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重逢在网上3（4）（5）

十二3我在群里发的几篇文章3（4）怀念挚友覃麟

　　覃麟，祖籍广西宾阳县百花覃村，四代以前迁至广西宜山县庆远镇。

　　覃麟曾任广西司法学校校长、广西政法管理干部学院副院长兼广西司法学校校长。

　　我和覃麟早已认识，成为知交则是在2008年我退休之后。

　　覃麟退休时间比我早十年。覃麟退休八年后，学校成立教学督导组，返聘覃麟和其他五位教师为教学督导组成员。我退休后，教学督导组调整。调整后的成员只有覃麟和我二人。从那时起，我和覃麟经常在一起听课、评课、谈教学，谈往事。我们逐渐相知相识，终于成为无话不谈的挚友。

　　我知道，小学时候，覃麟是同学中活跃的一员。他酷爱文学，颇有表演天赋。我看过他自传中的这样一段记载：

　　“有一次寒假，我和张志强上街演出活报剧《王大娘补缸》。该剧只有两个人物：王大娘和补缸师傅。我涂红脸蛋，扎着头巾，身穿斜襟女士唐装，腰间系着蓝布围裙，挥手向头戴旧草帽，身背修补工具筐的志强问道：‘师傅，补一口缸几多钱？’此时，北风起，大风吹掉了我的头巾，吹散了志强筐里的道具，围观群众哈哈大笑。”

　　（引自覃麟自传《人在旅途》，第3页）

　　初中第三学期，覃麟组织班里同学在学校里演出了话剧《韩梅梅》，获得好评。高中时，覃麟组织同学演出了舞蹈《卡累利阿》、《三月三》，还在全校公演了话剧《原来是这样的人》等等。

　　1958年秋，覃麟以优秀成绩考取广西师范学院外语系，成为广西首届俄语专业学生。

　　在大学阶段，覃麟是广西师范学院中文系、外语系、历史系话剧团的活跃成员。曾在全校公演话剧《红旗处处飘》，又曾到工厂和部队慰问演出《迎新春》、《多字歌》等节目。

　　1962年秋，我考取北大哲学系。其时，覃麟恰好从广西师范学院外语系俄语专业毕业。毕业后，覃麟留校任助教。上个世纪六十年代中期，受中苏关系影响，广西师范学院外语系俄语专业停办。俄语教师过剩。各人自谋出路。覃麟经批准调回原籍宜山一中工作。此后几度曲折，至1984年，覃麟夫妇双双调入广西司法学校工作。凭着对国家教育事业的热忱和忠诚以及教学技艺的精湛，覃麟很快获得群众的拥护和组织的赞赏。1990年他被任命为广西司法学校校长。

　　在校长任上，覃麟奋发敬业，爱生如子。我曾看到他自传里所写的以下一段话：

　　我送海波一本日记本，留下我的肺腑之言：

　　致李海波

　　海波：

　　你迎着朝阳走向生活。

　　我喜忧参半对你说，

　　人生如何过，

　　不容忖度——

　　信仰当执着，

　　理想靠求索，

　　事业排阻挫，

　　爱情戒困惑。

　　前进路上需爬坡

　　光阴岁月莫蹉跎。

　　革命宜拼搏，　未来待开拓。

　　让青春的火花在四化中闪烁，

　　将累累硕果奉献给伟大的祖国。

　　（引自覃麟自传《人在旅途》，第28－29页）

　　一个年近花甲的校长，给一个二十刚出头的毕业生写下这样语重心长、激情四溢的诗句。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怀？我想起了一朝为人师，终身为人父的格言，心中的感慨，难以言说，权且抄写赵朴初先生《金缕曲——敬献人民教师》一词代以为表：

　　不用天边觅，论英雄，教师队伍里，眼前便是。历尽艰难曾不悔，只是许身孺子。堪回首，十年往事，无怨无尤吞折齿。捧丹心，默向红旗祭，忠与爱，无伦比！

　　幼苗茁壮园丁喜，几人知，平时辛苦，晚眠早起，燥湿寒温荣与悴，都在心头眼底，费尽了千方百计，他日良材承大厦，赖今朝血汗番番滴。光和热，无穷际！

　　我们的覃麟校长不就是这样的英雄吗！

　　他不仅爱学生，也同样爱同事、爱职工。他的自传《人在旅途》有《政法干院师生嵌名诗联》一节，共计8500余字。此文为约占本校教职工半数的322人撰写了嵌名诗或联语。其诗、联寓意深切，情怀感人。有借以鼓励人们为国家建功立业者，有借以倡导人们为教书育人献身者，有借以褒扬高尚师德师风者，有凭借同音、谐音、同义、反义字作诗者，亦有巧妙比喻、借喻、隐喻作诗者，让人读来顿有或心潮起伏，或意味深长，或妙趣横生之感。滋列其大要者如下：

