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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4—6节

作者: 石佛 点击:907 发表:2019-04-19 18:42:23 闪星:11

4

“对,你说得很对,我现在连自己都瞧不起,尽管我想脱胎换骨,重新做人,我总觉得我不是生活的主人,而是生存的奴隶。自己想埋葬自己诸多的生活欲望,包括爱。真的,苏梦醒,有时我是很鄙视自己,我对死并不恐惧,死是容易的,可我还不能死,我还能拯救自己,如果我不想摆脱厄运,不离婚,不逃脱家庭的束缚,那必然是一条死亡之路。我正在死亡的边缘留连……”

“你放心,有我的友谊在,你会放弃那个念头的,我觉得你还能潇洒起来。”

苏梦醒笑了。

项家明也笑了。

“你以为我神经了吧?的确,我的脑子乱极了,不过,现在好了。”

苏梦醒点点头。这是她和项家明单独谈话以后,感觉最轻松的一刻,他还是眷恋和热爱生活的,她没有必要为他忧心忡忡,倒是更应该注视着未来,帮助他抹去蒙在心里的一层阴影。

项家明是一个可靠的朋友,除了刘培林外,他是最可信赖的一个。

一个人经历了长期的折磨后,能够挺过来,他不会沉沦而且会得到人生的升华。痛苦是最好的老师,老师总能解除你的迷惑和愚昧。苏梦醒并不主张立刻改变项家明,通过谈心,便意味到她不会失去他这个朋友,人贫困时需要朋友,富有了更需要朋友,当人们在贫困中能够成为朋友,富有便向你招手。当一个人富有后抛弃朋友,而这个人将面临着贫困了。交一百个朋友也不多,一生得一知己足矣。我想是的,我不能失去朋友,我的痛苦,欢乐,幸福与骄傲,只有同朋友一起来分享。人生才绚丽多彩。

这时,项家明把身子往床上一躺,很兴奋地伸了个懒腰,他又用双手捂住了脸,使劲地搓了搓,突然说道,“人活着太不容易了。生活无法不承担痛苦和不幸呀。恩怨忘却,留下真情从头说,这句歌词写得好。苏梦醒,我说了这么多,我不管你怎么看我,我说出来,心里就痛快了,我也不负责任了,我向你……”

“项家明,你不必说客气话,我还是那句话,把过去彻底忘掉,强迫自己怎么样?”

“你呢?你能忘掉吗?”项家明说。

“我无所谓,这要看事态的发展,我期待着刘培林的选择,取决于他而不是取决于我。我再等上半年,十年八年,我能等,我强烈地希望见到他,就是向他倾诉,一直没有个好机会,谢燕妮不缠着他,又来了个曹秋红,真够我受的了。”

项家明说,“我可以给你创造一个机会,你要求刘培林怎么样?”

“我不要求他怎么样,我是想听听他的意思。毕竟时过境迁,我也不能完全把他看成是当年的刘培林,人会变的。”苏梦醒说。

“你怀疑他吗?他没有变,他对你的爱永远也不会变,至于他这个人会不会变?你可以去体会,他对你的爱永远也不会变。我觉得你俩一生一世再不能结合了,那么中国这块土地上就没有因爱情而结婚的真正夫妻了。是啊,有为爱着而不能结合的遗憾,也有不爱而结合的痛苦,更有因爱情导致一生落魄的。我想这遗憾,这痛苦,这不幸的交织便形成了真实而复杂的人生。”

“嘿……你说的挺有哲理性。”

“哈……”项家明突然大笑起来,笑过之后,他的泪水滚滚而下。那是一个男人在哭泣,很有内容。

“你哭了。项家明?你哭吧。”苏梦醒说。

“我哭了吗?我怎么哭了呢。唉,有时我想,人一半是动物一半是天使活着才轻松呢。太像人了,人会变形变态,尽管你不想变,有一种强迫的变,你将如何变,规定自己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这个规定本身是极其残酷的,纯粹的人是不存在的。在这儿是人,在那儿也许就是暴露了人的动物性,肉体和精神总是发生错位,就像有人天黑了特有精神,毫无困倦。有人天亮时,精神萎靡,特贪睡,阴差阳错才是人生。”

苏梦醒看见项家明站了起来,他去了一趟厕所,回来后又洗了把脸,精神了许多。她说,“要不你去洗个澡,也许热水泡一泡,你蜷缩的心就会舒展开来。”

5

项家明接受了她的建议,她给他放了水,放完水,母亲抱着冬阳走了进来。母亲说,“奶粉,该给孩子喂奶了。孩子饿了。”

