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担架送来的病人
镇江新区大港白角村有个妇女叫张小芳,她出生在姚桥镇,家庭贫苦。
9 岁时,父亲就撒手人寰,小小年纪的她就挑起了家庭重担。13 岁时,她跟在大人后面开始挑河挣工分。到分田到户时,她家分了九亩田。田多且远, 离家住的地方有四里多路,又在坡冈旁,缺水,遇到拉机器打水,大家都来抢水。那时全是赤脚下田。夏秋还好,冬天田里冻了,也要赤脚下田,一天好几个小时,腿和脚都泡在冰水里,就这样落下了病根儿。
26 岁时,能干的张小芳结了婚,丈夫比她大 9 岁,家里也很穷。丈夫曾经得过重病,不能干重活儿,家庭的重担全落到她的肩上。
她结婚前腰就不好,家里没有钱给她治疗,但仗着自己年轻,就拖了下来。结婚后这些年,她也没过上多少安生日子,长年累月的苦,积劳成疾,又得了糖尿病,真是雪上加霜。
丈夫虽然不能干重活儿,但脑子很活络,为了日子过得更好一点儿,出去跑了几年业务,积累了办企业的经验,回来办了个小型企业,做工具配套。慢慢地家庭条件有了改善,就在她要过好日子的时候,病魔找上了她。
忽然有一天,她感觉腰疼得厉害,以为是劳累过度所致,就到附近的一家医院去看。看了一回,医生也没有说出什么名堂。回去后,感觉越来越疼。第二天早上,突然就起不来了。
起不了床,身上又疼得要命,这可怎么办?她急坏了!她家住在三楼, 床都下不了,更别说下楼了,那就只好背,丈夫和女儿都背不了,只有靠女婿。
女婿气喘吁吁地把她从楼上背下来,又打的送到医院,到了医院,就赶紧住院。
医生看她疼得厉害,先给她吃了止疼片,没用!打止疼针,也没用!再挂止疼水,还是没用!
一直就这样疼到第三天。病房里隔壁床位来了个小姑娘,刚刚做过手术。她日夜喊,喊得小姑娘受不了。
她知道小姑娘刚做了手术,急需休息,就把牙齿咬起来。可是,她的牙齿咬住了也不管用,连嘴唇都咬出血了,还是忍不住疼。
几天时间,她不能吃、不能坐、不能动,连厕所也上不了。只有疼,躺着疼、侧着疼、趴着疼,抽筋般地疼。下不来床,腰部碰都不能碰,人一下子就瘦了十几斤。
时间一晃就是十天。这十天,对于张小芳来说,长如十年。她在床上躺不住,就叫丈夫用轮椅推着,身上盖着被子,在医院大厅里转。转啊转,一转就是一整天。此时,她仿佛成了一个会哭闹的婴儿。轮椅一刻都不能停, 一停下来就疼得不由自主地直叫唤。她实在受不了,就哭着求老伴儿买点毒药,想一了百了。
老伴被她哭着、叫着,也受不了,这样下去,总不是个事啊!难道这世上就没有能解除她痛苦的人吗?
问医生,医生就是不断地检查、检查。一直到做了核磁共振,才确定是腰椎间盘膨出。
腰椎间盘膨出怎么这么疼?
他们全家都去询问医生该怎么办。她已经疼得实在受不了了,疼得都不想活了。
医生的回答是四个字 :“没有办法。”接着又补充一句 :“只能看着你疼,什么止疼药对你都不起作用。”
医生的这个回答,让张小芳吓坏了。这样下去生不如死啊!
这个时候,医生又说话了 :“因为您有糖尿病,不能手术,要是手术了,
会有许多后遗症。这个病,在我这里,只有手术一条路。而你又不能手术。你说怎么办? ”
“我的个亲娘哎,这不是要疼死人嘛!”张小芳在医院里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哀号。连病房里的病友们也被她弄得心情灰暗。
这么大的医院都没有办法,腰又这么疼,还怎么活得下去啊! 张小芳几乎快要绝望了。
这时,有个医生小声地说 :“你到二院找许祥生主任看看,他是骨伤科的主任,是祖传的中医,说不定能行!”
