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碗 第三十四章

作者: 高山大海 点击:731 发表:2021-10-28 21:10:36 闪星:0

星期天早饭后,辛永林坐在沙发上,戴上老花镜缝补夹克衫。他还以为这是搞政治宣传,能把坏事变成好事呢。常丽说:“你用一件避邪增寿的高档服装,换回一件破破烂烂的短命鬼,扔了吧!”辛永林不知趣地笑着说:“下个月我陪你去商场,买件新衣服之后再扔。”常丽强忍住气,说:“下个月,你弟弟就不找你要钱了?”就像写材料可以重新开头,辛永林换个话题:“辛未还没起来?”辛未捧着书走出房间:“爸爸,我都学习半个小时了。”辛永林说了句没头没脑的话:“今天还有别的安排吗?”全家早形成规矩,这个星期天带辛未到爷爷奶奶家,下个星期天带她到姥爷姥姥家。辛永林非得这样问,常丽非得这样回答:“你照量办。”辛未不高兴了,说:“不是和以前一样吗?这个星期天该去爷爷奶奶家了。”辛永林满脸陪笑:“你妈说了算。”常丽板着脸说:“要去也得下午去,辛未上午在家学习。”辛永林没吱声,放下那件破甲克衫,坐在沙发上看材料,把纸页翻得哗哗响,发出警告:我的忍耐是有限的!楼下传来“收破烂”的吆喝声,常丽拿过夹克衫,顺阳台窗户扔下去,朝楼下喊了声:“白给!”

辛永林额头血管暴凸,反复哼着“洪湖水呀……洪湖水呀……”似揭开一块块覆盖在发射井口的伪装网。常丽也清理好嗓子,准备迎战。他们都不战屈人之兵,都在等对方先开第一枪,看谁先撕毁“不在孩子面前吵架”的君子协定。

就在大战一触即发的时刻,对面屋的姜丽敲门进来。对名字叫“丽”的女人,辛永林都有好感,认为在文字上多拥有一份丽质。今天,姜丽打扮得格外靓丽,在常丽眼中就是妖冶。辛永林把赞美姜丽的靓丽,作为刺向妻子的长矛:“小姜啊,我看你别叫姜丽了,叫姜美丽吧!”姜丽也帮倒忙,把长矛用力推了一下:“大哥夸我美丽,一定是货真价实的美丽。大星期天的真不好意思,屋子里断电了,不知犯了什么毛病,求大哥帮我修理一下。”辛永林二话不说换好工作服,扎上电工工具腰带,全副武装起来:“走。”姜丽说:“用不用跟嫂子说一声?”辛永林一语双关地说:“该请示的一定请示,不该请示的自己说了算。”姜丽知道女人的忌讳,说:“嫂子还没答应。”辛永林看了姜丽一眼,暧昧地说:“你嫂子在卫生间。”提起卫生间,姜丽顿时想起几年前那一幕,脸一下子红了,辛永林也“嘿嘿”干笑两声。卫生间里的常丽更难受,隔着门又被刺了一矛。

两人刚出去,常丽从卫生间里出来,对女儿说:“你爸要是回来,就说我到姥姥家去了。”辛未不高兴地说:“妈,今天不是到爷爷奶奶家吗?”常丽提高声音:“你姥爷姥姥不是人哪?”辛未更不高兴:“妈,你别没事找事给爸爸施加压力,爸爸活得多累!”常丽眼圈红了:“别的孩子都向着妈妈,就你和妈妈作对。你爸爸再依你叔叔的性子来,咱家的日子就别过了。”辛未说:“叔叔折腾爸爸,你再折腾爸爸,把爸爸折腾个好歹,日子就好过啦?要去你自己去,我和爸爸去爷爷奶奶家。”辛未赌气回到自己房间,重重地关上门。

