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群英逐鹿
作为在解放战争中率先发起的(三大战役之一)辽沈战役,是以毛泽东为首的中央军委较早预视到东北野战军力量迅速发展,决定可以率先与国民党王牌军在东北进行的战略大决战;也是现代世界伟大的军事家毛泽东运筹帷幄、缜密布局、详细部署,通过无线电遥控指挥的东北战区获得完全解放的大决战。这场历时52天的著名战役,以东北野战军伤亡6·9万人,在东北的国民党军基本被全歼、伤亡被俘47万人,东北彻底获得解放的卓越战绩载入史册!
毛泽东在半年之前曾亲自为辽沈战役起草制定了详尽、明确的战略目标和方针、策略:在1948年9月7日(战役前五天)的电文中,不仅首先明确提出“……在九、十两月或更多一点时间,歼灭锦州至唐山一线之敌,并攻克锦州、榆关、唐山据点,就可歼敌十八个旅左右……”还提出了战役当中应当注意的三个要点:“(一)确立攻占锦、榆、唐三点并全部控制该线决心。(二)确立打你们前所未有的大歼灭战的决心,即在卫立煌全军来援的时候,敢于同他作战。(三)为适应上述两项的决心,重新考虑作战计划并筹办全军军需(粮食弹药、新兵等)和处理俘虏事宜。”毛泽东在战役展开的10月10日起草的电文中,又明确提出了四点指令……他在最后的(四)中特别强调:“你们的中心注意力必须放在锦州作战方面,求得尽可能迅速地攻克该城。即使一切其它目的都未达到,只要攻克了锦州,你们就有了主动权,就是一个伟大的胜利……”
1948年10月14日黎明,一纵驻高桥临时指挥部,司令员李天佑与政委梁必业还在等待着作为总预备队出击的命令;二位主要指挥员也在按既定的战略方针预测着战事的进展和走向。作战处长管松涛带着江拥辉、徐绍勇两位师长走进了纵队司令部,一场围绕主动请缨杀敌的争执随即展开。李天佑寻问二位说:“怎么,急躁病又犯了?”一师的江拥辉回答:“这各级的请战电话被杜绝打了,还不行我们来集中反映指战员们的请求?”徐绍勇迫不及待地说:“我听说这二纵也拉上去同三纵一起在锦州北部打主攻了,咱一纵(缺三师)还是被凉在这!这大家伙能不急吗?好歹咱一纵也是打头的呀!”梁必业半开玩笑地说:“我看是你这个‘毛猴子’先火烧腚了!”
司令员李天佑带有同情地说:“这个四纵遭受了巨大的伤亡还在顽强指挥阻击战斗,围歼锦州之敌的‘第二顿大餐’即将打响,恐怕我们又将……”
政委梁必业思索了片刻指着桌上的地图说:“锦州的范汉杰与卢浚泉的第六兵团才15万人;可还有沈阳廖耀湘的第九兵团、周福成的第八兵团30万人,以及长春郑洞国的第一兵团还有10多万人;只要我们按总部的部署,在锦州与锦西之间的塔山把这道门关死,东北所有的国民党军队就都跑不了啦,硬仗有我们打的!总部之所以把我们一纵当作预备队,放在锦州与葫芦岛塔山之间高桥,绝不是让我们抄着硬傢伙的一纵来观战的!”
“可事实正是如此啊!”一师师长江拥辉辩驳着。二师徐绍勇师长更不示弱地补充央求道:“重要、重要——都是不断变化的!向上反映、反映,说不上也会把我们也随时派上去!”