苏梦醒一看表,都四点多了。黄昏降临了,天很快黑了下来。

苏梦醒接过儿子正给他喂奶,刘培林、谢燕妮走了进来。他们满面春风,看来两个人关系很融洽了。谢燕妮凑了过来,双手捧住儿子的脸,刘培林从母亲手里接过奶瓶,放到嘴里试试温度,专注地望着眼独儿子良久,才给冬阳喂起奶来。

“曹秋红呢?她没跟你们在一起?”她问。

“没有。”刘培林说,“我只跟她转了一天,她连招呼都不打,开着车就跑了。这位小姐惹不起,就像个孙二娘。”

“那谢燕妮是怎么找到你的?”她担心地说。

“我在图书馆,我想,刘培林在渤海市又没有亲戚,他还能跑到哪儿去?我估计得很准确,我有这种感觉,感觉得特有灵性,就像电影屏幕一样,我一想,脑子里就出了这种画面。一个贫困潦倒的孔乙己,弓着腰在书架下贼猫鼠眼地寻觅着丢在地上的茴香豆。”谢燕妮说。

刘培林说,“那你像谁?祥林嫂,还是像茶花女?”

谢燕妮说,“我就是我,谁也不像,谁也不是,懂吗?”

“刘培林,你累了吧,等一会儿项家明洗完澡,你也洗洗。”

“不用,这几天我在宾馆里洗了,身上不脏。”刘培林说。

“你住渤海宾馆?曹秋红给你开的房间?”苏梦醒的心不由地一动。揪心地望着刘培林。他点点头,好像不以为然。

“这还用大惊小怪吗?我表妹对待同志夏天般热情,尤其颇具魅力的男同志,”谢燕妮说。

“可以,够派,她好像对什么都无所谓,给人的印象不算坏,其实谢燕妮应该向曹秋红学习学习,这样性格的女孩容易教人愉快,没有压抑感。”刘培林说。

苏梦醒摇摇头,女性的敏感油然而生。并非她嫉妒,她能想象得出,曹秋红不会放过刘培林的,他们之间会不会发生什么?在这方面曹秋红是不在乎的。刘培林也驾不住女人的挑逗。她看到曹秋红向她借用刘培林便向她暗示,向她证明什么吧。

“怎么样,对渤海还有感情吗?”苏梦醒戏弄地问刘培林。

渤海是一座城市,感觉它很痛苦,同时又很美丽,总之,我很喜欢。

谢燕妮说,“干脆你爱上它和它结婚得了。”

“不能说结婚,我的确很动情,我爱城市,城市爱我吗?这才是最重要的,别的并不重要。对不对,谢燕妮?”

谢燕妮说,“不容置疑,城市非常爱你,这个城市是人创造的,你也是人,而且出类拔萃,更有何人不爱呢?你来吧,这个城市还缺少一首市歌,你创作一首歌词。”

“是啊,这个城市很需要人来歌唱的。”

苏梦醒的心被撞起了波澜,她的儿子是她唯一的安慰。她必须和刘培林谈谈,她的身体已经恢复,她能抵抗他的激情、他的情爱。她要品尝爱情的美酒,重温旧梦的欢乐,挽住那甜甜的快意,重新建立属于自己的家。不能再流浪下去了,但愿这个意念少一点波折。

当她成家立业时,胡立昌便成了一个多余的人。他将怎么办?刘培林还有半年的学业,真怕自己等老了,不能再失去他了。

苏梦醒沉默了,实际上正在考虑如何措词,约定一个地点和刘培林做爱。

她渴望已久,心有余悸,宜早不宜迟寻求个恰如其分的时辰向他挑明,不能像以前那样义无反顾地走向他了,她感觉爱的太累了,尤其爱着刘培林,简直爱得艰苦卓绝。

夜里,她躺在床上,望着一弯冷月,心神不安。她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和刘培林如期相会,重返了少女时光,在高中校园里,开始了她的初恋,咀嚼着几分苦涩,几分幻想,还有几分甜蜜。

苏梦醒和刘培林沿路而返,一阵刺激的热让她猛然惊醒。

“刘培林,你千万别移情别恋。你是我的我的。”苏梦醒抓住他的手说。

“哦。”他惊叹地没有说什么。还能说什么呢?他搞不清如何安慰她。她是不幸,可是,凭他的能力是改变不了的。

月光幽幽,心里燃起渴望的情爱,还有淡淡的惆怅。

6

苏梦醒很感激项家明对她的理解。项家明说,“你听我的安排吧。共同欺骗一次谢燕妮。”

第二天下午,项家明就向谢燕妮提出去拜访曹普臣,首先着手毕业分配问题,提前活动,托托人好分配到渤海市,届时再找人晚了八村,没有人肯定把你分到山沟里去。

项家明要谢燕妮助一臂之力。谢燕妮说,“刘培林也得去,”

刘培林说,“我是顺其自然,参加公开考试。”

项家明说,“你相信那个就错了,表面文章。暗箱操作,没有人考第一也是白搭。你可能留校任教?”