　　人名：崔建国，梁建军，覃宏图，彭卫国，秦卫民，宁振兴，文中华

　　覃联：

　　建国建军振兴中华为我党宏图大略

　　卫国卫民长治久安乃我军神圣使命

　　人名：韦香飘，蒙森，赖政权，梁万里

　　覃诗：

　　香飘万里蒙森林润泽

　　福临千家赖政权稳固

　　人名：谭振宇，李振灿，余振杰，岑建民，李建群，秦建德

　　覃联：

　　振宇振灿振杰励精图治振兴法学教育

　　建民建群建德同心同德建设和谐校园

　　人名：吴功成，吴显光，黄德信，余忠良

　　覃诗：

　　不求功成名就

　　不争显光露芒

　　只需施德守信

　　要做国家忠良

　　人名：邓路遥，何峥嵘

　　覃诗：

　　金色年华似水流

　　人生路上搏不休

　　信奉路遥知马力

　　不忘峥嵘岁月稠

　　人名：崔寒松，黄朝晖，吴畏，冯春柳，蓝祥然

　　覃诗：

　　寒松无（吴）畏傲霜雪

　　春柳祥然迎朝晖

　　人名：黄山，卢山，苑山，梁山，赵茂翠，曾湘江，吴江，陈江，黄江，蒋秀丽

　　覃联：

　　黄山卢山苑山梁山山山茂翠

　　湘江吴江陈江黄江江江秀丽

　　人名：韦寒燕，曹远州，白银燕，覃飞雁，黄义秋，覃海逢

　　覃诗：

　　寒燕飞远州

　　银燕仍留守

　　飞雁翅未展

　　海逢黄义秋

　　在与覃麟共事的日子里，我深感，我这位老同事，有长者胸怀，有崇高理想，有奉献精神，有诗人激情，有学者智慧，让人颇多受益。

　　1998年7月10日下午，广西司法厅领导人到广西政法管理干部学院召开副处级以上干部会议。会上，宣布覃麟同志免职退休通知之后，司法厅领导人讲话。覃麟在日记里写下这样一段话：“当他讲到‘覃麟副院长为教育事业忠心耿耿，自己儿子还是个临时工，却没有对组织提出过高的要求’时，我的泪水夺眶而出：既对组织的关心心怀感激，又感到对不起儿子。”（引自覃麟自传《人在旅途》，第35页）

　　作为一个中层干部，我平时听得很多，看得很多的是，许多人总是希望领导者看到自己的困难，关心自己的处境，照顾自己的利益。这当然没错，都是对的。然而，有谁曾经换一个角度看这个问题、想这个问题吗？

　　覃麟“泪水夺眶而出”，“感到对不起儿子”的自述，使我联想到关牧村唱的那首歌：

　　也有老母亲，也有心上人。

　　也有生死情，也有离别恨……

　　我的心久久不能平静：他也是凡人，也有亲子之爱，也有舔犊之情啊！他的那份“对不起儿子”的歉疚之感，又能向谁诉说呢？

　　覃麟的感人故事太多了。

　　我最后要讲的是，有一次听课，课间休息时，我想试探一下这位年近八十的广西师范学院外语系俄语专业高材生的俄语本事还在不在。便对他说：

　　“有一首有名的苏联歌曲《我们举起杯》。你还有印象吗？”

　　不想我的话刚说完，他马上说：

　　“咱俩合唱一段，我唱俄文，你唱中文。怎么样？”

　　偷鸡不得失把米。反被他将一军。我只好硬着头皮说：“我跟着你哼吧。”于是，在教室外的走廊，我们扶着栏杆，背对教室，轻声唱了起来：

　　如果在节日里，

　　有几个好朋友，

　　同我们欢聚一起。

　　让我们回忆起，

　　最珍贵的一切，

　　唱起那愉快的歌…

　　我的俄语早丢到爪哇国去了。他叽哩咕噜地唱。右手手指有节奏地轻击栏杆，越唱越起劲，越唱声音越高。周围学生都朝这边看，教室里的学生也站起来，伸长脖子往外张望。他索性转过身来，高举右手，俨然端着一杯浓香四溢的美酒，手之舞之，足之蹈之。我跟着他哼：

