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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勇踏津门

作者: 从军 点击:1346 发表:2018-03-29 20:54:49 闪星:17

  1948年12月11日,天津西青区杨柳青镇解放军平津战役前线指挥部,这是一所不到300平米的四合院民宅。快速赶到这里的前线总指挥刘亚楼,在一张摆放着军事地图的八仙桌前,正向作战处长苏静口述向中央军委解放军总部(“三大战役”总指挥部)发报的电文:林、罗为按中央意图抓住并消灭傅作义主力于平绥线,拖住蒋系部队于平津地区,以求在不长的时间内消灭平、津、张全部守敌44个师,我四野80万大军分为左、中、右三路,齐头并进,日夜兼程开赴华北战场……

  当日,毛泽东亲自起草电文指示平津战役前线领导人:“目前两星期内,基本原则是围而不打,如张家口、新保安;有些是隔而不围,只做战略而不做战役包围,如北平、天津等,以待部署完成之后,各个歼灭之;尤其不可将张家口、新保安、南口之敌打掉,以免南口向东诸敌迅速决策狂跑……同时,令淮海在歼十二兵团后,留下杜聿明余部,两星期不作最后歼灭之部署;令山东军区能在胶济线上预作准备,防止傅作义集团沿津浦线铁路经济南向青岛逃跑。”

  1948年12月20日,刘亚楼又在平津战役前线指挥部口述,向中央军委和平津战役总前委上报电文:右路的东北第五、十一、四纵和华北七纵(此时的电文仍采用过渡时期部队的老番号),攻占丰台、海淀、通县、黄村和北平南苑飞机场,完成对北平的包围;中路的第六、十、一纵队攻占了采育镇、廊坊、马头镇等地,隔断了平津之间的联系;左路的第九、八、七纵队分别占领唐山、军粮城、咸水沽村!、杨柳春等,割断了津、塘的联系,形成对天津的包围。(部分摘自解放军出版社《星火燎原》20集刘亚楼《回忆天津战役》一文)

  12月26日凌晨一点,位于河北西柏坡村的毛泽东还在解放战争“三大战役”运筹帷幄的住所内,废寝忘食地潜心专研,为了酝酿斟酌即将展开的平津战役是否先打塘沽(断绝海上通道),还是先攻天津,以防平津之敌援助塘沽、大沽、顺从海路逃掉;这位中共最高的军事统帅,站在力争更大范围歼灭国民党军有生力量、和积极夺取全国解放的高度,认真分析进展顺利的淮海战役和已被围困的华北国民党守军可能向南收缩的趋势,详细制定战略性歼敌方案。他接连草拟并分别向“两大战役”的前线指挥部发出了三份电文,不仅包括平津战役首先夺取天津的战略要点;还包括把华北徐向前的第一兵团也调来,堵截平津可能逃跑之敌。

  在前线指挥部的林彪、罗荣桓和刘亚楼在接到毛泽东以中央军委的名义发来的指示后,当即决定:放弃攻击唐沽、大沽的计划,准备集中五个纵队夺取天津,以两个至三个师对两沽进行警戒。这份电文,也算是给繁忙于两大战役指挥的毛泽东,回敬了一份他55岁生日礼物。之后,林彪又致电中央军委,表明“我们应有与平津塘敌30个师同时作战的准备,要把它看作一仗,因敌很可能在打它一处时,其他两处同时动作,以孤注一掷之决心,以图侥幸之成功……”

  12月28日晚,林彪、罗荣桓、刘亚楼又接到了毛泽东的回电:“放弃攻击两沽计划,集中五个纵队夺取天津,完全正确。华北二、三兵团,以你们命令规定其行动。”看完电报,林彪、罗荣桓和刘亚楼当即下令:“华北的两杨兵团(杨得志二、杨勇三兵团)于29日同时由张家口和新保安地区向北平沙河镇集结。已经插到平津地区的九个纵队、共20个师积极做好分割和攻打天津的准备。天津的攻坚战由参谋长刘亚楼为前线总指挥。三十八军(原一纵)军长李天佑和四十四军(原七纵)的邓华为南、北(方向)主攻(对攻)的副总指挥。”

