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情系边关(十三)
十三、阿克雀克争夺水源斗争
赵生录:时为塔城军分区阿克雀克边防站战士,简介详见编委会成员介绍。
1969 年我在塔城阿克雀克边防站服役,3月苏军在珍宝岛失败后,在塔城千里边境线上的争议地段不断制造事端,伺机报复。阿克雀克边防站是塔城军分区所辖14 个边防站之一。地处塔城县以北20 多公里、塔尔巴哈台山脉以南的开阔平原地带。每当春季冰雪融化时,大量雪水自北向南形成一条季节性自流河,流经双方边境线,给这一地区的边民提供了充足的水源。河流设有分水坝(也叫龙口),在两国关系正常时,双方大致各用水一半,一般不发生争议,也形成了惯例。
1969 年4月这一惯例被苏军单方面打破,苏军在边境河流中垒堤,将龙口水源流往我方的渠道堵死,使原本两家共用的水源全部流入苏方。我方兵团农场大片农田得不到浇灌,大面积麦苗因严重缺水被旱死。民众和我边防站人畜用水也出现了严重的困难,每天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从几十公里之外运水。
为避免武装冲突,我方采取克制忍让。一直争取用边防会谈会晤解决,但苏方蛮横不理。在耐心等待三个多月忍无可忍的情况下,经上级批准,做好充分武力准备,实施主动抢夺水源行动。
1969 年6月,新疆军区成立了前指,确定7月6日实施夺水行动,并将电话线直接架设到斗争的现场,确保了整个行动统一指挥。7月5日下午举行了争夺水源战前动员,400多名官兵和兵团职工参加了誓师大会。分区政治部主任刘文英为现场指挥。7月6日凌晨各路掩护分队潜入阵地,兵团农场百余名职工全副武装、携带工具,快速到达龙口,争分夺秒地将苏军封堵流入我方的堤坝挖开,清澈明亮的水流倾刻哗哗地流入我方,大家顿时欢呼雀跃。与此同时,苏军发现我方的行动后迅速集中兵力,大批全副武装的苏军在4辆装甲车掩护下进入边界苏方一侧,与我方形成对峙状态,一架苏军直升机盘旋在上空反复侦察,战斗一触即发,场面非常的惊险。我方翻译与苏军据理力争,八一厂记者与农场的职工一起到了护堤引水的河床上,拍摄农场的职工在苏军的枪口、炮口下,奋不顾身地进行引水施工。
整个抢夺水源的行动从清晨持续到中午,双方边防军人对峙相持数小时,由于我方准备充分,在我强大的阵势面前苏军没敢轻举妄动。我方严格执行不主动惹事,不打第一枪的边防政策,顺利完成了任务,达到预期目的。在苏军向我方提出各自撤回的暗示后,边境线从临战状态又逐步趋于平稳。在我挖坝人员完成任务凯旋后,无奈的苏军被迫撤离。我方在边境线上警戒的各掩护分队,接指挥部命令也撤出了阵地。苏方此后再也没有发生过独霸用水的情况。
我亲历了这次边防斗争的全过程。在指挥所当通讯员,这也是我20 年军旅人生所经历的唯一实战化的体验,我站仅有的两个战斗执勤班参加了最危险的巡逻任务。当时上级要求参战人员保护好记者和翻译,八一电影制片厂战地记者李连祥战前对我们班全体战友说:“一旦打起来,你们全力消灭敌人,不要管我。”我们当时并不知道他的姓名,一个多月后,李连祥在铁列克战斗中英勇牺牲,我们从遗像中认出了他,为人谦和,瓜子脸型,英俊帅气,北京来的记者,在我们心目中形象高大。后来得知他是资深战地记者,参加过抗美援越、珍宝岛等拍摄任务。
2019 年8月13日,参加铁列克提战斗50 周年纪念活动后。8月16 日,我有幸重返阿克雀克边防连,这里是我从军后的第一站。在护边员的带领下,驱车重走边防线,当车停在的争夺水源的龙口时,50 年前的情景犹如昨天。龙口一带如今划归中方。我方设置的铁丝网还在靠哈萨克斯坦国的一侧几千米外。哈军的边防站依旧还在当年的地方,距离我们很近。哨楼勤务兵在向我们做手势,以表示友好。
当我们返回到边境制高点时,眼前的一幕更让我激动万分。啊!这不是当年我执勤站岗的哨所吗?如今仍然屹立在边境线上,50 多年过去了,哨所显得有点苍老、陈旧,但它依然高大雄伟,哨楼始建于上世纪60 年代初,是边防设施的重要标志,是我站岗放哨,观察敌情的神圣阵地。就在这个岗楼上我轮流站岗一年半之久。它是阿克雀克边防站的前哨,每天派出2人值守一天,它也是当年争夺水源时指挥部的位置,我跟随指挥所在这儿度过了不眠之夜。当时苏军的活动在这儿尽收眼帘,如今哨所已成为边境保留设施。不远处新建的现代化哨所值勤点,有一个班的兵力轮流执勤,生活设施齐全。顶层是观察瞭望塔,中层娱乐室,下层为休息室。如今的边防,今非昔比,从营房建设到边境设施全是现代化。官兵们物质文化生活丰富,戍边卫国更加光荣和自豪,验证了国弱无外交,国穷无边防。
【编者按】水是生命之源,在边防哨所也不例外。 塔城军分区阿克雀克边防站战士赵生录,回忆了1969年在阿克雀克边防站与苏军为争夺水源发生的战斗。“ 1969 年6月,新疆军区成立了前指,确定7月6日实施夺水行动”,“整个抢夺水源的行动从清晨持续到中午,双方边防军人对峙相持数小时”。 推荐阅读。编辑:青梅煮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