　　啦，啦，啦，啦——啦啦

　　啦，啦，啦，啦——啦啦……

　　唱着唱着，他口中歌词突然由俄文改为中文：

　　为党和斯大林，

　　为胜利的红旗，

　　干一杯再干一杯！

　　时间到了。上课铃声和学生们的掌声响成一片……

　　此事已过去了五年。对我来说，当年的情景，就像是昨天发生的一样。

　　可是，我那难忘的挚友却已驾鹤西去。

　　留下的只有深深的惆怅和无尽的想念……

十二3我在群里发的几篇文章3（5）痴师颂

——怀念挚友覃麟之二

　十年前覃麟送给我《人在旅途》第二集。他在封二中手写了一首诗：

　　人在旅途，

　　有乐有苦。

　　一介痴师，

　　名利不图。

　　忠诚教业，

　　义无返顾。

覃麟送给我的自传《人在旅途》第二集封二

　　时间已经过去了十年。十年来。我始终忘不了这首诗，忘不了覃麟。

　　诗言志。千真万能确。“一介痴师，名利不图。忠诚教业，义无返顾。”这不正是覃麟的志向，不正是他的初心吗！

　　不！应该说，既是他的初心，又是他的“今心”——此时此刻——2010年10月27日——之心！

　　《人在旅途》里有他的日记，记载了这样一段往事：

　　1962年8月24日

　　毕业典礼后发了喜报。我被留院工作……我向党立下誓言：对于未来，我不敢估计过高，然而我有一颗为党的教育事业奋斗终身的红心。我立志做一名辛勤的园丁，在祖国的百花园里，培育万紫千红的花朵，去点缀社会主义的春天。

　　把这段写于58年前的话同他2010年10月的诗对照，我看到的是，当年意气风发，誓言“为党的教育事业奋斗终身”，誓言要做一名“培育万紫千红的花朵”，去“点缀社会主义的春天”的“园丁”已经73岁。73岁的他在半个多世纪人生旅途中，备尝酸甜苦辣。“园丁”老矣，初心不变。抱着一颗无怨无悔之心，他再次声言：不图名，不谋私利，义无反顾，永远是忠诚党的教育事业的“一介痴师”！

　　80年前，一位伟人说：

　　一个人做一点好事不难，难的是一辈子做好事，不做坏事，一贯的有益于广大群众，一贯的有益于青年，一贯的有益于革命，艰苦奋斗几十年如一日，这才是最难最难的呵。

　　我觉得，覃麟就是用“最难最难”的标准要求自己的人。

　　“一介痴师”。一个“痴”字，表达的是怎样一种令人敬佩的情怀！

　　结束本文写作时，我想把他送我的他的自传封面、他在封二的签名照片和我为他提写的两副对联放在文末，作为永久的纪念。

　　第一副：

　　人在旅途，情牵桃李，借三尺讲台，论正邪美丑

　　道存心髓，气贯云天，执一支粉笔，导善恶忠奸

　　第二副：

　　人在旅途，执粉笔一支，细绘今朝桃李

　　物置身外，登讲台三尺，力托明日太阳

覃麟送我的打印本自传《人在旅途》

　　附录

　　本文在广西警察学院老干部群发表后，即有多位退休的和在职的同事热情点赞或发文评论。谨择两篇发表在群里的短文附录于下：

　　下面是一位河南籍年轻老师发在群里的短文：

　　＠永安州莫旭麟，莫教授您好，拜读您的文章，泪眼婆娑，方知覃校长离世，未能送别，万分遗憾！当年学校成立教学督导组，每当听课，您和覃校长都是提前到教室，坐到后排不起眼的角落，打开听课本，认真听课、记录。两位前辈学风之严谨，对待工作之认真，至今仍记忆犹新。课后交流，也都是给予肯定和鼓励！和覃校长同住南院，进出门，常碰到、问好。校长也都热情打招呼回礼，颇有长者风范。有一次在院里碰到，聊天，他让我猜他的年纪，我真心以为他有75岁或者76岁。他乐呵呵一笑说：“我已经八十岁了！”我说，那您比我老爸年纪还大呢。他说，现在身体不比从前了，因为前段时间生了一场大病，挺过来了，现在感觉还挺好。说完又开心地笑笑。今日读您的文章，又加深了对覃校长的了解。音容笑貌犹在眼前，老人家却已长逝！感谢您的这篇文章，感动您对老友、老同事的情谊，感恩有您们这些老前辈为政法学院、为教育事业做出的卓越贡献！

　　一位副教授在群里写了这样几句话：

　　＠永安州莫旭麟，莫老和覃副院长是教育界的精英和翘楚，一生为教育事业兢兢业业，无私奉献，坚守初心。值得我们学习。感谢莫教授对教育事业和老战友的深情！深切缅怀覃麟副院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