李天佑则冷静地说分析表态说:“我认为必业政委说得对,这场辽沈战役面对的是国民党在东北50多万的劲敌,理应靠整体的力量分步骤地实施阻击、攻坚和围歼!不请自来的‘几桌客人’必须靠众多的部队分别来接待、处理!总部把我们一纵作为塔山阻击战和锦州攻坚战的总预备队,一定有它的特殊意义!越是到了总攻开始的节骨眼上,就越预示着敌人将全力出击、需要我们预备队上的时候啦!”他当众再次下达指令说:“通知一、二师各级指战员,我们就在此待命,哪也不去!但都给我都打起精神来,随时做好打大仗、恶仗的准备!”……
果然如一纵指挥员所料,从早6时开始,在塔山阵地上国民党军东进兵团的大举进攻,像潮水一样铺天盖地地涌来,又不断成片成片地向后倒……
1948年10月14日,林彪在指挥部里看着表上的指针走到了上午9点50。离预定发动总攻的时间还有10分钟,罗荣桓所担心的事情没有发生;可谓是万事俱备,只待总攻命令的下达。突然,锦州城区外围响起了隆隆的炮声。看着101和102首长焦急、机警的眼神,103参谋长刘亚楼放下电话报告说:“是城内守军先在西面与韩先楚的攻城部队接上了火。”
101、102首长的目光碰到了一起,二人几乎同时表态说:“开始吧!”
刘亚楼迅速拿起指挥部的电话,下达了命令:“总攻开始!”顿时,城外炮兵纵队早已准备好的500多门大口径火炮,便向城内敌人的工事齐发,近一个半小时对锦州不同区域防御工事的全面摧毁清除之后,二、三、七、八、九五个纵队的攻城部队从四面一起发起了猛烈的突击攻坚。自持资历老、经验多,并挂有东北剿总副总司令头衔的范汉杰,一面积极指挥守城部队誓死抵抗,一面向援军呼叫着:“共军的全面攻城已经开始,恳请援军速来解围!”
可他没曾想到,蒋总司令临阵指挥的东西两个兵团,那个也没能到达被围的锦州,他的第六兵团,竟成了被数倍共军围歼的第二道烹中大餐。他现在只有靠自己苦心经营的城防工事,指挥这十几万被围歼的士兵来进行抵挡了。可他心中明白,在越战越勇的东北野战军面前,已经是命悬一线,大难临头了。他不断地通过指挥系统,抱着不自信的茫然地向城防的部队喊叫着:“只要能坚守几天,就可以等到援兵的到来!”
此时刘世杰带领的新闻小分队已经到达激战的锦州城外,随即开始了现场观摩和采访报道。田源和李钧用手中的笔和相机,记录下了攻城部队一幕幕精彩的场景。刘世杰和孙孝武拿着枪,为二位记者做着护卫。他们虽然没能亲自加入冲锋陷阵,可亲自观摩到兄弟部队在这场大战中神勇的表现,心里的高兴和自豪都呈现在了每个人的脸上!
刘世杰走进身边炮兵部队的一个指挥员,向他大声询问道:“你们是炮纵哪个团的?打的太棒了!”那位指挥员瞅了瞅眼前的刘世杰反问道:“你是哪部分的?”刘世杰:“一纵的。”“啊,一纵的老大哥呀,我们是炮纵一师一团的,威力不比你们差吧?”这位指挥员边说边将刘世杰递给的一根烟别再耳朵上。刘世杰又大声对着他的耳朵说:“这两位是随军记者:是专门来采访报道咱们部队打锦州的!”
“嗬,没问题,我可以向你们透露,这次打锦州,光这种一百毫米以上的大炮,就有四五百门,炮弹成火车皮的往这卸;敌人的城防工事都在我们炮击的范围之内!你们看,还没等我们的炮火向前延伸,攻城的尖刀部队已经提前冲上去了。”刘世杰:“是啊,我们上次打四平时,团里的炮兵营的炮弹有限,只能打十分钟。哪像这次,这不停地狂轰足有50分钟!敌人的炮火已经没了脾气!”
在总指指挥部,参谋长刘亚楼通过望远镜看到在炮火攻击过后,我军攻城部队在护城河遭到敌人顽强的阻击,他于是向101汇报:“敌人的火力很猛,攻城的尖刀部队均被压制在护城河下。”林彪一听,禁不住厉声喝道:“乱弹琴!传我的命令,要集中火力,想办法先在一点上撕开口子!”刘亚楼:“是。”他拿起电话,喊道,“各尖刀营要迅速在敌人薄弱点上取得突破!……”
塔山的阻击大战仍在继续,高桥一纵两个师的预备队还在焦急中待命。三营的官兵急得不得了,营长白守礼带着魏大虎已经来到团指挥所要任务了。他哀求说:“团长,这两面都打的热火朝天的,可我们还在这里窝着!”