  至此,紧接辽沈战役大获全胜(四天之后)于11月6日打响的淮海战役并同时运作的平津战役(11月29日开始),犹如两张大网将国民党军在华东、华中地域和华北地域的有生力量,几乎全部兜住并将逐渐快速收网予以歼灭。如果说在辽沈战役阶段的大决战中,蒋介石还可以捉襟见肘地调兵遣将,对他众多的王牌部队报以取胜期待的话,那么到了接连展开的所谓徐蚌会战(淮海战役)、平津会战(平津战役),蒋介石连同顾祝同(防长)、刘峙、杜聿明(徐州剿总总指挥)、傅作义等主要战将,都只能是望洋生叹、只有招架之功而无取胜的奢望了。此时的北平和天津这两座文化、商业名城以及驻守华北的国民党军,不仅已成为中共所属华北、东北百万大军的盘中大餐,更是伟大的军事战略家毛泽东眼中紧盯不放、预以稳妥解决的囊中之物!

  这个时候北平和天津的国民党军,已经成为孤立无援、被动挨打的两块大“蛋糕”。经过华北解放军近一个月的诱敌出动、分割围歼和包围堵截,致使傅作义西线的嫡系部队损失了近四分之一(两个军部、七个师,六万多人),东线包括十七兵团的侯静如(又被任命为天津警备司令部的总指挥、陈长捷为副总指挥)在内的三个蒋系兵团,也进退两难、被牢牢拴住。傅作义不得不连忙下令将在塘沽的两个军向北平收缩,但兵力和信心都大遭损伤的华北剿总司令、与蒋介石多有芥蒂的抗战名将傅作义(在两月前被蒋介石称为“七路半”),便成为中共上层对其进行团结、策反的重要人物。而被陈传捷自诩为“固若金汤,万无一失”的天津,已经成为东北、华北野战军在完成了穿插、分割和包围之后,要首先攻坚拿下的战略要塞。

  12月29日晚,在天津城郊一所小学校的教室内,三十八军112师警卫营的排以上干部正在召开战前务虚讨论会。警卫营长兼政治教导员的刘坚把师政治部的刘世杰(兼职副教导员)和大记者田源也请了来。显然,请这二位来是为警卫营干部做攻坚大战之前的参谋、咨询的。

  刘世杰左手拿着一根粉笔,指着黑板上勾画的从西至东的战线图(张北——张家口——新保安——北平——天津——塘沽),十分认真、津津乐道地讲述道:“12月22日,在中央军委的周密部署和直接指挥下,在平津战役西线的华北二兵团,突然向新保安国民党军发起总攻,只用了四个小时就将傅作义的精锐嫡系三十五军军部及它的两个师全歼;24日,华北三兵团和我东北的四纵又将企图向西逃窜的国民党11兵团七个师5.4万人,全歼于张家口东北地区;我们把张家口和新保安这条向西的道路切断了,马上就将对北平和天津以及塘沽之敌动手了。据离我们不远的中共中央解放军总部(西柏坡)发来的最新情报,平津战役从今日起正式展开,我们将在围堵孤立北平、塘沽之敌的前提下,先攻打天津,力争快速全歼国民党军天津警备司令部所属之敌、并拿下这一军事要塞。主攻部队主要由我们东北野战军的五个纵队来承担,咱38军将作为正面主要的攻坚部队。这也是咱们所盼望的!”话音一落,立刻引起一阵议论:

  “真是太棒了!我们不仅有东北战场攻坚战的成熟经验,还有那么多缴获过来的坦克、大炮!”警卫二连的马勤连长接着身旁四排长的话说:“咱们东总不仅有毛主席亲点的林、罗二帅坐镇,还有被称为颇具指挥才能、敢打敢冲、战功卓著的刘亚楼任平津战役的前线总指挥,他这几天曾几次来塘沽和天津前线勘察,肯定不会给咱丢脸的!”警卫营的裴玉刚副营长则有些担忧地提示说:“那是在东北,这里是华北,而这里有守城名将傅作义、还有他的得力门将陈长捷,绝对忽视不得!”