常丽顺猫眼窥望,见丈夫在姜丽家进进去出,殷勤而忙碌,老叫驴一样任劳任怨。她以为丈夫故意气她,坚定了去娘家的决心,趁他们进屋时开门走出来。楼下,破夹克衫被谁拣起来挂在树枝上,连收破烂的都不要。她搭了钱和衣服,没做成好人反让人恨,还惹得夫妻关系不和,真是“三赔”!她等一会儿再回家,给自己个台阶下。等丈夫为姜丽修好电灯,一家人再一起到公公婆婆家。

辛永林用电笔检查户总开关,很快查出毛病,是卧室墙内的线路接触不好,要砸墙。姜丽怕麻烦,说:“大哥,你帮我找到毛病就行了,我请物业的师傅来修理。”辛永林说:“就算你能把师傅请来,还不知什么时候能修好。你找张报纸,铺在地板上。”姜丽一想张回嘴不容易,反正也麻烦人家了,就麻烦到底吧。她找来一张报纸,在地板上铺好。辛永林敲了敲墙,确定好分线盒位置。他先用湿抹布洇湿墙面,再用锤子砸开墙皮,没爆起半点灰尘。他起下接线板,发现接头螺丝根本没拧,搭在上面的线头已经分离。他接好电线缠上胶布,推上户总开关。电灯亮了,电视机也“哇”地一声复活。姜丽感激地说:“谢谢大哥。”辛永林顺口说:“墙面还没抹水泥,等一会儿再谢。”如果“破镜重圆”的故事发生在姜丽身上,她那颗残缺的心,就是从前世带来的半块镜子。她苦苦寻觅,一直没找到镜子的另一半。喜欢她的男人,没有一个不是心甘情愿为她服务,没有一个不是觊觎她的肉体,也没有一个得逞。连老辛大哥这样的好男人,也不过如此。她理解的“等一会儿再谢”,就是上床。虽然另半块镜子不一定藏在老辛大哥身上,老辛大哥也是她的偶像。能和这样的男人过一辈子,她就心满意足了。就是和老辛大哥上床,她也心甘情愿。她的心砰砰跳,不知心慌还是兴奋,竟鬼使神差地铺被子。辛永林一回头,见姜丽正脱衣服,吓得差点从凳子上跌下来!他脸冲墙,无奈地笑着说:“傻妹妹,看你想到哪儿去了。我是说,等我帮你抹好了墙就走。”姜丽羞得满脸通红,急忙穿上衣服:“大哥,我不知道怎样感谢你……我弄水泥去。”辛永林下了凳子,笑呵呵地说:“你不知道哪儿有,我去弄。”姜丽望着老辛大哥日见苍老的面容、佝偻的背影,泪水夺眶而出。

常丽刚要上楼,见满身尘土的丈夫急匆匆地出了楼门,更生气:“好殷勤哪,快当模范丈夫了吧?”辛永林吓了一跳:“你站在这儿干什么?”常丽说:“出来躲一躲呀,怕碍了别人好事呀。”辛永林忙陪笑脸:“别小心眼儿,回家,我帮她弄利索了咱们就走。”丈夫为风情万种的独身女邻居忙成这样,常丽怎么看都是发贱。身边晾衣绳上,晾着几床花花绿绿的大床单,被风吹得飘飘摇摇,像一条条巨大的菱形热带鱼,似不住煽动:“这事我们都懂,你男人不是帮人修电灯,而是偷情……这事我们都懂,你男人不是帮人修电灯,而是偷情……”

常丽产生了更深的妒意,她怕邻居看见,坐在马路对面的小亭子里,看丈夫到底能忙到什么时候。顷刻间,辛永林一手提沙子一手提水泥,更像一头累死也心甘情愿的老叫驴,四蹄生风往回跑。老叫驴顾不上往这边看一眼,心思全在那女人身上。常丽仿佛已被遗弃,一秒钟也等不下去,起身去了车站。

这些年,姜丽把一切看在眼里,知道老辛大哥活得不容易。他是个真正可以信赖的男人,对她不存半点邪念。她总想为他做点什么,又不知道做什么,怎样做合适。她看他满头大汗地跑上楼,几缕花白头发贴在头皮上,更像个古稀老人。她产生了强烈冲动,就想把他的头紧紧地楼在怀里。她眼里含泪,一句感谢话说不出来,默默地看着他干活,把地板收拾干净,拿上工具开门出去。她铁下心,一定在老辛大哥最需要的时候,给他一次最最完美、最最刻骨铭心的温存。