罗韬:“一切行动听指挥。只有我们这里守得住,兄弟部队在锦州才打得稳。”马骅政委也解释说:“师里和纵队首长们比咱们还急,可这大兵团作战,一切都得听总部的指挥和掌控。我们支援四纵的炮弹,都是经过请示上边同意的。”魏大虎:“这炮弹再管用,可仗是人家四纵打的!”……团长罗韬拿着望远镜边看边说:“除四纵、十一纵之外,还有两个独立师在配合这场阻击……这回反过来了—该敌人叫苦啦!他们采用的人海战术的不断攻击也不管用了!他们在体验美国人赠送的武器装备(被我军缴获)的威力!”魏大虎:“这叫不知量力,自食其果!”
在北山二纵指挥部观音洞旁,新闻小分队的四个人在制高点俯瞰整个锦州的攻坚战。刘世杰拿着望远镜喊着:“快看,南面已经有一个点被邓华的七纵队突破了!”李钧:“这么快,才15分钟!”田源:“漂亮,我看到了。北面攻城的几个点的冲锋打的也非常猛烈,爆破声连续不断,虽然双方伤亡的人员在不断增加,但进攻却越加激烈。
刘世杰:“快看,二纵的五师和三纵的八师两个攻城老虎在左右两个点上突飞猛进(只见突击队前面的小红旗在不断前行)!”
城西北门外的城垣被炸开了一个大豁口,手握冲锋枪和轻机枪的先头部队随即冲了进去。很快,前卫部队又迅速拓宽和延伸,爆炸声和喊杀声贯穿了整个锦州城区。到处是死伤的国民党士兵和炸坏了的枪炮。李钧提议说:“我们也到前边去吧?”刘世杰:“好,你们跟着我走!”轻装步行的四人来到城西北门外约二华里的二纵团管区。刘世杰介绍说:“承担在这里突破的是二纵的五师15团。看到城墙上的红旗了吗,这里已经突破了!”李钧用相机拍下了这组镜头:被炸毁了的城墙缺口,城墙边架设的梯子,红旗下布满了敌我双方官兵的遗体。
刘世杰带着新闻小分队在随着突击的进展向前跟进。只见一个负了伤的战士,肚子上挨了一枪,肠子冒了出来,可他一手捂着肠子,仍然在往城里爬。他对身边的一位营长说:“我没完成任务,我要前进!”那名营长安慰他说说:“我们二梯队上来了,来接替你们的。”他又向冲上来的部下一挥手“快,顺着南北大街往东打,迅速扩大战斗面!”
田源询问那名受了伤的战士:“你们是那个部队的?”那名伤员回答:“我们是尖刀团!”田源:“番号?”来到跟前救助的医护人员说:“取得突破的是五师15团。舍身炸碉堡的一个英雄是八连二排的梁士英,已经光荣牺牲了。是他用身体堵住了投进去的爆破筒……”
田源:“走,我们协助你把这个伤员抬下去。”李钧知道这是要顺着这个线索采访舍身炸碉堡的英雄,于是把相机挎在了脖子上,与刘世杰等几人抬起担架向后走去。
刘世杰向一个营长模样的俘虏询问:“你们的城防总司令部在哪?”这名敌军俘虏如实回答道:“离这里不到十公里的铁路局。”记者田源询问道:“在你们国军的官兵中,对这次打锦州是怎么看的?”“没想到你们的火力这么猛,人数这么多!大多数人是不想与你们硬拼到底的……也知道你们是优待俘虏。”
刘世杰对田源说:“我又了解到,担任向锦州‘剿总指挥所’突击的是小北门的三纵和六纵。离这不远……”田源:“好,我们这就去那! ”
在一个普通民宅里,小分队的随军记者见到了三纵司令韩先楚。田源兴奋地说:“韩将军,您在战役一开始,就率领三纵攻陷了义县这个守护锦州外围的重要门户,歼敌一万多!现在又负责指挥西北方向两个纵队的主攻。我们新华社很想通过您简单了解一下,部队攻坚的进展情况和英雄事迹!”韩先楚有点犯难地说:“战斗正在紧张进行,你们都看到了,恐怕……”田源:“您就说说现在突进去的是哪支部队好吗?”
