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春姑娘的脚步真快,急匆匆从岭南越过长江,跨过黄河,顺着长城的岭脉,一路小跑着钻进了白山黑水的怀抱,好像那里的情哥哥在呼唤她,在等待她。长白山的冰雪被她的浓意暖化了。天池的水更加神秘莫测,就像一颗巨大的龙珠,含着蜜意深情,昼夜不停地仰望着无边无际的苍穹。
春姑娘在科尔沁草原款款而行,用她那纤纤细手,抚摸着河流,抚摸着漠岭,抚摸着草地。河水涨了,荡漾着清波,像一条银白色的哈达飘逸在草原上。草原像绿色的海洋碧波荡漾。大片大片娇兰娇兰的马兰花,在明媚的阳光下,簇拥着,摇曳着,仿佛有无数的眼睛在眨动,在闪烁。五颜六色的野花争奇斗艳,把草原染指得芳香四溢,生机盎然。吃饱喝足的羊儿在草原上慢慢地移动,一会儿散开,一会聚拢,像从天上扯下来的大片大片的流云。漠岭上的胡杨,黄柳伸枝展叶。野兔们有滋有味地吃着嫩嫩的鲜草和新钻出的柳芽。百灵鸟放开了清亮的歌喉。
突然,几只麋鹿从林中窜出,飞快地钻进胡杨林。蓦地,两支雕翎箭,嗖,嗖,从左右飞来,同时射中了一只小麋鹿的咽喉。顿时,林丛里腾起了两股旋风似的沙尘。
烟尘散去,恍若从天上降下来一对金童玉女,同时翻身下马,同时站在那小麋鹿的两边。此时,小麋鹿已经气息奄奄,瞪着两只圆溜溜的眼睛。那少男和少女几乎同时走到那小麋鹿的跟前,从小麋鹿的咽喉上各自抽下一支雕翎箭。其实少男抽下的是少女的箭,少女抽下的是少年射出的箭。那少年看箭便知,射鹿的少女是科尔沁王爷府的千金。他惊喜地瞅着这位美若天仙的小姐,感佩她非凡的箭术,竟然跟自己同时射中这头小麋鹿的咽喉。少女那娇嫩的瓜子脸上泛着红晕,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正朝着他笑呢。那少女看了箭也很吃惊,原来竟然遇上了金国的阿哥。见他身穿锦袍,系着锦绣腰带,头戴锦帽,风度翩翩潇洒。难道他就是金国的十四阿哥多尔衮?想到这,她急忙收回了目光。春风吹动着她那粉红色的长袍,和像蓝天一样鲜艳的夹衫,她情不自禁地整理着衣襟。
此时,那少年走到她面前说;“请问,你就是沁王府的二小姐吧?”
“是。我叫布木布泰。”少女莺声燕语,“那你就是金国的十四阿哥多尔衮吗?”
“对呀,你怎么知道?”’
“我常听姐姐提到你和你的大名”
“对呀,你姐就是我的皇嫂啊!”多尔衮说着,点点头笑了。
“我听姐姐说,你在长白寺习武,常来科尔沁巡查和打猎,还夸你有百步穿杨的箭法。今天,亲眼看见,果然,名不虚传。佩服!”布木布泰说着,竖起来大拇指。
“你的箭法也很好哇!真是巾帼不让须眉。令人万分佩服,这小鹿就归你啦!”
说着,多尔衮拎起小鹿,走到布木布泰跟前。
“不要,不要。咱俩同时射中,也有你一份。”
她俩推辞起来。末了,布木布泰说:“你看,小鹿瞪着圆溜溜的眼睛,真是死不瞑目,太可怜啦,咱们把它葬了吧!”
多尔衮见布木布泰的态度十分诚恳。心想,她真是又漂亮,又善良。多好的姑娘啊!于是,他点点头说:“好哇,就听你的。其实,咱俩还得谢谢它,让咱们在此相遇。”他们俩就像久别重逢的老朋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笑了。多尔衮态度十分诚恳。朝着随从摆了摆手。大家一起动手,不一会儿,就给那小鹿埋了一个大大的坟堆。布木布泰的侍女月亮,采来一大把野花,放在了坟头上。布木布泰和多尔衮相视而笑,各自的心理都感到亲切和温暖。
分手时,他俩都感到依依不舍。布木布泰先上了马。多尔衮举着那支雕翎箭说:“你的箭。”
布木布泰双腿一夹马肚皮,马儿蹬开了四蹄,跑出了两丈多远。她勒住缰绳,回头喊到:“那支箭送给你了!”边说边甜甜的笑着,挥鞭而去。
多尔衮听到她的喊声,他的手情不自禁地握紧了那支雕翎箭,握得出了一手的汗。他两眼一直望到烟尘散尽,才收回了目光。
多尔衮转过身来,默默地看着那个坟堆想:你是一头神鹿吧谢谢你让我遇上了这麽好这麽可爱的女孩。他抬头望望天空,竟然觉得天是那么的蓝,那么的阔。云是那么的白,那么的纯。一年多来他还是第一次有这样的好心情。他飞身上马,扬起马鞭,使劲抽了一下马屁股,任由马儿飞奔驰骋,仿佛他周身的热血都与那腾起的烟尘一起在升腾。
一望无际的科尔沁草原,分布着许多大大小小的蒙古包。远远望去,那一大片错落有致的毡房,就是科尔沁部落莽古思之子赛桑贝勒的王府。
布木布泰和月亮骑着马儿,悠悠然地向毡房走来。她们快乐地唱着歌,歌声在草原上荡漾:
婉转的黄莺,嗬咿,
在空中啼鸣,嗬咿。
来自远方的客人,嗬咿,
唱一曲向你敬奉,嗬咿……
当她们牵着马儿,走近毡房的时候,才停住了歌声。布木布泰发现家里上上下下有些异样,她意识到是母亲的病又犯了,赶忙把缰绳递给月亮,一阵风似的跑进母亲的毡房。
【编者按】诗化的语言,清新的环境,给一场狩猎之余的邂逅增添了唯美、浪漫气息。哪个少女不怀春,哪个少年不思情?两颗年轻的心碰撞在一起,注定了会发生些什么——故事从这里拉开帷幕,别有一种情调,纯净的情感,不夹杂功利,才能在最后的功利场所里,依旧保持最初的纯净。引人入胜,也渐入佳境。好手笔!推荐阅读。编辑:金豆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