辛永林干净利索地做完一切,只用了半个小时。但是,他觉得已经过了正午。他用了不到五分钟,在卫生间里冲完澡,换上干净衣服出来。辛未取代了姜丽,把爸爸的头楼在怀里,心疼地说:“爸爸,你那么多烦心事,怎么一点都不愁?”辛永林笑了,说:“孩子,人一来到世上,就要面对各种各样的烦恼;愁眉苦脸也得面对,快快乐乐也得面对。忧愁不但不解决问题,还把快乐赔了进去,我才不那么傻呢!”辛未不相信,说:“爸爸,你要是不愁,头发怎么掉得这么多?白得这么快?”辛永林说:“忧愁肯定不是主要原因,还有许多别的因素。把书包带背上,走。”辛未问:“爸爸,先去姥姥家还是先去爷爷奶奶家?”辛永林说:“你妈肯定到姥姥家去了,咱们要是不去,你姥姥姥爷一看,女儿回来了,女婿和外甥女怎么没回来?是不是闹矛盾了?”辛未说:“咱们去了妈妈没去,姥姥要是问我,我怎么说?”辛永林说:“就说爸爸领我到书店买书了。”谁知父女俩到了常家,两位老人惊讶地说:“你们不是下个星期天来吗?”辛未问:“姥姥,妈妈来没来?”姥姥说:“没来,妈妈去哪儿了?”辛永林忙笑着说:“爸,妈,我让小丽先到辛未爷爷奶奶家送药,我就和辛未到书店买书。辛未,给妈妈打个电话,看她在奶奶家走没走?”辛未往奶奶家打电话,妈妈果然在那里。辛未说:“妈妈,你快点过来!”两位老人这才露出笑容,给另两个女儿打电话,让她们全家过来。辛永林说:“你在这儿陪姥爷姥姥,我去接妈妈。”

辛永林坐上出租车,急三火四地来到爸爸妈妈家。妈妈说常丽刚走,悄悄问:“你们两口子闹意见了?”辛永林笑着说:“没有没有,您儿媳妇牵挂公婆,而儿子光想着去老丈人家。”爸爸妈妈这才放心地笑了,到了他们这个年龄,把宁和看得比什么都重要,宁肯相信听了快乐的假话,也不信听了上火的真话。

辛永林一直给常丽打电话,她一直不接。他判断,常丽就在前面不远的公共汽车站。他追到公共汽车站,一辆车刚刚开走。他断定,常丽就在这辆车上。他坐下一趟公共汽车,一下车就跑到附近市场买菜。他提着菜到岳父家楼下,天已接近中午。他想上楼,万一常丽没回去,他无法在岳父岳母面前自圆其说。他又一次给妻子打电话,还是不接。他判断,常丽肯定不在楼上,否则,辛未也能给他打电话。他进退两难,只好在楼下守株待兔。关于妻子在哪儿的问题,他列出了六个专题十几个分题,所消耗的脑细胞,能完成一万字的材料。十五分钟过去,他手机铃声一直没响,再等下去,午饭就得变成晚饭。他刚要孤注一掷地上楼,又停住,给常丽发短信“我在楼下等你”。短信刚发出去片刻,常丽就从楼旁边拐角处走出来。她也苦等多时了,也提着一大包菜。

