臂膀的主人正是不苟言笑的扑克牌，讲真的，那一钢管下手很重，言书脸上都阵阵抽搐，尔后，他敏捷的夺过钢管，飞脚踹向李文，对方被撂翻在地，丢了钢管，拳头便毫不客气，下下都朝脑袋问候，转眼渣男就像个死鱼在地上喘息。

　　果然古人不欺，天下打架唯快得胜。

　　汽修店的同伙见言书半天没住手，连连上前拉住：“行了，行了，别打了。”

　　那怒火冲天的样子，夏雪也害怕打出人命：“够了够了，别打了，打死他，你不划算。”

　　言书住了手，深深喘气，顺便瞟了眼夏雪，鬼晓得他被钢管打的有多痛，多揍的几下，一半是为了自己，可这女生居然来求情？估计是不知道刚才钢管落下，她不死也会半身不遂吧。

　　李文躺在地上哼哼唧唧，胖经理叼着烟蹲下冲他说：“哥们，你以后不要在这出现了，我这兄弟不好惹。”

　　之前的那群摩托，根本没顾及李文有没有跟上，早就一溜烟不知道跑去了哪里，原以为今天遇见夏雪，有他们撑着，其实带走夏雪是完全不在话下，谁知道这么命衰，又遇上这个人，现在他只能自己爬起来，晃晃悠悠又愤愤不平的走了。

　　江湖救完急，言书与同行一起离开，并不多看夏雪一眼，搞得每次的感谢都说的无力，真是怪人一个，白长了那帅气的模样，不然要迷死多少姑娘。

　　枝枝捅了捅发呆的夏雪：“都救你几次了，是不是该以身相许啊！”

　　“滚，难道没救你？要许你许。”

　　其实，内心还是有些悸动的，毕竟古代豪气云天的大侠，救人时，应该也就这个场景，可人家连话都不愿与自己讲，一副千年寒冰的模样，你想许还没有门路嘞，摆明了瞧不上呗，再说，她现在梦里可都是男神，其他人等属于闲杂，切！

　　话说，那晚之后，李文真的没有出现在雅致周边，周媛小心提醒过夏雪几次，还让一直夜班的孔鑫知道了，借机对她殷勤了好一段时间，就是在厂区护送上下班，后来丁之妍跟在一旁，让他几乎插不上话，几次故意错开时间，才让他明白重新被冷落。

　　夏雪也探过路，确实没再看见那个渣渣，心里暗暗松了口气，刘枝枝则是一副正气凛然的样子：“我们绝不向恶势力低头。”

　　做了文员两个月，终于咬牙买了部手机，身边的同事几乎人手一部，因为很多时候，没有手机，联系不够及时，事情被处理错了或者慢了，惹得经理发好大的火。

　　手机品牌款式五花八门，她一眼相中的是索尼爱立信那款，蓝白色，价格也合适，六百多，直板，彩屏，十六和弦音，就在厂门外的通讯店买的，折腾了好几天，才把主要功能摸清楚，打电话，发短信，还可以拍照哦，只是像素不敢恭维，任谁都是朦胧美。

　　拿了手机第一次打电话回去，夏雪在楼下小广场兴奋的转悠好几圈，心情十分激动：“妈，我做文员了，工资涨了，我，买了个手机。哎呀，现在坐办公室了，公司要求配的，领导有事找才方便，是的，不然人家给你涨工资干什么？真是的，你以后有事就打这个电话，嗯，没什么事不要打，接听也要钱呢。你看你，手机寄回去我用什么？寄给你干什么，把它放神案上供着？我上班要用的，公司每个月还有30块的话费补助呢。是的是的，又来了，我哪次发工资没寄？就这次寄少点，下次补回来就行了啊，知道啦知道啦，行了就这样，不说了。”

　　枝枝眼睛冒花的等在她身边：“好了没？好了吗？借给我也打一个。”

　　夏雪递给她说：“讲快点，废话少说，比电话亭的贵多了。”

　　“行了，知道了，喂？三姨，我是枝枝，叫下我妈听电话，嗯，我不挂，嗯，好。”

　　老师说时间就是金钱，这可是最好的诠释了。等了老半天，等的人肉都疼了，电话那头才有声音：“喂，个鬼丫头有什么事？电话费不要钱啊？不晓得多寄点回啊，你弟的学费还不够，你是要气死我咯？你老头也是这个鬼样子，死又不死，害我受苦受累，屋里快穷死，你还不懂事，有事冒？冒事就挂了。”