全家人一听,就像在水里捞到一根救命稻草,赶紧抓住!人说病急乱投医,现在不是病急,是要疼出人命了。
一家人赶到西津渡旁边的二院,谁知道,二院已经搬家了。
女婿打电话找熟人打听,说二院有这个人,但不知道能不能治好。不管了,只要有一线希望都要去。
他们又往新二院跑,到那里的时候,医生已经下班了。看看门前冷落的样子,她的心里又打鼓了 :这不像个好医院啊!
第二天一大早,他们又赶来了。挂号的时候,见病人不多,但几乎都是来挂骨科的。看到许祥生时,只见他一个人在一个大治疗室里忙着。
张小芳的心里又犯嘀咕了 :这个医院来看病的人怎么这么少?这个科病人倒是不少,身上都扎着针,怎么就他一个医生?能看好吗?再看许祥生, 年纪轻轻的,不像个老中医。
她有些担心地对丈夫说 :“我不能在这儿针灸,弄不好扎坏了,瘫痪了怎么办?别的医院既有医生,又有护士,这儿怎么就他一个人?我就是一个普通老百姓,要命的是,我的病这么重,连大医院都没有办法治,他怎么可能把我治好?万一他把我扎坏了,我找谁打官司去?”
丈夫安慰她 :“别瞎说,也别瞎想。听医生的就行了!”
大概张小芳这几天疼坏了,疼得心理上有了阴影,谁的话也不敢相信。许祥生不紧不慢地了解了她的病情,看了她的片子,就说 :“你这个病,是劳累过度引起的。”
一句话,说得张小芳心里一个激灵 :这个医生有点本事!
她眼睛一红,眼泪就滚下来,恨不得立刻从担架上下来,给许祥生磕个头!
“许主任,快救救我,我疼得实在受不了!如果我能爬到河边,就投河死掉算了,我是活人在受死罪啊!”
许祥生说 :“不要怕,中医来得慢一点。你不要急,我会帮你治好的!”许祥生这里不好住院,每天都要门诊来去。
第二天早上,张小芳家里就包了个车子,在家请人把她背下楼,到了医院几个人再把她弄到担架上。那天早上,在许祥生的治疗室里,9 张床上都趴满了病人。所有的椅子上都坐满了病人,有的腰间扎着针,有的头上扎着针。
房间里人太多,就有些吵,但她浑身没有力气,又瘦又黄,人是软的,感觉头要炸开似的。一句话都不能讲,一句话也听不进,连眼睛都不能动。也是啊,一疼就是十一天,症状一点儿都没有减轻,搁在谁身上,都会崩溃的。因为人多,还要等!等的时候,她就想,这回能治就治,不能治就不治了,
死了拉倒。她已经疼得全身都揪起来了,浑身上下都不能让人碰,家里人只好用被子把她裹着。
轮到给张小芳诊治时,许祥生的手按到哪里她都叫唤,叫唤得所有人都朝她看。
她可不在乎。她现在疼得也在乎不了了。
许祥生帮她针灸,又配了药给她,还把药膏绑在她的腿上。
她就想,如果许主任能治好我,我就开心了!我就要好好过日子,不能再那么吃苦了!
谁知道,当天晚上回去,还是疼了一夜。不能吃,只能喝,身上全是汗。她在夜里疼得实在受不了的时候,又对丈夫说 :“你做做好事,买点药给我吃死算了!”
丈夫就说 :“你有那么多病,糖尿病、心脏病、坐骨神经痛,不都坚持下来了吗?现在已经找到专家了,你看看那么多病人都相信许主任,许主任一定会把你的病治好!”
一席话,说得她哑口无言。
她哭着说 :“不是我不相信许主任,是疼得实在受不了啊!”
