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世同窗情 岁月不散场
不必刻意细数这是第几次重逢,也无需逐一枚举四十年的点滴过往 —— 只要我们围坐一堂,那些藏在时光里的熟稔与温热,便会自然而然漫溢开来。话匣子一打开,就再也收不住:从大学校园的书声琅琅到职场的摸爬滚打,从评优晋级的雀跃到披上嫁衣的期许,从初为人母的手忙脚乱到柴米油盐的烟火日常,从鬓边初染霜华到退休后的闲庭信步。四十年光阴流转,我们没有轰轰烈烈的约定,却凝成了一个没有中心、松散却牢固、亲密又独立的集体,任岁月反复打磨,情谊始终如初。
她们是我的大学同窗。那时,我们皆是妙龄芳华,各怀绝技、各有千秋。默默秀外慧中、才华横溢,饱读诗书的她,笔下文章清丽隽永,让我由衷歆羡。丫丫鲜嫩水灵,乌黑油亮的大辫子总引得异性目光追随,成为校园里一道亮眼风景,她是我们五人中年纪最小的一个。芸芸身材高挑,眉清目秀,肌肤莹润有光,安静时宛如一尊典雅的白玉塑像。她不仅博览群书,更写得一手绝妙软笔书法,让多少须眉倾慕不已、望而却步。田田多才多艺,口齿清朗、文笔隽秀,更擅长弹唱演奏,指尖在黑白键上灵动跳跃,总能流淌出婉转悠扬的乐章。而我,是个一无所长的傻姑娘,在笨拙中艰难前行,听她们畅谈列夫・托尔斯泰、车尔尼雪夫斯基、雨果、莫泊桑、莎士比亚…… 眼中满是陌生与迷惘。
毕业后,我们各自走上讲台,一头扎进教书育人的忙碌里。周而复始的备课、授课、批改作业填满了日常,家庭的琐碎牵绊、孩子的抚育成长又占去了余下光阴。那些年轻时的畅谈与邀约,渐渐被生活的冗繁冲淡,这一别,便是整整十余年。新世纪的晨光里,一次偶然相约,让我们重新拾起了这份蒙尘的情谊。此后,这份情便如绵绵溪流,无需约定、无需喊话,无声无息却缓缓渗透彼此的生活。二十年后,我们虽已是单位里受人敬重的 “大姐大”,却都主动褪去锋芒,归于从容平淡,就像年少时追捧的 “小虎队” 再聚首,我们定下了每年一约的默契,不为名利寒暄,只为围坐一起,聊聊这些年走过的路、悟透的理,让沉淀的岁月在闲谈中凝结成珍贵的记忆。
岁月从不是无情的刻刀,而是温润的雕琢,让我们在时光里愈发丰盈。当年的默默,愈发温婉如兰,谈吐间藏着碧玉般的通透与聪慧;丫丫依旧明媚灵动,眉眼间仍洋溢着当年的鲜活,风采丝毫不减;田田始终深耕教学一线,将才华尽情挥洒在三尺讲台,即便公务繁忙,也未曾割舍心爱的琴键,指尖流转的乐章依旧动人;芸芸则愈发大气雍容,举手投足间尽是岁月沉淀的从容,妥妥的 “大家风范”。她对衣食住行的品味、影视书籍的见解、社会家庭的洞察,都独到而深刻,听她一席话,总能拨开迷雾、少走弯路,于我而言,她早已超越益友的界限,更是人生路上的良师。
在她们的熏陶下,我也渐渐褪去青涩,多了几分成熟。不仅得以与那些文坛巨匠隔空对话,更拓宽了眼界,攒下了笔耕记录过往的心境与底气。在年轮飞转的岁月里,我努力留住心底的青春,用明媚心境浸染往后时光 —— 面朝大海,春暖花开。这份向往,激励我时常信手涂鸦:涂下感慨,抹去无奈,绘出一方崭新天地,也以此定格那些未曾远去的青春,并努力让自己未来莹润顺滑、丰盈绵长。
又过十年,2025 年的今天,早已不嗜酒谈旧的我们,相聚在文庙前。灿烂的初冬暖阳,洒在线条流畅、质感雅致的木椅上,我们沐浴着暖意,自然而松弛地坐着,话题信马由缰:古今中外的文学历史、天南地北的社会地理,更多的是家庭琐事、儿女近况、健康养生与未来期许。没有固定中心,偶尔有人抢话,打断了便笑着续上,清脆的笑声飞向湛蓝的天空,钻进朵朵白云。
茶余闲谈间,望着眼前熟悉又愈发温润的脸庞,那些共同的过往一一涌上心头 —— 分明是岁月沉淀的片段,回忆起来却依旧鲜活有趣,满是轻快暖意。我们不约而同涌上同一个感悟:人生确如白驹过隙,稍纵即逝。其实人生的长度本就有限,而真正能抵御时光冲刷的,从来不是功利的交往,而是彼此交织、从未间断的共同记忆。
四十年间,那些一起走过的青涩岁月、共同探讨的生活经验、携手分担的成长烦恼,都在岁月发酵中酿成了最珍贵的财富。它让短暂的人生有了厚度,让匆匆的时光有了聚焦,更让我们在回望时明白:所谓岁月静好,不过是有人与你共守同一份记忆,在无常的人生里,沉淀为坚实的依靠与可触碰的温暖。
【编者按】 应该说,这是一篇美文。五位大学女同学四十年共同守护着一份记忆,一份影响一生的友情。看得出来,她们毕业于师范类大学,可能多数从事教书育人的职业,但是她们于忙碌中不忘同学情,毕业十年、二十年相聚后,再到一年一聚,她们谈职业、谈人生、谈子女、谈家长里短,更谈论各人的爱好,音乐、书法、文学等,这是一个充满正能量的“五人团”,给人以温暖的感觉。推荐阅读。编辑:宋同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