　　手机里传来“嘟￣嘟￣”的挂机声，“哦，好。”刘枝枝尴尬而难受的把手机放在夏雪床头，转身爬上自己的床，没过多久，听见一阵轻微的抽泣声。

　　深城的春季很短，几场淅淅沥沥的小雨过后，天气快速炎热，宿舍里只有一个小风扇摇头晃脑，除去上夜班的员工，白班下班后，多数都会选择去逛街，这样可以到附近新开的商超蹭冷气。

　　刘枝枝和夏雪也属于　just looking，虽然看的多了没多大意思，不过在街上晃悠和比起宿舍的闷热，还是好很多。

　　这天，两人一出门就碰见了王飞。

　　“王菲？唱《红豆》的？”枝枝问道。

　　“我是穿裤子的，你说的是穿裙子那个，我俩不熟。”王飞笑嘻嘻的问夏雪：“怎样？同学，文员竞聘上了没？”

　　夏雪一拍脑袋，忘了给王老师感恩了：“搞好了，我不记得跟老师说了，多谢，多谢辛苦老师栽培。”

　　“哎呀呀，客气啥，不辱师门就好。”

　　“老师这个点在外面溜达，是不是又没学生啦？”

　　王飞眼神乱飞：“不要瞎讲嘿，最近是学生太多啦，老师很累，出来放松一下。”故意模仿的台剧腔，欲盖弥彰的样子让刘枝枝哈哈大笑。

　　“那，老师要去哪里放松？”

　　“溜冰场，滑两圈去，你们去不？”王飞发出邀请。

　　“去！去，溜冰场在哪？”枝枝干什么新鲜事都热情十足，而且王飞个头虽然不高，好歹还算帅气，只是夏雪面色有些为难：“我不会溜。”

　　王飞豪气冲天的说道：“不会我教，电脑教得，这也教得，走，我带路，你请客。”

　　溜冰场在一个未建完的厂房里，围墙有两米高，大门用铁板拦住，搞几个音响放在四角，水泥地面刮的平整，挂上几根彩灯，靠最里面的角落搭了个舞台棚子，吊个圆形射灯，转起来五光十色，时不时有些荷尔蒙冲顶的男女，在上面使劲扭来扭去，整个场内气氛带的很嗨，大老远就能听见音乐的狂躁，声浪一浪接一浪，传的很远，周边工厂车间里灯火通明，也不知道那些人能不能安心工作。

　　溜冰15块一个人，可不便宜，但师恩要报，唯有咬牙付钱，夏雪原本不想溜，耐不过刘枝枝的磨叽，只得一起买了票。换好溜冰鞋，她紧张的扶着场边的栏杆，拒绝王飞的牵手教习，又不是情侣，她的手不想乱给人牵，何况握着陌生而汗津津的手，气氛多尴尬。

　　王飞也没啥耐心，见她不允，便在场边秀了几下技术，滑到了场中心，找人群释放自我，不得说，他溜冰技术是不错，很快赢得许多女生的尖叫。

　　刘枝枝眯着眼睛瞅了瞅，扭头对夏雪说道：“这个老师还差不多嘛。”

　　夏雪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第一次进溜冰场，她连鞋子都不会穿，折腾半天，枝枝没眼力劲不帮忙不说，反倒去看美色，真是人与人不能比，一会儿的功夫，就有人搭讪带她滑出去，转眼看不见。

　　夏雪坐在角落仔细观察了半天，然后慢慢摸着栏杆往前挪，滑脚，收脚，稳住栏杆，找感觉半天都没挪出多远，人倒是累的要死，小腿筋络抽抽的疼。

　　平时没见刘枝枝的聪明，可她对某些事就是有天性，半个小时后，已经能一个人在场内慢慢的滑行，开始有模有样，夏雪看下自己，场边上龟速爬行，都不止一次摔了个四脚叉。

　　“哎呦呦，这地板都被你摔出坑了，啧啧。”王飞路过时不忘调侃，她气的索性坐在场边地上不动弹，想想15块，真是肉疼，票又不能退，干脆就听听热浪翻滚的音乐算了。

　　过了一会，溜冰场的舞台有人领舞，灯光凌乱，很多人聚拢过去，场地一下空出许多。夏雪正琢磨着该如何爬起来，一个人影潇洒的停在面前伸手：“靓女，不会滑么？来，哥教你。”

　　教什么教！她这块烂泥，何止不会滑，爬都爬不起，丢人。

　　“揍美也？（注：白话干什么的意思。）”刘枝枝远远瞧见冲了过来：“点解？（注：白话干什么的意思。）想泡马子啊？姐会呢，要你教！”搭讪的男生脸冒油光，在昏暗的灯光里闪闪发亮。