常丽确实坐在前一辆公共汽车上,和辛永林脚前脚后下车,又在同一个市场里买菜。常丽就站在楼角后面等他,两个人相距不到十米。两个人的心境、判断以及行走路线,也完全相同。遗憾的是,两个人的心灵之间差了一点点距离。每当快乐和愉悦就要撞击成绚丽的礼花,就失之交臂。而当火星儿和火药桶需要绝对隔离时,总是不期而遇。因此,总让一件完美的事情不完美,无法将幸福进行到底。尤其在这个月经济不景气的情况下,两个人又花同样的钱买了同样的菜,又给夫妻间的隔阂增加了新的距离。他们仿佛互不相识,都没看对方一眼,更没说一句话。他们一前一后走进楼门洞,上了楼梯。无法回避的矛盾,已摆在眼前,他们早就想好将责任推给对方的理由。上楼敲开门,一见到两位老人和辛未,两个人的脸上马上绽开灿烂的笑容。辛永林笑得锦上添花:“哈哈哈哈爸爸妈妈,念叨了是不是?让小丽说为什么来晚了?她受委屈了!哈哈哈哈!你不说我说!可让我说什么呢?哈哈哈哈!”常丽迅速改变角色,甘做陪衬红花的绿叶,乖巧地说:“永林对岳父岳母这么好,我不好好孝敬公婆也不对。爸,妈,永林买的菜咱们中午做,我买的菜,晚上去辛未爷爷奶奶家做。”

老太婆一高兴,就像只手忙脚乱的老蜈蚣,一会儿钻床底一会儿抠地板缝,天翻地覆地寻找啤酒起子。每次家庭聚会,啤酒起子就像动辄拿乔的小人,浑身角儿脾气。你看它明明摆在桌子上,甚至刚起完啤酒,顷刻间就神秘消失。老太婆以为只有找到啤酒起子,再用线绳牢牢地栓在桌腿上,这场宴会才有保障。直到半年后老头儿镶牙那天,才揭开“啤酒起子为什么失踪”的谜底。原来,这一切都是老头儿做的弊。以前,老头儿很为自己人老牙坚而自豪。每当子女们回来,为创造机会表演牙咬啤酒瓶盖绝技,他瞅人不注意,就把啤酒起子藏起来。直到他表演失败掰掉了牙,“角儿”才不再拿乔了。

辛永林常年为女儿准备一日三餐,早练出超常厨艺。他不管到父母家还是岳父岳母家,都一个人在厨房里忙活,就连洗碗、摘菜这些活儿,都不用别人插手。他一是能在烹调中享受创造的快感,二是能触类旁通思考许多问题,三是能博得亲属们的赞赏,四是看见别人尽情品尝美味时,比吃到自己嘴里还惬意,五是大家的活儿自己一个人干,心里踏实,吃着喝着也仗义。他忙得满头大汗,刚把丰盛的酒菜摆满桌子,内弟和连襟也带妻子和孩子来了。他们都生活得幸福美满,男人西装革履,女人浓妆艳抹,孩子们更是花团锦簇,大包小裹都不空手。

大家寒暄落座后,辛永林端起酒杯还没等沾唇,手机铃声响了。电话是妈妈打来的,说弟弟辛永成不见了,让他赶紧回家一趟。他一番赔礼道歉之后,一口菜没吃连干三杯罚酒,急忙赶往父母家。看丈夫佝偻的、匆匆离去的身影,常丽这才理解了丈夫的不容易。她后悔不该不接电话,让丈夫徒劳往返。更让她后悔的是,不该把自己做错的事、别人做错的事、老天爷做错的事,自己应该分担、别人应该分担、老天爷应该分担的事,都推到丈夫一个人身上……  

丈夫下楼梯急促的“噔噔”声消失了,那双脚还一直踏在常丽心上。

辛父既恨小儿子不长脑子,又希望他早日谈成一个大项目,挣一笔大钱彻底翻身。他不图小儿子那些上天入地的承诺,只要他不再被骗,死了就闭上眼了。每当小儿子又有了“项目”,前来翻箱倒柜地找钱,他嘴上训斥小儿子,心里比小儿子还急,生怕小儿子又错过一次发财机会。小儿子要是三天不来筹款,他就烦躁不安,就望眼欲穿,就早早地把钱准备好。辛父实在不服气,小儿子有相貌有口才,更没遗传给他精神病,怎么就被各种各样的骗子一骗几十年?他豁出去了,要亲自和小儿子去谈一次“项目”,亲眼见见那些骗子长什么样儿。

那天银行一开门,辛父第一个进去,取出最后七千元钱。回家后,他突然变卦了,对老伴说:“钱不能给他,先藏起来。”辛母说:“你怕耽误他做项目,藏起来干什么?”辛父说:“咱们就剩下这点钱了,晚一点给他。一个呢,让他哥好好嘱咐嘱咐他;二个呢,我想见见和他做项目那些人。骗子非得在脸贴贴、否则就分不清真假?钱肯定给他,但不能这么痛快。赶紧藏,他好来了!”