  坐在后排年轻气盛、口直心快的三排长李锐竟流露出不同的看法:“他们再英明,到了关键时刻也只会说‘我不要伤亡数字,我要塔山,我要天津!’到头来流血牺牲的还不都是我们敢打硬拼的主力?”在前排的刘坚转过头去训斥道:“都什么时候了,还敢说这样的怪话!小心我关你的禁闭!”

  刘世杰马上接话说:“李锐排长说的也是事实,许多大仗、恶仗和艰难险阻,都是靠主力的钢铁之师打赢的,而这些在紧要关头冲锋陷阵、奋勇取胜的主力,同一般排在后面的部队相比,伤亡率的确是比较高甚至是其它部队的几倍。但如果没有他们超乎寻常的奉献和牺牲,能够夺得一个又一个的巨大胜利吗?当然,越是强大的敌人,越要引起我们高度重视,越需要我们认真地去研究和对待。仅52天的辽沈战役,多场阻击、攻坚、围歼大战的奇胜,又涌现了四纵、十纵、七纵和二纵、三纵、六纵等诸多的铁军、虎军,当然也包括排在最前面的我们一纵。攻打天津这么大的攻坚战,我们三十八军理应首当其冲,这也是对我们出关第一仗的一个严峻考验和挑战!特别是作为我们警卫营,可以说是一支融警卫、特战于一体的突击队,在战时随时都可能承担首长交办的各种紧急任务。能把我挂在警卫营兼职,我既感到光荣,又感到责任重大!攻坚马上开始了,我很想听听军部的田大记者,给我们介绍他所熟悉的天津地理和城防的一些情况。”

  在大家的掌声中,坐在前排的田源从容地走到前面,先是简要概括进而形象具体地介绍说:“天津作为毗邻北京的华北第二大都市,拥有200万人口。市区南北狭长12.5公里,东西宽5公里。海河从西北向东南从市区穿过;城墙四周有护城河环绕,经过日军和国民党长期设防,防御工事比较坚固、完备。担任天津警备司令的陈长捷被傅作义重用老部下特别被从兰州调来之后,城防工事又在原来基础上,尽全力修筑了半年有余,他指挥的六十二军、八十六军10个师及地方部队,13万人。自恃是‘堡垒化大天津’。”据我们《太行新华日报》的消息报道,蒋介石在前不久来天津视察防务,傅作义和陈长捷曾特别陪同蒋介石查看——由陈长捷一手经营的城防体系。

  身披黑斗篷的蒋介石时而下车,举头张望,用文明棍指指点点……当蒋介石看到高大坚固的城防工事,宽深的护城河和遍布城区的明碉暗堡,连连称赞说“好,好!各地的守备将领如果都像陈司令这样认真负责,把防务体系搞得这么好,共产党还有什么办法吗?”

  当时傅作义私下向陈长捷询问:“如果共军来围城,你能守多久?”陈长捷竟豪不掩饰地回答说:“起码也能坚持半年!”

  警卫营长刘坚接话说:“据师侦察连探明,陈长捷听说我们东野逼近,他最近又下令采取了一系列应急措施:一方面他命令在城防之外扫清射界,清除了外围防御阵地前1000米以内的树木和房屋,并在这10公里宽的真空地带埋设了四万颗地雷。第二方面是将南运河的水引入护城河,使水深达到了三米,同时关闭了护城河的入海通道。第三是在市区的主要马路中心,胡同、港口,增建了临时碉堡,在一些高大坚固的建筑物上修建强大的火力据点。

  刘世杰也补充道:“据俘虏交待,陈长捷曾信誓旦旦地对他的手下扬言说:“有这样坚固的设堡阵地,充足的弹药器材,比起傅总司令当年依靠一个师守滁州城,不知要优越多少倍。滁州守了三个月,创下奇迹。我们在傅总司令的领导指挥下,以十个师(十三万人)兵力固守津城守半年,恐怕没问题!”

