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老实说，酒店那个圈套，你们设计得虽然不错，不过却忘记了我也是要挟过别人的，难道你们以为那小姑娘的要挟能起作用吗？”

　　黄统泰翘起二郎腿，神情恢复了轻松，情绪已经从刚才的波动中调节了过来，游刃有余的感觉又回来了。

　　程队长看着他得意的神情，不满地皱了皱眉头，不过他倒也没有说什么。

　　“我们并没有奢望你会和她达成共识，但只要你听到她的电话后出去和她见面，我们的目的就达到了。”

　　“那位小雨不是真的陪酒小姐吧？她的演技还真不错！”

　　“她们几个都是我的朋友，昨晚只是客串而已。”

　　除了欧阳雨菲，另外两个女生则是林爱妮在传媒大学的同学，目前也是剧组里的演员。

　　“我那次联系订房间的事，都是通过电话进行的，你们是怎么找到我的行踪的呢？”黄统泰问道。

　　审讯双方的角色好像调换了过来，这次轮到陈默言无不尽了。

　　“酒店前台和大厅的监控资料的保存期限都只有两个月，去年10月12日的资料已经没有了。昨天，我借助警方的力量联系了酒店经理和其他员工，经过了详细的了解和询问，也是运气好，幸亏还有一个员工记得12日那天确实有人通过打电话的方式订房，而且到前台取门卡时戴着口罩和帽子，也没有露脸，那就是513号房的客人。

　　“那员工说，那天刚好是他和别的同事换班，连着从傍晚到第二天中午才下班，那房间是12日下午订的，取门卡是在傍晚6点多，退房则是在第二天也就是13日的早上11点后，当时他还在等着同事交班，513号房的客人就打来电话，说是门卡放在房间里，门并没有上锁这样子，人也没再出现过，全程十分神秘，也给那个员工留下了印象。

　　“凭你成新集团广州分公司副总的身份，要了解这家新开的酒店监控记录的保存期限应该是易如反掌，毕竟你们和那么多关联公司相熟。所以你也才会选择在这家酒店拍摄钟志国的照片，而什么时候去黄龙雪山，也是你在那之前就已经计划好了的，目的就是为了确保监控记录已经过了期限自动清除，是吧？

　　“虽然我们那晚演的戏存属侥幸，不过即使失败了，警方也还有电池里你的指纹这个充分的证据。”

　　对黄统泰的审讯持续了近四个小时，许多模糊的地方和不太确定的关键问题也都得到解答，一直存在陈默脑海里的几个疑问也在和黄统泰对话的同时一一消除。

　　不过和黄统泰的整个杀人计划相比，他的动机似乎就显得太过薄弱无力了，这一点始终让陈默难以释怀。

　　难道只是为了掩盖自己买卖商业信息，就会花这么多的心思，制定这么复杂的计划连杀两个人？即使这样，事后又怎么会这么轻易地和盘托出，毫无保留地向警方坦白整个过程？难道只是因为母亲不久前去世了，他心里也没有负担和牵挂，所以也就干脆自暴自弃般地放弃了伪装和辩解？

　　被拆穿后黄统泰那副放下一切负担的表情再次浮现在陈默的脑海。

　　不过世上也有许多事情就是这样难以解释，人往往因为要解决一些看似毫不起眼的问题，会采取许多在外人看来无法理解的复杂行为去处理和化解。

　　审讯结束后，临离开时黄统泰再次向程队长恳求想办法把围巾还给他。也许是看在黄统泰如此配合的份上吧，虽然知道不合规矩而且希望渺茫，程队长还是答应了尽力帮他向上级请示。而黄统泰对于那条围巾异乎寻常的偏爱，也被陈默深深地印在了脑海里面。

　　2

　　刚和程队长分手没多久，还没走出警察局，新木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喂，中原……啊不，应该叫优作了。是我啊，莫伯伯！”

　　电话居然是莫老打来的，新木困惑地看了身边的陈默一眼，他按下扬声键后，说道：“你好啊，莫伯伯！”

　　“优作，我终于想到统泰那个字的解法了！”

　　他的声音非常响亮，新木似乎能够看到电话那头他激动得满脸通红的样子。

　　“黄统……黄经理的什么字？”

　　莫老的话让两人摸不着头脑，因为刚刚正和陈默讨论着案件时，他都是直呼其名的，一下子差点没改不过来。

　　“就是那天的测字算运啊，他不是写了一个‘剒’字吗，就是‘雕刻、割、斩’意思的那个字？”

　　“哦！”新木这才想起那天莫老回答不出来的那个僻字，此刻听莫老说起来，他才知道原来那个字是这几个意思，没想到莫老居然这么执着，还想着解字呢。

　　“这几天你都在琢磨这个字啊？”

　　“嗯，想来想去只有一个解法，不过感觉上不是很好。”莫老发出了叹气声。

　　“怎么说？”

　　新木颇有兴趣地问道，旁边的陈默也凑了过去，连他也被勾起了兴趣。

　　“‘剒’字是左右结构，拆成左右两边的话，一边是刀，一边是昔，也就是‘借’字去掉了人字旁，怎么想都只有‘借刀杀人’这个解释了。我刚刚打他电话没打通，该不会真的有什么事吧？呵呵呵……”