　　夏雪听了就想笑，腿一软又坐了下去，来深城没多久，刘枝枝这外来式白话学的挺快，估计本地人都听不懂。

　　其实深城同龄打工者众多，经常有些男孩子会在溜冰场结识看上眼的女生，聊得来，便是情缘一场，天长日久的，也可能是姻缘一场，不过夏雪一直不太明白，谈恋爱为什么叫拍拖，追女生叫泡妞，追男生叫扣仔。

　　油面男生看了看她俩，转身溜了出去，没有过多纠缠。

　　没等夏雪再次爬起，另外一个身穿白T的男生在她俩身后猛不丁探出头：“嗨，美女，我也不会，你教我呗？”

　　枝枝被吓了一跳，刚要发火，回头就看见一双桃眼狭长，薄薄的嘴唇带着戏谑的男生笑眯眯的望着自己，心里“咕咚”了一下。男生大概二十来岁的年纪，轮廓很英气，打扮干净清爽，配合阵阵若有似无的香水味，让她抑制不住的开始眼睛冒星星：“你不会？教，教你，可可以啊，嘿嘿。”

　　牵着靓仔的手离开，她还不忘对夏雪眨巴：“帅哥哟，我喜欢的那款。”

　　夏雪无语的继续坐在地上，看着他俩很快熟稔，牵手在场子里转悠，只是男生明明技术娴熟，却装作不会的样子，让枝枝有机会不停往他怀里扑，乐得满脸嘻嘻哈哈，不过，怎么看这人都有些眼熟，恍惚间明白过来，眼看俩人又滑出去老远。

　　“枝枝！刘枝枝！回来！”夏雪滑稽的舞着双手，用力爬起摆腿，似乎想天降神力，最好能在一秒内驰骋溜冰场，遗憾，还是摔了个狗啃屎。

　　王飞看见滑了过来：“咋样啊？没摔坏脑子吧？”

　　顾不上调侃和疼痛的龇牙咧嘴，她三两下脱了鞋子，光着脚冲过去拦住枝枝：“我想起来了！他跟李文一伙的！那天在摩托车上就是他！”

　　刘枝枝的脸色瞬变成惊恐，飞快的松开了白T男的手，和夏雪跑到场边，连甩带脱的换好鞋子，狼狈的冲了出去。

　　白T男淡定的看着两人跑远，悠哉哉靠在栏杆边，从口袋掏出烟点燃，旁边有人靠近：“阿笑，你喜欢这种妹子？一身的夜市货。”

　　“你知道个屁，这种才纯，天天夜总会，尼玛涂了十斤粉，一口下去不知道你吃多少，我彭笑不好那口。”

　　“呵呵，难怪你跑这来玩，我是怕黏上就要死要活的跟着，甩都甩不掉，你呀，把妹别搞的太认真，到时候甩不掉不要找我哭啊，哈哈。”

　　“放心，哥这回想谈一次爱情。”

　　“喔哟哟，那你准备多长时间搞定？”

　　“顶多一个星期。”

　　“行啊，超过一个星期，请我喝酒，对了，最近那边可能货进的多，路子你让马仔跑宽点。”

　　“嗯，我知道了。”彭笑掐了烟，在场中间来了个漂亮的回旋，姿势牛逼，引来不少女生目光，有人想靠近，被他一把推开。

　　“哎呀妈呀，吓死了，还好没跟来。”枝枝心有余悸，夏雪不敢松懈，一直跑到雅致侧门，闪了进去才喘气。

　　进门后心跳才稍稍安定，这会猛然想起，王飞还被撇在溜冰场，不过李文没见过他，应该为难不上，发了信息过去，半天才回应，说没人找麻烦，他还要玩会再走。

　　跑了一路，身上全是汗，夜风吹过，夏雪差点打了个寒颤。俩人边说话，边往宿舍走，一拐角，在宿舍楼栋下的暗影里，隐约看见有两个人紧紧的搂着，哎呀我去，还正好瞧见亲嘴了！现在的年轻人谈恋爱开放，过个马路还要“吧唧”一口，躲着亲嘴算是含蓄的了。

　　为了不破坏别人气氛，她赶紧拉着刘枝枝低头跑过去，枝枝悄声说道：“好像两个女的！”

　　夏雪回头望了眼，没好气的回应；“你太平洋警察管的宽啊，是男是女碍你了？”还没从余悸中清醒过来呢，就操心别人是男是女的问题。

　　枝枝笑嘻嘻的跑开：“你这么淡定，难道你也是？”