  记者田源又接着讲:“那么,北平的华北剿总司令傅作义,又是个什么情况和状态呢?据有关情报透露,他被蒋介石与11月初招到武汉专门研究制定华北的防务措施,一致认为林彪的东北部队怎么也得二至三个月的休整,才能入关作战。回到北平的傅作义,竟突然发觉华北的解放军和东北林彪的野战部队一起向他袭来!怎么也没想到,毛泽东的胃口会如此之大, 咄咄逼人的共军决战的架势如此之神速!不到20天,平津地区共军的兵力已增至110多万;竟把他的嫡系部队分割在北平、天津两座城市里,包括蒋系的三个兵团所拥有的四十万部队,都已成为人民解放军的瓮中之鳖。

  南逃上海、西走太原,海上逃离基本都被共军堵死。在岌岌可危形势下的傅作义,出路只有两条:或指望凭借他的嫡系部队固守平津和北平,同大兵压境的解放军进行短暂的抵抗;或者选择缴械投诚,宽大处理。据说在11月初,天津城防警备司令部总指挥陈长捷迫于重兵压境的情境,也在艰难地做着是守是撤的抉择。他曾与华北剿总的傅作义进行电话沟通:“总裁命我从塘沽撤向江南,以保存实力。不知大哥意下如何?”傅作义本意绝不想让自己的嫡系部队离开自己,但表面却又不好与总裁形成对立,便搪塞说:“容我再好好考虑一下。”这个忠诚的陈长捷心领神会,为了显示自己苦心经营的天津要塞,给北平的华北本部以坚强的支撑,他铁了心地表示道:“我要以得天独厚的护城河、市区碉堡群和充裕的粮草弹药,这三张王牌,守住‘固若金汤’的天津。请总司令放心,我陈长捷,绝不做第二个范汉杰!”

  1948年最后一天的夜晚星光灿烂,在海河沿岸奉命率部队围困天津的三十八军指挥部,诸位指挥员也显得异常的忙碌。政委梁必业刚听完新华社播发《将革命进行到底!》的新年献词,便兴致勃勃地来到隔壁的师政治部。他看到新华社社长田源,兴奋地说:“听到了吧?淮海、平津战役之后,中国人民解放军将渡江南进!”

  田源手里拿着一份“新华社陕北30日的新年献词文稿”,兴奋地说:“这篇即将发表的《人民日报》社论,是毛泽东主席亲自起草的 ,太有气魄了,太振奋人心啦!”司令员李天佑走进来,接过这篇文稿又浏览了一遍,十分兴奋地说:“这天津外围战马上就要打响了,这‘新年献词’中的第一句:‘中国人民将在伟大的解放战争中获得最后胜利,这一点,现在甚至在我们的敌人方面也不怀疑了。'犹如进军的号角,太给我们部队官兵鼓劲啦!”

  梁必业:“是啊,党中央十分重视做好政治宣传,这篇《新年献词》的作用,也不亚于我们一个师的威力吧?”军长李天佑回答:“何止是一个师? ”政委梁必业马上表态说:“我让政治部通知各团党委,要以明天的元旦社论精神、用毛主席讲的话来发动部队战士,坚决打好入关的第一仗——天津的攻坚战!” 田源:“我在想,傅作义和陈长捷现在听到这个社论,恐怕已经坐立不安了。”

  李天佑:“如果能按中央和总部的部署,干净利索拿下天津的话,北平的傅作义,可就更是我们百万大军的囊中之物了!”梁必业:“如果我们东北野战军会同华北野战军,能胜利拿下平、津,那蒋介石在长江江南的另半壁河山,就更岌岌可危了!”

  田源也微笑着感叹道:“这大决战一个接一个,我得赶紧下去落实战役的采访任务。” 政委梁必业关切地询问道:“你是去112师吧?那就让孙参谋(调到军部的孙孝武)陪你去。”田源:“那太好了!一师吴主任也答应我,还让那位刘世杰陪同配合我,一起搞好平津战役的采访报道!”

  112师指挥部政治部驻地,政治部副主任吴岱正同师政委黄玉坤,在分析天津攻坚战的利弊和应该采取的有效措施,尤其是如何响应军党委提出的“一仗、二胜、三好”的战斗号召。黄玉坤首先指出:“现在部队上下情绪高涨,对上级把天津攻坚战的硬仗交给了我们三十八军等五个纵队,全师上下的官兵都信心十足、摩拳擦掌地在做准备。但也要看到,这场硬仗难度也是相当大的。也就是说,除了我们战术、经验、装备上比以前有了很大改善等优势之外,更要看到这与打四平、打锦州、打沈阳所不同的是,天津的城防工事坚固,护城河特殊,城内坚固的堡垒互联……这将对部队的伤亡造成极大的威胁!”