韩司令无奈地回答说,六纵的17师不愧为是攻坚老虎,特意调过来跟随我们三纵在这最坚固的地带插进去了!师长叫龙书金,在四平攻坚战中获得了‘攻坚老虎’的称号,这次又立大功了!歼敌三万多。”
田源:“听说突破的部队中,是一名叫梁士英的爆破手把爆破筒用胸口顶住,炸毁了碉堡!以他自己的牺牲,赢得了宝贵的时间,才避免了更大的牺牲。”韩先楚:“是的。报上来的英雄和英雄集体太多了……八师24团的瞿文清连长亲自爆破炸毁了大楼堡垒;三连的罗大印连长攻进了市政府大楼……”
一个参谋上来报告说:“是南面先取得突破的,现在南北夹击部队已经在城中心胜利会师,并开始了对守城部队的分割围歼!”韩先楚:“他们怎么这么快?”参谋:“我听说邓华指挥南面的攻坚部队采用的是破墙攻击法!”田源:“什么叫破墙攻击法?”
韩先楚微微一笑说:“就是不按老模式沿街巷的线路挺进,而是在巷战过程中遇墙爆破,直线穿插前进。这已经被我们的攻城部队广泛采用了。另外,夺取北面两个制高点配水池和“大疙瘩”(古烽火台)的,是我们三纵的七师20团和八师的24団,在夺取这两个被称为‘凡尔登’的坚固严密的制高点中,涌现了许多像吴连义舍身炸‘母堡’(用身躯堵住插进母堡中的爆破筒)式的英雄!你们去采访采访他们……”当田源不得不离开正在指挥作战的韩司令时,韩司令的警卫员陪送走出来,又急切地补充道:“之所以能迅速攻克这两个关键的制高点,正是韩司令亲自于12日夜里亲临敌人两个强大的火力群,率领指挥20团的七连和24团的三营采用火炮平射等战法,才及时果断拿下的!”田源:“这太好了,不愧为是攻无不克的‘旋风司令’!请你再说具体点……”
范汉杰在指挥部里听到城防被共军突破,顿时大惊失色,气急败坏地调动预备队顽强抵抗。他高声喊着:“千万要顶住,援军很快就到!……你们都给我顶住!”他身边的无线电报话员,也大声地向救援部队请求火速救援。在枪炮声越来越近的情况下,他的手下人员开始提示范汉杰:“司令,还是换上便装转移吧?”已经有些绝望的范汉杰目光呆滞,已经身不由己、稀里糊涂地带着警卫营开始向城外溃逃。
由于国民党军内部勾心斗角,加上蒋介石亲临东北盲目与共军决战的瞎指挥,从而使得实力雄厚的廖耀湘第九兵团的五个军,在辽宁东部的新立屯一线足足徘徊了20多天,13日占领彰武,15日才进到新立屯,眼看着锦州被围坚而不敢靠前。这使得不甘丢掉锦州的蒋介石在电话里大动干戈,他严厉地斥责廖耀湘说:“你现在在哪里?你的先头部队在那里?你告诉我什么时候才能到锦州?你为什么一再抗拒我的命令?……”
第二天下午,传来消息,经过31小时的围歼,锦州范汉杰的15万守军全军覆没!锦州城已经完全解放。
李钧高兴地说:“梁士英烈士的详细事迹搞清楚了!”田源和李钧赶紧汇总手头的文稿,交给孙效武通过无线电向新华社和解放日报发稿。
孙孝武看着两位记者在屋内挥笔忙碌的情景,笑着问;“怎么样大记者,这回有写头了吧?还缺啥,尽管吱声。”李钧有点难为情地问:“你们一纵的战绩如何,最后上没上?”刘世杰在一旁接话:“ 作为总预备队的情况要严格保密,现在不便向外透露。”
