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伊犁军区政委钟良树战后主动担责到后期沉默

　 　1969 年8月17 日，即在铁列克提战斗发生的第4天，时任伊犁军区政委钟良树迅速向新疆军区作出了检讨，主动担责，该检讨近两千字，多是记述了过程。最后一句是：“我们愿加倍工作来弥补损失。”

　 　（钟良树：江西于都人，1917年10月出生，1933年3月加入红五军团任通信员，1935年6月随部队一起长征，任红四方面军宣传队分队长，1936年1月入党。曾参加过二万五千里长征、黄坡战斗、第五次反围剿、跃进大别山战役、淮海战役、渡江战役、抗美援朝等。解放后任十二军政治部副主任、南京军区工程兵政治部副政委，1969年1月任新疆伊犁军区政委。）

　 　在这份《关于铁列克提巡逻遭受损失的检讨》中，钟良树开诚布公地谈到：

龙、曹首长并军区党委：

　 　铁列克提巡逻是我处置的（军区其他首长均不在场），这次巡逻中遭到了严重损失，实有损于国威军威。对此，我内心感到了十分沉痛和不安。对不起毛主席、对不起党，辜负了七亿人民对我们的期望。请求军区党委给我处分，并作如下检讨：

　 　铁站巡逻分区要求提前是我同意的。当时想法是，苏修进入阵地这是常例，巡逻方案是经新疆军区批准的，我方掩护分队已经展开，如苏修要打我们也有准备，当任书田同志提出今天不巡逻，继续观察敌人，改为明天巡逻，没有采纳他的意见，迁就了分区。因此，轻率地同意了提前巡逻，致使我方遭到了严重的损失。究其原因，没有按毛泽东思想办事是最根本的原因。我们对伟大领袖毛主席“立足于打”、“不示弱、不吃亏、不斗则已，斗则必胜”的教导，停留在口头上，没有落实到行动中去。这次巡逻料到要打，但没有根据当前斗争特点、敌我双方情况进行冷静的而又严密的分析。如：从困难着想，可能出现什么情况？敌人要打，我们能不能打赢？要做到“打则必胜”、“不吃亏”，需要什么条件、有什么措施？对这些问题没有进行详细考虑、仔细研究，做出预案，而是粗枝大叶、冒冒失失地下了决心。我所犯错误就是没有遵循伟大领袖毛主席“在战术上我们要重视一切敌人”的教导。

　 　当前边防斗争已经进入一个新时期，即苏修武装挑衅和我们武装反挑衅的新时期。苏修已不仅是绑架我方人员，入侵塔斯提地区打死我牧民，而在禾角克、铁列克提地区已数次无故向我执勤人员进行射击，并通过会晤反诬我方人员越境，威胁我方要对我“采取坚决措施”。因此，苏修对我进行武装挑衅，制造借口侵犯我国领土是蓄谋已久。而我们由于轻敌麻痹，对此认识不够，估计不足，因而也无所准备。特别是对苏修作战中，如何对付装甲、坦克我们在思想上、组织措施上、物资上都没有充分准备与落实，这也是我们这次遭受损失的重要原因之一。

　 　有单纯依赖新疆军区的思想。铁站巡逻苏修向我开枪进攻以后，我们没在上级的意图下机断行事，如在发现敌人装甲、坦克和人员大量增援后，本应毅然决然地组织后撤，单纯地等待上级指示，以致于耽误了时机。

　 　我们没有遵循毛主席“要过细地做工作”，“粗枝大叶不行，粗枝大叶往往搞错”的教导。关于铁站巡逻增加预备队兵力问题虽有上报军区下发塔城的想法，但在发报时没有上报军区（军区追查时才发现），这是我们无组织无纪律的行为。

　 　另根据敌变我变的原则，苏修社会帝国主义在边防斗争中，已经由文斗、会谈（晤）、强行拦阻绑架发展到开枪射杀、武装入侵的阶段，但我边防守卫和警戒，还把大摇大摆的在白天走一定路线的流动巡逻，作为主要手段的做法，应当改变，否则我巡逻人员不仅易遭杀伤和伏击，也起不到警戒作用而成了形式，铁站巡逻经验证明，在这种情况下巡逻就是战斗。我们应根据情况，采用白天和夜间相结合、流动巡逻和固定观察相结合，夜间潜伏、白天埋伏和火力控制相结合等，根据不同情况采取多种手段进行巡逻和警戒。所以要提出这个问题，是因为我们在执行巡逻任务中有些机械，没有根据变化了的情况而进行变化。

　 　这次错误是严重的，给党和国家造成了无法挽回的损失，我们愿加倍地工作来弥补损失。

　 　以上检讨只是初步认识，不当之处请指正。

钟良树

1969年8月17日

　 　身为一员战将的钟良树具备老红军作风，在部队战斗严重失利的情况下，能够在第一时间站出来承担责任，体现了他的胸襟坦荡，但伊犁军区后来沉默，再无人发声解释。铁列克提巡逻时伊犁军区的班子里战将如云，完全可以在对苏边境斗争中大有作为，避免铁列克提战斗的失利。当时，副司令员肖飞在北京参加毛泽东思想学习班，铁列克提战斗打响之时，伊犁军区还有两名副司令员在塔城。

　 　一名是伊犁军区副司令员任书田，当时的主要任务是协调解决地方上两派群众的大联合问题，但在边境出现如此重大边情的情况下，这名身经百战的将军当天自始至终都在塔城军分区作战室，并根据巡逻指挥组上报的情况，向两级军区及时提出“立即停止巡逻”的意见。从当天在塔城军分区作战室、时任作训科参谋任凯旋回忆中得以印证，由此知道任书田副司令员虽然身临塔城军分区作战室并预感到继续巡逻的危险性，但他当时对部队没有指挥权和决策权。

　 　另一名是伊犁军区副司令员赵衍庆，从博尔塔拉军分区来塔城视察工作，新疆军区赋予了赵衍庆副司令员到铁列克提组织指挥任务。8月13 日塔城军分区参谋长南仲周前往禾角克边防站迎接并陪同，原计划从禾角克沿着边境一线（称为外线路）直接到铁列克提边防站，这条道路行程较近，约30公里，但为了确保首长安全，最终选择走离边境相对较远的内线道路，绕道沙孜湖到铁列克提边防站，全程约90公里。战斗打响时，赵衍庆副司令一行正在途中，待匆匆赶至边防站为时已晚，战机已失，败局已定，战场形势已无力回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