  政治部主任吴岱也提出自己的担忧:“是的,而且还要求速战速决,没有顽强的意志和必胜的信念是很难取得快速突破效果的。如果部队在受到重挫的情况下不能迅速填补被动局面,也会影响整个战役的进展。”

  师政委黄玉坤最后表态:“所以这次政治动员要充分、细致,要针对所有能够出现的被动局势来制定和形成完备的决议和措施。”

  吴岱点头应诺。他见田源社长走了进来,就主动站起迎接说:“大战在即,你这大记者又来指导、配合我们了!”田源:“咱可是定好了君子协议的。不过这一次我是咱们自己人了,这工作就不分你我了!”

  黄玉坤政委上前拉着对方的手说:“所以,你田大记者就赖上不走了。不过这一次我们112师和113师打主攻,是板上钉钉了!” 田源:“那咱就更有缘啦,我们新闻小分队一定努力配合搞好战役的随军纪实报道!” 黄玉坤:“我都看见了,你们的报道在大报、小报、军报都登了,成了战士们喜爱的抢手货。”

  田源:“我认为这几篇连续报道,之所以引人关注,主要是这场大决战打得漂亮。52天就消灭了蒋介石在东北的47万精锐!锦州会战、辽西会战,加上在这两场会战之前的塔山阻击战、黑山阻击战,堪称是现代战争完胜的经典!所以我们的采访报道才有得写啊!”

  黄玉坤:“不愧为是新华社的大记者,对这场大决战概括和阐述的这样深刻!”田源:“我也是在战争中学习战争,主要是这场大决战太值得很好总结和宣传啦!”

  师长江拥辉也走了进来,他握着田源的手接着说:“这一次的平津战役要比辽沈战役更大、更重要,也更有玄机奥妙。”田源认同地说:“从中央军委的布局和战役进展已经看出来了,这一次的‘关门打狗’更是高明、巧妙和周密!”政委黄玉坤:“那当然,如果解放了的东北是中华‘雄鸡’的‘鸡头’的话,那平、津大都市,就犹如它的‘心脏’!”

  江拥辉师长听了越加振奋,也形象地比喻说:“雄鸡报晓,就意味着我们中华大地的天,就要全亮了!我们112师,一定在军和党中央毛主席的领导下,指挥部队勇猛地向前冲,彻底推翻蒋家王朝!……”政委黄玉坤又把话拉近说:“前途光明,道路还是曲折的;难关还要我们一个一个地去闯!当下的天津攻坚战,就是对我们三十八军指战员一个极大的考验!”

  林彪同罗荣桓、聂荣臻三位平津战役的总前委在总指挥部里聚到一起,正对着天津的城防图,根据陈长捷把城防的重点放在正北地势较缓地带的兵力部署,精心研究战役部署和主攻方案。其中包括为了快速攻克天津,将采取东、西夹击突破,再向市区南北延伸的具体措施。

  作为平津战役总前委之一的华北军区总司令聂荣臻提议说:“这场事关重大的平津战役,我们贯彻毛主席分割、包围、全歼的战略,借鉴辽沈战役的围困战术和围歼相结合的经验,已经完成了前期的准备,下一步只要先把天津打掉,解放北平是完全可能的。尤其是北平这个千年的古都,力争在围歼天津之后力争和平解放。这也是中央的战略意图。”

  林彪点着头问罗荣桓:“打天津很关键。只有干净利落地攻占,才有可能使傅作义束手就擒!你看,由刘亚楼来担任攻打天津的总指挥如何?”与林、刘两年多团结一心、配合默契的罗荣桓坚定回答:“绝对没问题,这已经得到中央军委的赞同。刘亚楼提出的‘东西对进,拦腰斩断,先南后北,先分割后围歼,先吃肉后啃骨头’的方案,非常具体可行;东西两个方向推进的部队再设两个副总指挥,则更为有利。我考虑,应由战斗力最强的一纵和二纵(三十八和三十九军)从西向东推进,由李天佑指挥。七纵和八纵(四十四和四十五军)从东向西推进,由邓华指挥。两军并进在金汤桥会师,然后向南北两翼市区扩展。九纵和十二纵(四十六和四十九军)及154师在城南掩护进攻;六纵做总预备队。”