田源:“锦州被攻陷的简报都已完成,几个小时后就会见报了。现在的任务是了解总指挥部的位置,到那去采访一下!”孙孝武:“好消息!作为锦州的总指挥范汉杰等人被我们活捉了! ”
刘世杰:“快走,去总指挥部!”李钧:“总指挥部在哪呀?”刘世杰:“不远,骑马也就半个时辰。”田源:“咱们一起都去!这个采访的机会千万别错过了。”
在天津的蒋介石得知锦州失守,意识到锦州通往关内的铁路通道被掐断;尤其是长春守军在久困之下将要发生哗变,不禁大惊失色。10月16日上午,蒋介石写完要 (郑洞国)突围的手谕,命令航空部队空投长春。然后登上‘美龄号’座机,紧急赶往锦西前线。
在锦州上空,他向下张望,看到已经沉寂失守的锦州,取下灰呢礼帽,又见到许多满载货物的卡车正从城内向城外开,他往后一坐闭上了眼睛,眼角涌出两滴泪水。飞机在锦西机场降落后,蒋介石披上黄色斗笠,戴上礼帽,走出舱门。他走下飞机,没吭一声,匆匆钻进小汽车,在这一瞬间,迎接他的诸将领从他花白的鬓发中,看到曾经狂妄叫喊要铲除共军、独揽江山的蒋总裁的虚弱和无奈。
小汽车在警车的护卫下驶进茨山五十四军军部。走进军部会议室,蒋介石面对阙汉骞指着大骂:“你不是东西,给你这么多部队,又配备了海空军协同作战,这么多天连一个塔山都攻不下来,你不是黄埔生,是蝗虫!你是蝗虫!”作为军长和前线总指挥的阙汉骞低下头,无言以对。蒋介石又转身对着陈铁(东北剿总副总指挥、接替阙汉骞的前线总指挥)等众将领大吼:“你们真是没用,以三个主力军另两个王牌师,加上海空军火力,把塔山都炸平了,还攻不进去,白白浪费了我20发24生(24厘米)的炮弹,无能至极啊!”此时,蒋介石身边的侍卫拿着电文报告说:“卫总发来的,锦州和长春相继失守……”
蒋介石接过电文,双手颤抖、眼衔着泪水看完,将电文摔给侍卫,狠狠地说:“我跟他们拼了!”蒋介石要回会议厅,侯镜如上前说:“总裁,去吃饭吧。”蒋介石抚干了泪水回答:“我不过你们的腐化生活!”侍卫只好给他拿来饼干,倒了一杯开水。
蒋介石仍然不死心地对没有离开的侯镜如说:“共军必定伤亡惨重,不能再战了。你要跟廖耀湘协力,东西对进,夺取锦州。廖耀湘已经到了新立屯。这次如果再搞不好,我非杀你的头不可!”他训斥完了之后,又对卫立煌和杜聿明说:“如果共军主力真的回师向东,告诉廖耀湘相机吸引共军于开阔地一带与之决战。这是决定命运的一战!”蒋介石这时候的判断(认为对方伤亡很大,不经休战不会再战)又是错误的。(黄河出版社《四野十大主力·十大虎将传奇》)
当刘世杰他们赶到牤牛屯的东总总指挥部,已经是晚上八九点钟了。听说总指挥部的首长都撤了回来,被俘的范汉杰也被押送到了这里,就顾不上吃饭,靠田源新华社记者的身份,随两位记者加入了这场对范汉杰特别审问的采访。
只见林彪、罗荣桓等几位高级将领在指挥部的一个大屋子里,见到了被带进来的最大战俘。范汉杰还穿着装扮成商人的便服,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林彪问道:“你对锦州这仗有什么看法?”
