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爱与恨
你好像对这一切有了自己的结论。欧阳玉成说着,但两眼一直注视着她。
彭向楠垂下头,像是很失望地神情:“不,我看得多了,他会说服你的。钱对他来说不起作用。可是他会把钱堆积在你面前,一直到你眼晕为止。他会用甜言蜜语来说服你。他会对你说,你多么有才干。他还会告诉你一些他的背景;你将成为重要的人物。你会一直看到钱在你面前不断生长,一直长到高于你的理想数字,然后砰地一声你就屈膝投降了,最后你就跪在了他的面前腑首称臣,甚至还表现的热泪盈眶,信誓旦旦,像表忠心一样对他效尽犬马之劳。”
欧阳玉成把茶杯往沙发前的茶几上一蹲,他生气地问她:“你为什么这样看我?我成什么人了?为什么跟我说这些?这对你有什么好处?”
彭向楠把杯子放在欧阳玉成的旁边:“我见过这种事儿多了,我为你担心。真的,好多大人物在他面前都卑躬屈膝的。看到那种情景我就烦透了。”她的声音听上去很忧伤。
原来是这样?请你记住,我不是那种人。欧阳玉成严肃地说。
你是挺勇敢的。无欲无求人才显得高大,自尊,在你身上看不到畏惧,你是不会被吓住的。你没有像其他人把我当着一件摆设的人那样看待我。我清楚地看见你是怎样看待我的,我对你刮目相看。”
不,应该说你对我刮目相看才对。
彭向楠站起身,正好站在欧阳玉成对面,然后慢条斯礼地绕过茶几走到他面前。欧阳玉成抬头看着她,思想着她的每个动作,她在欧阳玉成面前站下来,俯视着他,温柔地说:“就同你现在看我一样。”
欧阳玉成一声不吭地坐在那儿。他看见她那种少有的特殊的笑容又出现在她年轻的脸上,突然她扎进他的怀里,不知是激动还是害怕什么,她抽泣起来,浑身一耸一耸的。她流着眼泪说:“欧阳玉成,你让我寻找的好苦好苦呀!”
彭向楠突然性的进攻,以这种形式出现,一时把欧阳玉成弄懵了,心想,她这是唱的那一出戏呀?真是让人奇怪而又担心。她这么年轻,她究竟有多少痛苦辛酸的往事呢?仿佛受气日深月久的小媳妇遇到了娘家人,不是哭就是没完没了的倾诉,她不幸福吗?遇到难处了吗?欧阳玉成拍拍她的后背,轻声地劝说着。
彭向楠有些颤抖地说:“我知道,我们两个人就这么走不到一起了,真的,我好像寻找了很久很久。你千万别耻笑我?我也知道,有另外一个女人爱着你。你也清楚这一点,我吻你时,我就感觉到了。但这丝毫不会改变我的想法。对你来讲,我不是刘元新的秘书,不是他办公室里的摆设。而是一个有七情六欲的女孩子,一个有血性的女人。你就这样看我好吗?你本来就应该这么看我的。你为什么把我忘记了呢?你既然来了,我必须向你诉说了,不然我多么痛苦。你知道吗?我心中有多苦!”她颤微微而又凄凉地说。
欧阳玉成仍然无话可说,在这个世界上惟一珍贵的是什么,他忧郁地说:“我们每个人都是一个独立的个体,而不是某个有钱有势的人的机器。谁都为由于特殊环境或偶然性而一时超过他人,这对于一个人很重要。偶然的机遇可以改变一个人的命运呀!”
彭向楠突然抓住欧阳玉成的手,握得紧紧的。欧阳玉成看着她,他与她的目光相通了,彼此牢牢地盯住对方。然后又吻在了一起。
欧阳玉成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在控制他。这个女孩子不错。她具有一个女人希望在一个男人身上得到的那种冲动。除了单纯的性爱但缺乏爱情呀。欧阳玉成并不是真心喜欢她。更谈不上爱她。吻她只是一种礼貌,怕她拉响警报,叫来警卫,让他处于十分尴尬的境地。
欧阳玉成轻轻地推开她,他不想伤害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心里一阵阵打鼓一般慌乱,剧烈地跳动。
彭向楠凝视着欧阳玉成的眼睛:“还有另外一个女人,是吗?”
欧阳玉成想掏烟,以此和她拉开一点儿距离。
彭向楠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站起身子。欧阳玉成点上烟,抬头看着她的嘴唇仍在颤科,可她竭力想笑:“欧阳玉成,这也是我所喜欢你的地方,你诚实,你没有为了欺骗我而说谎。”
哦。欧阳玉成哦了一下就沉默了。
我说的不对吗?