  首次担任重大战役前线总指挥的刘亚楼格外小心谨慎,他见林彪和聂荣臻都点头表示赞同,又进一步根据深入调研得出的主见汇报说:“兵力部署上足够了;在战术是否应注意这样三条:“一是在突破前沿的战斗中,克服护城河障碍;炮兵坦克兵的火力掩护,爆破组的开道,架桥组的架桥,尖刀连的突击,务必协同一致,动作完满。二是把对待敌人的反冲锋看做要害,务求打垮敌人的反冲锋。三是坚定果敢采取先分割后围歼,先吃肉后啃骨头的战术。”

  林彪听了又点了点头说:“外面的舆论放言,说陈长捷的防守可以坚持三个月,我看他三天也坚持不了!不过,我想还是先礼后兵,给陈长捷先送封劝降信,在舆论上也施加点压力。”刘亚楼听了之后心领神会,马上组织实施落实。

  刘世杰从师部来到了位于天津城防外围的336团三营驻地,这里仅离城防运河五六百米的距离。他见魏大虎教导员正同炮营营长白守礼等指战员蹲在地上,一起研究如何炸碉堡和进行巷战.便半开玩笑地说:“你虎哥狗皮帽子再厚,也顶不住敌人的子弹!况且天津城的碉堡有真有假,不能一概而论呐!”魏大虎:“快来老伙计,给俺们说说,怎么个有真有假。”刘世杰毫不客气地介绍说:“据城里的可靠人士透露,陈长捷在前年花巨资修筑的碉堡,都是红砖的。他没想到我们现在已经有了大炮和坦克,对付他的这些碉堡是一打一个窟窿.可今年,他又在一些碉堡外加固了钢筋水泥,结实了不少。所以,我们要在攻击的过程中,要加大打击力度。”

  “这是给你白营长的炮兵提供的!”魏大虎进一步询问道:“听说这个陈长捷还是抗战的名将,什么常胜将军?”刘世杰:“的确,参加过平型关协同战,于1937年血战南口,鹞子沟和团城口与日军血战12昼夜;还曾与日军展开三昼夜的拉锯战,拖垮了日的坂垣师团;他在1939年就是集团军的司令了。”魏大虎:“那的确够我们对付的!”

  刘世杰:“不用怕,我们老六团的几位老首长,哪位也不比他差,李天佑、梁必业、曹里怀,江拥辉、徐绍勇(贺东生)现在都是将军了;还有输送出去的杨勇、杨得志都是兵团司令了,这次也都被调了过来。”魏大虎:“我还听说绍勇老团长现在是官升脾气涨,在沈阳为友军抢占咱们的战利品,狠狠地骂了五师钟伟将军的士兵一顿!”刘世杰:“他跟钟伟将军也是老伙计了!就像咱俩,争辩起来还分什么上下里表?”

  魏大虎一拍胸脯自豪地说:“跟着这些老首长攻打天津,咱心里有底!再说,经过这几年的磨练,咱尖刀营的队伍更加成熟、过硬了,也可以说是没有过不去的坎!最近,我们重点演练‘巧过护城河’、‘四队一组’联合攻坚,突袭敌军指挥部,擒拿敌军首领,以及抢占敌中枢机关要害……”刘世杰:“那请问我们一个新闻小分队能否跟在你们突击队的后面?”魏大虎想了想说:“我营正好组建了突击敌军指挥中枢的第二梯队的突击队,你们可以跟在我们这个突击队的后面。”刘世杰:“太好了,这回我们就跟定你虎哥带的突击队了!"