范汉杰已经意识到审讯他的这几位就是东总的高级指挥官,他便如实地说:“打锦州这一招,非雄才大略是下不了这个决心的。锦州好比是一条扁担,一头挑东北,一头挑华北。现在扁担断了。”
林彪得意地笑了。罗荣桓看了一眼墙上的毛泽东像,不客气地说:“战略上我们棋高一着。那么,战术上呢?”
范汉杰:“贵军的炮火猛烈,出乎意料!我们的炮火全被压制住了。贵军迫近挖壕作业很熟练,我们在地面上看不到部队运动,无法实施阻击;贵军冲锋起来,实难抵挡。”
新立屯廖耀湘第九兵团临时指挥部。得知锦州失守,受卫立煌牵制(卫不同意蒋介石命廖兵团夺回锦州,而要速回师沈阳),廖耀湘仍左右为难,犹豫不定。廖耀湘对身边的几位军长说:“攻锦州,退沈阳,都对我们不利。只有如刘军长(刘玉章)所说,攻占营口方为上策。但无论去哪里,都要过黑山。一旦上司同意,我们就直扑黑山!只要过了黑山,究竟去哪,就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了!”“那部队现在没接到总部的回电,怎么办?”参谋长赵家骧向他询问道。廖耀湘回复道:“原地待命!”“是!”参谋长巴不得长官的这句话,一转身下达命令去了。
10月17日,夜已经很深了。杜聿明作为蒋总裁派来的督战官,来到了新立屯西进兵团的司令部 。廖耀湘亲沏上上好的龙井,与其在一个摆放干果的茶几旁心神不安地聊着。他以虚心的态度向对方请教说:“光亭兄,你说这共军仅一年的时间,从哪冒出来这么多的主力?而我们的精锐统统不是他们的对手!”
杜聿明不想直说进行这场决战是总裁的误判,他拿起茶杯,喝了一口然后反问道:“原定的会战已经无法实现,你有何打算?” 廖耀湘:“我是罪不在赦,坚决照委员长的命令去办就是了。至于能不能会战了,那不是我的事情。原定的三股力量,已经折了一股,还有一股不能动弹,就剩下我这一股了,去哪会战啊?”杜聿明又喝了一口茶,然后说:“凭我几十年与共军打交道的经验,屈之易,融之胜,而胜之难啊!不过,委员长的命令还要执行。不过可以研究开进的路线。”
廖耀湘:“那我想向光亭兄请教,如何夺回锦州?”杜聿明:“就凭你这点兵力,那不是肉包子打狗吗?”廖耀湘:“英雄所见略同啊!卫长官始终与总裁争论不休,又迟迟按兵不动,也是在保存实力。可如果我们退回沈阳,也会像长春的郑洞国,被活活困死!”廖耀湘起身拿茶壶给对方的茶杯斟满。
杜聿明:“是的。东北的局面已经难以拯救。如能保存住更多的实力,尽快撤向关内,才是上策!”他走到地图前,指着说:“你的西进兵团向南不去救锦,而经黑山、大虎山进山海关,或经营口通过海陆进关,岂不既是兼顾大局,又保全自己的良策?”