别看辛永成在外面屡屡被骗,但是在家里,谁都别想骗过他。爸爸曾经把钱封进墙内,他只用手掌在墙面上一抹,凭手感就能确定准藏钱位置,一锤子砸出破绽,马上把钱掏出来,比哥哥找电线接线盒都简单。妈妈用胶带纸把钱粘在立柜盖下面,他把脑袋伸进柜子里面一闻,把手伸进立柜,一下把钱拽下来。看实在找不出合适地方藏钱,辛母说:“把钱缝进你裤衩里面得了。”辛父急了:“我前列腺肥大老上厕所,掉进马桶被水抽走怎么办?把钱藏进我心口窝,我不信他还成精了。”辛母被老的小的折腾得没办法,就把钱缝进老伴的衬衣心窝位置。辛母刚收拾好针线,辛父又自以为是地说:“把门打开,他上来了。”

辛父这回失算,老两口一直等到中午,小儿子也没来。他们怕打电话把小儿子招来,又怕小儿子被骗子害了,就打电话让大儿子赶紧回来。谁知电话刚打完,小儿子就进来了,头一句话就问:“爸,妈,钱准备好了吗?在哪儿?”辛父躺在床上装睡,发出鼾声。辛母悄声说:“你爸心脏不得劲,刚睡着。”辛永成用眼角睄了一下,笑着说:“爸爸心脏不好,又弄一叠东西压着,能得劲吗?我帮爸爸拿走,马上就得劲了。”辛父一下坐起来,说:“就冲你这精神头儿,我断定你不傻。实话告诉你,我把最后七千元钱取回来了。现在还不能给你,一会儿等你哥回来,让你哥给你。”辛永成躺在沙发上,顷刻就鼾声如雷。

外面有人敲门,辛永成马上就醒,说:“我哥来了,你们把钱准备好吧。”辛母一开门,一位警察走进来。辛永成一下子急了:“爸,妈,你们可以不借钱,不能设圈套让警察来抓我!”他刚要溜,被警察拦住:“我是分局的刘局长,你先别走。大叔大婶,你们二老别介意,今天是局长走访日,这是证件。”

辛父像遇见救星,跳下床紧紧握住刘局长的手:“局长,你说骗子都是从哪儿冒出来的?怎么就抓不干净呢?我儿子几十年没谈成一个项目,回回受骗,没挣回一分钱不说,倒一次次赔个底朝天!”辛永成不高兴地说:“爸,你跟警察说这些干什么?搞项目还能不担风险吗?”刘局长和蔼地拍了拍辛永成肩膀:“兄弟,你想过好日子的愿望没错。但是必须遵纪守法,研究市场,还得懂市场运作规律,尤其不能轻易相信别人。就是你这种梦想一夜暴富、发意外横财的人,最容易上当受骗。骗子诈骗手段不断变化,你的侥幸心理一直没变,屡屡被骗就不足为怪了。”辛母说:“局长,您怎么说的那么对!这不,又有人和他谈项目,他爸把最后七千元钱取出来了。再被骗走,我们老两口就一分钱积蓄也没有了。”刘局长对辛永成说:“在做项目之前,你先了解一下对方的企业是否有营业执照,是否具备投资条件。同时,你还要了解市场,权衡所做的项目有无赢利的可能。正式签订合同之后,你才能把钱交给对方。你不妨改变一下生活方式,找一份适合自己的工作。”辛父感动地:“局长啊,你说的和他哥说的一样,可他油盐不进听不进去!永成,把你做的什么项目,都说给局长听听,让局长帮你出个主意。”刘局长说:“做生意我不懂,我只能告戒你慎之又慎,有情况及时向警方检举报告。”辛永成支支吾吾地说:“我所做的项目嘛,不能随便和别人说,因为这涉及到商业机密……”刘局长笑了,说:“你的警惕性挺高的嘛,怎么还屡屡受骗呢?我已经跟辖区派出所李所长交代了,让他们配合街道,先解决你的就业问题。我下午还有个活动,我走了。”辛永成确实想洗手不干了,说:“局长,您要是能帮我联系个合适工作,我保证不做项目了……”谁知辛父一口否决:“局长,千万不能给他联系工作!他的项目做到这个份上,说不定就挣大钱了,”掏钱,“局长,这七千元钱,先放您这儿。”刘局长说:“我不能拿这钱。”辛永成拉住刘局长:“局长,家里说话不方便,咱们出去找个地方坐坐……”刘局长严肃地说:“老人就剩下这点钱了,你还想拿出去挥霍,还给老人吧。我走了。”