  1949年1月11日,在全部扫清了天津外围的城防的一个个碉堡之后,李天佑司令员又一次带着三十八军各师的首长来到了天津前沿阵地进行战前勘察。在一群乱坟堆中间,他摊开一份地图,对照前沿阵地的情况仔细观察。他对着和平门方向的堡垒和层层沙袋的工事说:“我们的炮兵要注意将其摧毁,只是这水深面宽的护城河是个大障碍,要想过去,就要制作简易的渡河器材了。”112师的江拥辉师长汇报说:“当地的民工大队送过来大批的芦苇滚子,推到水里还挺管用……”

  突然,在坟堆侧翼敌人的地堡里射出一串子弹,从坟头上掠过。李天佑微微皱了一下眉头,指着这个由碉堡、暗堡、铁丝网、鹿砦组成的独立防御体系,对主攻的师长徐绍勇说:“总攻之前敲掉它们,省得它碍手碍脚!”

  徐绍勇爽快地:“放心吧司令员,军部的曹参谋长已经同我们到前沿阵地摸过好几次了,这些个城防壕沟、明碉暗堡、埋设的地雷,都摸得一清二楚啦;在发起总攻之前,我们是不会客气的,统统都把它填平、敲掉!”

  李天佑仔细瞅了瞅个子不高的徐绍勇师长,较真地问:“你这个‘毛猴子’,还真有些灵性。我问你,你的队伍从这个方位突进去需要多长时间?”徐绍勇不客气地回答说:“我可以跟你打赌,我们一、二两个主攻师在这两边同时进攻,一定是我的尖刀营先突进去!”

  李天佑:“好,总部把三分之二的火炮和坦克给了咱们(另三分之一给了东集团的七纵、八纵),你们两个师我同样用炮火支援,各配十辆坦克,两辆装甲车!给你们同等的武器配备!”徐绍勇狡黠地说:“那我肯定就是一点两面中的一点喽!”江拥辉不服气地说:“还说不上谁是那一点呢?”徐绍勇:“那咱们战场上见吧!”司令员李天佑见到自己的两个主攻师的师长较上了劲,他们回去之后一定会把上下指挥员的积极性都调动起来,一场争先抢功的攻坚大戏一定错不了!

  1949年1月11日,天津城防司令部.总司令陈长捷坐在带靠背的转椅上,两眼盯着墙上挂的城防图发愣。他想到大哥傅作义为了来解天津围,七个师的精锐部队已被共军消灭,一切外援都被掐断。要顶住共军几十万大军的围歼,就全凭自己城防的实力了。他反复考虑已不断加固的所谓固若金汤的城防措施.心想无毒不丈夫!他忽地站起,向部下发布命令说:“给我打开南运河的闸门,继续往护城河里放水!我看他们还怎么过?”“是。还是司令高明!”来到身边的副司令接受了命令出去落实了。报告,”传令兵走进来递上一封信.然后说:“是围城的共军派人送给您的。”

  陈长捷打开信,阅完之后诡秘固执地说:“回我的话,武器是军人的第二生命,放下武器是军人的耻辱!如果共谋和平,请派代表进城商谈。”副官按他的口谕照写了一封短信,交给了传令兵,吩咐道:“把它交给共军的信使,放他回去传达司令的指令。”“是。”传令兵将信件装好,转身出去了。陈长捷面对身旁的下属,解开上衣扣,仰着脸喊道:“我天津不是锦州。我陈长捷也不会成为范汉杰!……”他突然觉得嗓子发干,便停下来去拿杯子喝水。可此时周围的部下谁也没有吭声。他觉得有些尴尬和无助。他想起锦州在两个多月前发生的那场围歼,又是如此地相似。论资历,自己还赶不上黄埔一期的范汉杰……他不敢再想下去了。

  前线总指挥刘亚楼在指挥部里读完陈长捷的回信,笑着说:“毫无诚意。派代表商谈,这是在试探我攻城的方位。看来, 他是想顽抗到底了!”罗荣桓:“不是有句俗话吗,叫做不见棺材不落泪!通知各参战部队,做好一切攻城的准备。另外,谈判协商的代表照派,只不过让他们绕道走,故意晚到一会。让敌人摸不准我指挥部的方位。” 刘亚楼:“是啊,没有诚意的陈长捷是想借谈判的由子,来摸我指挥部的方位呀!我不会让他的阴谋得逞的。”

  1949年 1月14日早,各攻城部队都在指定地点待命。炮兵阵地上的炮口黑压压的一大溜,都对准了城防的重点要害设施。据说这次攻打天津炮纵的大炮,比攻打锦州增加了四倍之多(2600多门),也难怪杜聿明对傅作义说,东北的野战军实力要比关内的解放军部队强!