很对,我的确没撒过谎。
谁没撒过谎呢?这个世界是真假共存的世界。一个人不能天天说实话。要真的是那样,这个世界就该毁灭了。你信不信?
为什么?这是你的观点。
不,这是存在着的一种游戏。
能不能仔细地说一下?
你自己回想一下,难道你不撒谎吗?
哦,有道理。
只是我们不强调撒谎就是了。撒谎也是处理复杂问题的一种解决方法。
为什么要与我探讨这个问题?
因为我喜欢呀!
欧阳玉成笑了。听到打字机发出卡嗒卡嗒的声音,墙上石英钟时针艰难地往前爬行。他走到窗口,俯瞰着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正在耸立在新楼上的脚手架,给这个城市即将注入新的生机,是啊,城市是靠着金钱堆积起来的。是水城几百万人的血汗把她梳妆打扮的繁荣昌盛的。欧阳玉成完全有理由骄傲,他为这个城市的日新月异的变化付出过辛劳。当然,刘元新也因此而飞黄腾达起来了。如果环境有所改变的话,他的为人处事正直一点儿的话,欧阳玉成甚至考虑会同他合作的。可环境依旧,也许是因为他说的那些话有道理,他们太相似了。都有点孤傲自负,不肯服输的性格。
走廊上什么地方响起了钟声,圆润而美妙的声音还在空中回荡着,她走进了办公室。欧阳玉成转向彭向楠。她微笑着说:“现在没事了。我们一会儿就可以走了。”
欧阳玉成这才长吁一口气,应该说世上最难懂的是女人,最好处的也是女人;最善良的是女人,最恶毒的也是女人。女人太需要男人爱了,男人也是渴望女人爱的,没有爱就没有恨,爱与恨在任何时候都是同等的重要。一旦她们爱上你,她们会不顾一切的,心甘情愿地帮助你,同样,女人要是报复起来也是不顾一切的,甚至青春,甚至生命。
欧阳玉成觉得刚才彭向楠还那么胆怯呢,这会儿她什么也不怕了,她要跟他一起下电梯,一起走进去,她就挂在他的胸前,用手抚摸他,而且利用在里边的机会疯狂地吻他,向他展示女人的魅力,诉说她的渴望,她不仅笑,不仅脸红,不仅哭泣而且还要求他把她带走。欧阳玉成感到震惊,她一个年轻的姑娘究竟遇到什么样的难处了?她悲观、她愤怒、她温柔、她有点儿喜怒无常吧?他猜测不透她的内心世界是一片沙漠还是一泓清水?她说起几年前的遭遇,那是缘份,她必须给你,她才心安理得,不然一辈子也不会嫁人。欧阳玉成含混地答应着,顺着她的情绪咐合着,现在的姑娘是怎么了,真的敢恨敢爱的无所顾及了吗?他的脑子不在这里,他在逃离,他想到是只有离银行大楼才绝对安全。天真的姑娘呀,我哪有那个胆量,现在是什么时候,什么地方?这是梦吗?怎么脑子发晕呀?欧阳玉成扪心自问,他一时找不到答案,他心里不踏实,很空落的那种。他无法真正用心面对眼前的一切,这太突然,他感觉好像是做梦!他轻轻地推了一下她并温和地说:“彭向楠,你要冷静,你的路还很长,有机会我们好好谈谈,有些事是不可能的。”
彭向楠终于从他的胸前抬起头来:“怎么不可能?你指的是什么?如果我想嫁给你的话?“
欧阳玉成笑了:“你真是个孩子,我像你父亲那样的年龄,你的小脑袋整天价想什么呀?”
彭向楠说:“我喜欢年龄大的男人,像父亲那样知道疼我呀?”
欧阳玉成说:“好女儿,听话,你应该尽快成熟起来。我想,我想……”
彭向楠马上抢过话口:“你想请我吃饭吗?那是我特别高兴的事儿!”
欧阳玉成苦笑了一下说:“下次吧?我一定会请你的。今天我还有事儿。”
彭向楠说:“明白了?哎,欧阳玉成,你知道黄晓依吗?”
欧阳玉成说:“知道,她是刘元新的侄女!”
她对他的回答并不满意,一道失望的阴影落在她充满疑惑的脸上,她就像刚刚燃起的火,突然被一盆水浇灭了。她从沸腾降至零度的神色,让他心里惊慌又感觉十分为难。
彭向楠说:“我觉得他们的关系挺有意思的?”
欧阳玉成说:“那你为什么叫彭向楠?我以为你是他的女儿呢?”
彭向楠说:“你认为是就是吧?我不跟你说了。你不朝好处想我?”
欧阳玉成说:“不是的,如果我错了,我向你道歉,明天我请你吃饭?”
彭向楠无情绪地说:“随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