　　莫老说完，没心没肺地笑了起来。

　　3

　　案件的顺利侦破，陈默和新木两人也得到了钟若兮的原谅，经过了这次遭遇之后，她也变得坚强成熟了许多，虽然还无法完全从失去父亲的阴影里面走出来，幸亏有欧阳雨菲这段时间的悉心陪伴，精神状况已经明显好了很多，心情也逐渐开朗了起来。

　　得到原谅后的新木倒像是和以前的钟若兮调换了身份般，反过来对她百般呵护，体贴入微。

　　卸下浓妆后的“小雨”变回了欧阳雨菲，这段时间她没有回去公司，陪在闺蜜的身边和她一起扛了过来，老板陈致远已经回到了深圳了，所以她和陈默也才能放心地继续留在广州。

　　倒是欧阳雨菲，虽然已经过去了10多天，但她仍对那晚被陈默叫去扮演浓妆艳抹的陪酒女“怀恨在心”。

　　“早知道那天就不应该答应你，害得我擦了化妆品后，一直过敏到现在！”她平时大大咧咧的，还没有化过妆。

　　“不会吧？”陈默故作惊讶状，凑近她的面前：“你过敏了吗？可是看上去还是那么漂亮啊！”

　　欧阳雨菲转过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看到她双眼圆睁、气鼓鼓的模样，陈默想起了那晚他作弄性地搂抱她之后，她以灌酒对他进行报复。

　　“真没想到菲姐的演技真好，即使我是事先知道的，也差点相信了你的话！”新木在一旁说道。

　　他知道欧阳雨菲像冰山一样冷漠，更是因为他当时目的不纯地接近钟若兮这件事对他十分不满，即使是他和若兮现在和好如初了，欧阳雨菲仍旧耿耿于怀，对他爱搭不理，所以也故意讨好地学着钟若兮叫她菲姐。

　　果然，欧阳雨菲没有给他好脸色看，她只是对着空气冷冷地说：“我的演技比某些人来说差远了！”

　　新木讨了个无趣，只能尴尬地笑着。钟若兮虽然不想看到男朋友这么尴尬，却也不敢为他出头，只能笑着搂着她的菲姐，分散她的注意。

　　“若兮，关于你爸爸的那条围巾，你有什么印象没有？比如他是什么时候在哪里买的，或者是不是谁送给他的？”

　　黄统泰对于那条围巾的重视程度始终让陈默无法释怀，他不惜冒险也要把围巾拿了回来，这背后也许会有更深的用意，弄不好和这件案子还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本来说好今天不提不开心的事情，免得勾起钟若兮的回忆，不过这件事就像飞进眼里的沙子让他很不舒服，他也顾不上那么多了，必须尽快把这颗“沙子”吹出来。

　　“那条围巾吗？我也不太清楚，好像在很久之前爸爸就有了的。应该不是妈妈送的，因为后来妈妈有让他把围巾换掉，但是他却一直保留着，我不知道那是不是人送的，不过爸爸好像很看重它。”

　　看来，钟志国对围巾的重视态度和黄统泰比起来也不遑多让。

　　“围巾有什么问题吗？”欧阳雨菲看陈默重提黄龙雪山上的事，不禁有些生气。

　　陈默摇摇头，算是回答了她的话，他继续向钟若兮问道：“他也很重视吗？平时外出或出差的时候有没有带上呢？”

　　这一次去黄龙雪山，钟志国也带在身边，不过倒是没见他戴过，黄统泰也一样。

　　钟若兮把目光移向天花板，像在记忆里搜索着。

　　“爸爸出差的次数很少，我们也很少去远的地方，不过听你这么说，是感觉有些奇怪，印象中他有一次去九寨沟的时候就带上了那条围巾。”

　　“这也没什么奇怪的吧！”欧阳雨菲转向若兮，脸上露出不感兴趣的表情，示意钟若兮别再理睬陈默的问题。

　　“可是……那时是夏天，7月份。所以我才有印象。”

　　钟若兮的回答令人大感意外，连不感兴趣的欧阳雨菲也睁大了眼睛，即使四川温度较南方低一些，但只是7月份，也没理由到了要准备围巾的地步吧？

　　“九寨沟？”陈默在心里默念了几遍，思绪快速地运转着，但除了这是个著名的旅游胜地之外，再也没能联想起其它的概念。

　　“他有亲戚或朋友在那边吗？或者，他对那个地方有着特别的印象和感情？”

　　“我们应该没有亲人好友在那边，不过我爸爸好像挺喜欢那里的，因为他房间里就有不少有关九寨沟的旅游手册和资料。但是除了那次出差之外，他其实也从没去过那里。”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是在6年前的7月，当时弟弟刚好放暑假，具体日期我也不记得了。”

　　那时的钟志国和黄统泰应该还不认识，那么围巾和这次的事应该没有关系吧？问题是大热天的，他为什么要随身带着呢？这乍听之下倒是很像那种和陌生人约会时带在身边的奇怪信物。

　　陈默想到这里，笑着摇摇头，似乎是要把这个可笑的念头甩掉。

　　“真不知道你的脑子里在想什么。”欧阳雨菲看到陈默神神秘秘的样子，没好气地说着，然后和钟若兮走进厨房准备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