揭开苫布,车厢里是枪支弹药。
羽杉过来,对哲力:指导官先生,你把我的守备队调去战场,还要武装这些妇女和孩子,你总不能让中村先生也去华北或东南亚吧?
哲力:你说的不是现在,也许有一天,教授先生也会出现在华北的战场上。
哲力转向中村:为大东亚共同事业我相信先生不会反对吧?您知道吗?这里的游击队长是您的得意门生贺重光!您说呢,还有教授夫人。
羽杉也过来,他也是我的同学——当年是您送他离开日本的。
哲力跳上车,拿起一支枪,看着聚拢来的妇女儿童:团民们,现在给你们发抢,你们要握住手中的武器,保卫用大日本帝国士兵生命和鲜血征服来的土地……
与此同时,在开拓团的水房里,一个看似憨厚中国人倚门而立,在听哲力数枪——45——46——
他身后的热水壶在向一个个暖水瓶灌水,水壶已满,水流在地上,外边没有声音,他回身急忙关掉了水龙头。
中村的叙述声:
就这样,开拓团的妇女儿童、老人都发了武器,似乎是武装到牙齿。
然而有一天——
开拓团鲜花盛开的大草原上,黑白花奶牛在悠闲地吃草,远处新开出来的土地上种着小麦、玉米在茁壮的成长。
真的看到了背枪骑马的团民跑过。
中村家里。
中村在伏案工作,门外进来那个烧水的憨厚的农民,他给中村家里的水壶换水,中村向他点点头,那人回敬一笑。
中村 :您辛苦了!
那人诚惶诚恐:不,不,不辛苦,去年粮食遭灾,来这里混口饭吃。
中村:家远吗?您贵姓呀?
那人:我姓乔。不远,就在附近的陈家营。
中村:那,现在怎么生活呀?
那人:妻子采点山货,孩子放猪。
那人看见地桌上的中国古琴,他想了想,问:先生还喜欢古琴?
中村:不,是我的夫人和孩子迷恋中国古琴——我也喜欢,那声音听起来是一种享受……
外边传来枪声和人们的嘈杂声。
中村惊奇,向手提水壶的人点下头出去了。
草原上,几个团民抬着一头猪嘻嘻哈哈的过来,看见中村,打招呼:先生,肉的吃了。
中村:哪来的?
团民:一个放猪的孩子,猪的进地……
另一个团民学着开枪打猪的的样子:啪的一枪——
陈家营。傍晚。
一个孩子哭着把诸赶回家。
屋里出来一个人——是开拓团烧水工。
孩子哭。
屋里出来个女人,搂过孩子:志文,不要哭了。
乔:我们会记住开拓团欠我们一头猪。
女人为孩子擦泪。
志文:我什么时候归队呀?
女人搂着志文:孩子,你还小。
男人:今天,哲力运来一车枪,发给团民。
志文:他妈的,就是他们,打死我一头猪。
女人:满洲省委已通知珠河中心县委了,同意我们的估计:日本的兵力物力已严重的短缺。
男人:应该和游击队联系一下。
志文:贺叔叔啥时候来呀?
附近,山里密林中。
一个人举着望远镜在察看开拓团。
望远镜里:草原上黑白花奶牛在吃草,镜头里有骑马背抢的团民巡逻。
拿望远镜的人回头,他是贺重光。基哲,开拓团团民也发枪了。
金基哲过来,接过望远镜,看了一会:老乔会把情况搞清的。
镜头里出现一群孩子,金基哲招手:你看——
贺重光过来,接过望远镜:镜头里孩子排着队伍走出开拓团大门。
贺重光转过身,对金基哲:我们走吧。是教授夫人和开拓团的孩子……
吉子领着开拓团的孩子们爬山。
一群十四五岁的孩子向小山上攀爬,一个孩子登上山顶,摇旗呼喊,吉子和孩子们陆续登上山顶。
孩子们欢呼。
吉子和孩子们远眺。
远处一座高山耸立。
一个小男孩:看,富士山!
森子:不对,富士山顶是白的。
又一个孩子:这里没有樱花。
吉子搂过孩子们忧郁的望着远方。
天空中突然阴云密布。
吉子:大家快下山,要下雨。
孩子们纷纷下山。
雷声轰鸣,顿时大雨倾盆。
不远处。
志文把猪圈在一起,他在树下避雨,心安理得的远远的看着吉子和孩子们在雨中跋涉,他似乎在庆幸这些日本孩子该遭雨淋。
但,雷声暴雨,使得志文又看看天空:在乌云翻滚中是雷声闪电、瓢泼大雨。他看见身边的小河浊浪翻滚漫过河床,淹没了大地,他又看见了吉子在背着,扯着孩子在拼命地过河,留在小河对岸的孩子在哭叫,吉子又在趟河接孩子,最后,河对岸就剩一个森子喊着妈妈,吉子转身进河向对岸游去,她伸手抱过女儿 ,一个大浪打来,母亲的手里已无女儿!她呼喊、挣扎、呛水,只有浊浪,没有孩子!过了河的孩子们哭叫着,张牙舞爪拼命去救吉子,水中的吉子终于爬上岸边,可是森子却没了踪影……
树下躲雨的志文把这一切看在眼里,他搜索着河面,看见水中挣扎的森子的头。望着暴涨的河水,他想去救人,又站下了。
在不远处是一大水泡,原来就深不可测,水中的森子要冲入泡里,那将是必死无疑。
志文不再犹豫,跃进浊浪,一阵搏斗,他把森子救上岸来。
大雨未停,志文背起森子。
雨终于停了。小河边上出现了失魂落魄的中村和吉子,他们喊着森子的名字,但只看见浊浪,河水一泻千里奔向下游!
