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命殇清河
刘万贵死了,在清河镇又掀起一阵不小的波澜,人们对日本鬼子的仇恨和反抗情绪在不断升级。并且日本海军空军在太平洋战争中已经惨败,这个结局也影响了日军侵华战争的局势,日军官兵的心理也蒙上了阴影。
根据目前形势的发展变化,冀中军区发出指示:要九分区尽快打通津浦铁路以东的关系,争取尽快将路东与路西连成一片。根据这个指示,胡群给市区的联络站站长写了一封信,并派一个交通员去完成任务。这是个艰巨而危险的任务。要步行百余里,穿过敌占区,经过十多处关卡。
最后胡群选中了马连芳,她的公开身份是教师,因她长期在大清河沿岸活动,对这一带的地形、敌情都比较熟悉。胡群问马连芳是否额可以承担这个任务,马连芳欣然接受。
马连芳打扮成大家闺秀模样上路了,到了清河镇西码头桥口,看见鬼子兵正在搜查过往的人。她早已把密信藏在旗袍衣襟的夹缝里,没被鬼子发现。过了大清河直奔天津市区,在马场道附近找到了联络站。站长把一份密电码交给马连芳,让她转交给清河支队,以便沟通联系,站长郑重嘱咐马连芳:这是一项绝密任务,要千方百计把密电码送到,亲手交给胡群政委,遇到危急情况首先要把密电码销毁。马连芳神情严肃地点了点头:“请站长放心,一定完成任务!万一我出了事,也绝不让密电码落到鬼子手里。”
马连芳带着密信,把女式礼帽戴在头上,身穿黑缎旗袍,仍是阔小姐打扮,打着一把粉红色阳伞。那么热的天气,马连芳却感觉有些冷,不由得把衣服裹紧了身体,其实她身上一直在冒汗。她来到西码头桥口,警惕地朝敌人炮楼扫了一眼,顺着土坡,不慌不忙地走到桥口河滩,迎着哨卡上的两个伪军走去。
“干啥的?”两个伪军不等马连芳靠近就吼叫着。马连芳十分沉着,装着恭恭敬敬的样子,摘下礼帽,殷勤地笑着说:“老总,今儿轮到你值班?哎呀,这么热的天,真辛苦,咋不回屋里凉快凉快?”
“少废话!”两个伪军气势汹汹地问:“你是干啥的?从哪儿来?到哪儿去,不说实话,一枪崩了你!”
马连芳装作胆怯的样子后退半步,“老总啊,我可是良民,不信,到镇上打听打听,清河镇回春堂药店刘万贵是我叔,我是他侄女,我帮叔做药材生意。”
一个伪军冷笑一声说:“装得到挺象,我看你是八路!”马连芳心里明白,伪军并没有发现什么破绽,只是故意恫吓。她带点讨好的口吻回答:“老总,你看我像八路吗?我家有的是钱,怎么会去当穷八路?再说,今天你俩守卡,八路就是有十个脑袋,也不敢随便出来。”接着摸出几张“准备票”(伪钞),笑嘻嘻递过去:“老总,小意思,买碗酒暖暖身子。”
那家伙接过票子,龇牙笑着,胡乱地在马连芳身上摸了几把,便挥挥手放行。马连芳迈步上桥,长长地舒了口气,下意识地捏捏藏在衣服里的信,心说:好险呀。但抬头一望,对岸滩头上还有日伪军的哨卡,她的心又揪紧了。
对岸桥头上,两个守卡的伪军,披着黄大衣,提着枪,眼睛盯住马连芳。马连芳用手提了提旗袍,大胆地迎着敌人走去。“从哪儿来?到哪儿去?”一个伪军喝问。“从县城来,到清河镇去。”马连芳不慌不忙地回答。
“和她罗嗦什么?凡是干八路的嘴都能说,滴水不漏的,快搜。”另一个伪军把大枪一背,动手搜查,翻遍了马连芳全身,又检查了鞋和帽子,没发现什么。但仍不死心,还是在马连芳身上摸摸捏捏。这时伪军摸出旗袍里有硬块,就抓住马连芳的旗袍衣襟,喝问:“藏的什么?拿出来!”
马连芳平静地回答:“老总,是几张钞票。”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块镀金怀表递过去:“这玩艺还值几个钱,你俩先收着,那几张钞票是俺们生意人的本钱。请二位抬抬手给个方便。”
“不行,偏要看看!”一个家伙夺过怀表,另一个拔出匕首在衣襟上豁开了口子。事已至此,马连芳把心一横,先下手为强,朝着拿匕首的家伙鼻梁上就是一拳,接着又飞起一脚,踢翻了另一个伪军,趁这机会,马连芳顺着大堤,拔腿飞跑。
“快!快,来人啊……”“抓八路啊,八路跑啦!”两个鼻青脸肿的家伙一面叫喊,一面“砰砰”地放枪。炮楼上鬼子的机枪、步枪也一齐向马连芳扫射。左边是陡立的大堤,东面是滚滚东流的大清河,马连芳只能在一马平川的河滩上奔跑。心想,个人生死无所谓,密信不能落到自己人手里,她把全身力气都倾注到两条腿上。
突然,她的右腿象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一阵麻木栽倒在地上,鲜血顺着裤管汩汩往外流。“八路跑不了啦,抓活的。”鬼子吼叫着蜂拥上来。马连芳急中生智,从衣服里抽出密信,撕碎后塞进嘴里,使劲嚼着往肚里咽,谁知跑得口干舌燥,怎么也咽不下去。她又使劲在地下刨了几下,但土块很硬,挖不动。马连芳抬眼看看,鬼子渐渐追近了。她吐出信纸,心里猛然一亮,她看了看腿上的枪眼,背转身子,把牙一咬,将纸团狠命朝伤口里一塞,奋力滚进了大清河。
鬼子伪军朝着远去的河水砰砰砰放了一通乱枪,走了。
马连芳的身体被水流缓慢地冲走了,不知何时,在清河镇东码头附近,一个打渔人发现岸边水草里有漂着个死人,近前一看,发现一个女尸,捞起来一看,还真认识,是马家烧锅的千金。打渔人顾不上打鱼了,飞快地把船靠岸,背起马连芳直奔马家烧锅。马家人围过来,陈氏一看,是她的心肝宝贝闺女,登时就昏了过去。人们七手八脚地把陈氏唤醒,陈氏出了口长气,坐在地上,抱起马连芳上半身,马连芳的眼睛死死地闭着,陈氏用手抚摸着闺女的脸,呼喊着:“连芳啊连芳,娘的好闺女,快睁开眼看看娘啊……”可惜,她的宝贝闺女马连芳再也不能回应娘的呼喊了,苍白的脸已经定格,再也不会出现美丽的笑容了,再也不能跟娘说一句话了。
【编者按】根据冀中军区的指示,胡群派马连芳去送信。马连芳过了大清河直奔天津市区,找到了联络站,站长把一份密电码交给马连芳,让她转交给清河支队。马连芳带着密信来到西码头桥口,用“准备票买通伪军有惊无险通过检查,不料被对岸桥头上的两个守卡的伪军拦截,打到伪军后,马连芳顺着大堤拔腿飞跑时右腿中枪,不得已奋力滚进了大清河,为了保护密电不落到日伪军手里马连芳献出了年轻的生命。倾力推荐阅读。编辑:李亚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