廖耀湘也站在地图前,非常赞同地说:“也只有这一步棋可走了!可共军回师的速度很快,最多不过十天。我们必须在此之前通过黑山、大虎山。”杜聿明:“ 这个方案蒋总裁也不会怪罪的 。”廖耀湘:“好,我还得先向卫长官呈报 !”于是他接通了沈阳国民党军总部的电话 :“卫长官,我是廖耀湘。经慎重考虑,从营口向关内撤退是上策 。请你再认真考虑这一行动方案。”
卫立煌犹豫(不好直面拒蒋)地回答道:“总裁要我去北平商讨战事,等我到了那再征求他的意见。”廖耀湘撂下电话同杜聿明说:“他卫立煌说做不了主。我只好按兵不动地等待了!”杜聿明也表态说:“那我只好先回沈阳,同卫将军一起去北平向总裁催促了。”
东总的林彪在指挥部里,正严密注视着廖耀湘兵团的动态。林彪询问罗荣桓和刘亚楼:“我看这个廖耀湘不敢来夺锦州。”罗荣桓:“我看哪,他是想跑!这也是毛主席最担心的。”
刘亚楼走过来指着地图说:“他只有奔黑山走营口这条路了!”林彪:“那就通知韩先楚,在大黑山设防,坚决堵住廖耀湘出逃的后路!”罗荣桓对参谋长刘亚楼说:“在锦州、高桥做部队向锦西、葫芦岛和阜新进攻的假象。让十纵的梁兴初外加蒙古骑兵一师速去黑山设防,暗地里通知一、二、三、六纵,一起向辽西走廊压过来!另外,从沈阳再调三个纵队过来,堵住廖耀湘回沈阳的后路。并将此方案报送中央军委。”刘亚楼:“这样一来,这锦州和西进兵团两桌客人,我们就一勺烩了!中央会同意这个大胆方案的。”
在外面侦察联络的刘世杰骑着马兴奋地赶回了记者呆的临时驻地。他翻身下马,将马拴好走进了屋子。他掏出两份报纸兴奋地说:“看看,二位的报道都登了报纸醒目的位子!尤其是田记者这篇《锦州陷落——国民党东北军的后路被断》,还在广播电台全文播发了。反响很大呀!”孙孝武见二位记者欣慰的表情,兴奋地说:“我们这些天还真没白跑!你们太厉害了!”田源则回答说:“是我们的东北人民解放军队,现在太厉害了!我刚才在电文中还得到一条新闻,长春的守军已经起义投降了!”刘世杰:“我现在感到中央先打锦州的战略太英明了!剩下沈阳的孤军廖耀湘兵团,他想跑也跑不了啦。”李钧:“对呀,东北的国民党军队已经被我们英勇的解放军,全部关在东北了.”
牤牛屯指挥部的灯火通明。罗荣桓、刘亚楼等指挥官在得到锦州被攻克,被困长春的六十军起义的消息后,兴奋不已。他们对着地图在领会毛泽东发来的电文。刘亚楼照实说:“主席的意见是部队先休整半个月,然后考虑歼灭锦西和葫芦岛之敌。”罗荣桓却补充提示:“主席更是考虑把门关死,防止东北的敌人跑掉!”刘亚楼心领神会地又问道:“那101的意见呢?我看他正在制定新的作战方案,干参谋的活。”罗荣桓又提示大家坐下来等待,说:“是啊,他不希望别人去打搅。”
东方的天空已经出了鱼肚白,林彪办公室的灯还亮着。终于,伏在地图上用铅笔圈点、对廖耀湘兵团作战方案的101首长直起了身子。他一边在室内来回踱着步子,一边嚼着炒黄豆。他大胆地试想着,要歼灭处在辽西走廊的廖耀湘兵团,就需要扼守住黑山、大虎山这道咽喉通道。谁来担当黑山的阻击任务呢?此刻,梁兴初那副消瘦和斩钉截铁的面容浮现在林彪的眼前。就是他了!
他来到作战室,下命令说:“给十纵的梁大牙发电。命他迅速到黑山、大虎山一线设防,坚决堵住廖耀湘的后路。”随后又对身边的刘亚楼说:“在高桥和塔山一带,制造运兵要打锦西、葫芦岛的假象,同时将锦州周围的主力东调,形成对廖耀湘兵团的围歼之势。”
刘亚楼:“是,我马上给韩先楚兵团发电,让他具体安排好在黑山、大虎山的设防。”罗荣桓微笑着说:“看来这第三桌客人,我们也要好好招待了。”
林彪:“部队虽然很疲惫,但士气很足。等吃掉了廖耀湘再一起休整吧。”罗荣桓也吩咐道:“将此计划迅速报中央军委。”
在彰武一带待命的第十纵队的梁兴初司令,终于在10月21日接到总指下达的电报命令:“……令你们即返黑山、大虎山,选择阵地,构筑工事,顽强死守,阻击敌人,待主力到达后,聚歼前进之敌。”梁兴初看完电文,一拍大腿兴奋地说:“总算没白盼,而且还是场硬仗!”