她们的喊声惊起了草丛中觅食的猪,中村:猪!
吉子:我想起来了,我们爬山时有个孩子在放猪。
中村:猪在人不在——森子也许被这孩子救走了。
吉子:老天保佑,森子被中国孩子救走了!
中村:在这不远处有个陈家营,这个放猪的也许是哪里的。
吉子望着丈夫:远吗?我们去看看吧。
中村:好吧。
陈家营。
志文的家里。
金基哲一边收拾好行囊一边和志文的妈妈告别:我走了,赵司令说 ,我要转到另一个战线,一时半会回不来。
女人深情的拥着他:你多保重。
金基哲:你也是。好在这里还有重光游击队,你和老乔的担子也不轻,还很危险。
乔光宇从屋出来,看见这一幕退回去,金基哲松开志文妈:老乔,我要走了,锦珠就求你多关照了。
乔光宇又转回身:在这里她叫秀英。
金基哲朴锦珠都笑了:对,对。
乔光宇:我和司令说过,让秀英也归队——
金基哲:不,不,我明白,为了中朝两大民族的解放,夫妻暂时分离算什么?你不要多想。
屋里传出森子的呻吟声,金基哲出门,转身抱拳:我们都保重,相信有再见的那一天!
此时的森子,已经苏醒过来,志文的妈妈在给森子换中国的的服装,志文的爸爸端着一碗水一勺一勺的送进森子的嘴里。
森子坐起来,她陌生的打量这家农舍,她先看到了志文的妈妈,看到了端水的人在笑——他是开拓团的烧水人,她又看到了窗下桌子上的中国古琴,惊奇得睁大了眼睛:琴!
志文爸爸放下水碗,走过来:笑着说::对,中国古琴。
森子高兴,伸出手,志文爸爸把古琴拿过来,递到森子手里,
森子拨动琴弦,一首不太熟练的日本曲子从农舍里飘出。
外面正在走进这个陈家院的中村拉住了吉子:他们听到了日本音乐从屋里飘出,中村和吉子站在那听了一会,除了琴声,他俩又听到了包括森子在内的和谐的笑声。
中村说:我们回去吧,森子遇到了好人 。
几天过后。
当中村和吉子从草原回来走进自己的小院,看见他的家门开着,屋里有古琴声传出,中村放慢了脚步,在琴声悠扬中推门进屋,森子在全神贯注的抚琴,志文的爸爸——乔广宇,那个在开拓团烧水的勤杂员正在向桌上暖水瓶灌水,他灌完水,抬头看见中村,笑了一下:孩子没事了,送回来了。
中村放下手里的资料皮包,一把搂过乔光宇:谢谢你,救了我的孩子。
森子放下琴,跑过来,抱住中村:爸爸……
中村:你要谢谢乔先生啊。
森子望了乔广宇一眼,深深鞠躬,抬头和中村说:爸爸,我要请乔先生教我古琴。
中村:森子这孩子在日本就和她妈妈拜古井先生为师,学中国古琴。
乔广宇看看森子,拉住森子小手,看看五指:先生,这孩的小手是个学琴的苗子。
他让森子坐下来,摆正古琴:来,弹一曲吧。
琴声起。
……
月夜。
大粮川黔山如黛,彩云追月,开拓团家属住宅很静,突然中国古琴声响起,是日本民歌《樱花树下是我家》还有人在唱:樱花树下是我家……
唱歌的是中村夫妇,他俩看着弹琴的森子,望着天上的月亮,眼里充满了泪水。
中村的回忆:
开拓团。
有两个人走过来,他们也听到了琴声,灯光下看清了是哲力和羽杉,
哲力:在华北战场上国民党军队一触即溃,唯有八路军使我大日本皇军寸步难行,当前,给养困难,特别是牛肉罐头……
羽杉:可是中村先生育肥实验刚刚见效。
哲力:不管他,这一批全部杀掉,送华北战场。
羽杉:太残忍了!
二人站下。
琴声传来,哲力:琴?
羽杉:是吉子在弹中国古琴……
哲力:吉子?她的事?
羽杉:她说那个烧水的乔,很老实,最近还救了吉子的孩子。
哲力:对于支那人来说越老实越危险。
琴声清晰,
哲力转身 :走,去看看。
中村家。
森子突然惊叫:有人!有人……
门开,一脸怒气的羽杉和哲力出现在门口,
哲力:中村先生,我们大和民族的音乐是世界上最纯洁最幽美的音乐,这不伦不类的声音是哪里来的?
森子大着胆子:这是满洲古曲《高山流水》。
哲力:古曲,古曲!世界上只有日本的歌声才是至高无上的,世界上最好的声音是皇军枪口里射出子弹的呼啸!
哲力去抢古琴。
森子大哭拼命不放手。
羽杉突然上前制止:小孩子喜欢弹琴,很好嘛。
他把琴从羽杉手拿过来交还森子。
【编者按】大粮川牧场,正在举办欢迎中外科学家文艺晚会。高级畜牧师中国当代黑白花肉牛培育专家乔子森女士演奏的日本民歌《樱花树下是我家》,引起了中村教授的回忆,至此,中村明白了乔子森正是自己失散多年的女儿。推荐阅读。编辑:李亚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