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送两个儿子参军

珍宝岛的硝烟还没有散尽，1970年的征兵工作开始了。我们哥三个争着要入伍。我提前写好入伍申请书交到接兵副连长手里。我觉得入伍很有把握了。没料到四弟铭华虚报年龄和三弟铭华一起去体检，同时被批准入伍了。铭志说，在新兵乘车离开延寿的时候，县广播站的大喇叭里正播放妈妈的录音讲话。

在二龙屯参加农业生产劳动虽然劳累一些，但是由于在爹爹和妈妈的身边，心情是很舒畅的。倒是爹爹看我们哥几个成天干活累够呛十分心疼。夏锄时节，天气炎热如同下火一般，短暂的午睡很快被生产队上工的钟声唤醒。爹爹看到我们哥三个疲惫不堪的样子又要出工，内疚地说：“是爹把你们领到大山沟里遭罪来了。”我劝爹爹千万不要这么想。我对爹爹说：“我们在家里干活挨点累不算啥，和青年点比起来可是强多了。我一再和爹妈说，我到这山沟里一点也不后悔。

1969年的冬天来到了。一场接一场的瑞雪将群山、田野、道路和小山庄装扮成一个洁白的世界。一年一度的征兵工作此刻又开始了。

小时候，解放军救过我的命。我从小就对解放军有感情，应征入伍保卫祖国是我多年的心愿。于是我专门到公社去了一次，把我的入伍申请书交到接新兵的副连长手上。我还专门到公社卫生院检查了视力。经检查我两眼的裸视力都在零点七以上,符合体检条件。为了把握起见，我还把视力表背到了一点零。接新兵的连长对我这位适龄青年也很满意。因为那时高中文化的青年很少。我以为参军入伍是板上钉钉的事了。然而，后来情况却突然出现了波折。

征兵体检那天，小喇叭并没有通知我。三弟铭志却接到通知去公社参加体检。（那时二龙屯不通电话。公社有重要事项向生产小队通知，要先把电话打到生产大队，然后再由产大队用有线广播通知到家家户户。）我感到有些莫名其妙。让我目瞪口呆的事却接着发生了。体检那天傍晚，铭志和铭华两个人兴高采烈地穿着崭新的军装回家了。这是怎么回事？原来四弟虚报年龄，将17岁谎称18岁，他从安山公社五七水库基干民兵连那里报了名。后来，我又听说公社武装部陈荣助理到二龙屯下乡时看到我带着近视镜。定兵时，他一句话就把我剔出了新兵的名单。虽然那年我期盼多年的当兵之梦落空了，心里很不是滋味，但是看到两个弟弟实现了入伍的心愿，也从心里替他们高兴。

那天晚上，我把弟弟的新军装穿在身上试了试，也算过了一把当兵的瘾。当时，我要求入伍，首先是履行适龄青年的义务，保家卫国；其次是想到解放军大学校锻炼自己，并不单纯是给自己找出路。要知道那时中苏关系十分紧张，打仗的可能性很大。如果没有报效祖国献身国防的志向与决心，是不可能在那个时间点积极要求参军的。

一个家庭同时有两个适龄青年参军入伍，这件事当时在延寿县引起了轰动。妈妈被县武装部请到广播电台录音讲话。那时县里还没有电视台，我从广播里听到妈妈讲：“我养儿不是为防老，而是为防修。在国家需要孩子们去保卫的时候，当妈妈的就要把孩子们献给国家。因为我的孩子，不仅是我的，孩子们更是国家的。”

对一个没有多少文化的母亲来说，当时能这样认识问题和阐述问题是多么难能可贵呀！妈妈的那次讲话在全县引起了很大的反响。

那是一个寒冷的冬天，我送两个弟弟到公社集合。我们哥三个站在小手扶的拖车上，在乡亲们的欢送下出发了。那天，爹爹待在屋里没走出房门送孩子。爹爹可能是不忍心看到孩子离家的场面吧。妈妈作为新兵家长的代表录音讲话，此刻已先到县里。

妈妈做为母亲在当时能有那样的认识和气概是一件很值得佩服的的事情，从中可以看出她的觉悟和胸怀。这也是我对妈妈特别敬佩的地方。

三弟铭志、四弟铭华在部队和海岛的合影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