　　“滚！我要是，先洗干净你来献身。”刘枝枝的粗枝大叶向来如此，属于不见棺材不掉泪的那种，稍微安定，便立马活过来，夏雪张牙舞爪的追了上去。

　　相对于下班，其实夏雪更喜欢上班，上班可以吹冷气，可以借送报表的机会，故意绕过研发部，运气好，可以看见洛然认真做事的身影，或许某一秒，还能收到他眼角扫来的余光，比吃了雪糕还舒爽，这文员当的，值。

　　“啊嗯，我又没钱了！”

　　“每个月发工资就寄回去，你不会多留一点啊。”

　　“你知道的，我妈那人，算的比我还精，搞得我连大姨妈都不敢多来一天，怕没钱买。”

　　“滚，恶心，借多少？尼玛说借从来不还，我要拿小本子记住，将来找你老公要。”

　　“一百，嘿嘿，小雪最好了，等我有钱了，一定还！”

　　夏雪在床上摸索了一阵，抽了一张毛爷爷给她：“这个月还有10天，到下个月发工资还有7天，你看着花，我也不多了。”

　　“嗯，好，走吧，去夜市。”两人嘻哈的往外走，周媛站在楼道口，看见她们挥手招呼：“夏雪，你们去哪里？”

　　“咦？媛媛？你怎么来找我们了？”

　　“没什么，想找你们一起逛街。”周媛永远都是笑吟吟的，美女啊，人漂亮性子也好，不晓得将来什么样的男人才配的上她，大概要洛男神那种级别吧。

　　来了深城这么久，或者说进雅致后，夜市都很少去逛，一个是怕李文冷不丁出现，二是钱袋子太瘦，活动范围只在雅致周边一公里以内的地方，所以宿舍女生每次描绘跟老乡或男友去了市区，进了几层楼高的商场，带回各式各样的吃的喝的，夏雪心里荡起了涟漪，好歹来了趟大城市啊，不涨点见识怎么回去吹牛？今天正好跟着周媛出门，体会下什么叫真正的逛街。

　　雅致在黄各村工业区，四周除了厂房就是厂房和私房，剩下都是夜市与排挡。坐半个多小时的公交车，才真正进入龙港市区，马路宽广而忙碌，街上灯火花花绿绿，明亮的玻璃橱窗排满道路两边，宽大的LED屏幕放着各式广告，广告里的俊男美女散发勾人微笑。

　　周媛带她们去的商场叫‘龙州百货’，整整六层，吃喝玩乐，应有尽有，店面干净整洁，服务员画着漂亮的妆容，脸上带笑，待人礼貌客气，直行电梯和手扶梯上下，完全不靠体力爬楼，里面灯火辉煌，人来人往，夏雪第一次发现，原来深城如此新奇而美丽。

　　陪周媛逛完服装店，逛超市，逛得两腿抽筋，也灭不了刘枝枝打了鸡血的亢奋。好不容易找个面包坊里小息，才发现其实东西都是周媛买的，她俩属于过眼瘾，周媛家庭条件听说不错，她的工资也比夏雪和刘枝枝的高一些，再加上不用寄钱回家，所以比起她俩，有资本和经济打扮自己。

　　“媛媛，最近孔鑫找你没？”枝枝喝着饮料，不能白让人家请客，还是关心下表示感谢：“他要是再骚扰你，我帮你揍他。”

　　周媛笑了笑：“没有，很久都没有看见他了，不知道他在干嘛。”

　　夏雪小心的打量四周：“媛媛，这里的东西好贵的吧？”

　　“没事，我请客。”周媛递给她一份抹茶蛋糕：“你们最近怎样？那个李文应该不会再来了，没出去玩下？”

　　一说到玩，刘枝枝来了劲：“你还别说，最近宿舍太热，我俩就去学溜冰，谁知道走狗屎运，碰上了之前李文一伙的，还好我腿快，不然，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面包坊的人被大嗓门惊扰，不少人抬头的望了望她们，眼神闪过鄙夷。夏雪伸腿踢了一下刘枝枝，暗示她小声点，她俩还穿着工服呢！在厂区还没什么，可在这就显得很突兀。对面周媛一身白色连衣裙，暗红色单肩小包，举手投足，透着优雅，与这个城市的繁华气质十足匹配，而身边刘枝枝粗枝大叶的样子，的确让人难以正视，本想躲在角落歇会，谁知道被她一秒破功。

　　“那你们俩没事吧？”

　　“没事，我反应快，赶紧跑了回来。”夏雪尽量放柔了声音抢着回答。

　　“没事就好。”周媛划拉这面前的蛋糕，似有所想。

　　刘枝枝憋不住兴奋的压低嗓门说道：“对了，媛媛，跟你说个事，那天我们回来的时候，看见两个女生在楼道里亲嘴，就在你们宿舍楼下，还好没看清人，不然好恶心。嘿嘿。”