刘局长刚要走,辛永林气喘吁吁进来。他看见家里有警察,吓了一跳:“家里出什么事了?”刘局长笑着说:“没有,我是分局的,星期日下来走访。”辛永成大大方方地介绍:“这位是我哥,在市委工作。这位是分局刘局长。”辛永林一愣:“请问,刘局长一个人下来走访吗?”刘局长笑着递过证件:“你弟弟和你不一样,他对我没产生半点怀疑。穿警服的人不一定是警察,警服可以制假,证件更可以造假嘛!一位区公安局长受到怀疑,一方面说明居民对骗子提高了警惕,另一方面,也说明我们的社会缺少诚信度。也不能真假不分,关键要不断提高识别骗子的能力。我们发给每户居民的《警方提示》上写着:户外活动防生人,不当交易不能搞。天上不会掉馅饼,自我防范最重要。好了,再见。”

辛永林看完证件,悲伤地说:“你们局的辛永林英年早逝,一想起他我就心里难受。”刘局长眼圈红了:“局党委研究,决定大力宣扬辛永林同志的先进事迹,再见。”全家人愣了,不知道他们演的哪出戏。辛永林挡在门口,笑着说:“刘局长露馅了吧?永成,打110,让刘局长的部下接他进局子!”“刘局长”也尴尬地笑了笑:“你说露馅就露馅了呗。”垂头丧气地坐在凳子上。

警察带走了骗子,辛父仍以为重名、冤枉了好人。当警方把情况反馈回来,“刘局长”确实是骗子时,辛父一边哭一边忏悔,说冤枉了小儿子。骗子就像假钞,连验钞机有时都验不出真假,人怎么识别?那伪劣商品,不也是屡禁不绝吗?辛永林怎么劝说,爸爸也别不开劲儿,直到常丽和辛未来了,才破涕为笑。

辛永成见嫂子和侄女进来了,急忙躲进卫生间。常丽把小叔子从卫生间里拉出来,按到椅子上,把他的大背头剪成精精神神的小平头,又在盥洗池子把头发洗干净。辛永成更不好意思,头都不敢抬:“嫂子,等我把衣服送到干洗店,洗完后还给我哥。”常丽拍了拍小叔子的脸:“一家人说两家话,看我不扇你耳光。你哥那老样子,净糟蹋好衣服。等下个月开饷,我再给你买套换洗衣服。别再跟那些骗子混,你沾不到便宜。让你哥再帮你找个工作,和小康复婚吧。”

吃过饭,常丽把公婆的被子、衣服都拆洗干净。那个星期天,辛家像过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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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辛永林乐于助人,他帮美女姜丽修电,惹得常丽的不满和猜疑。辛永成屡屡受骗,辛家老少为他担心,他谈项目一次不成,父母兄嫂为他着急。兄弟手足血脉相连啊。推荐阅读。编辑:邵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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