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案发后的第三天，陈默五人终于离开了哈城，程队长说过，现在因为办案需要，之后会找时间联系钟若兮和赵桦的亲属，处理后续的事情。

　　事情已经过去三天了，钟若兮在停止了哭泣后就一直呈现着木偶般呆滞的表情，悲痛仿佛耗去了她所有的精力，思想就像被按下了“暂停”键，使她的神经末梢失去了反应的能力。

　　哈城警方并没有透露死者的身份和案发缘由等相关信息，不过在案发后第二天，这件案子还是上了哈城报纸的头条新闻。

　　不过媒体似乎尚不知道钟志国和赵桦之间买卖商业机密的关系，只是胡乱地猜测着什么三角恋爱或者情爱纠葛这一类的杀人动机，毕竟带有情爱色彩的新闻，永远都是最能抓住人们眼球的素材之一。

　　刚下飞机，黄统泰就被公司早已安排好停在机场的车子接走了，而陈默和新木则继续陪着钟若兮姐弟俩，乘坐地铁3号线把两人送到家里后，他们也叫了辆车赶往黄统泰的公司。

　　广州的天气温暖了许多，没有冰凉的白雪，也没有刺骨的寒风，与哈城截然不同，不过这并不意味着在哈城发生过的一切就会在心里渐渐变淡，然后淡忘。相反的，离开了哈城后，他们对于那段痛苦的记忆却越显深刻。

　　成新集团广州分公司位于天河北商圈一幢大厦的十二楼，陈默和新木乘着观光电梯呼啸直上，玻璃外面繁华的景象一掠而过，然后收到了脚下。

　　一名年轻的女职员早就在黄统泰的安排下，站在电梯口等着他们。

　　“是陈先生和新木先生吗？”看到两人点头后，她礼貌地比划了个手势：“请跟我到这边来。”

　　她领着两人穿过迷宫一样的办公区走廊，来到一间特别宽敞的办公室里，“黄经理正在开会，应该很快就结束。他交代过了，请两位在这里稍等一下，有什么需要的话就吩咐我好了。”

　　她看上去像是刚上班没多久的新进职员，表现得既礼貌又略显紧张。

　　“谢谢了，你不用麻烦了，我们就在这儿等着好了。”陈默客气地回答着她的话，开始打量起黄统泰的办公室。

　　办公室的空间大约有他在杂志社办公室的两倍那么大，一张办公桌横在屋子的中间，把主人和客人的区域分开，和沙发茶几隔桌相对的，是三个高大的书柜，里面摆放着高低不一的书籍，而其中的一个书柜里头，展示着的奖杯、证书以及大合照则引起了陈默的注意。

　　“那是黄经理得过的一些广告和设计领域的奖杯，他实际上也是我们公司里最好的设计师之一。”

　　女职员似是感觉到了陈默的好奇，在他身后解释道。陈默这才发现原来她还没有离开，想必是黄统泰特意交代要她留下来招呼客人。

　　“原来是这样，听说黄经理进来成新集团的时间也不长，这些都是他以前得到的咯！”陈默转头看着女职员问道，然后又凑近证书和照片好奇地打量了起来。

　　“应该是的，我也是前不久才来这里上班的。”

　　陈默对设计领域的奖项不太了解，也不知道柜子里的奖杯和证书对于一名设计师来说意味着什么。相比奖杯和证书，陈默对旁边的几张照片更感兴趣，其中大部分照片都是黄统泰得奖的时候或参加一些会议时拍的，照片好像都是很久以前拍的，显得有些老旧。

　　其中有一张照片被反盖在证书的旁边，陈默看了女职员一眼，然后伸手抽出了那张照片。

　　照片看上去比其它几张都要新，从里面黄统泰的样子上看，应该是在近一两年拍的，照片的背景也是黄龙山，照片里共有三个人，其中两个是黄统泰和莫老，另外一个则是个矮小的中年人，估计是他们两人的朋友。莫老的别墅也出现在照片里，拍照的那个时候看来也是冬天，三人的脚下尽是皑皑白雪，黄统泰整个人也包得严严实实的，脸上绽放着灿烂的笑容。

　　陈默一开始只是好奇地看了一眼，可当他要放下照片时，突然被照片里的一个物件牵动了他敏感的神经。一瞬间，那个物件和他记忆里的一个画面重叠在了一起。

　　“优作！过来看看！”

　　新木赶紧凑过来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下一刻，惊讶的表情也在他脸上展开，他甚至连声音都有些颤抖，“不会吧！这……这是巧合吗？”

　　“是不是巧合等程队长的结果出来后就知道了。”陈默眨了眨眼，表情似笑非笑。

　　“原来你早就有所怀疑了呀！”新木恍然大悟道。

　　“等结果出来再研究吧，我们先跟秘书小姐好好聊聊。”

　　2

　　回到广州第三天的晚上，陈默和新木优作准时来到华晨酒店与黄统泰见面，钟若兮她们当然没有来，到场的就只有他们三个男人。

　　昨天黄统泰特意联系了陈默，为了表示对他和新木的感谢，他执意要请两人吃饭。电话里他盛意拳拳，陈默也不再拒绝，便替新木答应了。

　　酒店是陈默预订的，对于为何选在这个地方，黄统泰虽感到有些不解，但也没问什么，他并不是个感到好奇就会提问的人。

　　晚上7点半，三个人怀着复杂的心情走进了早已订好的包厢，过了没多久，三名身材苗条的年轻女孩抱着啤酒走了进来。

　　“我们三人尽情喝酒吃东西就好了，就不要叫她们陪着喝酒了吧？”黄统泰看着已经挤到他们三人中间的女孩，苦笑着说道。

　　“算了，既然叫来了，就一起玩好啦。而且看到了我们，她们几个也不舍得走吧？”