  三十八军的梁必业政委在开战之际,再次亲临112师指挥部,对政委黄玉坤和政治部副主任吴岱说:“这次攻坚战,你们112师不仅担任正面的主攻,还担任插入城防的心脏,捣毁敌人的总指挥的特殊任务。也就是说,为了速战速决,要想办法快速穿插,不仅要先取上将首级,还要掀掉它所有的的指挥中枢。”黄玉坤一听似乎又有新任务,仔细询问:“想让我们怎么做?”

  梁必业:“田源社长不是又来你们师了吗?这回再给他们加点码!派点精干的警卫跟着他们,组成一个特别突击队,跟在负责插入总司令部突击队的后面,不仅要拍摄到东、西部队会师、插旗和插入司令部的镜头,还要求他们在占领敌中枢机关以后,控制住敌人的广播系统,最好能及时播发市区和司令部已被我军占领的消息。”

  吴岱点头答应说:“那就让刘世杰从警卫营抽一个精干的小分队,一起配合随军记者行动, 跟随突击队及时插入敌人的指挥中心,去完成这项任务。”梁必业:“好,那就这样定了。”

  吴岱马上找来了刘世杰和田源,向他们具体交代了这项特殊的任务。刘世杰脸上露出了坚毅、自信的神情,马上回答道:“我就从警卫营抽一个警卫班,我们一定紧密配合,坚决完成这项特别任务!”吴岱:“一个班,能够吗?”刘世杰回答:“足够了,像这样的跟进突击队,兵不在多而在精!”新华分社的社长田源也兴奋地表态说:“放心吧吴主任,我们这次会干的更漂亮。”二人接受了任务之后,四目相对,异常地兴奋。尤其是刘世杰感到了自身的巨大压力,这次突击行动,与整个攻坚战最后的擒首行动紧密相连,而且要掌管敌人指挥中心的舆论宣传,真是“新、特、重”啊!刘世杰急切地说:“老田,我这就去安排警卫班;你也做好突击的各种准备。”他想了想,又从兜里掏出一封信,有点难为情地央求说:“如有时间,帮我把这封信寄出去。”田源:“好,这‘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哪!”

  113师师长徐绍勇从前沿阵地回到指挥所,又在周密琢磨攻坚战靠前指挥的措施办法。战斗就要打响了,他拿起电话,接通了配合113师攻坚作战的友军综合部队说:“坦克营的李营长吗?我是徐绍勇。你们除了担任掩护前卫部队担当开路的先锋之外,请给我留一辆备用的装甲车。我要随时乘它到前面去!”“明白,我马上派最好的驾驶员开那辆大家伙到师部待命。”话筒里传来李营长的清澈回答。

  徐绍勇撂下电话,双手叉腰,想象着这场攻坚战中将会遇到的各种艰难险阻。他身旁的警卫员孙利平担忧地询问道:“师长,这坦克可是攻坚战开路的前卫堡垒,难道你也要坐着这铁家伙打冲锋?”徐绍勇瞅了瞅问:“怎么地,还没上阵你就怕了?”“谁怕了,我是担心你一师之长的安全!”徐绍勇回答道:“笑话,总是担忧这个、那个的,那我们与陈长捷‘固若金汤’垂死挣扎的大仗,就没法打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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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三大战役中的“平津战役”重头戏就是打天津(北平算是政治解决)。天津是华北重镇,守城司令陈长捷修建了“固若金汤”的防线,并得到蒋总裁首肯,自然不会轻易被拿下。话又说回来,东北野战军在辽沈战役中基本算是摧枯拉朽,如今,东野大军转战华北,与华北野战军联手打一个天津。怎么看陈长捷司令的“固若金汤”都有垂死挣扎的味道。让我们期待38军在打天津中的表现。推荐阅读。编辑:大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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