第二天早上,她迷迷糊糊中感觉到,好像那不要命的疼没那么严重了。虽然这种感觉好些的疼也只是在一瞬间,但张小芳能忍受一点儿了。
这一点点好转,对于已经被疼痛折磨了 10 多天的她来说,无疑是如逢甘霖。
看来,许主任真的有本事!谢天谢地,他就是我的救命恩人了! 第三天,她开始想吃点东西。第四天,她的疼痛不再那么剧烈。
一周后,她真的有感觉了,虽然还是有些疼,但开始正常吃东西了。对于张小芳来说,每一天的情况,每一天的日子,她都刻骨铭心。 只要有一两分钟的好转,她都感觉是进步,她就咬牙坚持着。
刚来二院时,全是女婿背。后来感觉女婿也喘得厉害。他的腰也不好, 张小芳怕把他的腰弄坏了,就在当地包了车子,请了一个人,专门负责把她从家里的三楼背下来,再背到车上。到了医院,再由女婿和老伴想办法把她抬到担架上去。
不到一个月,她感觉好多了,有一点儿能动了,但还是不能坐起来,大小便仍不能自理。以前热水袋放在身上哪怕再烫,她也不能动弹,后来她能够挪动热水袋了。
有一天,来背她的人让她试着坐坐。咦!她竟然能坐起来了。她终于看到希望了,她终于能坐起来了!这真是天大的喜事。
一个月后,她不光能坐,还能站了。这时,丈夫就和她商量,不要用车子送了,一天租车子的费用要几百块,吃不消。
就坐公交车。怎么坐呢?丈夫用一根结实的布条在她的腰上绕几道,绑结实了。公交车来了,他自己先上车,然后揪住张小芳的衣服,把她拽上去。
终于能坐公交车了。在车上,张小芳心里还是有些小激动,她相信,自己一定会好起来的。
为了到二院找许祥生看病,他们夫妇每天早上四点钟准时起床,迟一点儿就来不及了。因为起床后除了洗漱,还要把腿上的药膏洗掉,然后,两个人慢慢走,公交站台离家有三站路呢!
一路上,夫妻俩总是边走边说,说来说去,说的都是许祥生。
“许主任就是你的救命恩人。”
“是的,我的命就是他给的!”
“治好了,我们永远不要忘了他的大恩大德。”
“那是,不能忘!”
到了医院,看到她能拉着丈夫的手走路了,一起来治病的人都对张小芳说:“你真是个奇迹,你来的时候就不像个样子,嘴是紫的,眼珠子都不会转,那样子谁见了都怕呢。”
“可不是嘛,我那时候疼得都不晓得自己还活着,每天生不如死。”
治疗了一段时间,许祥生对张小芳说 :“你的血糖高,难恢复,要吃一点儿膏方。”
“是啊,我的病太多了,我还咳嗽,是肺不好,气管也不好。看了许多医生, 拍了许多片子,走了许多医院,他们都没有找到病因。”
许祥生说 :“主要是你的免疫力下降了。趁着现在是冬令进补时节,赶紧吃点膏方。”
她开始吃许主任开的膏方。转眼到了春天,以前每年春天她都要挂水, 现在,她不需要挂水了,咳嗽也好多了,以前从早咳到晚,现在这种症状不见了。
咦?怪了!她又跑去问许祥生 :“我的咳嗽突然好了,到现在没咳嗽,以前要么是花粉过敏,要么是空气过敏,可我现在还住在那个地方啊。是不是我的免疫力提高了,病自然就好了?”
许祥生说 :“你说对了。我现在要给你治糖尿病,你按照我开的方子,慢慢调理就会控制住病症的。”
张小芳当然相信许医生。她现在是相信得五体投地,是百分之百地相信! 有一天,她从家里走向公交车站,走着走着,突然发现浑身开始发热了,
身上开始冒汗了。
这种现象在她身上,已经好几年没有出现了。
许祥生听说后,对她说 :“这是好事,说明你开始恢复了。汗出来你的身体就通了。”
所有的病友都为她高兴,说她像换了个人,也比以前胖些了。
张小芳在许祥生这里治疗了一年多,从用担架抬来,到一个多月后能坐公交车来,再到三个多月时能一个人来。现在,她的糖尿病和腰部的毛病都一一缓解了。
许祥生在她的眼里,就是神!