　　周媛手里的蛋糕叉掉到了地上。

　　“闭嘴，关你什么事，能不能收着点，你以为这是你家啊。”夏雪低声呵斥，旁人目光再次投过来，表情带有明显的嫌弃，她突然生气的拉起枝枝出门：“媛媛，我们在外面等你。”

　　在门口等了好一会，周媛才从里面出来。

　　刘枝枝还抓着刚才的问题不放：“本来就是嘛，女的跟女的，同性恋啊，哇靠！你难道不觉得恶心？媛媛，你说是不是？”

　　夏雪板着脸一字一字的说道：“刘枝枝，在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不一样，同性恋而已，她们并没有妨碍别人，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人家怎样是人家的事，你不喜欢，你可以避开，但在大庭广众之下谈论，不但会吵着别人，还会侵犯别人的隐私好吗？你有没有想过，万一刚才的人里面有这样的人，人家会怎么想？要是有人当众说你的尿床，你脸上挂的住？”

　　周媛看着生气的夏雪轻声劝道：“好了，枝枝也是无心的。”

　　“就是，只是说说嘛，我尿床都是几岁的事了，还值得拿出来说。”见她这么认真发脾气，枝枝发现自己可能真的说错话了，嗫嗫的轻声回应。

　　夏雪叹了口气，没有再理她。

　　满眼的城市灯火，就像突然打开了一扇门，曾经在电视上看到的世界，现在如此贴近，霓虹飞舞，车水马龙，琳琅满目的超级商场。。。。。。跟那闭塞的农村不同，破旧的小县城不同，那里处处显露粗鄙，凌乱。在老家，抹一把鼻涕在脚底，或者蹲在地上边吹牛边吃饭，鸡鸭狗猪在脚边跑的情形比比皆是，而在深城，在这里，灯光所及的都市，写着精致与繁华。

　　回到雅致，周媛送了她俩一人一套卡尼尔的洗面奶和面霜，淡淡的清香，擦在脸上滑滑的，今天在沃尔玛超市买的。原本夏雪和枝枝一直共用一瓶大宝，来雅致上班后，日照时间少，皮肤开始褪去黑黝，慢慢变得白皙起来，虽然依旧不如周媛的吹弹可破，好歹看着白净起来，宿舍里女孩子床头摆满了瓶瓶罐罐，每天都在涂涂抹抹，夏雪也是第一次才知道世上还有身体乳这个东西，管脸还不够，还要管屁股。

　　那天逛完街后，周媛又是很久没有找她们，见过她花钱的程度，夏雪觉得不找她俩是对的，不过她不也没认为周媛是嫌贫爱富，家底本来就不一样，好的朋友不是天天黏一起，是你有事，我挺身而出才对。

　　晚上八点多，夏雪和枝枝看完厂区免费电影回来，孔鑫居然在宿舍楼下站着等她俩：“刘枝枝！干什么去了？”有些时候没见他，感觉那身打扮颇不一般。

　　“李宁的跑鞋，五百多，还行。”孔鑫见夏雪盯着他的脚，语气里冒着炫耀。

　　“我去，五百多！”枝枝掩饰不住惊叹。

　　夏雪尴尬的收回目光：“你干嘛？又要我帮你找周媛？”说实话，都是出来打工的，有些女生一发工资，就是买衣服鞋子，她本还不太理解，可今天瞧见孔鑫，才明白那句“人靠衣装佛靠金装”的所指了。

　　“没有，我这不是看好久没有跟老同学联系了，最近手上宽松，想回请你们吃宵夜。”

　　“呵呵呵，铁公鸡要拔毛啦？还宵夜，鬼信嘞。”枝枝揶揄道。

　　“信不信随你，跟我朋友一起，就想请你们吃个宵夜，放心，绝对不要你们买单。”不远处站了个腼腆男生，正朝他们张望。

　　见两人没什么反应，孔鑫开始激将：“去不去啊？夏雪，别说你连个宵夜都不敢去吃，磨磨唧唧的，怕我把你卖了啊？”

　　“行啊，那我叫上媛媛。”夏雪给周媛发了个信息，倒不是宵夜有多好吃，而是千年铁公鸡请客，让她止不住的好奇。

　　“你真去啊？我怎么感觉有点问题？”枝枝低声说道。

　　“叫上媛媛，谅他也搞不出什么名堂。”如果他跑单，那就当自己请客，正好还了周媛送面霜的人情，反正也很久没同学一起聚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