　　陈默轻轻地揽着他身边一个长着一双丹凤眼、下巴尖尖的女生，油嘴滑舌地说道。

　　女孩们也十分机灵，立刻嬉笑着附和：“现在见到三位这么帅气的先生了，就算赶我们也不会走啦！”

　　男人是自大的动物，自恃有几分帅气的更容易自我膨胀，陈默三人无疑就属于这一类，在她们刻意的讨好和撒娇下，整个包厢弥漫着欢乐和轻佻的气息。

　　在黄统泰唱完了一曲委婉动听又很符合他的气质的《晚秋》后，坐在陈默身边那个丹凤眼女孩向他问道：

　　“黄老板，您是不是经常来玩呢？我怎么觉得你有点眼熟啊？”

　　黄统泰听她这么说，便仔细地打量起这个自称叫小雨的女孩。他是经常光顾这家酒店没错，不过印象里却找不到这张看上去个性坚强的脸蛋。

　　“我们应该没有见过面吧！我记性还可以，更别说是像小雨这么漂亮的女孩子，见过的话我不可能忘记的。”

　　小雨听他这么回答，也没再说什么。不过另一边的新木却有些不规矩了：“你们熟不熟我不知道，不过我看小燕已经熟透了！”

　　新木学起了一部热门电影的台词，引得众人哈哈大笑。

　　小燕就是和新木挤在一起的女孩，听他这么一说，她也十分配合地故作妩媚不依状，轻推了新木的肩膀。

　　“你真坏！”

　　在他们打闹的同时，陈默也故意板着脸转向小雨，埋怨道：“不是吧，坐你身边的人是我，你心里却老想着黄经理，太不给面子了吧！就算他长得好看，你也不能这么明目张胆呀，太伤自尊了！”

　　众人沉默了几秒钟，不知陈默是否真的生气了，谁也没有说话。看着他们的表情，陈默自己忍不住地揽着她的细腰先哈哈大笑起来。

　　“原来你是开玩笑的！差点吓死我了。”

　　知道了陈默是故意的，小雨的胆子也大了起来，她倒了满满的一杯酒，递到陈默面前。

　　“罚你喝酒！”

　　陈默苦笑着看了新木一眼：“哎，玩过头了，喝就喝！”

　　这满满的一杯酒对酒量不佳的他来说是个不小的挑战，不过此时的他豪气干云，昂起脖子一饮而尽，其他人也为他鼓掌助威。

　　在另一名叫心妍的女孩用不标准的粤语轻柔地唱着《我本人》时，几个人开始闲聊起来，新木夹了一块“泡椒凤爪”塞进嘴里，对小燕问道：“你们在华晨上班多久了？”

　　“其实我们并不固定的，有时在这里上了几天班，就去别的地方，有时待的时间就会长一点。所以今天能够遇见几位这么帅气的老板，我们还真是走运！”小燕看上去口齿伶俐，讨好却不觉媚俗。

　　“是不是真心话呀？平常你们应该也能见到很多帅哥吧？”新木故作怀疑地问道。

　　“没有啦！来这里玩的很多都是一些大肚子的中年阿叔，有时还会有一些很奇怪的人。”小雨目光越过陈默，看着新木替小燕回答道。

　　“有吗？会有什么怪人？”

　　3

　　“其实也不是很怪。”她略显羞涩地说：“那是两个月前我看到的一件事，因为那天是我第一次来这里上班，所以印象很深，我还记得那天是在５楼，508号房……”

　　“508？那不正好是513号房间的对面吗？”

　　她刚说到房间号，就被陈默打断了话，陈默的目光在黄统泰和新木俩人的脸上流转，似乎在向他们征询答案。

　　513号房是陈默从黄统泰那里听来的，也就是钟志国被赵桦设下圈套的那个房间。陈默一听到这里，本能地把这两件事联系到了一起。

　　“那天的日期你还记得吗？”

　　“当然记得，那是……10月20号和21号两天。咦！你怎么那么清楚那些房间号啊？”小雨皱起了细细的眉毛，似乎在脑海里确认着这两个房间是否真的是正对着房门。

　　“从这里房间的布局就能猜到啦，每一层都是一样的嘛。你快说说发现了什么怪事吧！”陈默着急地催促着，新木和黄统泰也竖起了耳朵安静了下来。

　　看着三人郑重其事的样子，女孩们也有些紧张了。小雨低声地说道：“那天我就在508号房里，因为客人许久都还没来，就在我感到无聊的时候，就听到门外有人走动的声音，我以为是客人来了，就透过猫眼看着外面，刚好就看到一个高大英俊的男人走到对面门外……”说到这里，她突然停住了，露出疑惑的眼神看着陈默，接着又转向新木，最后又看着黄统泰的脸，她的嘴巴像金鱼一样轻轻地翕动着，仿佛在犹豫着什么。

　　这次陈默反倒没有催促她，给足了她充分思考的时间。

　　“……当时那个男人谨慎地看着四周，然后就走了进去。到了晚上，其实应该说是第二天凌晨了，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一直在留意着对面房间的我心里感觉怪怪的，又莫名其妙地透过猫眼看着对面，也许是因为之前那男人行踪鬼鬼祟祟的，所以心里老是掂记着这件事。巧合的是，这次我又看到了他了，不过那时他并不是一个人，而是扶着另一个喝醉了的男人走进了房间，当时我还以为两人是那种关系呢。

　　“一整个晚上我都很好奇，一直在留意外面的动静，所以在第二天一早，当走廊又传来动静的时候，我又一次看到那个男人进入了房间，因为他自己有房卡，所以就直接开门进去了，不一会他就走了出来。也不知道为什么，当时看到他一出来，我就有种很怪异的感觉，发觉他好像在进行着什么秘密似的。”