他真的是神。张小芳遇到熟悉的人,就会发出这样的感慨。
用担架抬来找许祥生的病人,何止张小芳一个人? 隔三岔五,就有被抬来的病人。
其实,往前说,早在 20 世纪 80 年代,镇江市博物馆馆长陆九皋的儿子陆军,就是被抬来的,而且被抬来两次。
陆军当时在镇江国际旅行社当经理,突发腰椎间盘突出症,瘫在床上, 不能动弹。
他的父亲知道后,让他赶紧找许祥生,并说:“我的病就是他父亲治好的,现在,他父亲身体不好。许祥生在二院骨伤科,你去找他,一定行。”
陆军依照父亲的叮嘱,联系上了许祥生。他被抬到医院。
住院治疗期间,还发生了一件有意思的事。
得知陆军被抬到了医院,单位和组织部门不知道他的病情究竟如何。有一天,相关部门的领导来探望陆军,同时找许祥生了解情况,他们很严肃地问 :“陆军的病情怎么样?能不能康复?”
许祥生当时搞不清什么情况,但很有把握地说 :“通过我的治疗,一定能康复。”
来人点点头,回去了。
在医院住的时间并不长,陆军就痊愈了。回去不久,他就被提拔为镇江市外办副主任。
1990 年,外交部从基层外办抽调了不少人,充实到驻外大使馆工作。陆军学的是法语专业,他幸运地被安排到西非的马里, 在那里的大使馆当了一等秘书、办公室主任。
好景不长,一次,他游泳时扎猛子,一个猛子扎下去,腰不能动了,仿佛瘫痪了一样。当时他唯一的想法就是,赶紧回国, 回到镇江,找许祥生。
就这样,他从马里坐飞机回来,下了飞机,直接被担架送到了镇江第二人民医院。因为没有办法走上二楼,市外办的一个司机把他背上了楼。
第二天,陆军跟许祥生说,这几天疼得他都不知道是怎么回到国内的,又是怎么到了医院的。
在医院,陆军住了两个多月,通过许祥生的精心治疗完全康复出院了。
住在镇江市区三茅宫的熊曼曼,她 12 岁的儿子脊椎有毛病, 到医院去看,医生说是脊柱侧弯,只有开刀一条路。孩子这么小就要吃那么大的苦,做家长的哪里舍得?就说暂时不治了, 等以后再说。谁知,不久后,熊曼曼自己也倒下了。
她慕名来到二院找到许祥生治疗。在她天天来治疗的过程中,亲眼看见许祥生医治了许多疑难杂症,对许祥生精湛的医术深信不疑。
在自己快要看好的时候,她将儿子也带来请许祥生医治。她的丈夫膝关节和腰都有老毛病,以前也不知道到哪里去治疗。现在好了,全家一起来治疗,倒成了许祥生科室里的一景。
通过许祥生的精心医治,一家人都康复了。孩子原来侧弯的脊柱可以挺直了。一个步入发育年龄的孩子,现在可以正常成长了,熊曼曼的高兴劲儿就别提了。
让许祥生头痛的是,他的骨伤科诊室永远一床难求。
像熊曼曼这样,一家子来治疗的情况有很多。但是,毕竟一来就是一家子,有的是三口之家,还有五口之家齐上阵的。一来就要占三张床、五张床。这就让许祥生的科室里颇有些人满为患。
在许祥生这里,床位太紧张了。目前有 9 张病床,40 分钟一批人,一天满打满算能看 9 批病人,也才 81 人。他每天的门诊量达到 100 多个号,一些患有颈椎病、肩周炎等不需要卧床治疗的病人,就只能坐着治疗了。实在坐不下时,症状比较轻的病人,就只能靠墙边站着。
每天,他的病人排成长队,队排得拐了弯,这成为医院的一道独特景观。
曾有媒体人震撼于这里的忙碌,专门来拍了专题片。没想到越传播来看病的人就越多。
【编者按】“生病看医生”似乎是一种常识。其实,对中医来说,最好是不生病也去看。让医生通过望、闻、问、切发现你身体里的某种不平衡而施以调理,从而避免生病。这和中医的治病理念有关。不过,许祥生的专业是骨伤科,这类病患通常是受了伤或发了病才会来看医生。家庭负担重、经济条件不好的患者往往会拖到病重时才看医生,甚至要担架抬着才来。这对中医是个挑战。许祥生是怎么面对和治愈这些担架抬来的患者的呢?推荐阅读。编辑:大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