政委周赤萍也笑着说:“总部能把这么关键的任务交给我们十纵,这是对我们最大的信任和考验啊 !”梁兴初:“第四纵队在塔山顶住了东进兵团,我们十纵也绝不是孬种 !”周赤萍:“可我们面对的是15万精锐的廖耀湘,而不是十万大军的侯镜如!。”
梁兴初:“他廖耀湘兵团有什么了不起?”周赤萍:“可四纵拦的是增援之‘巨蟒’,我们拦的是惊弓之‘贼鹰’。兵书上曾有‘不打溃逃之敌。’困穷无望之敌,敌人是会孤注一掷与对手拼死命的!”梁兴初频频点着头说:“你说的在理,塔山阻击战四纵的伤亡率超过了一半以上,可吴克华、胡奇才他们硬是顶住了,五天多没让侯镜如的十万人马,越过阻击线一步。我们驻守的防线,虽然有这黑山和大虎山作天然屏障,可要阻击的西进兵团的二十万精兵!的确要比战胜东进兵团更为艰难!”周赤萍又提示说:“是啊,要做最坏的准备。听说四纵有一纵的两个师做后盾,只用了一纵的几车炮弹。而我们…… 梁兴初回复说:“兵力和任务都已确定。我只能在临行之前给罗总再请求一下预备队了!”
21日上午,刘世杰率领新闻小分队从牤牛屯东总指挥部回到锦州的临时驻地,这只是两间的普通的民宅。他见两位记者和孙孝武谁也没睡,便悄声透露说:“又有大战的消息了!”田源听罢猜测地说:“是不是要攻打锦西和葫芦岛了?”刘世杰摇了摇头说:“你没猜对。我从作总部作战处长苏静那里得知,这回要对付的是廖耀湘的西进兵团。”李钧:“廖耀湘可是近二十万的精兵,如何来打呀?”刘世杰:“还要以阻击的办法把廖耀湘兵团关死在黑山、大虎山以北、彰武以南的辽西走廊里,进行围歼!”
田源惊喜地说:“阻击,围歼!这又是一场大战啊!”刘世杰:“要想全歼东北的国民党军,必须得下大套子!可解决锦州的范汉杰兵团,靠卡住塔山国民党东进兵团的塔山阻击战!而要全歼廖耀湘的西进兵团,关键是要卡住黑山大虎山这个关口的黑山阻击战!而在黑山、大虎山担负阻击任务的正是梁兴初的第十纵队。他们现在已经往那赶了!”
田源:“既然这样,我们就也赶紧往那赶吧?”刘世杰:“时间倒来得及,从这到达那里的路,我们骑马有两天也就到了。只是……”田源瞅了一下李钧,然后断然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我们骑马不熟,可怎么也比徒步跋涉省劲。你刘总在前面怎么领,我们在后面就怎么跟!”孙孝武也表态说:“我在后面压阵,如遇紧急情况,我鸣枪示意。”刘世杰:“那我们就趁马匹吃料歇腿的空,都打个盹。等吃了午饭就上路。我估计,明后天准能赶到那里。”
【编者按】这部小说是写38军的。一支军队的能力和气质和它的军事主官关系很大。38军至今应该有过十多任军长,其中,梁兴初无疑是最重要的一位。梁兴初带着他的山东一师来到东北,后来的“东联一纵”(后改番号为38军)就是以山东一师为主力班底的。更关键的是,从东北到华北、从朝鲜到华南,38军打过的所有大仗硬仗基本都在梁兴初的军长任内。军队的能力和气质主要在战争中体现,所以,梁兴初是38军最重要的军长。军内人士称梁兴初“虎将”,称38军“虎军”,就是这个道理了。既写38军,视梁兴初为主角是合理的。本章中的梁兴初在十纵当司令(和38军无关),但作者依然着重墨于这位梁司令。一是因为,梁兴初很快又要回到38军当军长了。二是因为,梁兴初的十纵即将主打一场载入史册的战斗——黑山阻击战。让我们期待梁将军的精彩表现。推荐阅读。编辑:大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