谢燕妮说,“留校没劲,干脆到渤海来,你想来我帮你联系好接收单位。

项家明说,“够意思,你有个煤矿局主任做后盾,安排几个人不成问题吧。”

“给他安排进艺术馆,他就感动了。”

刘培林说,“感情,我希望有个读书写作的好地方。环境对我太重要了。”

项家明终于调走了谢燕妮,临走,项家明说,“苏梦醒,我今天晚上在谢燕妮家吃,如果方便的话就不回来了,明天再向你们报告好消息。”

苏梦醒懂项家明的意思,他给了她一个暗示,让她跟刘培林抓紧时间。

刘培林对她笑了笑,我想休息一下。她给他盖上了被子,他睡去了。

苏梦醒走进母亲的房间,便告诉母亲,今天晚上去办事。无意之间来了灵感,她想订个房间,在家里是很不方便的。

苏梦醒一个人呆着很无聊的,不久,她也躺在了床上,爱得太深了真孤独呀。她睡不着,静静躺着期待、幻想,不知胡思乱想什么,好像似睡非睡之间,刘培林起来了。

苏梦醒望着母亲,“他醒了,怎么不叫醒我?”

母亲说,“我是想叫醒你,可他不让,他说让你多睡一会儿。”

“伯母,我走了。”刘培林说。

“别走,在这儿吃完饭再走。胡立昌今天不回来。”苏梦醒说。

刘培林笑了笑,坚持走,他说,“晚上我请你到外边吃一顿。”

黄昏的时候,苏梦醒和刘培林走出了家门,经过一番苦心孤诣的打扮,她仿佛又回到了当年的高中校园,从心里荡漾着一种幸福感。

两个人走着相差一米左右的距离,忽然,她的心里浮出曹秋红的阴影。她说,“感觉怎么样?曹秋红对你够热情吧。你不该甩下她去图书馆。”

刘培林说,“神经过敏,何谈甩不甩,她是让她胡立昌劫持走的。苏梦醒,别用那种目光看我,我受不了。说心里话,跟她在一起是挺开心,仅仅开心而已。”

“开心而已?”

“相信我,我并没有骗你,她扑到我怀里我都把她推开了。虽然第一次见到她也曾产生过性冲动。可是,通过一接触,险处不须看,一看就没意思了

“她比较年轻,男人都喜欢年轻吗?”

刘培林说,“我发现她这个人很俗气,她才十九岁,成熟得太早,我不忍心伤害她,我更没有和她寻欢作乐的欲望,也不想被她左右,更不想因为她失去你的爱。”

“你很执著,我知道,可我……”

“尤其你结婚以后,我很痛苦,我一直不明白,我有一种被愚弄的感觉。”

“是的,我伤害了你。我正努力弥补,可是我的儿子太可爱了,你应该让他有个幸福的童年,有个……”苏梦醒说不下去了。

“要说弥补应该是我,而不是你呀。”

“你弥补,你弥补得了吗?”

“用我的爱,有我的一生。再不够,用我的生命。”刘培林一本正经地说。

“刘培林,别为我的儿子担心,我比你更能保护他。”她安慰着刘培林。

“但愿如此。”

苏梦醒说,“……我有了儿子,让我共同延续这个爱吧。好吗?我不知道该怎么对你说,我心里特乱……”

“特矛盾吧?我也是。”

“哦,刘培林,你不是想请我吃饭吗?”

“不,哪儿也不去,你不说清楚,我心里难受呀,告诉我为什么?”

“别问了刘培林,我不会告诉你的……”

“不成,为什么说不值得我爱了,我要知道。”刘培林急切地问道。

“刘培林,不要总问为什么,总好问为什么的人,生活一般很不愉快,有时候你得学会超脱,超脱是福。的确,这个世界很精彩,也很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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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苏梦醒和刘培林之间有曹秋红和谢燕妮,青年人的爱和性真麻烦!项家明痛苦后,清醒了自己的人生,这小子真聪明。生活是一张网,人在生活网里的蠕动和挣扎常常是无奈无助的。推荐阅读。编辑:邵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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